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抄家流放種田忙 (1)
京郊, 溫泉莊子內。
吳成帶着一衆随從,風風火火地到了自己的溫泉莊子上。
這時候已經是飯點,莊子上早就準備好了飯食, 只等吳成坐下。
“那小偷抓到了麽?”飯後,吳成端着茶碗喝茶,一邊喝, 一邊問身邊的随從。
“回爺的話,已經通知了各大當鋪, 現在只等那偷兒跳出來, 只要他一跳出來,一準就能抓到。”
侍從恭敬地回禀。這件事說大不大, 說小不小, 可輕忽不得。
“這件事情你跟進, 我就不信了,一個小偷偷了好東西, 還能把那東西,當成傳家之寶不成?偷兒嘛,一般都有固定銷贓的地方, 那東西, 定然是要進當鋪的。”
這點,吳成還是能肯定的。
那少年, 一看就是個熟手,還是個技術十分了得的熟手。
不然也不能讓他,栽了跟頭。
當初在周家面館, 他被對面坐着吃面的少年,給順走了貼身的玉佩跟荷包。
若是不是要結賬,指不定他回家,還不知道自己被偷兒光顧。
荷包他無所謂,只不過是點銀子跟銀票,不值當什麽。
壞事就壞在,他貼身戴着的玉佩身上。
那玉佩雖然名貴,但也不是買不到的貨色。
但關鍵是,那玉佩是新帝禦賜之物!
禦賜之物,不可毀損。
若是新帝一直沒想起來,或者說沒人知道他丢了新帝禦賜之物的事兒,那倒也沒事。
可別看他在朝堂上風光無限,私底下看不慣他的人,可有不少。
說不得那啓子小人,正暗搓搓地等着抓他的小辮子,好把他拉下馬。空出的位置,自己也往上爬。
所以,這玉佩是必須找回來的。
而且還不能大張旗鼓,只能悄悄摸摸地來。
想起那個偷兒,給自己帶來這麽多麻煩,吳成就覺得牙癢癢。
等着,只要你把東西拿出來換錢,保準把你捉住咯!到時候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吳成吃完飯,在莊子裏溜達了好一會兒,才進了溫泉池子泡澡。
泡在溫泉池子裏吳成,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舒坦了。
每當有煩心事兒的時候,來泡一泡溫泉,感覺那些煩惱都遠去了一般。
吳成在水裏,默默想着這段時間,京城裏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兒。
皇帝的心腹大臣,可不是那麽好做的,他們只看見他表面上的風光,私底下,又怎麽知道他的辛苦。
“大人,奴婢給您搓背。”忽然吳成耳邊,傳來一個嬌媚勾人的女聲。
那聲音像是有勾子似的,吳成一下子就心癢癢了。
輕輕“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只等着少女給他搓背,好好服侍他。
他心裏知道,這是下面安排“服侍”他的。
這種事情,他向來不會拒絕。
少女的手柔軟纖細,顯然是沒幹過什麽粗活。
吳成被被撩撥得心猿意馬。
忍不住睜開眼,看了少女一眼。
這一眼,就把吳成給看呆了。
咋一眼看過去,吳成竟然以為自己看到了那個女人。
