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別急別急,緩着點兒說,你說的太快了。害我也緊張起來了。”

蘇錦把事情全說了。

雖然亂,口齒還算清楚,還是知道抓重點說的。

楊葭慧跟着吓到了。

“怎麽會這樣啊……你等着,你等着,我馬上過來,我們一起想辦法。”

“嗯!”

蘇錦答應着挂了電話,又給韓彤去了一個電話。

然後,她幹坐着,琢磨着。

必須找律師,不能取保候審,那就只能通過律師去了解情況了。

可找誰呢?

她可不認得什麽律師,認得的全是裝璜這一塊的,交際圈很小。

除去避不開的應酬,休假日她就愛待在家裏陪着媽媽,煮茶,煲湯,過家居小日子。

媽媽常說,她不合适出去工作,而适合做一個賢良淑德的家庭煮婦,閑暇聽歌畫畫,忙時教教家裏孩子數理化。

可惜啊……

生活不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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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也的确不擅應酬,更多的是點頭之交,否則這幾年幹下來,也該積一些人脈了。

所謂人脈,平常常有交往才會交情。點頭之交,等于沒有,又有什麽事情能托負得下的呢?

以至于落得今天,無處求幫忙。

她想來又想去,能幫上她忙的,也就那麽一人——金輝的法律顧問老夏。

那人平常不怎麽來公司,但公司在法律上的糾紛問題全是他在負責。

可她沒有那人的聯系方法。

沒辦法,只能找老板幫忙了。

老板是個好好人,了解了情況之後,立刻安撫她:“別亂,穩着,我和老夏馬上過來。”

她道了一聲謝。

大約是因為知道會有律師過來,蘇錦心裏好像一下子有了一些底氣,亂成一團的情緒,一點點在緩回過來。

等她完全回過神,才發現,護工已不知何時悄然離開,天色也已經悄然暗下,偌大的急救等候大廳內,就她獨坐着,四周空無一人,慘白的燈光照着她的背影,一片幽森包圍住她了,令她的背影顯得格外的孤單。

第一個到醫院的是韓彤。

電話裏,蘇錦只讓她過來,并沒有細說情況。

等來了,聽全了整件事情的始末之後,韓彤立馬就罵了:

“蘇暮笙到底有沒有腦子啊,怎麽成天就只知道闖禍?前一件事才消停了,又鬧出一樁更大的事兒來,他是不是非得把姑姑氣死了才覺得舒服啊……”

蘇錦閉眼,對暮笙,她還是懷着幻想的。

“你先別急着罵暮笙,這到底是怎麽一件事,我們誰都不清楚,按理說,打架鬧事有他的份兒,我不覺得意外,但殺人……”

她搖頭,語氣是堅決的:

“不可能。他不可能去殺人。他沒那膽,也沒那個動機。具體怎麽個情況,只能等律師過去了解了才能知道事件的始末……”

“是是是,瞧我這張嘴,真不會說話。暮笙怎麽可能殺人?一定是警方弄錯了。”

韓彤連連點頭,順着她的語氣說。

在韓彤眼裏,暮笙本來是個挺好的孩子。

起初,外頭人根本就不知道暮笙不是蘇家的子嗣

。後來不知怎麽就傳的人盡皆知了。

暮笙是在十來歲時,在得知自己不是蘇家親生子之後,變得難纏起來的,學習成績也開始下滑。

之後也不知出于怎樣一種原因,姑父和姑母離了婚,他大受刺激,就此吸煙、喝酒那些壞毛病全冒了上來。成績變成赤字不說,混的圈子也變複雜了。

那孩子啊,乖的時候是真的很乖,壞的時候是特別壞。

為了暮笙,姑姑已經不知被氣哭多少回了,可他就是屢教屢犯,讓人頭疼的不得了。

現在,你要說他殺人。

那孩子殺心很重,又是複讀生,二十來歲,血氣方剛的,喝點酒,什麽都敢幹的,誰能保證沒那個萬一。

當然了,作為表姐,她自然是希望暮笙走的是正道,要不然氣死的不光是蘇媽媽了,連她都要被她活活氣死了。

第二個到醫院的是楊葭慧。

一進來,她就四下裏觀望了一圈,臉上那是一片烏雲密布,眼底更是隐約冒着一團愠火,劈頭就問:“靳恒遠沒來嗎?是你沒和他說,還是他沒趕過來?”

