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謎底就站在邬家大門前。
一名著鐵灰色套裝、一頭俐落短發,看來幹練精明的婦人正與邬家兩位長輩在争執什麽,而方葵妙的繼父則在一旁勸阻着。
「媽……」方葵妙聲音裏帶着明顯的畏懼。
「你可回來了。」方母滿臉不耐的走向她,「回家把行李收一收,明天我就帶你回日本。」
「我不要回去!」方葵妙吓得往邬諺身後閃,「我不要回白玫瑰學院!」
方母臉色稍顯和緩,「不回去沒關系,我另外找間學校讓你讀,我的女兒不靠邬家的人不會死!」說着狠瞪邬諺一眼。
「媽,我不懂……」她求救的看向邬家二老,又看向繼父,偏三人都避開她的視線,「邬諺他對我很好……」
「就是對你太好啦!」方母把目标轉向邬諺,「你這家夥當初答應我什麽?我要你幫忙讓阿妙适應學校時,你是怎麽說的?」
「我會幫忙。」他平板的說。
「就為了這個,我欠你一份人情,你要求的邬氏與方氏的合作案,如今不是正在展開嗎?然而你卻說話不算話,當初我要你絕對不準動阿妙腦筋時,你又是怎麽說的?」方母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勢。
「我不會,阿妙不是我喜歡的型。」他的聲音毫無起伏。
「哼!如今呢?」方母噴氣。
「媽……」腦裏被剛聽到的話搞昏了,方葵妙本能的喚。
「你還敢叫?!都是因為你!」她嗆極的逼到女兒跟前,「讓你進白玫瑰那麽好的學校,念了快十年的書,你還是不能适應,要不是你繼父說情,我才不讓你回來!你這種軟弱性格,就是要自己在外面磨練,瞧你回來搞了什麽!成績還是一樣爛,還是像小時候一樣鎮日粘着邬諺!阿妙,你都已經是二十歲的人了,什麽時候才能長大、才能獨立?!」
方母最不喜歡女兒的,就是她軟弱、好哭的個性。将她送到國外念書,也是為了讓她學習獨立自主,怎麽知道性格反而變得更畏縮!丈夫說讓她回國試試,結果呢?哎,她這樣做起來事毫不遜于男人的女人,怎麽會有阿妙這樣的女兒!?
方葵妙經這一罵,眼眶又忍不住浮起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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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哭?!」方母一拍額,「從小就跟你說哭不能解決問題,你怎麽還是一遇事就哭?!」
「阿薇,」邬媽媽叫起老朋友的小名,「你別對阿妙這麽兇——」
「你們都太寵她了,」方母搖頭,「人家說寵子不孝,又說棒下出孝子,小孩子就要是管、要教,教不會就是要打——」
「阿薇,」邬媽媽看看忍着哭聲,可眼淚卻直掉的阿妙,心便軟了,「阿妙這個孩子很乖,她不會——」
「乖有什麽用?」方母不以為然,「以後方家的家産全要交給她,她要的是學習怎麽管理公司,可不是只要裝乖讨人歡喜!」
一旁看戲的杭尚伶差點被口水嗆到!要阿妙管理一間公司?方媽媽是存心讓方家的公司關門嗎?