恍惚了一下,才驚覺,只是長得相像。
別說那個女人現在已經容顏不再,更別說那個女人前些天就已經死了,他又怎麽會在這裏看到她。
只不過真的好像,吳成不由得喃喃自語,“
好像”。
待定睛細看,才發現,跟那個女人,大概有八分的相似。
眼前這個少女,大約十五六歲的年紀,粉面桃腮,櫻桃小嘴,膚如凝脂,身姿窈窕,确确實實一個大美人。
吳成感覺一股熱流湧上心頭,忍不住道,“快過來給爺洗澡,前面還沒洗呢。”
少女羞紅了臉,更加好看了,惹的吳成心裏一顫,一把扯過了少女的手腕。
且不說吳成這一夜又一次當了新郎官,快活似神仙。
吳府的人當家女主人,這會兒正收拾家中的小妾姨娘,好不熱鬧。
她還不知道,自己的丈夫,馬上就要帶回來一個新寵。
甚至吳成還獨寵她一人,連後院裏其他女人那兒都不去了。
那邊吳成洞房花燭夜,這邊林雨薇則是宿在了客棧。
客棧上下兩層,挺大,人也挺多,但很幹淨。
林雨薇要了一間上房,又叫了些熱水跟飯菜,讓直接送進房間,這才安下心來。
明天先去找個首飾店,或者當鋪瞅瞅,看能不能弄些錢財回來,坐吃山空的感覺,可真不好。
就是不知道,拿什麽東西出去換錢好。
先去鋪子考察下,哪種合适,便拿哪種。
第二天一大早,林雨薇就早早地爬了起來。
“我去,睡了一晚起來,竟然渾身酸痛。”林雨薇知道,這是坐馬車颠的。
四十來歲的年紀,在古代也算是個老太太了,确實經不起折騰。
林雨薇進了空間,盤點了下自己擁有的財物。
這段時間以來,花錢如流水,李芙蓉給的那些錢,已經花得七七八八。
現在只剩下一些散碎的銀子,能當大用的根本就沒有。
不行不行,得先去弄點銀子。
林雨薇心裏有了緊迫感,不然她都沒底氣去接兒媳婦吶。
決定了,上午就去弄錢,弄完錢就去找兒媳婦會師。
客棧的吃食雖然不錯,但哪有外面的小吃多種多樣。
這段時間一直受苦受難,林雨薇早就想大吃大喝一頓,犒勞自己。
遂起來喬裝打扮了一番之後,便出了門。
昨天她就已經向店小二打聽過了,哪兒有好吃的早食。
現在自然是去,店小二所說的地方。
這地方還挺近,走了一小會兒就到了。
“包子,包子,熱騰騰的包子喲。”
“炊餅,好吃的炊餅。”
“賣馄饨嘞,不好吃不要錢。”
“豆腐腦,入口即化的豆腐腦……”
剛一轉進這條巷子,各種小攤小販的叫賣吆喝聲入耳,讓林雨薇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剛剛有一瞬間,她還以為自己在現代。
“咕嚕咕嚕”林雨薇的肚子,十分應景地叫了起來,提醒她趕緊吃好吃的。
林雨薇不再發愣,趕緊在馄饨攤位上,找空位坐下。
“店家,來一碗馄饨。”說完卻又起身,到別家攤子那裏,又買了包子炊餅,這才坐回位置上。
“來咯,熱騰騰的馄饨來咯。大兄弟,有點燙,你慢慢吃。”馄饨這個吃食,容易燙嘴,店家好心地提醒。
林雨薇點點頭。
“店家,給我來二十個包子,二十個饅頭。”不遠處傳來一個豪氣的聲音。
要二十個包子饅頭?
林雨薇有些驚訝。
難不成是買回去全家人一起吃
?
全家人也吃不了這麽多呀。難不成是哪個府裏,出來采買?
那也不對啊?
府裏不是一般都是自己廚房做?
