第16章
小姨催促擔憂她感情生活的事告一段落,姜蜜心上的大石總算放下,心情松快許多。自己的麻煩暫時解決,驀地想到向萱的事,又頭疼起來。
向萱的機票已經定好,和一般情侶小打小鬧不同,她跟已經升級為前男友的男友之間早已無可挽回,回國一事确實提上日程。
因為時差關系,大家又有各自生活要忙,向萱出國後和國內朋友——主要是姜蜜和關非雲兩個——比起念書時聯系大大減少,在當年同窗間消息甚少,于朋友圈好似神隐一般的人物,近來終于再次出現,重新活躍。
姜蜜每天都和她聯系,确定了她的航班信息,約好在機場見面。
向萱回國那天,姜蜜如約去接人,許久沒見她生出了些許陌生感,畢竟視頻到底比不上真人。向萱拉着行李箱從關口出來,姜蜜看着打扮幹練女強人氣息滿滿的向萱沖自己招手,愣了一剎才想起提步迎上去。
她的狀态比預想中好,沒有半分喪氣,仍舊爽朗精神,幹勁滿滿。
向萱回國還沒和父母說,她家也不在n城,寵物店頂層的閣樓太小,姜蜜便把她帶回了自己的公寓。就一個行李箱,在客房裏靠牆放好,別的不用整理。泡了兩杯果茶,坐在沙發上的兩個女人談起了正事。
——準确來說,是姜蜜在問具體情況。
“你和你男朋友怎麽談的?事情談定了麽?怎麽解決?”
向萱不見失意,許久未回國像個瞧新鮮的小孩,在沙發上坐沒正型,懶懶散散。
“還能怎麽解決,分手呗。哎……你客廳裝的不錯,像這樣一套公寓多少錢?”
“和你說正經的!”姜蜜砸關非雲一樣扔了個抱枕過去,向萱眼疾手快接住,吊兒郎當哎嘿了一聲,“沒打着~”
姜蜜翻了個白眼,向萱感慨啧了一聲:“你跟以前一樣,還是這麽較真。”
能不較真嘛姐姐,別人分手只是分手,但她跟她男友那個相處方式和程度,跟別的夫妻過日子也沒差了。
本來擔心她情緒不好還想寬慰寬慰,她倒個沒事兒人似得。
白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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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啥好吃好玩的,帶我出去散心轉轉呗?國外待着那麽多年無聊死了,除了大城市,每次陪那孫子出差到各個地方,人少得天一擦黑街上就空了,想消遣都找不到地兒。”
姜蜜聽她如此無所謂地提起男友,略有點擔心,但見她似是真的無礙,便不再替她着急。
“剛下飛機你也不嫌累,精神真足。”
嘴上這樣說,身體卻很誠實地滿足她,起身去房裏換外套,“我帶你去喝下午茶,有家茶餐廳廚師手藝不錯。”
打車去了離得最近的廣場,頂層有家茶餐廳,做的蟹粉籠包堪稱一絕,走遍大半個n城也找不到相同的味道。
向萱吃上熱乎的東西,久違的熟悉味道讓她滿足喟嘆。
“姜姜對我真好,對自己摳,卻舍得給我花錢。”
姜蜜懶得理她,她喝着檸檬茶,終于肯說正事。
“他那陣出差說不要我陪,我原本沒想太多,合計着一個人出去轉轉。後來有事兒嘛,就取消了計劃,我無聊透了幹脆買了張機票飛過去找他。結果一敲門,半天沒動靜,我耳朵尖聽見裏面哐啷悉悉索索的聲音,一猜就有問題。”
“我踹門踹得太兇,那孫子大概想留點臉,老老實實把門開了。好家夥!帶着個韓國女人潇灑快活,我一看那錐子臉吓得都愣了,生怕她一激動拿下巴戳我。你說男人的審美也真是有趣,就這種他都下得去嘴。”
向萱說着說着開始吐槽起來,姜蜜越聽越不對勁,當她說到那個女人的胸是如何不科學簡直一碰就像要迸出鹽水來的時候,終于忍不住打斷了她。
“所以,你們徹底分手了?”