「是你們說有邬諺幫忙,阿妙一定可以在學校表現得很好,」她将茅頭轉向邬家二老及丈夫,「結果沒想到你們暗地裏偷偷撮合他們兩個,我說過阿妙跟邬諺不合适的,你們為什麽還——」
三人都露出心虛的表情。
「最可惡的就是你!」她手指戳向邬諺,「你有沒有一點職業道德——」
「夠了!」邬諺開口道:「當初我說的是,我會盡量保護她,會幫她适應學校,我甚至可以保證她絕不會被當,我也答應方伯母絕不會碰阿妙,如今算我沒辦法履行承諾,方家跟邬家的合作案就此打消,所有的損失,邬家支付!」聽得出他聲音裏明顯燃着火氣。
「你以為我真在乎那麽一點小錢——」
「媽,夠了!」方葵妙拉住母親,「你別再說了,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別罵邬爸爸他們,也別罵邬諺,」她咬咬唇,「我喜歡邬諺,邬諺也喜歡我,我不懂你為什麽生氣,為什麽我們不能在一起?」
「你跟誰都可以,就是不能跟邬諺!」方母深吸口氣道:「你是我女兒,我會不了解你嗎?你對邬諺依賴這麽深,有他在,你永遠沒辦法獨立。再說,你跟邬諺在一起,沒多久大概整個方氏都會落在他手上,這怎麽可以?!」
邬爸和邬媽同聲抗議,杭尚伶則在一旁暗自點頭。
「是我的錯,」她抓抓頭,「我不該受奸人所惑,去拜托邬諺照顧你,只是那時白玫瑰的事剛發生不久,我有點擔心,所以才——」
「白玫瑰的事是什麽?」杭尚伶問。
「沒什麽,只是我們去學校看阿妙時,正好看到她被一些同學圍着,」方母解釋:「校方說阿妙在學校一直适應不良,所以表現得不太好,因此牽連了一些同學,同學只是在跟她溝通,并不是太嚴重的事。」
杭尚伶翻個白眼,為什麽有些父母就是這麽盲目?
「我不希望再發生這樣的事,所以想有個人能幫阿妙熟悉環境也好,只是一時不察,挑了這家夥!」她憤恨道。
「媽,阿諺不會這樣的,」方葵妙跟母親求情:「我們只是單純的互相喜歡,這有什麽錯呢?」
「對啊,」邬媽媽逮住機會又開口:「其實他們兩個很配,有阿諺保護阿妙,你也比較放心吧?」
方母皺緊眉。「除非他這輩子都不碰方家的産業。」
阿妙頭直點。「他不會碰的,阿諺,對不對?」她祈求的望向一直冷冷不說話的邬諺。
所有的人都看向邬諺,偏他還是閉緊嘴,一句話也沒說。
方母雙手環胸,「我一直聽到你在說喜歡、喜歡,怎麽邬諺都沒開口?現在到底是什麽情形?不是聽說你們在一起嗎?還是只是你一廂情願?」
「阿諺……」方葵妙的八字眉哀求的垂着,她的眼裏滿是情感,「你說話呀,那天你說……你說我說怎樣就怎樣的,阿諺……」她凄凄的喚,「我求你……」
邬諺人一顫,卻仍硬氣的不開口。
邬媽媽一看情形就知道要槽,自己兒子她怎會不了解?被阿薇這樣罵了一頓,依他的性子,他怎麽可能軟得下口,何況他對阿妙的态度,一向就是可有可無的,這時要他說一句喜歡,這……
「阿薇,」邬媽媽忙出面打圓場:「你才剛回來,我看你也累了吧?這事我們改天再談好了。」
方母考慮了會兒,「我看這事大概只是我們阿妙自己一頭熱,既然他們沒在一塊,學校也可以不用轉了,我跟邬諺當初做的交易算是一筆勾銷,以後他也不用特地照顧阿妙,入學也有一段時間了,我想阿妙也該已經适應學校生活了吧。」
「嗯,」方母自問自答的點點頭,像十分滿意,「事情就這麽決定,也不用再談什麽了。阿妙,走,我們回家了。」
阿妙像不曾聽到別人的聲音,她的手微微顫着,輕輕拉了拉邬諺的衣袖,「阿諺,」她哽咽着,「你真的不喜歡我嗎?連一點點都沒有嗎?」
「夠了!」方母不耐煩的扯過她,「世上又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你幹嘛盡巴着他?」她一面拉着女兒回家一面說:「你要男朋友,媽介紹給你嘛,邬諺太危險啦,你跟他在一起,沒多久方氏的招牌大概都要改成邬氏了……」
聲音漸行漸遠,直到大門碰的一聲關上的聲音響起,才不再聽到方母唠唠叨叨的碎念。同樣的,也斬絕了阿妙那悲傷的瞳眸。
室外一片安靜,良久,才聽到杭尚伶試圖打破沉默:「呃,至少我們現在總算知道邬諺為什麽對阿妙這麽好,這也算——」
邬諺将臉轉向她,那鏡後的眼冷凝得像想将她拆吃入腹——并且會十分享受其中的每一秒鐘。
「閉嘴。」他說。
杭尚伶以手捂住嘴。
轉身往自家房門走去,他每個步伐都帶着不必要的力道,腦袋裏一直浮現阿妙最後看着他的眼,他猛地拉開門,走進後大力的将門甩上。
那是什麽樣的眼神呀,那由生至死的眼……
邬諺突然開始恨起自己。
☆ ☆ ☆
第二天,全企管系的人都知道邬諺和方葵妙出問題了。
明明前一天還看到兩個人粘在一塊,怎麽才過了不到二十四小時,兩人就形同陌路?
