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019.5.9
“我們沒有見過。”
“也許是長得比較大衆臉才會讓舒老師覺得熟悉吧。”
宋真鎮定自若，自己開自己的玩笑将這個問題帶過。幾乎是毫不猶豫的就回答了這個問題，反應迅速得讓人覺得有些奇怪。因為一般人聽到這樣奇怪莫名的問題，不都是應該需要先疑惑一下然後再問‘你為什麽會這麽覺得’嗎？
可是宋真并沒有。
其實面對着眼前的舒靓，她還有些緊張和局促，雖然只是一小點，但也足以擾亂她的大腦思維。然而這些..都是舒靓所不知道的心理活動，舒靓眼前所看到的，是宋真一個很普通的反應。
三千世界，人海茫茫，也許這樣的感覺只是一個假象呢？
這個問題被當事人很随意的否決掉，舒靓也沒有很在意，她的注意力很快又被其它的話題所吸引了過去。氣氛開始慢慢變好，只有宋真自己知道，她原來并不叫宋真。
而那些被塵封在記憶匣子裏的事情，對于舒靓來說也許真的就是人生中一個很随意的片段和插曲，可是對她來說卻在整個生命之中占據着很重要的意義。
因為系主任在刻意調和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所以空氣中彌漫着的尴尬也開始漸漸消散過去。
課間十分鐘的時間一點點流逝着，宋真沒有忘記剛剛上課的時候自己的手機一直都在震動，這時候手機屏幕再一次亮起，她做了一個抱歉的手勢之後退出了三個人之間的對話，兩三步就走出了喧鬧的教室，停在了走廊盡頭的窗戶邊。
一雙眼睛直直的眺望不遠處的建築，纖細而又修長的手指很随意的劃開了接聽鍵，另一只手很自然的擡起，撩了撩自己散落在耳邊的碎發。這會接電話的态度又和之前在教室內與舒靓交談的時候判若兩人，周身散發出一種低氣壓，語氣都變得穩重不少，她言簡意赅：
“說。”
...
“舒老師的課講得很好，下次有機會我還會來聽的。”
宋真接了一個電話回來之後便向舒靓表達了自己有事需要離開，原本是準備來聽上兩節完整的課，但是也沒有想到電話那頭的事情那麽棘手——就連讓自己安安靜靜的聽上兩節課的時間都沒有。
她從進到這個教室到離開，連半個小時的時間都沒有。
“好阿，下次再來的話我不會叫你回答問題了。”舒靓抿着嘴唇笑得随意，口中答應着宋真的話——雖然心裏并沒有把這一句話當真。
現代人随口說的下次再來基本上都是沒有下一次的，更何況今天場面一度如此尴尬。
要是換做是她的話，她就算還要繼續聽課也會挑另一個別的老師的課去聽。
伴随着舒靓話音的落地，上課的鈴聲也從廣播裏再一次傳了出來。
宋真和系主任兩個人一起，很識趣的退出了課堂，一起離開。
前腳剛剛踏出教室的門檻，宋真就已經将臉上的三分笑意給收了起來，恢複到了之前打電話時的模樣，這樣老成的樣子和她這張尚算稚嫩年輕的臉龐有些不搭。
“宋小姐，院長說有空的話想請你喝杯茶。”
“他現在就在樓上的辦公室等你呢。”
一樓的走廊這時候空蕩蕩的，光潔的瓷磚地板上反射出兩個人的倒影，雖然有些模糊。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系主任稍稍落後了宋真半個身位，而這半個身位其中蘊含的意義就頗為耐人尋味了。
他伸手捋了捋自己有些光禿的腦袋，借此緩解自己心中的局促之情。
嘴裏說出來的話幹巴巴的，第一次覺得自己做了這麽多年老師口才竟然如此的不濟..畢竟他是教書的，身上多多少少有一些文人的氣節。
院長派他來幹這個拍馬屁的活還真是..選錯人了。
眼前的女孩子可不是什麽簡單挂名聽課來的。
其實他也不是很清楚，院長只是告訴他東大的體育館是這個女孩子家裏資助建成的。尤其是最近學校的田徑場又需要再次翻修草皮了，這又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如果能拉到金主的資助那當然是最好不過了。
“我還有事，就不喝茶了，劉主任幫我向院長問好吧。”
宋真直接回絕了劉明的話，表情淡淡的，仿佛對于這樣的事情已經習慣了，做過了很多次一般。她看着眼前這個站着的男人，年齡大了她一輪，幾乎都可以做她爹了：“對了，舒老師這個學期的課表要麻煩劉主任到時候發一份到我手機上，可以嗎？”
...
