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 28
陸離回國以後，沒過多久，便真的加入了以前的研究生學長開的建築師事務所。顧念悠也是這時候才不得不對那位林遠航學長的前瞻眼光感到由衷的佩服。
是什麽樣的人，才能在陸離才大二的時候，就發現他的建築設計潛能？并且介紹名師給他認識、盡一切所能給他提供建築設計方面的幫助？這種人，如果不是愛上了陸離，那麽就是陸離對于他而言，有價值。
而這個價值，就體現在此刻。
雖然學長的建築師事務所還不算規模宏大，但也算初具規模，并且在業界有着良好的聲譽與巨大的潛力，所以顧念悠對于陸離的決定，沒有任何意見。（說的像是她曾對別的事有過意見似的o(╯□╰)o）
在入職的前一天，學長特地斥巨資為陸離辦了一場盛大的歡迎會，地點，就在公司對面的五星級酒店……隔壁小巷尾部的一家門面只有陸離家一個廁所大的火鍋店。
那天晚上，顧念悠也去了，倒不是因為很想見那學長，而是因為，她好久沒吃火鍋了。
在見到學長的第一眼，學長禮貌地伸出手，微笑道：“你就是顧學妹吧？久仰久仰。”
“林學長，也久仰了。”顧念悠也禮貌地伸出手，臉上帶笑，心裏卻忍不住OS：原來，這就是當初被她列為第一號情敵的人物！原來，這就是造成陸離出國三年多的始作俑者！
“坐吧坐吧，那個啥，資金有限，所以這次歡迎會，只有工作室高層參加。”林遠航伸手指了指身旁的另外兩位，“這位是于葶，我重金挖過來的A大建築系人才，還有這位是高達，哎？你們不是認識嗎？”
“高達？”顧念悠莫名地覺得這個名字很熟悉，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地指着他的臉驚喜地道：“你高中和陸離一個籃球隊的是吧？”
“對。”五年沒見，高達瘦了許多，相比于以前的雄壯，現在更多的是健壯，黝黑的皮膚、看上去一米九以上的身高，看上去煞是粗犷。
“你也學建築了？”
“不是，我學人力資源的，所以在人事部。”
顧念悠聽到這話，本能地反問：“這麽小一個工作室還需要分部門？”她一直以為，工資都是發現金的來着。
林遠航的表情像吃了什麽髒東西，心虛地反駁道：“學妹，我們麻雀雖小，也是五髒俱全的OK？”
“不好意思。”顧念悠尴尬地撓撓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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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也不明白為什麽陸離會找我加入，學人力資源的那麽多，到底是因為我外貌優勢呢？還是能力出衆？”高達喝了口酒，疑惑地看向陸離，這個問題，他似乎從來沒有問過，當初陸離找他加入，他看待遇不錯，當即就答應了。
陸離這才擡頭，“啊”了一聲，十分自然地地回答：“我只是想找一個會打籃球的陪我平時鍛煉鍛煉。”
高達：“……”
“來啦來啦。”正在這時，熱情的老板娘端着好幾個盤子上來了，看她和林遠航有說有笑的樣子，一看就是老主顧，顧念悠拿着筷子開心地等着，卻不想陸離竟然在那兒潑冷水：“別高興得太早了，都是素的。”
顧念悠瞥了他一眼，趁林遠航和老板娘聊得不亦樂乎的時候，輕聲回道：“怎麽可能，不是都斥巨資了麽。”斥巨資挑了這麽一家小店，那至少，菜色不會差吧？
直到菜都上完了，顧念悠環顧了一圈都沒發現葷菜的時候，她才發現，陸離說的果然是對的！側頭看向他，他卻只是含笑挑眉，似乎在說：叫你不相信我。
“林遠航你也太摳門了吧？”一直很沉默的于葶這時候才終于說了一句話。
顧念悠聽言，頓時感激得差點熱淚就盈眶了，就是就是！此刻，她很佩服眼前這個想說就說的女人。
“嘿嘿嘿，剛結婚，沒多少私房錢，你們懂的。”
于葶甩了他一個白眼，招手喚來老板娘，說道：“幫我加一份……對了，陸離你不吃羊肉的對吧？”見陸離點了點頭，她才繼續：“那就來一份牛肉吧。”
顧念悠的心裏頓時敲響了警鐘，狀似不在意地提了一句：“你怎麽知道他不吃羊肉？”
“拖林遠航的福，我和陸離認識，也有三年了吧？”
“這樣啊。”顧念悠笑着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什麽，徑自拿起筷子，靜靜地吃了起來。
