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
不日後，金吒送來一枚金色蓮子狀的丹藥在太上老君的住處。
那丹藥放到蓮花樣式的托盤裏，分做兩瓣。
一半先服，一半後服，一半記起往事，一半忘卻未來。
哪吒才将一半服下，等着時辰，丸子正睜着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望着她。
“怎麽了？”哪吒歪着頭，問。
“哪吒哥哥……你這個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可以分我一半麽？”丸子将小爪子搭在托盤上，慢慢的向托盤中心移動，像一只乞食的小倉鼠。
“好，可是這半顆我只能分一半你，因為師父說這兩種我都要吃。”哪吒想了想答應下來。
雖然金吒送了這丹藥來，可是太上老君，太乙真人并沒有告訴哪吒這丹藥的作用，一則怕她不肯服用，二則不願她知曉制着丹藥的人。
丸子剛将丹藥的一半放到手中，那丹藥不知怎的，竟從他手中跳出，直落泥土，瞬間消失不見。
只見那泥土間，突然冒出一股綠色的藤蔓，它攀着槐樹的樹幹瘋狂生長，最終生了一朵血色的花朵。
天地一片灰暗，萬籁俱寂。
太上老君從屋內出來，看到此情此景，大叫了一聲；“不好！”
“太上老君，你既知道不好，為何還讓他碰我的東西？”黑暗中走出來的單薄少年，雙眼裏充滿陰鸷，唇角挂着一絲冷笑。
“癡兒年幼，還望您不要生氣。”太上老君看着半空中的人，姿态謙卑，立馬替徒兒讨饒。
“年幼……我年幼的時候，也知事了。”少年的左手做爪狀擡起，挑了眉頭，語氣中沒有半分喜怒。
丸子忽然感到一股大力緊緊的鎖着自己的喉嚨，呼吸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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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還是放過這孩子吧，他只是無知。”
“哦，無知，那我就讓他知道什麽做的得什麽做不得變得有知好了。”少年說完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咬了咬下唇。
丸子臉色發紫，上氣不接下氣，眼看就要昏厥。
哪吒想要跟這個少年動手，可是奈何用藥的時候未到，法力如何使用尚不可知。
太上老君看着哪吒的樣子，擡手偷偷打了個響指，讓哪吒昏睡過去，不得插手這事。
畢竟這件事，并非一般人能管。
既然非一般人能管，卻沒未說無人能管。
所以這天地間自然也是有能管的人。
一襲白衣匆匆趕來，他站在少年的左邊，靜靜的看着少年，目光溫吞。
少年微微松了松手指，感到了身邊來人。
觀音念起佛聲，聲音溫潤的宛如河流。
少年手上的力道慢慢消退，他微微噙了噙唇角，最終将昏死的丸子放下。
他赤色的雙眼變成黑色，是柔和憐憫的目光。
他整個人都變的祥和沒有一絲殺氣。
“我……沒殺生吧？”少年看着自己的左手，左手微微顫抖。
觀音搖了搖頭，像父親一樣輕輕拍着少年的背。
“那就好，不然這罪孽可就洗不清了。”他擡頭苦笑了一下。
“您不會殺生的。”觀音說到。
“是啊。”少年低喃了一句，轉身離開。
他慢慢的走着，可不知怎麽，你看着這個少年的身影，只會感到深深的疲憊和孤獨。
他來時的灰暗天地，已經化為一片光亮，盞盞蓮花樣式的佛燈鋪滿他來時的路。
他的身形慢慢拉長，消失在佛燈盡頭。
太上老君将丸子抱在懷裏，觀音撤雲落下來，望着昏過去的丸子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他怎麽了，怎麽這麽殘暴了？”太上老君問道。
“他不喜歡別人沒有他的吩咐就碰他的東西，即便是他送出去的也不讓，你不是知道麽？”觀音皺着眉頭回。
“我知道是沒錯，但是他居然要動手殺生。”
“他不會的，若是他真要殺生，三界哪個人攔的住他，誰又敢攔他，他不過是想找個臺階下了。”觀音将丸子抱在懷裏，低頭笑了笑。
“也是，不過他今日又怎麽了？”
“他心情不好，正好丸子又撞到槍口上了。”
“他這樣，遲早要出事的。”
“沒事，他管的住自己的。”觀音對這個少年很是信任，語氣也格外篤定。
