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燭火再燃

石臺下寬敞陰森的地宮之中,陳設簡單,空氣中彌漫着腐朽陰暗的氣息,地宮正中的大殿裏,一個雕刻着五行八卦的石臺列于入口處,石臺上六個青銅的燭臺通體發黑,晦暗至極纏繞着黑色煙霧,其中四盞燭火随着陰風的吹襲不斷跳躍着,将四壁照出些許光亮,火苗的縮影倒映在牆上,仿似鬼魅狂舞,格外的陰森恐怖。

而剩餘的兩站燭臺之上并無火苗,冷冷清清毫無生機。瀾馳站在燭臺邊,臉色慘白十分的難看,一襲冰藍色的衣袍早已破損不堪,焦黑之下幾乎難以辨出原本的顏色,可即使這番狼狽之下,瀾馳依舊英氣逼人,眸底閃現着決絕之意。

此刻蔑墨早已醒來,雖然在天海中遭受重創,可氣色看起來卻比瀾馳好上幾分,面色白皙泛着淡淡的紅暈,櫻唇嬌豔欲滴,微微張開看起來十分的誘人。緊縛在身的靈力符咒使得她一動也不能動,只能任由瀾馳将她扔到角落中。

她似乎并不擔心自己的處境,饒有興致的盯着瀾馳,久久沒有移開視線,終于她忍不住開口道:“聽聞這幾萬年中,你做過的混事一樁接着一樁,卻次次都能僥幸能從兇險中全身而退,想來也是有勇有謀之人,沒想到原來竟是個傻子!”

瀾馳聞言似笑非笑的看向她,卻沒有說話。

蔑墨一笑,繼續說道:“孤身一人再闖妖界,簡直就是送死,這裏的兇險想必當年你帶夏之心離開之時便已經領教過了,憑你現在的修為,一踏出這地宮,就會化為烏有随風散盡,你說,這是不是傻?”

瀾馳聽她說完苦笑了一下,低頭把玩着手中的瓷瓶,說道:“你怎知我不會活着出去?當初因為我年少無知,憑着一己私欲讓你借機逃出妖界,禍害六界蒼生如此之久,實在是不應該,既然你主動送上門來,我成全你便是。”

說罷他便不再理會蔑墨,轉身上石臺,望着那似鬼魅般舞動的火苗微微嘆了一口氣。他深知她所說句句不假,以今日的境遇,想要活着踏出妖界,簡直勢必登天,雖然這并非他第一次闖入妖界,但如今這裏經過數十年玄冥厲火的灼燒,烈火無比兇險,一路之上他帶着蔑墨勉強在水幕仙障的防護下極速狂奔,卻依舊被烈火灼燒的幾乎沒有抵禦之力,待尋着石臺之時,以水克火五行之法幾乎不起任何作用,水幕在烈火的殘噬下化為霧氣,他與蔑墨完全暴露在火中,劇烈的痛楚令蔑墨驚叫怒吼,他強忍着劇痛扳動石獸上的機關,最終得以進入這無比陰森但卻不受烈火侵蝕的石臺地宮。

瀾馳目光凝重轉頭對蔑墨說道:“蔑墨,有些事情你知道得太多了,這樣對大家都不好,你與齊荒根本就沒想動天海,真正的目的是想進入妖源深處找妖尊的真身,是也不是?”

蔑墨面色一驚,很快便又恢複淡定,咯咯笑道:“你比我想象的要聰明許多嘛,只可惜你猜到的太晚,此刻齊荒恐怕早已進去妖源了。”話雖然自她口中說出,可她閃爍的眼神卻難掩心虛。

她與瀾馳心知肚明,早在半路之上,夏之心白瞳化形的強大邪魔之息便已傳遞給二人,就算齊荒借助異像之力也未必能勝得了她,所以齊荒到底進沒進入妖源之地,她着實不能肯定。

瀾馳眉頭微挑,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沒有再說話。

他輕輕的用手碰觸着瓷瓶,猶豫了一下便狠狠的向燭臺摔去。

随着清脆的破碎聲音響起,三個元魂泛着詭異的黑霧出現在燭臺上方,邪魔之息湧動之下,似無頭蒼蠅般不斷盤旋,發出凄厲慘叫的聲音。

瀾馳擡頭看着三個元魂,嘴角揚起漂亮的弧度,不知何時,冰藍色的靈力早已凝聚在掌心,他飛身而起将其中一個元魂納入掌心,那元魂似有感知,拼命的向外掙脫,怎麽強盛的靈力将她牢牢困住,只在只在瞬息間,瀾馳猛的翻轉掌心向其中一盞燭臺拍去,黑色的旋風繞着燭臺不斷旋轉,一聲慘叫之後,原本燃着的燭火瞬間熄滅,一抹黑煙袅袅升起,殘存的靈力也随之消失不見。