林雨薇搖了搖頭,大概是買了當幹糧。
“狗剩,來,幫我拿一些。太多了,不好拿。”少年對着身邊,不到十歲的小孩道。
十來歲的小孩,也就是少年口中的狗剩,直勾勾地盯着蒸籠上的大肉包子,直流口水。
少年等了一會兒,見狗剩沒來搭把手,這才轉頭看狗剩。
“嘿!嘿!嘿,回神了,狗剩,你的哈喇子,都要流到地上啦!”少年顯然是有些無語,他都買包子了,這狗剩怎麽還往人家鍋裏看。
說來這狗剩,是他前兩天剛撿回來的。
撿到他的時候,正好是個大冷天,狗剩凍暈在一個角落裏。
若不是他習慣性的四處打量,這狗剩,說不得那天就要被凍死。
所以說,少年是這個狗剩的救命恩人。
“狗剩,快擦擦你的口水。”少年感覺有些丢人,附近幾個人的眼神,都落在他們的身上。
至于狗剩叫什麽,少年并不清楚。
問他,他也不說自己叫什麽,只說自己姓木。
他們這些無根無萍的人,都有自己的傷心往事。
少年見他實在不願意提起,也就沒在追問。
便說農家人都說起個賤名好養活,不如就叫狗剩。
狗剩狗剩,夠吃剩下的東西,希望他能經得起風吹雨打,好好長大成人。這也是少年最簡單的期望。
聽到少年叫自己狗剩,狗剩眼睛了閃過一絲厭惡,不過轉瞬就消失不見。
他已經不是那個前呼後擁,有小厮丫鬟貼身照顧的公子哥兒了,狗剩這樣告訴自己。
若是想活着,就必須跟緊眼前這個少年。
不然前些天差點凍死,就是自己的教訓。
狗剩擡起胳膊,擦了擦自己的口水,又有些嫌棄自己。
這也不怪他能對着包子流口水,實在是他感覺自己很久沒吃過肉食,剛才看着包子,又想起了曾經的錦衣玉食,下意識地就流了口水。
“快搭把手,快搭把手。”這個狗剩真是有點沒眼色,少年心中道。
少年有種感覺,這個狗剩,說不得以前家中不錯,可惜不知道是何原因,家道中落,所以才淪落街頭,成了小乞丐。
就憑狗剩平日裏流露出來的氣質跟眼神,少年就能感覺出來。
狗剩還不知道,少年已經把他的底子掏得七七八八,上手幫少年拎了四個油紙包。
“這下院子裏的申爺爺跟孩子們,可就夠吃了。以後還是自己開火做飯的好,不然天天上外面買,實在是有些費銀子。”
雖說自己上一筆生意賺得多,但也經不起這麽耗,得開源節流才行。少年一心一意為自己的同伴們打算。
狗剩聽聞,在心裏鄙視。
那老頭子做飯那麽難吃,要是以後都自己開火做飯,那豈不是天天要吃豬食?
盡管狗剩現在的要求,已經下降了許多,但至少也得普通人水準。
想起院子裏老大爺做的飯食,狗剩忍不住一個哆嗦。
“石頭哥,申爺爺做的飯,實在是太難吃了。”他是真的不想吃沈大爺做的吃食。
石頭哥白天大都不在院子裏,只有晚上的時候,才回來睡覺。
有時候會準備好他們一天的吃食,有時候只顧得上一頓,所以剩下的,就得申大爺做
飯。
他被撿回院子裏的這幾天,他就吃了幾頓申大爺做的吃食。
那味道,實在是一言難盡。
若不是餓肚子的滋味,實在難受,他肯定咽不下去。
每回他都是逼着自己硬吃下去,同時還要控制自己的表情,可謂是十分痛苦。
少年石頭聽了狗剩的話,不高興了,把油紙包全換到一只手拎着,空出來的手,擡起就給狗剩的後腦勺來了個巴掌。
狗剩:“……”
毫無防備地被石頭來了這麽一下,腳下一個踉跄,直接來了個狗吃屎。
石頭也是沒想到,自己直接把人給打趴下了,但見狗剩那狗吃屎的姿勢,樂得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石頭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笑聲,惹的衆人紛紛擡頭看去。
趴在地上的狗剩,只覺得自己手心鑽心似的疼,他擡手一看,兩只手掌都磨破了一大塊皮肉,還隐隐有血流出來。
狗剩感覺自己眼睛都濕潤了,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但卻能感受到,旁邊這些人的視線投在他身上。
他是又羞又怒,又氣憤!