“恩，只是他這麽突然暴怒，還顯了真身，大概有個緣由吧，無緣無故的不像他。”
“為了一個人罷了，算了不說了，我們這麽背後議論他，他如何不知？”
“也是。”
“丸子沒事，我就先走了。”觀音笑了笑，讓丸子放到太上老君的懷裏。
“好。”太上老君看着槐樹上的蔓藤，手心裏出現一枚自己煉壞了的仙丹。
三界都以為煉丹最厲害的是他，其實不是，最厲害的是那個少年。
只是那個少年，太多事情都是最厲害的，不屑跟人相争罷了。
哪吒再醒時，對于下凡游玩的一切大抵都忘了，腦海裏只有一點半點零碎的記憶。
她又恢複了小兒的心性，整日裏在天庭裏踏着兩風火輪，各處玩耍，玩累了便找個清淨的地睡一覺。
楊戬除了整治天庭裏的思凡之風以外，日日都約了天蓬在南天門外打架。
只是有時他們打架也不得安寧，總是有人來擾他們。
日子似乎過的波瀾不驚，沒有任何起伏。
但是，所謂平靜大抵都是暴風雨來臨前的預兆。
這一日，太上老君難得的沒有煉丹，而是駕着板角青牛來到九宮山，太乙真人的住處。
太乙也料到他會來找自己，洞門大開等着他進來。
兩個人盤腿坐在蒲團上，面對面閑話。
“太乙，我昨天算了一卦，所以今天我有一件事想要跟你商量。”太上老君正了顏色，字正腔圓的說到。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懶還是別動這個心思了。”太乙真人聽了搖了搖頭。
“喂喂喂……怎麽就不能動這個心思了，你家哪吒是補天石化做的靈珠子，我怎麽就不能找個補天石當徒兒了？”
“這個徒兒，你收不起，護不住。”太乙說到。
“怎麽就護不住了，想我太上老君，美色無雙，煉的一手好仙丹，還有……”
“就你那糖豆還是帶着你家丸子玩吧，你打主意的那個，已經被人定下了。”
“誰……誰，誰敢跟我太上老君搶徒兒！”
“菩提老祖……所以你要跟他搶麽？”太乙真人對着太上老君得意的笑。
“我……我……我……還是算了。”
“你家丸子也不差，身份不凡，家世顯赫，你別最後連這個徒兒都被人拐走了就是。”
“才不會，我家丸子才聽話呢！”
“好吧，只是有點貪吃有點傻。”
“你家哪吒才傻呢！”
“你信不信我告訴哪吒，讓她收拾你這個老妖～精。”
“那我就告訴王母，哪吒是女娃！”
“那你今天別回去了。”太乙笑的有些可怕。
“那……話說太乙是時候了吧。”太上老君看争不過了，轉了話題說到。
“恩。”
是時候了，東神神洲傲來國，驚天動地的一聲巨響，有一猴兒從石中蹦出，撒着歡沿着海邊瞎逛。
這猴兒，生得一副幼猴模樣，雙眼清澈見底，未有一絲雜質，自通人語猴聲。
這猴兒生性聰敏，不怕天地，誤入了一方猴群，誤打誤撞之下，立為猴王，建業于東勝神洲傲來國花果山水簾洞。
可是這猴子心志遠大，不願被這小小的山頭拘束。
這年幼的猴子撐着小舟，跟自己的猴群道別離開，出門拜師學藝。
他不知道自己叫什麽，不知道自己要幹什麽，他無父無母，花果山便是他的家。
如今他要離家遠去，身背行囊，奔向遠方，不可謂不英勇。
一晃光陰二十載，小猴子已經長成大猴子，添了一身本事，上天入地亦不在話下。
可是二十載的光陰并沒有讓他心智成熟多少，依舊年少愛鬧，甚至，更加無法無天。
他回到花果山，發現當初一起玩的猴子們都娶了妻生了小猴子，就連軍師白猴都抱着小兒子笑嘻嘻的看着他。
“我說大王，你也該找個媳婦了。”白猴開口看着學成歸來的大王說到。
白猴覺得古話說的好先成家而後立業，如今自家大王怎麽說都算立業了，也是時候張羅起來成個家了。
“不找。”猴子拒絕的十分果斷。
“大王，你這樣會成為剩猴的！”白猴語重心長的說。
“剩猴是啥？”
“剩下來的猴子呀，大王你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小花走我們一起玩去，不理這個傻大王了。”白猴懷裏的小猴子一邊說一邊跳下來，牽起一只小雌猴的手，極其嫌棄的看了他一眼，蹦蹦跳跳的走了。
“那……白猴你先幫俺老孫物色着，俺要一個長的漂亮，能打架，有膽量的媳婦，以後打了架惹了事俺罩着她。”猴子自出生起何嘗嘗過被嫌棄的滋味，如今被一只小猴子給鄙視了，內心十分不爽，立馬開口吩咐白猴。
“好嘞，話說大王您去哪？”白猴看着自家大王系好紅披風，問道。
“聽說東海兵器多，俺去尋一把适合俺的兵器。”說完一個筋鬥雲，不見猴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