蘇錦情緒急亂,并沒有留心到楊葭慧情緒不太一樣,韓彤留心到了。

今天的楊葭慧對靳恒遠好似懷了一腔說不出來的怒氣。

她不由得多瞟了幾眼。

“手機打不通。”

蘇錦心裏有說不出來的憋屈。

發生這種事,她真的真的挺希望他在身邊的。

可,找不着他啊!

唉,找不着就找不着吧,誰沒個忘了帶手機,又或是沒了電的時候。

叫蘇錦驚怪的是:她這話,就像一鍋油澆到了火上,噌的,就點着了楊葭慧臉上的火氣,而她,只能愣愣的看着那火在她臉上越燒越旺。

“怎麽就打不通了?”

“關機!”

“先頭打得通嗎?”

蘇錦擰眉,不明白今天她怎麽就追究起這事來了?

現在的重點好像不是這事吧!

可她還是作了回答:

“昨天還通過電話,就剛剛在醫院,我打這號碼時,就一直是關機狀态。可能是沒電了……”

“也有可能是:他故意關機躲着你!”

蘇錦怔了怔,不确定他話裏那是什麽意思。

“蘇錦,有件事,我必須和你說了。忍不住了,我真的忍不住了。”

楊葭慧怒着一張臉,突然很激動的低聲叫了一句。

“這是發生什麽事了啊?你到底怎麽了?”

韓彤一臉驚疑。

蘇錦呢,只能怔怔看着,腦子太亂,沒辦法作任何猜想。

楊葭慧吸了好幾口氣,确定情緒平穩了,才來到蘇錦面前,雙手扶着她的肩,眼裏噴着火星子:“這事兒,本來不該這個時候的說的。可必須讓你知道。你也必須果斷的作出一個決定。”

“什麽呀?你……到底想說什麽呀?”

“靳恒遠在外頭有女人,他根本就不值得人信任。”

蘇錦心裏咯噔了一下。

又有一個人跑到她跟前來說:靳恒遠在外有女人。

哎呀,這是怎麽了?

這到底是怎麽了?

韓彤呆了呆,急忙将楊葭慧抓了過來,露出一臉比當事人還要震驚的神情,瞄了一眼一動不動的蘇錦,轉而急問:“葭慧,這種話,你可不能亂講。沒憑沒據的……我知道你嫌我姐跟這男人太窮了……那也不能……”

“這不是我在嫌人家窮。我還跟過一個窮男人,還被他白睡了幾年過呢……是那個靳恒遠真的有問題……”

楊葭慧用那塗着紅彤蔻的手指,指指自己那雙大眼睛:

“還有,要是沒憑沒據,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拎起這事給蘇錦添堵……那是我親眼看到的。”

這番言辭鑿鑿,終于噎住了韓彤。

也讓蘇錦的心,沉了又沉。---題外話---第一更!

☆、76,關于靳恒遠,一段視頻生出疑雲無數

“你……怎麽親眼看到的呀?又是什麽時候看到的?哎,麻煩你把事情說全了好不好。真是急死我了……”

這事真要是真的,對于蘇錦來說,那又是一個打擊。

韓彤真有點不忍看她表情了。

楊葭慧馬上一五一十說了上來:

“我媽不是有一個幹兒子嗎?

“他是高速入口處那加油站的負責人唐。

“今天中午,我去找他辦點事,趕上有個加油的過來翻監控視頻,說什麽他昨天來加油時不小心落下了一只包。視頻有點多,我就幫忙一起查看了一些。

“正巧就看到了那麽一段:靳恒遠坐在一輛由一個年輕女孩開的路虎進了加油站。那女孩下了車加油。沒一會兒靳恒遠從後座下來,掏了錢包取了一張中信銀行卡給她去刷。密碼她都知道,那女孩問都沒問。刷完之後,她都沒還,直接就塞進了自己的錢包……你說,這兩人關系要是不好,會這樣的嗎?