呵,等着。
狗剩眼裏閃過一絲陰狠。
今日之仇,來日必當加倍奉還。
“我就是伸手那麽一打,你竟然就直接摔了個狗吃屎,哈哈哈哈……你也太不經摔了,趕緊起來。”石頭伸出手,想要把狗剩拉起來。
狗剩一把推開石頭的手,自己掙紮着爬了起來。然後去撿地上的油紙包,油紙包裏都是大家夥今天要吃的,也是他要吃的,不能扔掉。
石頭跟狗剩,并沒有走遠,所以林雨薇也看見了這一幕。
心裏不由得有些同情狗吃屎的狗剩,那少年打得也太重了些,直接把人給拍地上了。
若是她被人這麽拍在地上,心裏絕對是要記仇的。
“來來來,皮薄餡大的大馄饨喲!不好吃不要錢!”耳邊傳來馄饨攤子老板的叫賣聲,林雨薇的思緒,這才被拉了回來,繼續吃碗裏的馄饨。
“店家,你家馄饨真不錯。下次我還來。”這家馄饨實在是太好吃了,林雨薇發出了滿足的喟嘆。
“行啊,大兄弟,下回你再來,我多給你下兩個馄饨。”店家笑眯眯跟林雨薇說話,客人吃的高興,還誇他手藝好,他自然開心。
林雨薇吃完掏出帕子,抹了抹嘴,便起身離開了這條繁忙的巷子。
既然已經填飽了肚子,那現在就去店小二說的首飾店,跟當鋪看看情況。
另一邊的石頭跟狗剩兩個,則是回到了不遠處的小破院子。
他們一進門,就收到了院子裏一群小孩的熱烈歡迎。
“別擠,別擠,人人都有份……”石頭高聲喊。剩下的,就是今天一整天的食物。
等一人一個分完,石頭拿了自己的份兒,走到申大爺那邊,坐在他邊上的木頭墩子上吃。
申大爺吃得很慢,一邊吃,一邊還對石頭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石頭,辛苦你了。這院子裏的孩子們,要不是因為你,怕是早就餓死了。”
申大爺已經白發蒼蒼,是個孤寡老頭子。他們住的這破宅子,就是申大爺的。
石頭非常感激當初申大爺收留自己,所以對申大爺十分敬重。
“申爺爺說哪裏的話,當初要不是有您收留我,我怕是也早就成為一具屍體,還是亂葬崗的一具屍體。”
這些年裏,他斷斷續續撿了個好些個小乞丐回來,也多虧了有申爺爺照顧,不然光他一個人,哪裏照
顧得過來。
“石頭啊,申爺爺也知道你在幹的事兒,我看你這些天,弄了不少錢,收手吧。”申大爺勸道。
起先申大爺是不知道,石頭怎麽賺到錢的。
後來還是無意之中,看見石頭在偷別人的錢袋子。他這知道,石頭一直靠着小偷小摸,才弄到錢財,養他們這些人。
雖說小小偷小摸不好,但申大爺哪能當場叫破,讓石頭被人抓進牢裏。
石頭是個好孩子啊,小偷小摸得來的錢財,還不是都花在了他們這些無依無靠的人身上。
他也是在沒臉要求石頭,畢竟他這個老頭子,也是石頭出錢出力,才能有口飯吃。
只不過,他看石頭這段時間特別闊氣,想來是吃了大戶,應該是弄到不少錢。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這小偷這行當,可不是長久之計。
現在看石頭手裏也有了些錢,所以才勸石頭金盆洗手,好好過日子。
石頭聽見申爺爺這麽說,臉蹭的一下,馬上就紅了,臉上燒得慌。