不過,情人間的事旁人本來就難以揣度得清,再說這一對從來就沒人看好過。這下好啦,兩個人不在一起,想對邬諺發動攻勢的早開始拟定計畫,想欺負方葵妙的呢?如今更是毫無顧忌。
這天——
「喂喂喂!」
午後陽光暖暖的由窗外灑入,長長的走廊上散放着各種奇形怪狀的東西,長廊兩旁同學忙碌的搭建下禮拜園游會時就要上場的鬼屋。
走在這樣熱鬧的情境裏,前方的人卻冷着一張臉往前疾走,完全不理一路出聲跟他打招呼的人,與往常迥異的行為,讓同學們都難掩驚訝與疑惑。
「喂喂喂!」跟在他身後的杭尚伶不知第幾聲的叫,「邬諺,你別走這麽快啊,我有話要跟你說——」
前方的人仍舊頭也不回的直走。
杭尚伶只好對着他的背影直喊:「喂!你們到底要不要和好啊?明明就沒什麽事,你幹嘛——」
沒有任何跡象顯示邬諺聽到話。
「別這樣啦,」杭尚伶無力的哀求,「你們這一鬧,我的角色看來就好象變成壞人了,你就去跟她道聲歉,阿妙她——」
低頭說話的她碰的一聲撞上邬諺的背。
「你做什麽?」眼角泛淚,杭尚伶一面揉撞紅的鼻子,一面由邬諺身後探出頭朝前望,「幹嘛莫名其妙停下——」
她閉上嘴。
就在樓梯轉角,方葵妙正被兩個流裏流氣的男孩包圍着,她兩手捂着頭,眉與唇全下垂着,像仿佛下一秒就要放聲大哭。
男孩将手肘壓在她頭上,狀極輕松的和朋友說笑,似乎正讨論着要讓阿妙拿出多少錢來才肯放人。
兩個男孩看到站在樓梯口的邬諺,行為頓時收斂不少,那游移不定的目光像在揣測邬諺的想法。平時他們可沒膽子動方葵妙,可大家都說方葵妙現在已經不是邬諺罩着的了,所以他們才——
頭上的重擔突然消失,方葵妙驚訝的眨了眨眼,她一面将屈了許久的背挺直,一面朝四處望去,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一上一下,兩人的目光相對,空氣中突地充斥着緊張的氣流,所有人都屏息以待接下來的發展。
邬諺看着方葵妙,看着她見到他時,眼中閃過一絲喜悅,然後又強自抑下,看着她垂下睫避開他的目光,看着她兩手緊握成拳,深深吸了一口氣,原本抖顫的唇緊抿着,像正努力克制哭泣的沖動。
邬諺心一緊!
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被她拒絕,他總是扮演保護她的角色不管他願不願意,她總是依賴着他,總是在遇到事時躲在他身後,這是她第一次沒有對他伸出手來——
邬諺咬住牙,別過頭迳自下了樓梯。
「邬諺——」杭尚伶看看阿妙,再看看那絕決的身影,跺了跺腳後,加快腳步追上。
兩個流裏流氣的男孩松了口氣,剛那一瞬間,他們還以為邬諺要插手呢。
低下頭,他們繼續逗着躲在角落裏的小受氣包,沒多久,他們就發現這小受氣包變了,她還是畏畏怯怯的,可卻仍咬緊牙關強忍,她眼底懸着要掉不掉的淚,牙緊咬着下唇,整個人繃得緊緊的。
于是繼邬諺和方葵妙分手了的流言之後,新的流言又開始沸沸揚揚的在企管系流竄起來。
聽說那個眼淚直通蓄水廠的方葵妙不哭了呢。
莫非,是天要下紅雨了嗎?
