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雖然邵廷幾乎沒有對姜蜜動怒發過火,算起來,只有不熟的時候寥寥見識過幾次,但這麽些時日相處下來,姜蜜對他早有了解。他這幅樣子,一看就是生氣了。

“該想的想清楚了麽?”

姜蜜聽他問起這個,想了一下,想搖頭又想點頭,覺得哪樣都不太貼切,沒得停住,頓了頓。

猶豫的這兩秒看在邵廷眼裏,又是噼啪火光落在煤氣罐裏,不悅登時漫天炸開。

他抿唇不語,深深睇她一眼,轉身就走。

姜蜜愕了一剎,想也沒想立刻拔腿追上去。

他人高腿長步子寬,加上是有意走快,盡管她腿不短,但也追不上。

追了幾步,沒有加快速度或是幹脆跑過去,反而恍然停了腳步。

她表情略微有些愣,有些出神。

邵廷兀自走出一段距離,沒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原先還是有的,後來不知怎麽沒了動靜。不自覺放慢速度,三步之後到底還是停下不再向前。

回頭一看,姜蜜遠在十多步之外的地方,竟然——或者說是果然沒有追來。

眉頭像被人擰了一下,緊緊旋出一個結。

他轉身折返,走回去。停在她面前,有話想說,但遲遲不開口。

怎麽說?

說你厲害,你能幹,連追都不追上來?

最可氣的是都這樣了,他還眼巴巴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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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不清什麽感覺,糾結一團心都撐得發漲,悶得慌。

更讓人不爽的是,他現在站在她面前,她看也沒看他,眼神不知道飄到哪裏去了。

“擡頭看着我。”邵廷冷然開口,話音剛落下,姜蜜忽地抓住他西裝下擺,擡頭看向他。

那雙眼清澈,有清晰可見的怔然。

邵廷繃着臉,說:“幹什麽?”

她看他的眼神不太正常,邵廷蹙了下眉,動唇要說話,她忽然從旁邊的小圓桌上拿了個點心塞進他嘴裏——她停下的地方正好在另一張桌旁,桌上擺着幾碟形狀各異的精致點心。

毫無征兆的突兀動作,她就這樣從盤子裏随手拈了一個點心飛速往他嘴裏一塞,堵得他一頓。

“你別說話,我先說。”姜蜜攥着他的衣下角,“我想清楚了。”

邵廷面色緊沉,一邊聽她說話一邊癱着臉沒表情地嚼着她塞來的點心。

姜蜜又重複了一遍,無比認真:“我想清楚了。”

邵廷默默吃完點心,任她抓着自己的衣服,從旁邊取過一杯酒喝了半杯,放下後又看了她幾秒,才微微擰着眉說:“怎麽想的?”

姜蜜沒答,松開他的衣角,改握他的手腕,拉着他就往角落裏奔。她一只手拎着裙子,另一手拽着他,跑的辛苦。但對邵廷來說不過是邁步頻率加快了些,他被拽着,略被動地跟着她。

他大概有點不高興,不是很配合,姜蜜費了老勁兒才把他拉到角落。

樓梯下的空間光線昏暗,被存放酒的大木櫃擋着,廳裏看不到這處,他們完全隐在暗處陰影裏。

姜蜜一把将邵廷推到牆上。

邵廷心裏不爽歸不爽,她做什麽到底還是順着她,被她這樣拉過來推過去都沒有半點反應。

換做別人,早就沒機會站在這。

“你要說什麽?”邵廷忍不住開口。

姜蜜看着他,沒答,突然一下——擡起雙手搭上他的肩膀,踮腳親上了他的唇。

邵廷愣了兩秒。

幹什麽?賣乖?讨巧?

心裏猶疑、冷哼,一瞬間冒出許許多多念頭。架不住身體誠實,手果斷攬上她的腰,把她往懷裏帶。

她的舌頭小巧,一點一點在他唇舌間試探。他覺得不夠,大掌摁在她腦後,帶着她,教她如何去加深這個吻。那一瞬間她似乎有一點怯,但只是一點,很快便學着他,炙熱又深切地和他糾纏。