“分啊,不分留着他祭祖?”向萱撇嘴,“三套房産,分了一套給我。時間太急,找中介賣的價錢不是太高,沒辦法,我多一天都待不下去了。存款我們各一半,還有一些理財基金也歸在我名下。”
“他把這些分給了你?看來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對不住你吧……”
向萱冷哼,“這點算什麽?他現在事業順了,沒有名就好歹功成,以後掙得只會比現在更多。我年輕的時候陪他吃苦,多少年全耗在他身上,他過上好日子了轉眼就擁起了別人。良心?指望男人有這種東西,世上就不會有黃臉婆這個詞!”
說罷順了順氣,擡眸看向姜蜜,“你呢?過得怎麽樣?”
姜蜜猶豫一會兒,躊躇幾秒才和她對視:“和你情況差不多。前男友劈腿,剛分沒多久。”
情況類似,實際不同,和向萱比起來實在有點慫,她連條狗都沒能帶走。
簡單幾句概述完情況,直聽得向萱柳眉倒豎,比自己的事還生氣:“不要臉也得有個程度,真當你好欺負了?!狗男女家住哪?我非得撕了他們一層皮!”
向萱一向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說得出就做得到,姜蜜趕忙穩住她:“都過去了,我懶得再和他們攪和到一起。”
“你不想攪和,人家肯放過你麽?”向萱嗤道,“她要是在那勞什子的同學會上找你麻煩,你怎麽應付?”
“我……”姜蜜動唇,話還沒說完,目光驀然被門口吸引。
侍應生拉開門,迎進兩位客人。
西裝革履,長裙飄飄,嬌豔的女人勾着英挺男人的手臂,聲音嬌嗔:“這家餐廳的東西真的特別好吃!環境一般但是偶爾也可以嘗嘗,沒關系啦……”
向萱見姜蜜盯着那邊看,回頭瞧了一眼,“怎麽,認識?”
“……果然白天不能背後說人,說曹操曹操就到。”
這也能遇上孟行言喝姚蕊丘,冤家路窄。
頓了一下,向萱反應過來,當即就要起身。姜蜜摁住她端杯子的手,無奈道:“分手那天我已經潑過一杯了。糾纏下去有理也變成沒理。”
“你宣洩的是當事人的不滿,我發散的是吃瓜群衆的怒火,不相幹,你怕什麽!”
姜蜜死活不肯讓她去,“算了,大廳廣衆的,怪尴尬。”
向萱掙了掙手腕,脫不了她的桎梏,角力失敗,敗下陣來。
她坐回位置上,姜蜜松了口氣,卻見準備落座的孟行言和姚蕊丘似是注意到了這邊,行來注目禮。
這下是是真的尴尬。
姜蜜不是怕事,實在是不想和他們倆再扯上關系——又不是什麽光榮的事,于他們,于她,都一樣,不管他們在不在乎,反正她臊的很。
“吃飽了吧?我去上個洗手間,回來我們就走。”姜蜜再三叮囑向萱,“別過去鬧,否則我把你和行李一起扔大馬路上,說認真的!”
向萱撇了撇嘴,懶洋洋哼了一聲當做應過。
姜蜜動作迅速,進衛生間沒多久就出來,在男女廁中間的洗手臺前理了理鬓發,擰開籠頭洗好手,剛旋緊關上,鏡子裏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影。
她頓了一下,假裝沒看到,轉身就走。
孟行言攔住她,“姜蜜。”
裝作不認識的計劃失敗,她停住腳,不是很有溝通的興趣:“有事?”
“你就這麽不想看到我?”
你有多好看,人人都要想看你?姜蜜暗暗腹诽,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不回答只說:“有事嗎?沒事麻煩讓一讓。”
孟行言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問:“今天和你一起來的那個是你朋友?”
姜蜜不耐煩嗯了聲。
他眸光閃了閃,“那天,你和邵廷一起去寵物店,他也是你朋友?”
姜蜜愣了一下,過後莫名想笑。原來他的重點在這。
“和你有什麽關系?”
“不願意答?”孟行言臉色微沉,“難不成他是你新交的男朋友?”
姜蜜想說不是,動了動唇忽而意識到,他誰阿?憑什麽他問了她就要回答?