他一直以為沒人知道,他幹什麽勾當。聽申爺爺的口氣,原來他早就知道。
石頭以前家裏也是個有些家財的,只可惜得罪了貴人,後來被貴人一頓收拾。
雙親受不住打擊,雙雙病倒,沒多久兩人就撒手人寰。
只留下石頭一個人過日子。
原本還有一些家産的石頭家,更是因為此,徹底落敗。
最後本家親戚欺他年少,用極低的價格強買了他家的宅子,然後把石頭掃地出門。
無家可歸的石頭起先還有銀子,也能吃飽穿暖。
可是他一個十歲不到的小孩,手裏的錢財哪能留得住。沒過幾天,就被一夥人按在巷子尾,搶了個幹淨。
此後,石頭便流浪街頭,饑一頓飽一頓,甚至還做了一段時間的乞丐。
後來實在餓得受不了,偷了一個醉鬼的荷包,拿了錢財,給自己買了好幾個大肉包子,美美的吃了一頓。
有一就有二,石頭發現自己的似乎特別擅長偷東西。
這一來二去的,吃飽了也穿暖了,索性徹底做起了這個行當。
頭兩年,也不管對方是窮還是富,只要有機會他就下手,所以收入很不穩定。
後來又養了這麽一院子的孩子,以前那點收入可就不夠看了。
最後,他只能專門找有錢的主兒下手。
也許是他運氣好,也許是他無師自通技法高超,這幾年下來,還真沒有被抓到過。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他下手的都是肥羊,出手一次,就能養活整個院子大半個月的緣故。他也怕出手次數多了,哪天被人抓了現行。
是以每個月也就下手那麽一兩次,夠院子裏老人孩子們吃喝就行。
可這行當,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石頭心裏也清楚得很。
但他自己現在還是個半大的小子,出去做工也掙不到幾個錢,根本養不活院子裏的老人小孩。
才一直做這個行當。
“申爺爺,石頭知道了。石頭也覺得這事兒不能長久,所以才準備多賺幾個錢,買上幾畝地,無論是佃出去,還是自己種,多少是點出息,咱們将來也不至于餓肚子。”
石頭說出了內心的想法。
申大爺點點頭,“難為你想得那麽長遠,都是申爺爺沒用啊,還要你這個半大的小子養家糊口……”
“申爺爺,你別這樣說,要不是您,小石頭早就餓死了。
您就是小石頭的親爺爺……”石頭對申大爺很是依戀。
申大爺揉了揉自己的老臉,熱淚盈眶,“唉,大孫子,乖孫子……”
申大爺忍不住,心肝寶貝地叫了一通。
“爺爺您放心,我這回宰了個肥羊,荷包裏面有一百多兩銀子呢!我還拿到一塊玉佩,等下我拿出去賣了,換成錢。咱們在京郊買上幾十畝地,以後也就不用愁了,您也好享幾年清福……”
看到石頭如此孝順,申大爺樂得呵呵直笑。
離兩人不遠處坐着的,正是狗剩。
狗剩不是個笨的,從他們的對話中,聽出了這個石頭八成是一個小偷,靠着偷東西,養着院子裏這夥人。
狗剩撇撇嘴,買上幾十畝地是那麽容易的嗎?
京郊的土地貴得很,除非這石頭是發了大財。
不然光靠他提到的那一百多兩銀子,壓根就買不了幾畝地。
又想起石頭提到的玉佩,難不成是石頭偷到的那塊玉佩非常值錢?
