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糧價漲
秋日裏頭的楓葉都紅了, 靜慈寺的楓葉火紅得好似血一般。沈晞蘊去了一帖子約孫尚香去靜慈寺,孫尚香回絕了, 說是那日家中兄長要小定,她得留下幫忙。
孫尚香的那封書信言語很是模糊, 但似乎有着淡淡的憂傷。前途迷茫。安國公府其實已經是強弩之末,因而孫氏嫁給有潛質的沈宴, 其實是為安國公府找了退路。
這樣的事情, 旁人看不出來。安國公府的人很少赴宴, 他人以為安國公府自視高人一等,其內裏卻是家底一直苦苦支撐着門面, 那些個莊子受了災,安國公府奴仆衆多,上下中飽私囊居多, 更別提他們特別喜歡擺排場,每頓飯都能吃個上幾十兩的銀子,一月下來,賬面只能勉強持平。
孫氏這麽急着給自家兩個兒子定親,為着遮蓋娘家衰敗的跡象, 萬一空殼子爆出來,只怕就好人家都退避三舍了。
沈晞蘊拿了本書打發時間, 又喚了管事嬷嬷前去打探開粥棚的事, 因着在京郊,人多,她并沒有過去, 聽說宮中的戚妃也命內監拿了幾百兩的金子到城內的糧食鋪子買了糧食,以皇上的名義開了災棚。
皇上聽聞後,從自個的私庫中賞賜了許多精巧細致的玩意兒,價值連城,晉升為戚貴妃。
後宮第一人,只等着身懷六甲之事揭露,和上輩子一樣,戚貴妃走得很順。
只是京郊內外人在說着皇帝仁慈愛民,戚貴妃就是仙女下凡,皇上就是九重天下的德高仙人時,城內的米價卻上升了。
原本一石米只需要五百個銅板,如今已經漲價到了七百個銅板了,這樣的價格是肉眼可見的。
幸而齊家的農莊在還未下暴雨前就已經大部分收割完畢,只等着天晴了,放到曬谷場子裏頭去曬。
沈晞蘊本是不知,只是在看賬本時聽到張嬷嬷在邊上嘀咕着,詳細問了,張嬷嬷雙手合十,念着佛,說:“夫人是不知,皇上和宮中貴人真真是慈悲心腸,可這也不知怎的,宮外的糧價突然飙升,前兒老奴從前院回來,聽得門房的人嘀咕,說是要少吃半碗飯,好多活幾日。”
“嬷嬷請了管家周平過來問問。”張嬷嬷喚了花雨去喚管家周平。近日府上并不買糧,因而賬本上未曾記錄。
若是糧食漲價,這可是國之根本,無緣無故,只怕此事後頭,必然有貓膩。
她自是不想管這事,只是得問問府上的糧食能撐多久,只怕過幾日天氣好了,農莊曬谷子,得請了镖師過去守着,災荒年,一些流亡者若是知曉農莊一大把糧食,都能提着刀上去砍,去搶。
上輩子錢家敗得那麽快,除了府內受到了侍衛的查抄,還有趁機闖入偷竊,縱火的老百姓,據說農莊也因着錢太師的倒臺,被搶得一幹二淨。
細細想來,就覺得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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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周平就過來了,彎着腰,低頭請安,沈晞蘊将賬本遞給張嬷嬷,令她送到周平面前,只開口詢問:“小周管家,聽聞最近京城中糧食價格上漲,我們家中雖然人口不多,可都需要消耗,不知府上除了拿出去供應粥棚的糧食,還剩餘多少糧食供食用?”
周平恭敬地答:“粥棚因着皇上也開了,齊家自是不能與皇上争輝,明日就不再擺了,府上糧食足足可以撐上三個月有餘。只是農莊的糧食也要曬,夫人放心,老爺今早出門之時,已經讓奴去找了可靠的镖師,價格定下了,就等着農莊曬米時去看着了。”
“真是勞煩老爺了,既然老爺全都安排妥當,自是穩妥。”
周平拱手,之後便退下了。
到了晚上吃飯後,沈晞蘊正烘頭發,邊上只留了張嬷嬷伺候着,齊子轍靠在矮羅漢榻上翻看着書。
沈晞蘊将青瓶露倒出一些,揉搓在掌心中,過了一會,才拍打在了臉上,這是今日齊子轍從京城內的鋪子裏頭買來的,說是最近格外流行的露水,她自是也想試試,拍上了臉後,很快就吸收掉了,臉散發着淡淡的清香。
齊子轍放下手中的書,走上前,揮退張嬷嬷,将沈晞蘊抱到床上,沈晞蘊拍了拍他的胳膊肘,又捏了捏,看着瘦弱的齊子轍,其實身上的肉都是硬邦邦的,特別是這手肘子的肉,床上衣服線條特別好看,脫下衣服,也很驚人。
兩人上次鬧了和離,好似心靠得越近了。只是兩人都是臉皮薄的,一個裝矜持,一個怕逼得太緊跑了。
齊子轍将她扔在被子上,沈晞蘊順勢打了個滾,伸手抄過邊上的靠枕,一個狠擲過來,被齊子轍快速閃了過去,手往後一抓,扔在了床腳。
沈晞蘊氣嘟嘟地嚷着:“輕點,摔疼了。”
齊子轍笑眯了眼睛,上手耍流氓,兩只大手虛空來回晃蕩,嘴裏不正經地逗弄沈晞蘊,“摔疼哪了?我瞅瞅?真疼我幫你揉揉就不疼了。”
“走開!”沈晞蘊伸手就要拍。
齊子轍将被子蓋上她的頭,她的聲音在被子下悶悶的,她倒騰開了被子,怒瞪問:“幹嘛?”