面前的人和邵廷一樣,都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落地便擁有許多人奮鬥一輩子也可能擁有不了的東西。但他們又完全不同。
那天拜托邵廷陪自己去見小姨的場景在腦海裏一晃而過,十塊錢,那麽荒唐的事情,邵廷縱然看起來不是太高興,可他最後仍然答應了。
這樣的事如果放到孟行言身上,他一定會嗤笑,然後就沒有然後。
同樣的環境同樣的出身,但偏偏就是不一樣。
孟行言見她出神,誤以為她默認了,驀然不悅起來。
“我們分開才多久?可以啊姜蜜,我還以為你對誰都一樣冷淡。”
姜蜜回神,聽到這不善的語氣眉頭緊皺,“你沒和我分開之前,不也看上了別的女人?論起來你還比我厲害。”
孟行言臉上隐有怒色,半晌說:“我想和你好好說話。”
姜蜜輕笑:“那不巧了,我并不想。”
孟行言見她油鹽不進,語氣驟冷:“你以為邵廷是好招惹的人?惹上他絕對不會有我這麽好說話。”
“不勞你操心。”姜蜜的眉頭就沒有放松過,頓了頓,因孟行言的話不禁想到和邵廷相處的點滴細節。他雖然說話氣人,但大體上還是挺好的,連她再荒謬不過的要求都能忍得了。
一個是劈腿的前男友,一個是關系正在良好進展中的‘合作’夥伴,天平傾向哪一邊自不用說。姜蜜替邵廷撐場,補了句:“我覺得他挺好的。”
不想再和孟行言多費口舌,她說完提步就走。
“姜蜜。”孟行言叫住她,在背後道,“有空可以來看看巴頓,它很想你。”
姜蜜腳下一頓,回身淡淡對他道:“不必了,你家傭人那麽多,能照顧好它。”微微勾唇一笑,又說,“而且,我和你女朋友不一樣,我沒有跟別人的男朋友過從甚密的愛好。”
向萱剛結束長途飛行,加上時差還沒倒,終歸有點撐不住。姜蜜先送她回公寓,然後才打車去店裏。
小姑娘們在給客人的兩只貴賓犬美容,她碰上,順手把活兒接過來,駕輕就熟地修了個美美的造型。客人很滿意,拉着姜蜜聊了好半天。
待送人出了門,姜蜜回裏間洗手,一出來發現有好些個未接電話。
短短兩分鐘,誰這麽急連環call?
點開一看,卻是高中班長。
回撥之前就大致猜到了些內容,真的聽他說,姜蜜還是有點詫異:“今年同學會這麽早就辦?”
往年都是在年關,大家都回來過年了,分散到天南海北的同學才湊得齊。現下時節前不着村後不着店,辦哪門子的同學會,雖說要提前,也不至于提前這麽多?
班長說:“也不算是同學會。就是碰巧,群裏有一半的人這段時間都會回來,大家就想着先辦個小型聚會,好久沒見了,湊一塊熱鬧熱鬧。”
姜蜜想到姚蕊丘和孫嬌,不太想去,但不去又顯得自己怕她們。猶豫之間,班長直接拍板,把時間地址告訴她,叮囑她一定要來。
聽到那地址,姜蜜立刻想拒了——孟家的酒店。
然而已經遲了,拒絕的話沒來得及說出口,那邊已經把電話挂斷。
姜蜜靜靜站了幾秒,想到先前在茶餐廳洗手間外被孟行言質問的情形,一陣頭疼。
握在手裏的手機忽然震起來,鈴聲突兀,吓得她猛然回神。
來電是個陌生的號碼。
接起一聽,剛說了個喂字,姚蕊丘的聲音就透過聽筒響起:“是我。”
……是你。
你誰?
姜蜜很想吐槽她這非常把自己當回事的勁兒,然而實在不想和她多說半個字,開門見山:“有事?”
“班長應該打過電話給你了。我們順路,聚會那天我來接你,捎你一程。”
姜蜜想也不想直接拒絕,“不用了,我自己過去。”
聚會場地是孟家的産業,座駕想來肯定也是孟家的,無論從京華還是從姚蕊丘住的區,到她這都要繞一個大圈。姜蜜真不知道她順哪門子的路。
還是那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為什麽不用?”姚蕊丘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坐,捎你一程又有什麽關系?”
姜蜜不悅,“你這樣陰陽怪氣有意思麽?你心裏對我沒有好感,你也清楚,我不喜歡你。相看兩相厭,何必互相為難。”
那頭音調忽地微揚:“下午在茶餐廳,你把行言勾去洗手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找他說話!”
“……你應該管的是你男朋友。”姜蜜頗覺無語。
她上個廁所招誰惹誰了?