狗剩心中猜測不已,也不知道石頭偷了誰的玉佩,竟然值個京郊幾十畝地。
估計那人,非富即貴,來頭不小。
狗剩坐在角落,一邊慢慢地吃着包子,一邊靜靜地聽着他們說話,思緒有些發散。
“狗剩!你怎麽吃得這麽慢!跟個小姑娘似的,所有人都吃完了,就剩你了!”不知何時,石頭已經站起身,來到狗剩面前。
石頭長得好看,小時候經常被哥哥戲弄,說是他長得像女孩,為什麽他不是女孩之類的話。
每當那個時候,石頭都氣得要死,便跟他哥掐起來。不過每次都是他吃虧被罰,讨不了好。
因為他地位低,而他哥親娘掌着家,在府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所以吃虧的只能是他。
“我不是小姑娘。”半響,狗剩憋出了這麽一句話。
“哈哈哈……”
該死的石頭又開始笑了!狗剩心裏很不爽。
“石頭哥,你有傷藥嗎?我被你推倒,手蹭破皮了。”狗剩說的輕巧。小孩皮膚嬌嫩,其實還挺嚴重。
“哎呀,狗剩你剛才怎麽不說?”石頭看着狗剩的手皺眉,這傷看着還有點嚴重。
“爺爺,家裏還有傷藥麽?狗剩手受傷了,得敷點藥。”石頭轉頭問申大爺。
申大爺起身走過來,看了看狗剩的手掌,有些心疼。
“咋弄成這個樣子嘞,是不是很疼?你這個孩子,還真能忍。”申大爺轉身回了屋子,去找藥去了。
不一會兒,才拍着腦袋出來,“瞧我這記性,年紀大了,就是不行。藥上回小三腿摔破的時候,就用完了,我說怎麽找都找不到。”
真是年紀大了,越發不中用了,也不知道,還能看着這些小家夥幾年,申大爺有些擔憂。
“石頭,你領着狗剩去範大夫那裏上點藥,順便也賣一瓶傷藥回來,放家裏備着。”
隔了一條街的範大夫,是這片兒有名的大夫,醫術挺不錯,為人還厚道,收的診金要比別人便宜一點兒。
這附近的人家,有個頭疼腦熱,都找範大夫。
“哎,我知道啦。”石頭回答道。
又對狗剩說,“你先等我會兒,我去拿點東西。”
狗剩看着自己的手掌,點點頭。
林雨薇那邊轉了一大圈的首飾店,看下來覺得賣珍珠還挺不錯的。
在現代時,她閑着無事沉迷直播的時候,買了一桶活蚌取了好些珠子。
林雨薇挑了一些合适的,
賣到鋪子裏,換來了一筆錢。
又去藥店,出手了自己空間裏種植的一點藥材。總共加起來,差不多有個兩千兩的樣子,林雨薇的緊繃着心,這才松開了。
她還特意多要了金銀,另外一小部分才是銀票。
手裏有錢,心中不慌吶。
時間還早,聽說當鋪的東西,價格便宜又實惠,林雨薇忍不住,又去了當鋪長長見識。正好去當鋪淘換一點東西,再吃個中午飯,買點東西就可以去找李芙蓉。
“青兒、綠兒,你們兩個,今天把咱們的東西收拾一下,能打包的打包,能整理的整理。”
“夫人,您的意思是我們要搬走嗎?”聽着夫人話裏的意思,是要搬走,青兒高興的問道。
“遲早都是要搬走的。現在就收拾起來,也挺好。”李芙蓉并沒有說,具體哪天走。
“那我們以後住哪兒?”前頭奶娘還說,之前看的房子不好,暫時沒有合适的,還得再尋摸尋摸。
“你們兩先收拾着,我們也沒什麽東西。等會兒綠兒,你就去牙行租房子。大不了多花兩個錢。咱們先搬出去要緊。”
之前李芙蓉的嫁妝都被抄走了,後來發還嫁妝,也只是把嫁妝折成了銀子,因此她們的東西真的不多。
何況再拖下去,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麽事情。
“不過你們記得先悄悄的收拾,我等跟奶娘好好說說,咱們找好了住的地方,就搬走。也就這幾天的事情。”
哪怕是奶娘不同意,她也是要走的。現在也只不過是,跟奶娘打個招呼罷了。
不然不搬走,難道在這裏被人讨厭,被人讨嫌棄,被人翻白眼,明裏暗裏諷刺磋磨嗎?