“對了，最近我們工作室承接了一個老城區部分建築改造的任務，主要是負責将要新建的購物中心的設計，我想，就由你倆負責吧？行嗎？”林遠航指了指陸離和于葶，又對于葶說“陸離剛加入，你要多照顧着點。”
于葶擡起頭，臉上滿是自信的笑意，“我知道，我想應該沒什麽大難題。”
“新建購物中心？”顧念悠愣了愣，這個事情，似乎在哪裏聽過……對了，就是之前在辦公室聽過好幾個院系教授聊過的那件事情吧。
N市為了發展經濟，決定把老城區裏的古建築全部拆除，新建購物中心和游樂園，這件事，引起了社會很大的關注，在古建築研究領域更是掀起了軒瀾大波，對于顧念悠而言，她對古建築，是有着感情的，所以她不能理解，為什麽發展經濟，需要從拆除歷史開刀？
“一定要拆除嗎？這些古建築都是明清時期留下來，具有很高的研究價值，為什麽不能選擇更妥當的方式呢？”
聽到顧念悠的話，陸離沉默這沒有說話，而林遠航和高達，都面露尴尬，似乎自己是個罪人一樣，倒是于葶輕笑了一聲，搖了搖頭嘆道：“念悠，你還是太年輕了，很多物質性的東西，都是為人服務的，如果不能為人類帶來利益，那麽就一點價值都沒有。”
“精神上的利益，難道就不是利益嗎？”
“你所說的精神利益，有多少人能體會到？很多人，可能只會覺得那些建築又髒又破，毫無存在的價值。但是改造之後的利益，卻是絕大多數人都能深切體會的。”
顧念悠忍不住冷了臉，低頭沒有說話。她心裏明明有很多話，但她不是個喜歡争論的人，也不是個擅長争論的人，所以經常有話卻不知道怎麽說出來。也因此，她經常覺得很遺憾，為什麽沒有繼承父親一針見血的語言天賦，比如這時候。
眼看氛圍不太對，林遠航趕忙插嘴緩解：“好了好了，是我不對，這種吃飯時間談什麽工作呢，吃飯吃飯，工作的事情，明天再說吧。”
“就是，談工作多無聊，肉都快爛了啦，快吃。”一旁的高達也趕快搭腔。
這蠻好的日子，顧念悠也不忍壞了大家的興致，于是拿起面前的橙汁，含着笑意真誠地說：“那我先敬大家一杯。”
衆人也很給面子地舉起了酒杯，陸離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眼神很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直到憋到回家的路上，顧念悠才忍無可忍問他：“你同意于葶的觀點嗎？”
陸離正目不斜視地開着車，聽到她的問題，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正當顧念悠為此松了一口氣的時候，他卻又添了一句：“但是有些事，并不是我們能決定的。”
“不能争取一下嗎？你也研究過這方面，你應該明白這些建築對于以後的歷史研究來說，有多大的作用。”
陸離突然一個急剎車，把車停靠在了路邊，深深嘆了口氣，才轉過頭，說道：“顧念悠，你這麽想，不代表所有人都這麽想，這個世界上，不是只有一種價值觀。”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會接下這份設計任務？”顧念悠盯着他，眼神裏帶着一絲慌張。
“我需要一點時間考慮，到底該怎麽做。”
“我聽說好幾個學校歷史系的教授都開始撰文，主張取消這個決定了。”
“你的意思是，你也會參與？”
“如果有需要的話，當然。”顧念悠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堅定，“我不可能不為我所研究的東西作出一點争取。”
“也就是說……”陸離突然無奈地低笑了一聲，看向她時，眼神深沉如一泓泉水，他的手緊緊地攥着她的手臂，攥得她有些生疼，正當顧念悠開始掙紮時，他突然問了一句：“如果我接了這個案子，在你心裏，會不會把我當做敵人？”
顧念悠一愣，本能地搖頭，但是心裏卻有着一絲迷茫，敵人算不上，但會不會從此心裏有層隔閡呢？陸離是她愛的人，古建築，是她愛的物，她雖然沒有大公無私到可以為了古建築放棄自己的愛人，但是，她同樣也沒有自私到可以為了愛人放棄一個雖然還不算學者的學者起碼的堅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