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李滿芬迅速的行動了起來，想要打探個究竟。
在幹活的途中，她找了借口去了兒子幹活的地方，沒看到他的人影，到了另一邊，那邊一般是幹輕省活氣的，大部分是些半大的小子丫頭，以及一些不怎麽熟練幹活的知青，活計輕松，相對應的，工分也少，果然，她在這裏看到了自己的小兒子張貴。
大家都負責某一片地的除草工作，而他兒子就蹲在某個女知青旁邊，幫着一起幹活，下手利落的很，那個女知青呢，懶懶散散，有一下沒一下的拔着草，看得她心頭火起。
那個女知青，那不是新來的那個女知青嗎？她那時候還跟別人誇過她模樣長得好，現在看來确實長得好，這都把她兒子給迷住了！
可是她也是清楚，這女知青，據說喜歡的可不是自己兒子，而是那個謝知青啊！
這難不成還是她兒子單相思不成？
有這麽個兒媳婦她不樂意，但是自己兒子看中的人沒有看中自己兒子，顯得她兒子沒什麽能耐，這也讓她不高興。
不過傳言終究是傳言，她也沒見過，不知道這女知青是不是真的想跟那個謝知青談對象，她先離開了，打算換個時間看看。
眼見為實，這個成語她不知道，但是道理她是懂的。
因為這事傳出去以後對小兒子的聲譽不太好，她沒有聲張啊，也不打算找人幫忙，自己孫子孫女都不使喚了，就怕他們小孩子一個，不小心就把這事情說了出去。
李滿芬自己一個人惦記着小兒子的終身大事，連張根都沒有說，另一邊，張保國也知道了這回事。
張保國的力氣比同齡人要大，這一點在他每次上小山坡裏面撿小柴火都能比小夥伴們帶回更多的小柴火之後他就發現了。
他把這歸功于他每天鍛煉，吃得好，每天跟着張成業大隊長煉成跑步，他自己都能感覺到自己力氣的增加，他抽條也很快，他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回去以後要跟媽媽說，把這件衣服再放大一點，他現在穿着有點短了，他的鞋也要再做大一碼，穿着有些悶腳。
他加快了腳步，一路快走着，就在村子邊上看到了小叔張貴。
他正想打招呼，看到他在做什麽之後停住了。
他在村子邊上一顆果樹下，手裏兜着果子，跟旁邊一個姑娘說話，臉上的笑容燦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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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一段距離，他聽不清，只斷斷續續聽到一些“……你不是想吃嗎……有……甜的……
你……”
這是談對象？
張保國這個年紀多少也懂一些，他好奇的看了看那個可能會是他小嬸的人，長得好像挺好看的，不過還是沒有他媽媽好看！
他靜悄悄的選了另一條路，到了隔壁柳村，去到他外婆家。
他外婆在家。
有小夥伴說起他外婆病了，他就跟他媽說了，他媽讓他帶了東西過來探望。
田思怡沒想到大外子會過來，也沒想到他是聽到她病了的消息專門過來的，她咧開嘴：“哪裏用的着特意過來，我沒事，休息兩天就好了。”
她比量了一下他的身高：“之前好像沒這麽高的，是不是又長個了？”
“應該是。”
“那讓你媽媽吧衣服放大一點，幸好當初留了不少。”她檢查了一下孫子的衣服，是可以放出一些的。
“今天沒下地掙工分？”
張保國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沒去，媽媽讓我帶了臘肉還有一些藥材，媽媽在山上挖的，煲湯煲水，喝了對身體好，放幾塊就行。”
這個村裏很多人都知道，遇到了就會挖回家曬幹，不過大個頭的就難找了，這個個頭就大。
田思怡給他倒了碗水，結果藥材，那個肉她就不想要了：“臘肉你拿回去啊，外婆家裏也有。”
“我不能拿回去，媽媽會罵我，外婆你吃藥之後好了沒有？”