“我告訴你,姜蜜,你想報複我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
姚蕊丘像是魔怔了,聽不進去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姜蜜怒極反笑:“你覺得我電話錄音,把你說的話錄下來拷貝發給孟行言,他會怎麽想?”
直接祭出殺手锏還是有用的,那邊默了兩秒,‘嘟’地一下就把電話挂了,聒噪聲音瞬間只剩忙音。
大傍晚,電話沒完沒了,先是班長再是姚蕊丘,最後又是邵廷。
他忽然打來約她去吃飯,乍一聽沒聽清,姜蜜還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産生了幻覺。
拾掇拾掇拎着包去了,不愧是他定的地方,和她選的餐廳比起來,靜得不像是一個世界,侍應生走路不發出半點聲音,那些用餐的客人餐具和餐具碰撞,也連半點聲響都沒有。
姜蜜踩着小橋流水一般的鋼琴曲上樓,邵廷在半封閉式的卡座等她,擡眸瞥了她一眼,一句話沒說複又低頭繼續看菜單。
點菜的事交給了邵廷,之前吃的那頓飯嘗過了他喜歡的菜品口味,姜蜜覺得味道不錯,正好省懶。
姜蜜藏不住好奇:“邵先生怎麽突然想起約我吃飯?”
他說:“朋友組了個局,我不喜歡太吵。”
姜蜜不解,這算什麽回答?意思是能一起吃飯的都去了,找不到別人?
“可以叫上一個一起吃啊,吃完飯再去下一攤也來得及,一般不都是不止一場麽?我不想參加人太多的活動的時候就這樣……”
說來說去,就是奇怪他竟然會想到自己。
——對她來說,吃飯是很惬意的私人時間。
“吃飯和說話都要用嘴,你能不能專心幹一件事情?”邵廷看了她一眼,“我要是早知道你這麽聒噪,問題這麽多,這頓飯我一個人吃。”
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搞得好像現在才知道她話多,而且明明他自己話也不少,平時她都沒嫌他吵……姜蜜沒吭聲,暗自腹诽。
嘗過幾道前菜,正菜陸續上桌,吃着吃着,口袋裏的手機連連震動,姜蜜拿出來想調整設置,見班級微信群裏聊得熱火朝天,點開看了看。
要去參加這次同學小聚會的一半人在群裏聊了起來,天南地北說得不亦樂乎,更多的是說見面之後要怎麽玩。
姜蜜驀地想起這茬,頭疼起來。
“專心吃飯。”邵廷的聲音淡淡從對面傳來。
她哦了聲,收起手機,執起餐具卻沒繼續吃,看了他好幾眼,有話想說。
邵廷将她欲言又止的樣子看在眼裏,“又有什麽事?反正不該提的要求已經提過了,再多來點也沒關系。”
他說的是姜蜜拜托他去見姜惠的事。
沒理會他的揶揄,姜蜜猶豫半晌,最後還是沒開口。
這次同學聚會場地是孟家的産業,肯定和姚蕊丘有關。再加上那通電話,想必姚蕊丘和孫嬌不會讓她在聚會上輕松好過,她能猜得到。
剛剛一剎動了想讓邵廷陪她出席的念頭,但只是一剎,很快她便意識到這個想法有多可笑。
人家已經答應了幫她應付小姨,他坐在公司裏說不定日進鬥金,不管出于什麽原因,這樣陪她浪費時間已經很給面子,簡直可以入選十大善心人物。再讓他陪着去參加同學聚會,太得寸進尺,貪心得有點難看了。
更別提那是在孟行言的地盤上,邵廷怎麽可能在同一個圈子的人面前,陪她過家家酒,抛頭露臉?
她不說,邵廷沒有追問。
一頓飯沒吃太久,飯畢,出了餐廳門,忽聽他問:“去逛逛?”
姜蜜掃了眼停在路旁的他的車,“要逛那就逛得徹底一點。”扯了扯他的袖子,率先提步,“走這邊。”
邵廷拿車鑰匙的動作一頓,沒說什麽,邁步跟上。
兩人沿着長街散步,再沒有比壓馬路更消食的了。走了十五分鐘,路遇一個公園,姜蜜腳尖一轉,拉着邵廷進去轉。
大晚上,雖然有路燈,但也看不太清楚,每間隔十幾步就有一個長石凳,姜蜜走累了,找了一處周圍沒有人的石凳坐下。
石凳有些涼,且冷硬冷硬,硌得慌。
姜蜜覺得不舒服,沒多久幹脆換到地上,席地而坐。
自己坐就罷了,她還邀邵廷:“來啊,坐坐看。草很軟的,一點都不紮,很幹淨!真的,不信你摸摸看。”
邵廷皺眉,堅持自我不為所動,不管她怎麽說就是不肯。
姜蜜見說不動他,不強求,仰頭看星星。
夜空湛藍,像一塊巨大的畫布,藝術天分爆棚的畫家提起大畫筆,雷厲風行在布上塗抹,有的地方色淺,有的地方色深,但每一處都好看。
“夜色真好。”
她輕聲感慨,邵廷看着她的側臉,忽地問:“晚上心情不好?”