她再敬重奶娘,也不是那種為了奶娘,一直委屈自己的。
王氏已經踩到她的底線了。
“小姐,小姐,雞湯來了,快趁熱喝一碗,涼了可就不好喝了。”
正說着話呢,奶娘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李芙蓉頓了一頓,這才起身迎出去。
“奶娘,我是真的不愛喝雞湯。一聞到那個味兒,我就想吐。”李芙蓉苦着臉說道,她是真的不想喝,喝完就吐,還不如不喝。
何苦受那個罪。
奶娘把雞湯放在桌上,拉下了臉,不高興地說道,“小姐,我也是為了您好。您肚子裏還有孩子呢,虧着啥,也不能虧着孩子呀。
聽話,趕緊把這雞湯喝了。多喝點雞湯,以後孩子才能長得壯實。姑爺身子本來就弱,孩子可不就得好好補補。要是生出來,跟姑爺一樣身子弱,那可怎麽辦。”
姑爺可是死的早,連二十歲都沒到。當然,這話奶娘沒有說出來。
即便是奶娘沒有說出後面的話,李芙蓉聽了,也着實不舒服。
可是奶娘從小照顧着她長大,要是沒有奶娘,說不準她都不能活到現在。
李芙蓉心裏,是真的拿奶娘的親人看待,也不願意傷了兩人之間的情分。
是以,也總是不忍辜負了奶娘的好意。
“奶娘……”任李芙蓉如何撒嬌,奶娘也不為所動。就那麽定定的看着李芙蓉。
李芙蓉無法,只好說道,“那奶娘先放着吧,等晾涼一些,我就喝。”
至于等會兒喝不喝,可就不一定了。
聽了李芙蓉退步的話,奶娘緊繃着的臉,這才露出了笑容,“那小姐,您等下一定要喝,我過會兒再來拿碗。”
說完,奶娘轉身,帶着詭異的笑容離開了李芙蓉的房間。
李芙蓉看着奶娘的背影,心裏很無奈。
看着桌上那碗雞湯,聞着味兒,越發難受。
“你們繼續收拾東西吧。”原本她剛才,還想直接跟奶娘說搬走的事情。被這雞湯一打岔,就給忘記了。
不過等下奶娘還要過來,等下在跟奶娘說,也是一樣的。
李芙蓉一邊說,一邊站起身,端起桌上的雞湯,來到窗邊。
窗邊正好擺放着一株寒梅,李芙蓉拿着碗,就想把雞湯倒盆栽裏。
青兒見狀,趕緊阻止,“夫人,您可別。您要是不想喝,就不喝。何苦倒進花盆裏,您要是真的倒了進去,那這株寒梅,準活不了幾天。”
青兒是個惜花的丫鬟,舍不得糟蹋那花。
“您要是不喝,就給我吧。”這碗雞湯,她也舍不得糟蹋。
“再說了,夫人,您這雞湯,倒得了一時,倒不了一世啊。咱們可沒有那麽多寒梅淹……而且倒那土裏,要是一個不小心,被奶娘發現了怎麽辦……”
到時候,說不得夫人都要被一頓罵。
李芙蓉:“……”
以前怎麽沒覺得,青兒這般能說。
正在一邊收拾東西的綠兒,憋不住笑出了聲,“夫人一句話都沒說,青兒你倒是說了一大推……”
綠兒捂着嘴,笑得越發歡快了。
“哼,死綠兒,本來還想把雞湯分一些給你喝的,現在可不給了,我自己一個人喝。”青兒被綠兒說得惱羞成怒,傲嬌地哼了一聲。
“你喝吧,我可不愛喝雞湯,油油膩膩的……”綠兒飲食比較清淡,還真不喜歡喝雞湯。
“行啦,那我可就不客氣,自己一個人獨享啦。”一邊說着,青兒就小口小口,把碗裏的雞湯喝了個幹淨。
另一邊林雨薇正好來到一家當鋪,收了一些她覺得劃算的東西。
沒想到正要離開的時候,當鋪裏來了兩個人。
“咦,這不是早上,那兩個買包子饅頭的半大少年麽?”倒是挺有緣的,早上才遇到一次,現在又遇到一次。
當鋪掌櫃的,原本是在招呼林雨薇,聽見有客人來了,這擡頭往門口一看。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吓一跳。
當鋪掌櫃的暗罵:這災星怎麽來了!