“高興。”齊子轍上了床,将被子蓋在沈晞蘊身上,才側身俯視她。
沈晞蘊哼哼一聲,“高興就來捉弄我?你去捉弄胖胖去。”
齊子轍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頰,在她還沒喊出聲來,趕緊道:“聽周平說了,你提起了糧食的事。”
“能不提麽?我可不想餓肚子。”沈晞蘊将被腳疊好,拉了拉被子上的皺褶。
齊子轍雙手放在脖子後頭,疊成,眼睛朝上,輕聲說:“你很好。”
“我本來就很好。寬宏大量,能屈能伸,還嬌俏動人。我跟你說,若不是我腿不好,我說不定能找到比你更好的如意郎君。”
“哎呀,痛!”齊子轍伸手彈了沈晞蘊一下,沈晞蘊捂着額頭,瞪圓了眼睛。
齊子轍笑着說:“你好我知道。這事不是那麽簡單。”
“我們府上的粥棚不再開是因着不跟皇室搶那些名利。再則開下去,流民沒有自食其力,只怕我們越來越多負擔,再多糧食都不夠吃。”
“還有一點,京城裏頭的糧食價格漲了,勢必影響京城周邊的糧食價格,這件事,有些許眉目了。”
沈晞蘊沉思片刻,猶豫地說:“夫君,這事我有一想法,若是錯了,夫君可不要怪罪于我。”
“你說。”
沈晞蘊輕聲道:“粥棚之事,除了我們家,京城中的高官都有所開設,我們這樣的人家,總有農莊和供應的陳糧,即使再需要糧食,也不可能會出現致使糧食價格上漲的問題。可是,有一戶人家,卻不是這樣,這戶人家雖然富有天下,卻也沒有多餘的天下糧。取之于天下糧,用之于天下糧。”
也正是皇帝開始搭建粥棚不久後,糧食價格才上漲的。
皇宮裏頭運出來的糧食,絕對不是皇宮裏頭的糧食,而是從其他存糧庫房裏頭調出來的,甚至于有可能是在京城內的米糧店鋪裏頭買的。
定然有人暗中在京城裏頭大肆收購米糧。
可是,皇上這樣做可是傷及國之根本,錢太師雖有私心,并不會同意皇帝如此做。
齊子轍眼眸中剎那間的花火閃過,露出笑容,道:“我家小娘子,真是聰明極了。這事你想的沒錯。”
身後之人定然就是戚貴妃,可皇帝已經被戚貴妃所迷惑了,置于江山百姓于不顧,甚至于此事有可能是戚貴妃偷偷瞞着皇上做的。
齊子轍想着是否要揭發戚貴妃,要如何揭發才好。
可沈晞蘊卻知曉,後來齊子轍與戚貴妃聯手,将戚貴妃的兒子扶上了皇位,若是她出口說跟戚貴妃有關,他會不會多想?
“這事不可亂說,明日錢太師設宴,到時再說。”
“錢太師?”沈晞蘊臉色變了變,她不太想踏足上輩子住過的地兒。
齊子轍颔首,“你若是不想去,就不去。嫁給我,就是讓你能夠肆意妄為的。有什麽事,夫君幫你扛着。”
齊子轍只怕最近這幾日都要忙碌起來,哪裏能夠再分心神到她這兒,她自是搖頭拒絕了,“沒事,尚香估計也會過去,到時候有尚香作伴就是了。”
“好。”
沈晞蘊閉上眼睛,沒一會就睡着了,倒是齊子轍,心裏藏着事兒,怎麽都睡不着,他總覺得戚貴妃有點眼熟,可戚貴妃看似每次出手都要置他于死地,可往往都能絕處逢生,甚至于在禦花園中那偶遇的一面,好似戚貴妃安排好的。
若說戚貴妃想要無上的尊寵,可她卻好似不在意名分,若說要寵愛,聽聞她又任性,不高興還給皇上甩臉色。
她做的事,每一件都是奔着禍國殃民去的。
還有她。
齊子轍側頭看向沈晞蘊溫柔的睡顏,為何提到錢太師府,不由自主地打哆嗦?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啦~~~困~~~最近開始熱了,你們感覺到夏天的氣息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