“有嗎?”她反把問題抛給他,“沒有吧。”
兩人說着話,一個拎着竹籃賣花的年輕姑娘走了過來,十六七歲的模樣,白白淨淨,看上去水靈靈的。
“哥哥,給姐姐買朵花吧。“
姜蜜一愣。這附近大概很多約會的小情侶,賣花的小姑娘應該是誤會了。她臉上一臊,尴尬起來,張口想拒絕,擡眸卻發現邵廷比她更不自主。
他繃着張俊臉,滿是不悅,臉上寫滿了‘都是因為你要來這裏才會這樣’。
姜蜜忽覺好笑,拒絕的話到嘴邊一轉,笑嘻嘻問小姑娘:“多少錢一朵?”
“二十。”
她掏錢買了一朵,小姑娘接了錢,嘴甜地說了句‘姐姐真漂亮’,快步走開。
姜蜜把花遞給邵廷,他不接,她硬塞到他手中。
邵廷一臉嫌棄:“幾個意思?”
姜蜜笑道:“你不是嫌我聒噪嘛。就當是作為我聒噪的補償。”
邵廷拿着花看了看,幹脆坐到地上和她并排。他把青色的莖枝折去三分之二,擡手将短了一大截的花插進左邊胸前口袋。
“肯收了?”姜蜜挑眉。
“出色的演員理應受到表彰。”他一臉坦然,受之無愧。
姜蜜失笑,從口袋裏掏出一張紙幣。
邵廷看清面額,忍不住皺眉:“你又要拿十塊錢應付我?”
她說不是。
姜蜜動作利落,沒多久就折成了一只千紙鶴,還是在完好無損不破壞紙幣的情況下。
“送你。”她遞給他。
邵廷猶疑着收了,拿在手裏,臉上有一股淡淡的揮之不去的嫌棄。嫌棄歸嫌棄,到底沒有拒絕。
姜蜜拍幹淨手,還沒開始新的話題,忽聽旁邊小樹叢裏突然傳出說話聲。
嬌嗔的女聲道:“讨厭,你幹嘛親我!”
“這樣的氣氛,最适合接吻。”一個文藝的男聲如是回答。
“……”
“……”
氣氛唰地一下尴尬起來,姜蜜一怔,莫名覺得臉上微赧。
邵廷瞧見她不自在的神色,指了指草地,挑眉道:“我已經降格到這個份上,再降格的事不會做,放心好了。”
姜蜜一頓,花了幾秒明白他的意思。
感情坐草地是降格的事,親她是更降格的事?!
不帶這麽埋汰人的!
一個沒忍住,擡腳在他鞋上踩了一腳。
邵廷受了這一下,默然瞥她。姜蜜有點心虛,“踩壞了我賠……”
“賠?”邵廷道,“你知道你吐在我鞋上那次,我為什麽不要你賠?”
姜蜜搖頭,猜測:“很貴……?”
“不貴。”他輕笑,“你做一年女傭,不吃不喝,差不多就能掙到一雙鞋的三分之一。”
姜蜜:“……”
雖然談話內容并不全都愉快,但姜蜜煩悶的心情多少有了好轉。
聊了一會兒,兩人起身,沿路返回。
邵廷趁勢問她:“你吃飯的時候想和我說什麽?”他還是沒忘她欲言又止的表情。
“沒什麽。”姜蜜搖頭笑了笑,“有些事情我應該靠自己解決。反正……再差難不成還能比做一年女傭不吃不喝更慘?”
不過是個同學會而已,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她一沒撬別人牆角,二沒搶別人男朋友,沒道理要她夾起尾巴做人。
行得正坐得端,該難受不自在的,是那些做了虧心事的人。
怕姚蕊丘?
除非她姜蜜名字倒過來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