“對了,這段視頻,我有拷貝下來,就在手機裏……不信,我現在就翻給你們看……”

她把手機翻出來,調出了那個視頻文件。

鏡頭角度有點偏,但視線還是良好的。

時間是:昨天早上八點零五分,正是暮笙打完蘇錦電話之後沒一會兒功夫。

一輛霸氣十足的黑色路虎駛了進來,緩緩停下,緊跟着從駕駛座上下來一個穿着一身名牌的漂亮女孩,年紀應該在二十來歲,絕對不會超過二十四歲,短發,甜美,還露着一股子清新宜人的學生氣。加完油後,她蹦跳着來到後座門前敲了敲,俏皮的作出了讨要的動作。

後車門被打開,靳恒遠拿錢包走了出來,帥氣的靠着車門,用一種溫柔的縱容的眼神看着,無奈的搖搖頭,随即拉開了錢包。

靳恒遠的錢包,在家時總是随意放的,是只真皮包,沒Logo,挺大一只。

蘇錦認為:那是私人物品,所以,一直沒動過。

此刻,當這只已經漸漸熟悉的錢包,在監控下展開,她看着有點懵:百元大鈔倒是沒幾張,可他卡好多:十幾來張銀行卡很整齊的插在卡夾內,簽證本,身份證,工作證,分門別類,整理的井井有條。

靳恒遠在裏頭挑了一張中信銀行卡遞了過去。

女孩接過,蹦過去刷了卡,按了密碼。回來後真的就把卡收進了她自己口袋。

靳恒遠眉兒一挑,在她額角戳了一下,沒要回來,只說了一句話:“得,這卡上剩下的錢就當是你為我服務的報酬了……”

聲音很輕,但能聽清。

女孩大喜過望,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歡快的坐進了駕駛座。

……

“看到沒有,看到沒有……這就是他在外養女人的鐵證……”

楊葭慧一臉憤慨的戳着視頻,恨不得把手上這只蘋果手機給扔地上砸了。

蘇錦不言不語。

這是一種什麽感覺?

就像一個掉入深水的人,不會游詠,只能在水裏亂蹦噠,這時,正好來了一條船,船上還有人,他以為自己終于能得救了,結果沒救,那人反在她頭上踩了一腳,讓她沉的更快……

她心冷,冷到整個人都要哆嗦了。

楊葭慧氣翻了:

“瞧見沒,男人就這樣,表面一套,暗地裏一套。我本以為靳恒遠還行,誰知也是一丘之貉。居然腳踏兩只船,一邊在和你相親交往,一邊在玩學生妹子。分了,必須分了……對,車不能還,你留着賣了。不對,你的精神損失費可不是那麽一丁點錢就能彌補的……”

她叫嚷着,卻發現蘇錦出奇的冷靜。

這種冷靜叫她害怕,馬上住了嘴,有點擔憂的望起她:

“阿錦,你沒事吧……你緩緩啊……哎呀,我知道我不該在這個時候把這事給捅出來了的,這等于在你傷口上撒鹽!可我真是忍無可忍,憋不住了!阿錦,你別氣啊,為這種男人生氣不值當的。還好這事發現的早,咱們現在還是能全然抽身的……”

楊葭慧着急的安慰。

她的揭發,全是好意。

楊葭慧覺得現在這個靳恒遠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存在,蘇錦和他的交往,才剛開始,趁這個機會讓蘇錦和靳恒遠分了,痛上加痛,才會激得蘇錦分手分的果斷。

她當然不知道他們已經結婚。

也不清楚他們發展到了什麽地部?

更無從知道,今天,她的揭發,與她是怎麽一種痛!

蘇錦說不出話來。

委屈嗎?

憤怒嗎?

失望嗎?

當然。

但凡一個正常人,都會覺得委屈,憤怒,失望。

這些日子,她和他處的這麽融洽,她也漸漸将他視為生活的一部分的,雖然還是陌生的,但他的好,已讓她漸漸生出感覺。

p>這種感覺是美好的,是很有發展前景的。

本來,她覺得,未來是光明的,誰想,這一切,原來是她在一廂情願。

他竟然是這樣的人。

原來暮笙說的全是真的。

虧她當時心還向着他。

咦,不對啊!

混亂頭緒當中,有什麽在其中一閃而過。

她眨了一下眼,把手機拿過來,重看了一遍,腦子裏響着暮笙說過的話:

“他根本就是一個吃軟飯的……”

他認為是開路虎的這富家女在養着靳恒遠,但從這視頻看來,更像是靳恒遠在養着這富家女。

瞧啊,這女孩,面對靳恒遠時,臉上露的全是掐媚之色。

“不對啊,靳恒遠只是一般的上班族吧……他怎麽會辦了那麽多的卡。好幾張還是金卡。就這卡,我認得它的類別,一年的年費就六千多呢……靳恒遠的錢夾子裏怎麽會有這種卡?”

