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2019.5.14

人啊，有時候就得自己把自己打醒才行。

舒靓沒少幹過這樣的事——打自己的臉。

打起來‘啪啪’響聲音清脆還挺好聽，反正也不痛，多打兩下也不會損失什麽。幹完這件事之後，她才認真拿起了放置在一旁的項目資料，打開了電腦桌面上的算量軟件。

今天的教學任務在下午，所以舒靓是準備在上課之前就一直呆在圖書館工作了。

學校發的那點基礎工資和課時費用，根本無法維持她的正常生活水平。

舒靓想..要是真真靠着教書吃飯的話，每個月的薪資連一平米的地都買不起，這樣下去她可能兩百年後都買不到房，也應了古人所說的那一句‘窮酸秀才’。

其實也不僅僅是她，學校裏大部分老師都是如此，對于她們來說，老師這個主職業只是用來陶冶情操回報社會的，真正養家糊口還是要靠副業。

圖書館裏面靜悄悄的，除了寫字的沙沙聲就是書本翻頁的聲音，大家都很自覺的沒有在圖書館裏幹一些其他的別的事情..比如打電話什麽的，這些打擾到別人的事情衆人都會很有禮貌的走到樓梯間去完成。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舒靓也慢慢的全身心投入到了自己的工作中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放在桌上的電話忽然之間亮起了屏幕，雖然已經設置好了靜音，但是震動聲還是嗡嗡作響。尤其是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下，周圍已經有不少的學生擡起頭朝着這邊循聲望了過來，就連舒靓自己也忍不住皺了眉頭。

直到手機被拿起之後離開了桌面，這樣的噪聲才消失不見。

舒靓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放下了手上的鼠标，起身離開了座位朝着圖書館的消防樓梯通道裏走去。

是她搭檔成芳打來的電話，項目上的搭檔，兩個人一起合作很多年了，舒靓有技術和手腕，而成芳有人脈和路子。雖然可能實力上不如舒靓，但是兩個人一起合作也算是互補了。

平時有項目一起做，利潤對四六開，舒靓不用做出面應酬那些亂七八糟的酒局和飯局，只用埋頭幹活就行。當然出力出得多技術上值錢，拿的那一份錢也是大頭，這都是兩個人搭檔之前就商量好了的。

“新項目，靠得住，利潤挺高，高價，做嗎？”

舒靓走到樓梯間，電話接通以後那邊也不說廢話，言簡意駭，聲音透過電話傳進了她的耳朵裏，成芳說的都是舒靓最關心的關鍵詞。

舒靓挑了挑眉，心動了。

說不心動是假的，能讓成芳認可的‘高價’，那就必定是很優越的條件無疑了。

舒靓自認為自己到了這個年紀，人生該經歷的事情都經歷得差不多了，如果說還要有什麽執着的，一是能夠擁有一份相守到老的愛情，這個暫且不論，也無法強求。

二就是錢了。

粉紅色的毛爺爺多麽可愛，試問會有人不愛錢嗎？

不管別人愛不愛，反正她是愛了！

然而心動歸心動，具體情況還是要問一問的，畢竟她手上還有三個小項目沒有做完呢..如果再接的話，可能真得要禿頭加班才行——身體吃不消。

“什麽方向的？”

“水電安裝。”

“唔..”聽到這四個字舒靓瞬間露出了較為頭疼的表情。

原本還猶猶豫豫拿不定主意，這下子直接開口回絕了。

如果是市政或者土建方向的，她還可能考慮考慮是不是為了這‘高價’咬咬牙一口答應了，但是安裝過于繁瑣..也是她的短板，雖然有能力做好但是卻不想做。

“不接，這段時間不接項目了，我先把手上的做完再說吧，貪多嚼不爛。”

“好，那之後有事再聯系。”

成芳在電話那頭淡然的點了點頭，然後挂斷了電話。

仿佛對于舒靓會拒絕她一點也不覺得驚訝。

畢竟搭檔了這麽多年了，對于對方的能力她還是很清楚的。舒靓接的安裝項目确實是這麽多年來兩只手能夠數的過來的，雖然對方早已經考取了這方面的高級職稱，她也只不過是循例問一問..