☆ ☆ ☆
籃球場上,幾個男生正在相互厮殺着,只見一個深藍色的身影無視防守的人群,一個人運球攻入禁區,動作火爆而挑釁;大概是被他的氣勢駭着了,防守的球員不自覺的讓開,讓他在籃下輕松拿下兩分。
臉上不見喜色,邬諺将球抛向球場上的其它球員,「不玩了。」他邊說着邊走向場邊。
在呈階梯狀的看臺坐下,他冷冷的看着進行中的球賽。
「喂,你是怎麽了?」才剛回學校沒幾天的舒人傑碰的一聲在他身旁坐下,「難得看你打球那麽兇。」
「沒事。」
他雙手往後一撐,擡頭看着頭上的樹蔭,陽光透過葉片細碎的灑下,層層疊疊深淺不一,他突地一嘆,又重複一次的回答:「真的沒事。」
白癡也看得出他心裏有事,但當他不說時,旁人又能如何呢?舒人傑聳聳肩,往後一躺。
球場旁的看臺是呈雙面階梯狀,所以最上一層兩邊的人都能坐,因此偶爾也會有人彼此背對而坐的情況,除非刻意轉頭去看,否則還不知道那與你肩背相抵的人是誰。
邬諺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舒人傑則躺在身邊睡得打呼,他雖然聽得到有人從背後的看臺走了上來,但并不在乎,直到這人在他身旁坐下。
一股甜而淡的香氣由身旁人兒身上飄了出來,邬諺整個人突地一震,連呼吸也顯得不太平靜。
是方葵妙,不需要轉頭去看,他也知道這人是她。
他心裏有些些的歡喜。
背對着他的人兒像累極的嘆了口氣,頭往他這兒偏了偏,邬諺忍着主動開口的沖動,當他不知道阿妙現在心裏在想些什麽時,他是不會随便開口的。
那人兒像撐不住似的又往他的方向偏了偏,短短軟軟的卷發像雲似的拂過了他的肩,而邬諺居然心跳加快了。
他從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想念她蓬亂的鳥窩頭。
深棕色的鳥窩像察覺自己的脆弱,連忙挺直身軀,可沒幾秒,又軟弱的垂向他的肩,這次,是再沒有擡起來了。
邬諺笑了。
他就知道阿妙離不開他,他就知道阿妙是依賴他的,這陣子見她強撐着,連話也不跟他說一句,他就曾偷偷的猜想,依阿妙的性子絕對撐不了多久的。
記得小時候她也曾生過他的氣,還不是只冷戰了一個下午就又黏回他身旁,這次還撐了好幾天呢,害邬諺都開始全身不對勁起來,還好——
「阿妙——」他心軟的轉頭跟她說話,恰好看到她緊閉的雙眼。
邬諺的身子一僵!
原來根本不是什麽主動示好,方葵妙只是坐在這休息罷了,大約是累了,不小心睡着又驚醒,最後還是控制不了的沉入睡眠,她的卷卷頭,只是習慣性的往支撐處靠……
她根本不知道坐在她身旁的是他!
邬諺突覺一股火氣直往上沖,更糟的是,他完全不明白自己的火氣是朝着誰冒的,是阿妙?還是他自己?
