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
“微雨衆卉新,一雷驚蜇始。田家幾日閑,耕種從此起。”——一年一度的春耕又開始了。
林雪梅家的山坡地不少,當然其他人家也是,這與他們村子所處的地理位置有關。這些山坡地與農機無緣,人們只能用原始方式耕種。比起肥沃的平疇,貧瘠的山坡地更不耐旱,碰上大旱之年,說它顆粒無收,決非言過其實。盡管如此,祖祖輩輩的村民們卻不曾讓它荒廢過。“莊稼不收年年種”,這是他們的信仰。
林雪梅與弟弟用了兩天時間先把位于西坡的地翻了一遍,南坡和北坡都還有一些,但比起西坡來就少多了。林雪梅估摸一個人用一下午時間便能刨完南坡的地,于是打發弟弟去了那裏,她自己則扛起镢頭去了北坡。
北坡的地離本村較遠,與鄰村毗連。這是當年村裏分地抓阄時的一號地,林雪梅不幸抓到。遠遠的,林雪梅看到有人正在那片處刨地,起初以為是地鄰捷足先登,等走近了,才看清楚埋頭刨地的人竟是盧大康。
林雪梅感到疑惑,“他怎麽知道這是我家的地?”
專心刨地的盧大康并沒有發覺有人到來,林雪梅幹咳了兩聲作為提醒。
盧大康聽見動靜回過頭來,看到林雪梅,他咧嘴笑了。
望着滿臉是汗,一味憨笑的未婚夫,林雪梅突然生出捉弄他的念頭,于是沉下臉說道:“真有心幫忙就說一聲,用不着耍這種花樣!”
“……”盧大康一時語塞,把臉偏到一邊。
“惱了?人家說着玩的。”
“我……”盧大康忙轉回臉來。
“我啥也呀我?!”林雪梅說着遞上自己的手帕,“擦擦汗!”
盧大康接到手裏,好像不知道如果使用似的望着手帕。
“擦呀!”
“我怕給你弄髒了。”
“髒了洗洗不就行了。走,歇會兒去。”林雪梅說着帶頭往地頭走去。
“你怎麽知道這塊地是我家的?”兩人并排着在地頭坐下後,林雪梅抛出疑團。
“聽一位同事的媳婦說的。他們是在這個村的。”盧大康指指不遠處的村莊,“對面這兩塊地就是他們家的。他們說在這裏見過你好幾回了。”
“哦,是嗎?我沒注意過他們。”
“前些日子,那位同事傷了腿一下,他媳婦懷孕了不能幹重活兒,我們幾個平時很要好的便來幫他刨地。他家的春茬地不算多,很快就幹完了。正好我帶着镢頭,就順便過來幫你們刨刨。沒想到這麽巧,你也來了。”
“幸虧我來了,要不,我還以為地鄰刨錯了。沒人領你的情,力氣不是白下了。”
“刨完了,我會去說一聲的,省得大老遠的你們多跑一趟。”
“這麽大的一塊地,一下午你就想刨完!?”
盧大康用笑作答。
“真是的!你是鐵打的?累垮了身體合算吧?!”
雖然挨了訓,盧大康心裏卻像喝了蜜一樣。
今天下午天氣格外好,碧空、紅日和白雲,就像剛剛洗過一樣。
林雪梅的臉頰被多情的春風吻的紅豔豔的。盧大康的眼睛比春風更多情,雖然只是偷眼暗形相,卻嚴重擾亂了林雪梅的芳心。
“歇起來沒完,真不自覺!”林雪梅忍受不了這種甜蜜的折磨,站起來說道。
“你不下命令,我哪敢動啊。”
……
兩人肩并肩一面刨地一面聊着天。盧大康像笑話簍子一樣一會兒抖一個包袱,逗的林雪梅花枝亂顫。
“以前我還以為你是個悶葫蘆呢,沒想到比話匣子還能說!”
盧大康停下來,深情的望着她說道:“以前那是沒有碰到知音!”
林雪梅紅着臉嬌嗔:“你是來幹活的還是來耍嘴皮子的?!”
……
俗話說,男女搭配幹活兒不累,那要是戀愛中的男女一起幹活兒,不光不累,更是有滋有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