“你聽到了，不是我不幫你，她不接。”

成芳将手機收進自己的口袋裏，然後朝着坐在工作室沙發上的人無奈的攤了攤手，示意自己也沒辦法。總不能讓她自己去做，這麽大一個項目一整個小區，她在這方面原本就沒有舒靓強，讓她一個人單幹她得累死。

沙發上坐着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此時正雙手交叉放在兩胯之間，身體微微前傾。從這人臉上的表情來看，他好像因為這件事情非常苦惱的樣子。

“芳姐，我讓你幫我問一句，你就還真的只問一句，別的好話也不幫我說一下？”男人臉上顯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有些瞠目結舌。

不是他大驚小怪，而是成芳的所作所為..真是讓人覺得很耿直，不然就是故意為之的。

“李雲，是你說就問問而已的，我從來都沒有答應過要幫你在阿靓面前說好話。”成芳踩着小高跟走到了辦公桌前，端起自己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後腰靠在桌上直視着沙發上的男人，對于李雲的話不可置否，她就是故意的。

其實打這個電話之前就預料到舒靓大概率會拒絕這個項目。

即使對方是個不折不扣的小財迷。

但是財迷也有財迷的原則。

正是因為安裝方向的技術人才比較少，要找到一個可以信任并且靠譜的人做一個大工程也不容易，所以他才會幾經輾轉的找到這裏來..當然，這不是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他不能說出來。

總而言之，他是帶了任務來的。

而他的任務就是要讓舒靓接下這個項目。

可是沒想到他和成芳即使是有着高中老同學的關系，對方也不肯買他的帳。

成芳和舒靓這一對拍檔，在建築行業內很出名。幾乎是靠譜二字的金字招牌，所以她們并不缺項目，相反..找她們做項目的人很多，她們還得挑着來做。

“那你再幫我說說好話？我真的很急找不到人接手這個事，圈子裏那些人很多都不敢接。”這句話說得半真半假，李雲口中所說的這個項目确實規模較大，很多人不敢接是真的。

因為工程量大涉及的範圍也廣，但是要說沒有一個人敢接..這話就有點假了。

成芳看了他一眼，态度還和之前一樣：“再說吧，改天再幫你問問。”

...

舒靓挂掉了電話之後看了一眼時間，沒有回到座位上繼續工作，而是直接下樓走出了圖書館，朝着附近東大三食堂走去。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吃飯的時間了，剛好趕上學生下課的點，圖書館離一教學樓也離得近，所以站在圖書館外頭的階梯上朝通往一教的路上看去，就看到密密麻麻的人潮朝着這邊緩緩湧來——不出意外，這些都是去食堂吃飯的人。

舒靓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我的媽呀！”一不小心竟然将心中想的話給低聲說了出來..一旁從舒靓身邊走過的學生因為這句話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

舒靓輕咳兩聲之後，一本正經的扶了扶自己的眼鏡，臉上的表情又恢複到了之前淡然沉穩的樣子。

這時候心裏忽然莫名的湧出一股危機感。當下也不敢再愣在原地發呆，趕緊邁開了腳下的步子朝着三食堂走去。

這個樣子就好像是身後有着什麽奇怪的東西在追她一樣。

必須趕在人潮的前面才行..舒靓是這麽想的。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早在她還是學生時代的時候，還為吃飯總結出了一句經典名言：吃飯不積極，腦子有問題！

這句經典名言即使是過了這麽多年，放到如今也還是一樣的适用。她幾乎可以保證，這句名言即使是到她五十歲，六十歲的時候，也都還一樣的适用。

舒靓這邊在東大的食堂裏和學生大軍們‘生死時速’。而在雙銀大廈的樂城總部裏，宋真正坐在會議室裏，她坐在左邊一側的首位上。

而主持會議的主位上坐着的，正是她的父親，宋景琰。

已經是要五十歲的男人，看起來像是三十多歲的人，也就是托了這個男人的福，她才能有機會坐在這裏。

只是她這個父親這會看起來臉色有些不是很好，嗯..大概和最近九景的股票大幅下跌有關吧。

每個人的面前都擺着一盒外賣，飯菜濃郁的味道充斥着整個會議室，大家都安靜的低頭吃着自己面前的盒飯。

這個會議從早上開到中午都還一直沒散，宋真覺得自己屁股都坐得有些疼了。

也不知道還要開多久。

她随意吃了兩口面前的飯就沒有再動了，因為她不喜歡吃太辣的東西，她自小是在江浙長大的。

而總助顯然不如她自己的助理那麽體貼細心，完全忽略了這個問題。

宋真擡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斂了斂一雙眸子，表上的時針剛好指向十二點。

如果這個無聊的會議在一點半之前還不能結束的話..宋真想，那她可能就要對不住中途離席了。

因為，她要做一個合格好學的學生。

想到這裏，心中的燥意稍稍得到了緩解。

她還要去上舒老師的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