想到這笨家夥不知道身旁坐的是誰,頭就随便往人家身上靠,讓他興起一股敲她頭的沖動。
他有多久沒敲過她的頭了呢?一想到此,手指便開始癢了起來。
「該死!」厭惡這樣陌生的自己,邬諺突地站起身,不顧睡着了的方葵妙——自然更不會去理舒人傑,低咒一聲走下看臺。
頭靠着的東西突然消失,方葵妙的卷卷頭頓失重心的往下一點,她茫茫然的眨眨眼,轉頭看了看四周。
雲淡風輕,附近有另一個睡覺的人,但沒有邬諺。
身子一蜷,她将頭埋進身上的外套裏,低聲的跟自己說:再睡吧,再去見夢裏的他……
☆ ☆ ☆
邬諺的脾氣愈來愈見火爆,看到這樣的他,讓人很難相信他曾是斯文有禮的。如此的變化,身為好友的舒人傑與杭尚伶最是清楚不過。
窩在系辦裏,他們小心翼翼的看着處于低氣壓狀态的邬諺。
偏這種時候還是有些不長眼的家夥摸上門來。
「邬諺,」企管系的大混仙直接走到他跟前,像完全沒看見罩在他頭上的烏雲,大混仙像好兄弟似的拍着他肩耪,「這次又要你幫忙了——」
「不幫。」邬諺平板道。
大混仙自行其事慣了,根本沒注意到他不同以往的反應,「別這樣嘛,欠你的人情我一定會還,喏,這次是財政學,你跟勞教授熟,幫幫忙,請他別當我——」
邬諺這次連話也不說了。
「邬——」現在才發現他全身盈滿的冷肅氣氛,大混仙疑惑的看向一旁的舒人傑和杭尚伶。
兩人聳肩。
「我……我看我下次再來好了。」大混仙摸摸鼻子走開,走到門前還不死心的回過頭來,「邬諺,如果你心情好點了,就麻煩你跟勞教授提一聲,拜托你了。」
前腳才走一個,後腳又進來一個,這次是個老教授,手上捏着紙筆,頭也不擡的說:「邬諺,麻煩你一下。上次你跟我說的那支股票真的漲了,我照你說的在差不多的點數就收手,所以才沒被套牢,這次我看中這支,」老教授的眼淨盯着手上的紙張,「你幫我看看怎樣?」
等了好一會兒不見回聲,老教授擡起頭來,正好見到邬諺離去的背影,他驚詫的望向匆匆跟去的舒人傑,再望向依舊坐在那的杭尚伶,「邬諺怎麽了?」他一臉訝異,「吃錯藥了?」
「不知道,」杭尚伶一臉無辜,「大概是生理期吧?」
「生——」老教授瞠目!
☆ ☆ ☆
門外。
「喂,邬諺,你別這樣好不好?」舒人傑無奈的喚。
一樣不回話。
「拜托!沒見過哪個男的像你這麽難搞的,」他喃喃抱怨,「事情其實簡單得很,你去跟阿妙說個好話,再跟她媽說個好話,一切不就沒問題了嗎?」
問題就在于,邬諺根本理不清自己莫名其妙的情緒,在這種狀況下,他要以什麽立場去跟人家說好話?
「你這樣簡直就像跟女朋友鬥氣的蠢男人……」舒人傑半自語的說。
邬諺回頭瞪他一眼。
「本來就是好不好,」舒人傑才不怕他,「跟你說,女孩子就是要哄,阿妙只是在生你的氣。哎,每個女孩子站在她的立場都會生氣的嘛,你就好聲好氣跟她說兩句,說你對她好全是為了喜歡她,才不是為了那狗屁交易,阿妙這麽喜歡你,一定一下就原諒你了。」
邬諺沒理他,緊皺着眉,看來像只牙痛的熊。
兩人一前一後,一人安靜一人聒噪,直到走到廊邊,兩個人不知怎地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
又是方葵妙正被人圍着,邬諺一轉身,像完全沒見到似的朝另一個方向疾走。
這太假了吧?
舒人傑一拍額!「喂,你不去幫她啊?」
「不去。」
「沒必要這樣吧?」他話裏透着不滿,「就算阿妙是個跟你沒關系的陌生人,見到女孩子落難,男孩子理所當然要伸出援手的嘛。」
邬諺半帶嘲諷的回:「你什麽時候見過我毫無理由的幫助別人?我做事可沒什麽理所當然。」
舒人傑語塞。
兩個人沉默的走了一會兒。
「你還在這裏幹嘛?」邬諺突地不耐煩的開口。
「什麽?」舒人傑一臉茫然。
「我不幫,你不會去幫嗎?」他雙手環胸,瞪視着舒人傑。
「喔。」舒人傑恍然大悟。
回頭往方葵妙那走去,愛惜生命的他一路都沒開口說話。
有的,只是一路的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