那天路燈下同樣是擁吻,和此刻比起來有太多不同。那時她拘謹,死死繃着,像一條緊到輕輕一碰下一秒就會斷裂的弦線,被動承受,小有回應。

現在卻是大膽而又積極地主動迎上他。

冗長的深吻把周遭空氣都燒盡,邵廷的手從她的腰往下,緊翹圓臀被他揉捏着,長裙布料皺起了褶,惹得她不禁哼出聲。

不遠處觥籌交錯,而他們在這喧嚣會場寂靜的昏暗角落偷偷親熱。脆生生碰杯的聲響,模糊的說話聲響,傳入耳中刺激加倍,所有感官體驗愈發喧嚣。

好不容易結束這個吻,姜蜜微張唇喘氣,緩過勁來抿唇咽了咽喉。她擡眸直視他,說:“我想好了。我想和你一起,很多個白天……還有很多個晚上。”

邵廷心裏一動,方才的吻和她現在的話,久旱逢露般沁潤霎時讓他舒暢了,前幾分鐘還在想要把她拆皮剝骨弄死算了,現在躁怒已然熄了大半。

但同樣覺得詫異,突然一下,她怎麽就想通了?

姜蜜抹了把嘴唇,碰到剛才被他咬過的地方,皺眉吃痛小小嘶了聲。很快斂了神色正經說:“我說認真的,沒在開玩笑。”

邵廷不接話,只問:“你為什麽和齊珈言來這。”

“他邀我來玩……”

“他邀你就來了?”邵廷平靜的語調下暗藏不悅。

随便誰招手都跟着走,她會不會太好糊弄了一點。

“……也有另一個原因。”

“說?”

她道:“齊珈言跟我表白,讓我給他一個公平的機會。”

邵廷的臉色唰地一下沉了,“所以你就給他機會?很大方麽,嗯?”

“不是!”姜蜜趕緊解釋,“我本來沒想來的,是因為後來他說……”她看了他一眼,“後來齊珈言說,你能做到的他也能。”

如果說剛才只是臉黑,現在邵廷是真的殺人的心都有了。

齊珈言?好,好得很。

當下提步就要去找姓齊的,姜蜜忽然抱住他。

他動作一滞。

“可是我和他待在一起的時候,并沒有和你一起的感覺。”她說,“不會緊張,不會無措,不會小心翼翼。開心是平淡的,不開心也是平淡的。所有情緒都沒有起伏。”

邵廷頓了一下,因怒火繃緊的身體稍稍放松。

她轉了轉脖子,把臉埋在他懷裏,聲音被擋住,悶悶的,但很清楚。

“和他在一起我不緊張,也不放松。不會下意識關注和他有關的一切,也沒辦法在他面前完全放開自己。”

雖然答應了他的邀請,但她不敢喝酒,怕喝多了不清醒,她不信齊珈言,更不願意和他發生什麽。

應酬的人打趣說要給他介紹女伴的時候,她不生氣更不在意。

諸如此類,還有很多很多。

這就是區別。

不是所有人都是邵廷。

“你不同。和你在一起的感受是特別的。只有和你一起,我的情緒才會變得強烈。就連最開始對你的讨厭也是。”

齊珈言忽然跑來說邵廷可以的他也可以,然而事實證明,并不是這樣。

原先還有一點猶豫不确定,他這一推,倒讓她能确定。如果不是他,這種差別她也許還不能分得這麽清楚。

坐上他的車到會場來,和他相處和他接觸,嘗試過以後便完全認清了。

完完全全,明明白白。

邵廷默了半晌。良久,對她這番真情表白只答了一句:“我以為這種事你早就應該認識到了。”

姜蜜擡頭瞪他:“……”這人怎麽這麽自戀?

他嘴上輕松随意,唇邊微微上翹的弧度卻出賣了他,手更是緊緊抱着,一點都不舍得松。

姜蜜撇了下嘴,說:“剛剛你轉身走開的那下,我都急了。”

邵廷挑眉。

急?走那麽慢看起來是真的很急哦?

“你知道抛硬幣做選擇的方法吧?”她道,“就是在選擇困難猶豫不決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抛硬幣,一面代表一個選項。把硬幣抛起來的瞬間,心裏就會有答案了。”

剛才她想都沒想就急着追他,幾乎完全是身體自然選擇,代表了她深層意識裏的傾向。

她的身體和行動告訴她,她其實比她所認識到的還要更在乎他。

怕他誤會,更怕他就那樣扭頭一走以後,再也沒有以後。

其實她早應該想明白的,孟行言碰到她的手背她都會躲開,和邵廷有過最親密的接觸,她卻一點都不覺得反感別扭,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