左右看了兩眼,見此時店裏的活計都沒有注意到,快步走到門口。
一把就把來人拽出了當鋪,一路把人扯到街角。
留下林雨薇在當鋪裏一臉懵逼,這什麽情況,這掌櫃的咋就丢下她,自己跑了。難不成是跟剛才那兩個人認識,有要話要說?
看他們的相處,應該是熟人才對。
巷子裏。
石頭一把甩掉掌櫃的手,就想問掌櫃,這是要幹啥。
還沒等他問出口,掌櫃的倒是先說話了。
“我說你這小子,現在來幹什麽?”掌櫃的見左右無人,只有跟石頭一起來的小孩。
這才對着石頭道,“你知不知道,你得罪了上頭的大人物。現在你的畫像,全京城當鋪人手一張。”
掌櫃的顯然是跟石頭關系頗好,不然也不能給石頭通風報信,提醒石頭。
“你到底是偷了什麽要緊的玉佩,惹的上頭的大人物,這般查找。要不是上頭的人,不讓伸張,恐怕你早就被人抓進大牢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石頭一臉震驚,他也沒偷啥啊。不過掌櫃的提起的玉佩兩個字,倒是提醒了他。
“難道是這塊玉佩惹的禍?”石頭疑惑着把懷裏的玉佩掏了出來,掌櫃的定睛一看,是快好玉佩。
仔細拿起來一看,這才發現其中關竅。
“哎喲,我滴個老天爺!你可真是作死!這種懂東西也敢偷,偷了竟然還敢帶在身上,帶在身上竟然還敢拿到當鋪來換銀子,你這玉佩我可不敢收,你不要命,我可還要命!”
掌櫃的一臉晦氣。
要命的東西?石頭瞬間被吓住了,他以前弄點東西,也就值錢點跟不值錢點的區別。現在還能弄出要命的東西?
見石頭還是一臉疑惑,轉而又想起這石頭今年才是十三四,能懂個屁。
“你趕緊把這東西給處理了,這東西是宮裏出來的。上頭說,只要有人拿着這塊玉佩來當,即刻就抓起來關進大牢。這告發有功的,可是有一千兩的賞銀!”
掌櫃的在石頭耳邊悄悄道。
要不是掌櫃的知道這個小子是個好心人,偷着的錢,拿去養了一群小乞丐,不然他才舍不得這一千兩的銀子。
他年紀大了,想要給後代子孫多積點福德,再加上跟石頭認識好些年,這才給通風報信。
石頭聽了這話,瞬間就吓出了冷汗。
他到底是偷了什麽人物的東西!
吓死人了!
石頭心蹦蹦直跳!
“我店裏還有客人,就先回去了。記得趕緊把東西處理了,然後去遠點的地方,避避風頭。”要不然,這小子遲早得栽。
“多謝你,掌櫃的,要不是您,今日我怕是……”石頭連連道謝。
掌櫃的擺擺手,就回了當鋪。
一邊聽了全程的狗剩,心裏一陣猶豫,只要告發眼前之人,就能拿到一千兩的賞銀,他就可以過回以前的好日子。
可是這人,畢竟對自己有救命之恩。
但是這人,又三番兩次讓他難堪不已……
狗剩陷入了糾結之中。
林雨薇看掌櫃的不一會兒就回來了,也就沒有多問。
又讓掌櫃的拿了幾樣東西給她看,實在沒有喜歡的,這才離開當鋪。
出了當鋪看時間還早,壓根就沒到午飯的點兒。
索性直接買了些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