下午的課很快就上完，下課鈴一響舒靓就立刻收住口中還沒有說完的話，只化成了兩個大家都想聽到的字：下課。
學生不會喜歡拖堂的老師，而舒靓這個老師也不喜歡拖堂。
飛快的整理好自己的東西就離開了教室，這時候口袋裏的手機也很應景的響了起來。
舒靓一手拿着教科書，一只手伸到口袋裏去摸出了手機。
飛快的瞟了一眼來電顯示過後便毫不猶豫的接起了。今天約了小姐妹們組局出去放松。這不，‘樂城姐妹花’之一的許大小姐踩着下課的點給她打電話過來了，估計是要和她商量一下不久之後的聚會活動。
“舒老師，等一下！”
舒靓接起電話之後都還沒有來得及将手機貼近耳邊，身後就傳來了較為急促的腳步聲，和腳步聲一起傳來的還有..嗯，比較耳熟的聲音。
舒靓覺得很耳熟是因為她聽過這個聲音，很熟悉，但是卻和人臉對不上號。
是她的學生，但是她的學生太多了..舒靓覺得自己這個人哪裏都好，有一個永遠改不好的缺點就是臉盲。她的臉盲是真臉盲，一個學期下來就連手下幾個學委的臉和聲音都對不上，這一點也真是沒救了。
于是這個電話就被臨時擱置到了一旁。
舒靓轉身往後面望去。
這一下子看到了人的正臉，算是将聲音和人臉給對上了號——是三班的學習委員張麗，這個女孩子的執行力很強，活潑外向很有個性，待人也相當的熱情，是老師喜歡的那種學生。
舒靓對她的印象挺不錯的。
雖然這時候已經将人給認了出來，但是臉上疑惑的表情還依然，難道是有什麽關于學習上的問題要請教她嗎？
舒靓帶着疑惑，等着對方走到近前站住。
她問：“有什麽事嗎？”
“沒有，我就是想說..”
這樣近距離的說話，學生們都已經開始從教室裏陸陸續續走出來透氣了，沒有人注意到她們這邊的動靜，因為老師和學生停下來說話在學校簡直太常見了。可是張麗就是覺得很緊張，總感覺有人在看她。
她也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可是這樣豈不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在舒靓疑惑的眼神下，磨磨蹭蹭的從口袋裏摸出一支嶄新的鋼筆。
雖然已經去掉了禮盒包裝什麽的，但是仍然可以看出來這是一支剛買的新筆。
“就是想祝老師教師節快樂。”張麗有些不好意思的擡手摸了摸自己柔軟的頭發，她的頭發很短，只到耳朵。由于皮膚很白所以微微泛紅的耳尖就顯得很明顯。
另一只手則将手上拿着的鋼筆遞送到了舒靓的面前。
舒靓姬達早已經亮起了紅燈。
張麗整個人身上展現出來的除了專屬于女孩子的柔美，還有一種男孩子比不上的英氣...舒靓自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知道這個女生和其他人不一樣。
她斂了斂眸子，眼神從對方手上拿着的鋼筆，再緩緩移到對方的臉上。
臉上疑惑的表情早已經換成了和煦的笑容。
PK的鋼筆，雖然張麗很細心的去掉了包裝之類的東西，但是舒靓還是一眼認出來了。
“謝謝你啊，你這支新筆很好看，我們家那位前兩天也送了我一支筆。”
‘我們家那位’。
張麗聽到這幾個字之後微微睜大了雙眸，眼中有驚訝之色閃過，因為學院之中一直盛傳的都是舒老師至今單身。
舒靓好像聽到了少女心碎的聲音，她臉不紅心不跳的胡謅着，張麗看她的這種眼神..她真是太熟悉了。
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受小女生的喜歡。
大概是因為天生麗質難自棄吧！
可是她早已經過了對年輕小孩感興趣的年紀了，也不想在小孩子身上花太多的功夫，尤其是這種青春靓麗還在上學的大學生..如果她年輕個幾歲也許會考慮。
“這支新筆很适合你，很好看。”
“學習加油！”她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然後轉身離去，微微揚起的嘴角就一直都沒有降下來過。
舒靓用這種委婉的辦法..已經不知道拒絕過多少個人了。
邁着緩慢悠閑的步子踏出了土木樓的大門，火辣的陽光毫不留情的照了過來，舒靓這才想起自己手裏握着的電話..剛才接通了之後就一直沒挂。
這時候才把話筒貼近了耳邊，她心情愉快的對着電話那頭‘喂’了一聲。
沒有動靜。
好幾秒之後..
“哈哈哈哈，我不行了舒靓，你一本正經的樣子好騷啊？”許佳無情的嘲笑聲從電話那頭傳來，差一點震破舒靓的耳膜。
她捏着嗓子嗲聲嗲氣：“舒老師，人家想和你談戀愛呀，好不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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