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Part 13
現在是周六早上，淩晨五點，天微微亮，雨已經下了一個小時。牢固的工廠滴水不漏，但是寒氣卻順着牆壁一直蔓延到裏面，茉莉打了個寒顫。
“夏天要過去了。”她如是說。一場秋雨一場寒。莫蘭坐在生鏽的車床上晃蕩着雙腿，眯起眼看着天空，任刺眼的晨光勾勒他刀刻般的輪廓。
茉莉昏沉地靠着莫蘭的肩，厚實的感覺令她十分舒适。
“幸好今天不用上班。”
莫蘭嘆了一口氣：‘我今天還要上班。”而且昨天晚上的那個電話讓他很不安。“你玩會我手機吧。”
茉莉接過那個裝了很多游戲的手機，這部手機除了游戲多還有一個特點，就是信息永遠都會自動删除，不過茉莉從來不過問。茉莉失望地發現流量都用光了，而莫蘭所有的游戲都保持在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分記錄，于是她點開了相冊。
“嘿，這是傑森嗎？拍的真好。”
“是啊，那天你和凱瑟琳到鎮上去了，我就看着這兩個搗蛋鬼。”
“我說我那雙鞋怎麽毀了，原來艾米往裏面灌了膠水？！”
“感謝我吧，這是罪證。”
“莫蘭，你簡直像是這兩個小鬼的爸爸啊。”
“客氣。他們一調皮我能被弄成孫子。”
——這看起來非常好，非常溫馨。可是為什麽茉莉的感覺這麽的不好？就好像什麽東西要結束了一樣。
茉莉的直覺一向很準。她忽然覺得很不安，什麽東西錯了，什麽東西偏離了原本的軌道，這令她無比驚恐。她抓緊了莫蘭的肩膀：
“莫蘭，我覺得不太好，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了。答應我你要小心，好嗎？”
茉莉的話讓莫蘭也心裏刺了一下，但是他還是笑着對茉莉說：
“只是因為季節變了，你變的更敏感了而已吧。放心吧，我一向很小心。”
茉莉看着窗外。那扇生鏽的窗戶無論如何再也關不上，玻璃也灰的不行，茉莉從縫隙中可以清晰地看見雨水劃過天際。
“這兒會越來越冷，莫蘭，就算冒雨我們也必須回去了。我們是騎着車來的，回去可能用不了半小時。”
“好，聽你的。”
——但是茉莉和莫蘭不知道，那已經不是他們所熟悉的巴特麗爾小鎮了。現在那裏充滿了蘇格蘭場的警察和神情驚慌的鄰居們。數十個小時車程之外的倫敦，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通過一臺電腦有條不紊地操控着這一切，雷斯垂德已經到了現場。今天必須要對在逃的塞巴斯蒂安·莫蘭實施抓捕，不成功，便成仁。
這裏，夏洛克看着在育兒室裏哭鬧的傑森和艾米，目光驚喜卻又悔恨，拙劣地安撫只能讓事情更糟。孩子們明顯不喜歡這位陌生的叔叔，當他直起身來的時候，看見了神情兇狠的約翰，拿起了那把他已經有些時日沒有碰過的□□，卡的一聲，子彈上膛。
“今天，這一切都會終結。”
“請您聽我說，福爾摩斯先生，”院長夫人不停地擦拭着眼睛，“我相信傑克是個好孩子，他不可能是那個殺人犯，他,,,天啊,,,”
“但這就是事實，夫人。”夏洛克盡可能地壓低聲音，不知是不是因為他自己的情緒波動，所以他也不願意再傷害老婦人。就在這時，艾米又哭了起來，這讓夏洛克不知所措。
“這孩子到底…”
“她叫艾米，她哭代表她餓了。”突然一個聲音插了進來，夏洛克認出了聲音的主人是茉莉的表妹凱瑟琳，她看起來像一只拼命壓抑自己怒火的野貓。她大步走過來抱起艾米。
夏洛克知道凱瑟琳不是夜班護士，她只能是聞訊而來的。
“我們費盡了心機，設了那麽多的陷阱，就是為了表姐可以逃離你，可是,,,福爾摩斯先生，難道這就是宿命嗎。”
她熟練地沖起櫃頭上的奶粉，同時嘀咕着什麽：
“茉莉為什麽不在醫院也不在家呢？為什麽莫蘭也不在？不過，幸好不在。”
凱瑟琳把調羹擱到艾米嘴邊，艾米似是聞了聞，但是馬上左右搖起頭，她又把調羹湊過去，但是艾米反而嘴一撇哭了出來。小女嬰的哭聲讓整個房間的人心裏疼的發顫。
“她不吃，這可怎麽辦？她吃的奶粉是哪個牌子的？該不會還沒斷母乳吧？我的天啊。”
凱瑟琳已經快要結婚了。她原本只是個瘾君子，如果不是茉莉求她幫忙，她也許會一直腐爛下去…她的命運是被茉莉的計劃改變的。可是，那個最初想要不顧一切地離開的人,,,