“好多了，再過個兩天估計就沒事了。”她身體一向不怎麽好，容易生病，不過好在不是什麽大毛病，過幾天就會好了，因為這個原因，她病了就會在家休息，因為帶着病體去幹活，病的會更難痊愈，相比較起來就是個虧本的活計。
在女婿去了之後賣女兒說話做事都比之前果斷了，她說給，推辭了下她就收下了，然後她從房間裏拿出了兩雙給張保國編的新鞋。
“之前估摸着做的，你試試。”
一雙正合适，還有一雙小了就讓他帶回去給張衛國。
“還有兩雙還沒做好，等做好了，在給你弟弟。”女兒也會編，但是她不樂意編，很少做，她寧願用布，可是草鞋多方便呀，材料路邊就有，布料還要用錢去買，小孩子本來就費鞋，用布做的多浪費。
“謝謝外婆。”張保國道謝。看着只有外婆在，問起：“其他人呢？”
“都去地裏了，你表哥也是，至于你表弟，不知道去哪裏玩了，沒那麽快回來的，不天黑就不知道回家。”
……
回去後，張保國跟媽媽說了在外婆那裏的事，然後說起小叔：“我去外婆那邊的時候看到小叔了，我是不是快要有小嬸了？”
蘇茴：“你看見什麽了？”
張保國：“小叔在摘果子給那個知青姐姐，很熱情。”
蘇茴：“你知道她是誰？回來的時候有看見嗎？”
張保國搖頭：“知道，今年新來的，沒有。”
蘇茴從始至終面色就沒變過：“除了我，還有跟誰說過嗎？”
張保國：“沒有。”
蘇茴點頭：“就當做自己沒看見，除了我，誰都別說了，知道嗎，跟我們沒關系。”
張保國乖乖點頭：“是因為會有不好的影響嗎，如果沒有成的話。”
“對。”
算一算，張貴今年19，确實也到年紀了。
不過不論他娶誰，都跟她沒關系，她已經分家出來了，妯娌好不好相處，那是趙來娣要煩惱的事了。
趙來娣确實很煩惱。
小叔子娶妻，家裏那就要多一口人，以後還要給他建房子，分家才能搬出去建房子。
可是起房子是這麽容易的嗎？
最近這些年，家裏先是起了這房子，沒幾年，老二去了，不過有津貼，所以沒有傷筋動骨，又起了一間，剩下那錢兩個老的抓的死死的，要給小叔子建房子分家的話，依照她婆婆的心，肯定不能太差，但是再起磚瓦房？
她不知道他們手裏确切的數，也知道絕對會傷筋動骨！
一窮二白的，到時候分家了還有什麽意思？
不分家的話，錢是省下來了，但是一大家子，住的不寬裕，等他生了孩子更住不開……
最好就是跟村裏其他人一樣，建個泥磚房，就讓他搬出去，只不過張貴在住了這麽久的磚瓦房以後會想着去住泥磚房？
趙來娣覺得懸。
但是懸也不能什麽措施都不做。
她一直有在幫忙找合适的人選，家裏條件不是很好，吃苦耐勞不嬌氣，性子溫柔不争不搶，可惜，她提了幾次，張貴都張口回絕了。
他就是一個普通的莊稼漢，眼睛還放在頭頂上。
周小晴有些煩躁的放下手裏的鋤頭，看着自己的手掌，上面有一個水泡，碰到就生疼。
看到她的動作，旁邊的張貴立刻湊上前來：“小晴，我幫你做，你去樹蔭下休息一會兒。”
“你別叫我小晴，叫我周同志。”她話是這樣說，這語氣已經有些軟和了，作為一個自小長相就比較出衆的女孩，從小到大，她被男生獻殷勤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她把鋤頭交給張貴，自己到樹蔭下站着歇一會兒，目光幽幽的。
這獻殷勤的，怎麽就不是謝睿呢？
她示好了這麽久，他就跟個瞎子似的，什麽都看不到。
他肯定是故意的，為什麽就看不見她的好呢？
無論是柳岩新還是張貴，這兩個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卻對她視若無睹。
難道她長得還不夠好看嗎？
去除掉外貌，她的學歷也跟他一樣，兩個人明明很相配啊！
可是這麽久了，他每次自己開小竈都不會分她一點，讓她在旁邊眼巴巴的流口水，算起來，還不如柳岩新和張貴對她好，最起碼他們一個給她糖果，一個給她雞蛋，這些都是切切實實的好處。
難道要換一個對象嗎？
周小晴嘆了口氣，她最喜歡謝睿了，長得好，又有本事，家裏情況也好，可是
他不喜歡自己，要繼續努力嗎？
還是說換一個？
她在城裏從來沒有幹過這麽累的活，她不想繼續了，後悔了，想回城，可是回城無望，只要是下鄉，農活就無法避免。