蔑墨一直望着瀾馳沒有吭聲,她臉色極其難看,嬌媚無雙的眼眸中竟然隐隐泛出淚光,與往日強硬的做派反差極大。

瀾馳瞥見她這副模樣微微一怔,某一瞬間某一角度,她那神情竟然像極了夏之心,雖然二者容貌絕不相似,但他竟然看到了一絲她的影子。

他眉頭微蹙,一速度極快的将另外兩顆元魂也打入了燭臺之中,整個石臺之上,只剩下正中一盞燭火妖嬈的舞動着。

斜靠在角落中的蔑墨,此刻眼眸中的淚水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卻是閃爍的光芒,似興奮似得意,似期待已久,複雜的交織在一起。瀾馳轉過身來,一步步的走向蔑墨,似乎發現蔑墨情緒中的細微變化,注視她良久終開口道:“這幾十年,你若安度于世,不惹出如此之多的是非,我斷然不會把你逼到如今的絕路,夏之心也好,你也好,說到底不過都是可憐的犧牲品而已,你一身邪魔之息出現這個世上,并非你所願,只是,這世間殘酷不講情理之事,也不是唯你一樁,你放心,我會拼盡全力保她不死,而你...只能永世存于這燭臺中了。”

聞聽瀾馳一眼,蔑墨一改往日凜冽的模樣,淡淡一笑:“我怎能與她相提并論,她的命比我好太多太多,至少有人肯為了她不顧一切,置生死于度外,而我,什麽都沒有。”她自嘲的笑了笑,莫名的悲傷一閃即逝,她接着說道:“不過嘛,我蔑墨總是要給自己尋一條活路的,瀾馳,都說你絕頂聰明,可是直到今日我怎麽都沒有發現呢,哈哈哈。”

伴随着她得意的冷笑聲,那石臺忽然砰地一聲發出巨響,一瞬間五盞燭臺同時燃起黑色的火焰,地宮之內猛的刮起陰風,呼嘯着打着璇兒。

瀾馳下意識的望向燭臺,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如此詭異的景象着實出乎意料,沒想到被重新壓入燭臺的魂識竟然重新燃起火焰,不應該,也絕不可能。

他腦海中急速的思尋着對策,芊橦,吟初和竹雨的邪惡之身,并未如她三人般分別生于仙界,魔界和凡界,而是直接幻化出現于天海的最深處那個被封印了萬年之久的千庭洞中,而三個魂識則生于妖界的六轉乾坤臺之上的燭火中,魂識與肉身合二為一,才可如蔑墨般出現于世,眼下他雖然不知這三個魂識是如何穿越阻礙直奔天海的,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只要重新被壓入這由神力封印的燭臺中,沒有任何外力相助的情況下,她們斷然不能再次逃出這裏。

可是,為何這燭火又再次燃起?

他再轉頭望向蔑墨之際,卻發現角落中的她不見了。瀾馳微微一驚,急忙向四周望去尋找她的蹤影,而此刻頭頂卻傳來蔑墨嬌媚的笑聲:“瀾馳,弄不懂了吧?不夠這也不怪你,你不知道的還多着呢。”

瀾馳循着聲音擡頭望去,卻見蔑墨一襲黑袍,不知何時掙脫了束縛,猶如巨大的蝙蝠般挂頭頂的牆壁之上,正陰冷的望着他。

他心知不妙,清隽的臉上隐約閃過一絲怒意,頃刻間磅礴的靈力便席卷而至,冰藍色的光影中一道水幕直撲蔑墨,那一抹纖細的身影瞬時便被淹沒在水中。

瀾馳緊接着的一擊卻是朝着燭臺呼嘯而去,蔑墨身形之快已不容得他猶豫,那水幕雖然靈力驚人,可卻被她輕而易舉的逃脫,此刻,她早已端坐在石臺正中的燭臺上方,五盞燭火燃起黑色霧障,将整個石臺籠罩在一片黑色之中。

瀾馳飛身而上,劍光凜冽的水悟劍頃刻間幻化而出,發出耀眼的光芒,劍鋒向着蔑墨的心口直撲而去,蔑墨面色不改,咯咯一笑,邪魔之息毫不示弱愈加強烈,五盞燭火愈燃愈粗,猛然間凝聚成一道強大的邪魔之息,迎着瀾馳呼嘯而上,凄厲的鬼魅叫聲不絕于耳。

猛烈的碰撞之下,瀾馳竟然被這強大的力量撞出老遠,重重的摔倒在地面,一口鮮血噴湧而出,染紅了眼前的地面。他以劍撐地勉強的擡起身,眸底劃過一絲難以置信。

“瀾馳,你一直以為我和齊荒是為了什麽天海,什麽妖源而率軍進攻仙界的,對嗎?想不到我竟然高估你了,我真正的目的,難道你現在還猜不出嗎?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呢。”蔑墨擡起手來,在黑色的霧障中抓過一縷黑氣,那黑氣似有感應般在她手心盤旋着,發出鬼魅的笑聲。

瀾馳眉頭微蹙,身子難以自抑的微微顫抖着,方才那一擊,竟然兇猛到幾乎無力抵擋,那股強盛的邪魔之息,是幾萬年來他從不曾遇到過的,一個血洞出現在胸口,鮮血不斷的向外流着,一時間,被烈火灼燒過的傷口,同時開始劇痛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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