明明那天和他談話自己都說到了這點,複雜思維卻繞了個大圈把自己繞進去了。

簡單點,直白點。她不讨厭他,不讨厭他的觸碰。

喜歡……是喜歡,很喜歡很喜歡的。

姜蜜沒再說話,環抱着他的腰,角落寂靜,能聽到彼此的心跳。

不想動。

原本今天拒了這場應酬,但有個合作對象正好在,便順便過來打個招呼見一見,現在改了主意,邵廷哪都不想去,讓他在這樓梯下安家都行。

地點和環境雖然有點不對,奈何缱绻安逸的時光太美好,姜蜜靜靜在他懷裏窩了一會兒。

驀地想到什麽,忽然擡頭:“……對了,你剛剛吃的點心是什麽味道?香香甜甜的好好吃。”

邵廷不妨她開口問起這樣的問題,無從答起,“你塞給我吃的。”頓了下,眉頭一挑,“甜嗎?那你再嘗嘗。”

下一秒不等她反應,俯首親就她的嘴唇。

氣息滾燙,纏纏難分。

姜蜜直熱得腿都軟了,他才放過她。理了理她的鬓發,氣息平穩後,拉着她朝外走。

“去哪?”

“上樓。”

上樓?想了一下很快記起來,這棟大廈一層占地面積最大,類似這樣的宴會廳有好些個。地表三層之上,高聳的建築便是酒店。

姜蜜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我不去,還沒跟齊珈言說,這樣很沒禮貌……”

邵廷停住,側目看她:“齊珈言?”

聽出他話裏的危險之意,姜蜜咽咽喉嚨道:“人家邀我來的,走總要和他說一聲。”

邵廷皺眉幾秒,拍板:“發個信息。”說罷拉着她繼續提步。

這回變成了姜蜜不配合。

“宴會才進行到一半怎麽能走?”

邵廷頭也沒回,說:“你認識幾個人?走了誰會發現?”

“我還沒吃飽……”

“想吃什麽我讓人現做了送上來。”

“我想回家……”

這回他懶得廢話,直接又幹脆的兩個字回答:“不行。”

進了電梯姜蜜還想争取,理由一個接一個,說到第七個借口,邵廷實在聽不下去,把她壓到電梯壁上摁着親。

終于清淨。

電梯內沒有旁人,運行中完全封閉的環境,太暧昧,燥熱氣息一點即燃。

邵廷撩起她的裙子,手伸到底下肆虐,另一只手在上邊作惡,他的胸膛紋絲不動,任姜蜜怎麽推都無濟于事。再者,呼吸都呼吸不過來,手上哪還有什麽勁。

電梯一路暢通無阻上升,二十幾秒,到達四十層,出去的時候姜蜜窩在他懷裏,頭埋在他肩窩藏得死死的。

不敢擡頭。臉上的潮紅、微亂的頭發和不成樣的裙擺,一看就像是剛被侵犯過的樣子,她不想惹人誤會——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确是事實。

他輸入密碼,房門開了又關上的剎那,姜蜜甚至産生了跳下地趕緊逃的念頭。

然而心知并不能。

和禽獸,尤其是衣冠禽獸,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

天光大亮,一看時間,下午三點。

邵廷翻身一撈,床上沒有人。頓了頓坐起身,視線所及之處沒有想看到的人。

環視一圈,房裏沒有姜蜜的身影。

邵廷随手撿起昨晚扔在地上的浴巾圍在腰上,起身從卧房走到外間小客廳。光線透過玻璃映進來,他光裸上身,淺銅色的皮膚看起來亮了些。

腹肌緊實,浴巾圍得略松,人魚線清晰分明,腹間整個線條露出一半。他背着光,睡眼惺忪緩慢邁着長腿,眉間微微蹙着,整個畫面好似國外健身男士挂歷寫真。

不同的是,畫面并不‘完美’。

他肩胛上隐約有咬痕,背後還有兩道指甲劃過的淺痕。

——都是姜蜜的傑作。昨晚纏在他腰上哼都哼不出聲,抱着他的脖子還不忘哭着咬了他好幾口洩憤。

背後的指甲痕倒不是為了洩憤,那是蜷着腳趾發顫時,沒撐住,抱着他背脊的手力道不禁重了些。

房裏看了一圈,真的不見姜蜜。

七點多才剛剛睡下,睡眠并不夠,但邵廷此刻完全沒了睡意。

剛剛從卧房出來,床邊躺着被他撕爛的裙子——穿給齊珈言看的東西,礙眼的很。

他看的分明,衣服還在。

……可她人去哪了?

昨晚說的好好的,難不成一個晚上又變卦改變主意?

邵廷臉唰地沉了。

敢躲敢跑試試?看來她是昨天還沒哭夠!

作者有話要說: #沒躲沒跑你以後也沒少讓她哭啊#

#大尾巴狼裝什麽正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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