韓彤針對某個奇怪的現象,提出了一個很現實性的問題。

楊葭慧的眉心也跟着微鎖起來,點頭,聲音緩了一下:“其實,這也是我納悶的地方。瞧他那樣,的确是他在養着這學生妹……”

“可他不是就一普通行政人員嗎?”韓彤咕哝了一句。

“那個什麽什麽天和國際律所,我之前查過,規模挺大,據說薪資待遇相當不錯……”

“待遇再不錯,能高到哪裏去?還有,那車,那是路虎,一百多萬呢,這是誰的車啊?總不可能是靳恒遠的吧!靳恒遠身上那穿着最貴超不過兩千。這女人呢,你瞧見沒,從頭到腳都是名牌……別跟我說那是淘寶貨,我這雙眼珠子跟暮笙待久了,專識品牌真僞……你說他養女人,我看着是他被養還差不多……”

“可給卡的是他啊!”

這也正是楊葭慧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總之這人肯定有問題,那是一定的了……”

一個想法,就在這時噌的閃進了韓彤的大腦:

“哎,會不會是他家人啊?妹妹啊之類的……”

“可能嗎?”

楊葭慧反問:“他家人要有那資本花個一百多萬買輛車,他至于連個處落腳地都沒有吧!他自己說的,他在天和住的是公司宿舍樓。沒冤他吧!再有,你說妹妹,哪個妹妹長大了還這麽親哥哥的啊……對了,阿錦,他有和你說過,他家有姐姐妹妹嗎?”

“他只提過父母離異。其他一概沒提起過!”

蘇錦一臉疲憊的直捏眉頭,聲音冷冷的:“算了,別提他了。他來不來也無關緊要了。只要你們來就好了……”

她拉着楊葭慧坐下,把頭靠到了她肩上。

這個時候,本該讓她這麽靠着的是那個男人,現在看來,也只有友情是最可靠的,在她覺得疲憊的時候,可給她力量以及安慰。

楊葭慧看到了她臉上的累,心疼啊:“你放心,他要真是那種男人,我們姐妹叁一起去揍他一頓,這口氣必須出……”

“像暮笙那樣會打架的,他說他能一打叁。你确定你比我家暮笙還能打?”

蘇錦閉眼。

“啊,他這麽牛啊!”

韓彤聽着哆嗦了一下,露出了一臉害怕:“跟了這種男人,哪天他看你不爽了,一頓家暴,夠你躺一周了……不行,這種男人要不得……還是趕緊斷了的好……”

蘇錦聽着,只覺得累:今天太不順了。沒一件好事,都是能炸死人的壞消息。

而彼時,駕着路虎趕來的靳恒遠,坐在駕駛座上那是一個勁兒的連打噴嚏,背上更是一陣陣發涼。

他本能的往放手機的地方摸去,想給蘇錦打電話。

咦,手機呢?---題外話---明天見。

☆、77,愛恨交織,痛不欲生

第三個到醫院的是蘇暮白。

當他行色匆匆的趕到這裏時,只看到韓彤和楊葭慧圍着那邊正在安慰蘇錦。

那個原本健健康康,臉色一向白裏透紅的漂亮女孩,正靠在楊葭慧肩頭上,面色慘白如紙,失去了往日的沉着和鎮定,少見的亂,散落在她眉目之間,就連頭發也失去了往日的順滑。

白色的運動鞋上還沾滿了泥漿,也不知之前她跑去哪了。

那些泥漿,大概是她得到壞消息之後,急于奔走而沾上的。到現在還沒處理掉,可見她的情緒現在有多糟唐。

她從來是愛幹淨的,向來是從容淡定的,一回眸,就能揚起一朵如花的微笑。

現在呢泗?

哪還是記憶中那個她?

心疼啊!

也是,事情這麽大,任何人遇上了都會慌,都會急。

他是知道的,她身邊沒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可她卻在四年前他結婚之後,毅然絕然的搬出了蘇家,并拒絕了蘇家任何經濟上的支持。

從小到大,她總要強。

可再如何要強的人,總會有她的軟肋。

刺中軟肋,就能将她一擊而垮。

偏偏啊,她還倔強的不肯向他求救,什麽都想自己扛着,什麽都要自己擔着。

這牛脾氣啊,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一旦心裏認了那個理,就算是九頭牛也拉她不回。

他看着心疼死,也愧疚死。

要不是他媽,事情也不會鬧到這個田地……

“阿錦!”