知青點裏面的老大哥陳東華為人也還行，可是他家裏窮，他在鄉下不僅沒有家裏補貼，還要自己節省着把東西寄回去。
謝睿的好朋友林荊南看樣子家境也還過得去，但是他跟謝睿一樣，根本就沒有這個心思。
至于柳岩新，她是不考慮的，在路上，她就從他的只言片語中知道他家的情況了。
他家就他爸一個工人，家裏兄弟姐妹多，都下鄉了，根本沒有幫扶得能力。
難道真要找個鄉下人？
她的目光忍不住看向了張貴，他家裏的情況在這裏也算是不錯了，家裏住的是磚瓦房，同時，他家的情況也不是秘密，她知道這磚瓦房是哪裏來的，可惜，他二哥已經去了，不然的話确實是個不錯的對象。
問題是一嫁給鄉下男人，那這一輩子真的就回城無望了，跟知青在一起的話，回城好歹也有個盼頭。
她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休息了一會兒，緩過氣來之後，走出去對張貴送上感激的笑容：“謝謝你幫忙，我現在好多了，我來吧！”
“不、不用，你繼續歇着，我很快就好。”能幫心上人幹活，張貴渾身都是力氣。
“你也要幹活，你回去吧，謝謝你，我知道你是個好人，多虧了你幫忙，但是我不能這樣，我要靠我自己完成任務。”
多麽堅強自立的女孩啊！
哪裏有他們說的嬌氣，只是不适應而已，慢慢來，習慣了就好了，這麽好的女孩，他們肯定是沒發現她的好，只有自己發現了，張貴喜滋滋的。
他喜滋滋的，李滿芬可忍不了了。
小兒子這經常翹活可是要扣工分的，偶爾一次兩次還行，多了以後分糧食怎麽辦？
她直接找了個機會，在她給了一個水煮蛋，他沒吃，而是揣進兜裏的話追了上去。
“你是不是要去把這雞蛋給別人？你以前都是立刻就吃的。”就怕有人來搶來要，現在呢，整個送到別人那裏去。
張貴左顧右盼：“哪呢，媽，我就等會再吃，你出來幹嘛。”
“我出來幹嘛，我出來看看我的好兒子要幹嘛，我養你這麽大，你給過我雞蛋嗎？”
張貴心知不好，立刻扶上她的肩膀：“媽你這是說哪裏話，你吃個雞蛋，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下次雞生了蛋，我們都不吃，孝順你，就盼着你老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李滿芬撐不住，笑了：“你就說的好聽。”看樣子，已經沒憋着氣了。
他剛松了一口氣，李滿芬又虎上了臉：“我跟你說，我養你這麽大，你撅起屁股我就知道你要幹什麽，你是不是看上了那個知青，我跟你說，我不同意。”
張貴吃了一驚：“什麽知青，你在說什麽？”
“你就裝，你就繼續裝，你以為別人不知道呢？見天的偷懶去幫人幹活，你把別人都當瞎子啊？”
張貴臉都紅了：“……哪啊。”
他垂死掙紮：“我那是友愛互助，人家不熟練，我多指點指點，哪有什麽。”
“那之前怎麽不見你指點指點？”李滿芬可不聽他糊弄：“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嬌女我們家可養不起。”
“哪裏十指不沾陽春水？現在哪裏還有這樣的人啊，又不是資本家的小姐。人家也是共産階級，爸媽都是工人，上面一個大哥也是端着鐵飯碗的。”
“你還說你沒這心思？這你都打聽清楚了？三個吃工資的，那她這條件不錯啊。”之前老二的津貼每個月就是她收的，她最清楚每個月發糧的好處了。
張貴同樣也很了解他媽：“可不嘛，她家就她一個女兒，下面還有兩個弟弟，還在讀書。”
“也下鄉？”
“應該是吧，哪有不下鄉的，不過那也沒問題啊，她現在每個月都有收到家裏寄來的東西，白面糧票肉票，都有！”他致力于把周小晴的優點說出來。
“而且人家是大城市來的，見識廣啊，以後有了小孩，去外家多有面子，我還能帶你和爸一起去見見世面……”
對着張貴的“甜言蜜語”，李滿芬少有“把持”的住的，他一通說，生生讓李滿芬生起了“她也不錯”的念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