凱瑟琳并不傻。傑森和艾米等同于落到了蘇格蘭場手裏，茉莉如果想要自己的孩子，勢必要回來，那麽就沒有回頭路了。
還有一個辦法，就看她敢不敢。暫時沒人注意到凱瑟琳，她可以悄悄把孩子帶走。但是這樣，她的前景就算是報銷了。凱瑟琳倒是自诩性情中人不怕沒有路，但是她不知道茉莉和莫蘭在哪裏。
還有，艾米不肯吃東西。帶這麽小的嬰兒旅途勞頓，萬一出事怎麽辦。
凱瑟琳搖搖頭。
瓢潑的大雨讓莫蘭的視線不清楚，茉莉也好不到哪裏去，但是眼前的動靜顯然有沒有眼睛都能理解。
“是夏洛克。”
茉莉停好自行車，望着雨霧之中的小鎮醫院，忽然她眼神一變：
“糟了，我的孩子！”她的臉瞬間白得像紙一樣。
而莫蘭面對的信息量顯然更大，淩晨接到的那個電話…沒有想到會這麽快。兄弟們，還不知道他們怎麽樣了，但是自己面對着怎樣的局面顯然再清楚不過了。
“莫蘭，平時你最喜歡到處玩不是嗎，那你現在告訴我我們怎麽離開這裏而不驚動他們。”茉莉扯出一個苦笑，一晚上的刺激和淋雨讓她很疲倦…但是現在沒有時間休息了。莫蘭也同樣莫名地沉默着。
“茉莉，是我的錯，他們是沖着我來的。”
茉莉一愣，她知道莫蘭有很多事是她不知道的，但是她不想談這個：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必須離開這兒。”
莫蘭吃驚地看着平靜的茉莉，他曾無數次幻想過這種場面下，看着茉莉離開的身影自己心髒尖銳的傷痛。可是茉莉的選擇居然不是夏洛克，可她是那麽愛他不是嗎？
“你…不回去？”莫蘭不願意給自己虛幻的幸福感，“夏洛克就在那兒，你的孩子也在那兒，你是無罪的，你可以選擇回去。”
“上帝啊別說這個！”茉莉霎時就紅了眼，“我知道！我無數次夢見他！即使在這裏他仍然是我的過去我最愛的男人…可是，莫蘭，”她上前一步扯住莫蘭的衣領，“就像你說的，我是無罪的，所以關于當年的事他們一定有很多的話要問我，介于夏洛克沒那麽傻，他們至少不會認為我真的是個犯罪頭子。所以他們不能殺我。而你原本就應該死了！他們只要見到你馬上就可以開槍！就算你是多厲害的人物，現在我們就在一堆雷子眼皮子底下，我們分開了就完了！你懂嗎？如果我現在走了，我就永遠見不到你了！”她把頭抵在對方的肩上，“至少你可以拿我當人質。”
莫蘭抱住她：
“你真的不怕我是騙你的？你沒想過整個小鎮都是一個騙局，到處都是我的人，你只是天真的上了賊船而已？”
“我不怕。”茉莉看着他微笑，“你從來沒有害過我，夏洛克你也沒有傷他，而且從我們到廢墟的第一晚，我只要看你一樣就知道了，我們…是同類。”
莫蘭抹了一把眼睛。
——謝謝你，茉莉。
但是他顯然想的更多：
“茉莉，傑森和艾米…“
“夏洛克會照顧他自己的孩子的，至少不會虧待他們。”茉莉想也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孩子了，但是她仍然選擇這麽做。她攥緊了莫蘭的衣袖。
“不。你記得嗎？他們胃口刁，怎麽也不吃牛奶，奶粉只吃一種牌子的，至今也沒有斷掉母乳…福爾摩斯他們可不知道這個，他們要挨餓了。”
茉莉腦子裏馬上回想起孩子們被餓的不行的委屈的哭聲，心裏一陣絞痛。但是，如果她離開了莫蘭，莫蘭會死。莫蘭重罪在身，現在孤立無援，又有夏洛克在，他很難逃脫。茉莉從來沒有忘記過莫蘭是個罪犯，但是她更清楚自己現在想要不顧一切地救他，就像當初不顧一切的想要夏洛克幸福一樣。
“他們現在必須學着喝牛奶了，否則就會餓死。莫蘭，承認吧，這個世界太過于殘酷，對你我，還有傑森和艾米都是。”
莫蘭看着淩亂的茉莉，看着她眼睛亮的驚人，那是一種不再迷茫的眼神，那是一種有着什麽東西要拼上性命守護的眼神。但是令他心酸的是，眼前的女人的臉和他們初見時的那張臉重疊了。
雖然這一回你并沒有絕望，雖然你心裏有着背水一戰的氣魄，可…我帶着你離開倫敦離開夏洛克·福爾摩斯，不是為了讓你再次回到那樣的割舍的痛苦和逃亡的颠沛流離中去啊。莫蘭的意識在嘆息着。
“我知道這裏有條很老的貨運火車，但是離這兒很遠。我們還有自行車。”
“那麽一起離開吧，莫蘭。”
“好。”
作者有話要說： 總是寫不好男主腫麽破！！！男配搶戲腫麽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