他快步上前。

靜靜的走廊,回蕩起他急切的緊張的叫聲。

“咦,是蘇暮白來了。”

楊葭慧首先看到了他,張口想說話。

韓彤拉住了她,沖她搖頭。

蘇錦緩緩擡眼,空空走道之上,燈光如晝,他着一黑色襯衫,來的步履匆匆,溫雅的眉目之間盡是擔憂之色。

她睇着。

以前,見到他,她總是滿心歡喜,他也是滿臉笑容。

現在呢,再也笑不出來了。

有的只是愁,是痛——心痛。

才稍稍平靜的心,因為他的到來,莫名又沸騰了,積壓在心裏的種種委屈,種種怒氣,一下子全都爆發了出來。

她噌的站起,寒目相向:

“你來幹什麽?”

語氣惡劣之極。

蘇家十四年,朝夕相處,相親相近,她對他從來溫言軟語的,若不是憤怒到了極致,她何至于這樣?

“呃,電話是我打的。”

韓彤舉小手在邊上自我交代:

“暮笙的事,我覺得也只有暮白能幫得上忙。所以,我就自作主張了一次……姐,你別生氣,這次的事,你不能遷怒到他的。我們得一碼歸一碼……想保暮笙沒事,光靠我們幾個頂個屁用……”

蘇錦說不出話來了——韓彤說的話太實在了。

蘇暮白面色沉重。

他緩緩走近,睇着那張寒着的臉孔,心痛如絞。

這樣的臉孔,真讓他不自在。

她和他,本來是那樣的好,現在卻有那麽多雜七雜八的事,橫在他們當中,竟令他們怒目相向。

“阿錦,我來替我媽跟你說聲對不起。”

蘇暮白的目光,在急救室門口處瞄了一眼,低着聲音說。

蘇錦幾乎飙淚,他每一次向她道歉都是因為他母親。

她和他之所以走進這樣一個絕境,皆是拜那個女人所賜。

這是她的悲哀,也是他的無奈。

如果,那個女人,不是他的母親,他們之間會簡單很多。

可偏偏,那是生他養他的血肉至親……

罷了!

她狠狠咬了一下唇,努力控制着自己幾欲崩潰的情緒,沒有再吐出過份的話來。

蘇暮白直直看她,想抱她,想安慰她,卻不敢有所行動,在這世上,他是最了解她的那個——動了真怒的她,是很難哄的。

“另外有件事,我想和你說一下。”

沒理。

她把臉背了過去。

蘇暮白自顧自往下說:“在下面,我遇上了喬總和夏律師,我讓他們回去了……”

沒意外的,她急急就轉過了頭,臉上又現出怒容。

他搶在她發飙之前把後半句說了出來:

“暮笙的事,我已經請我的私人律師過去了。那邊不需要夏律師再走一趟。喬總因為家裏有事,急的不得了,就直接載夏律師回去了。你放心,我請的律師,一定能把暮笙的事弄明白。你寬寬心,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急是急不來的,一切得走程序,能保釋我們竭盡一切力量保釋。憑我對暮笙的了解,他不至于糊塗到做這種犯法的事。”

句話,穩穩道來,無聲無息就熄了她的怒氣。

她從來是理智的人。

攤開來說,今天發生的這幾樁事,他沒任何責任。

出于關心,在接到韓彤電話求助之後,他急急忙忙帶着律師忙來,可算是對得起天地良心的。

她再怒斥他,與他是無辜的。

哪怕是他母親的原因,才害得她養母進了急診室內。

可她不能因為這樣一個理由,就把他也否定了。

說到底,最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出在暮笙身上。

如果暮笙沒有犯事,刑警大隊也不會把電話打去蘇家,周玟也不至于會借着這事來鬧這一場。

只要理清這底下的關系,她再大的怨氣,也只能往肚子裏咽。

靠着牆,蘇錦強忍着氣兒,眼淚莫名就在眼窩裏打轉,可能是因為在他邊上吧。

小時候,在外,她從來就是一個不願示弱、甚至于是故作堅強的人,獨獨在面對蘇暮白時,她才會自然而然的流露出女人的柔弱。

多年之後的今天,她悲哀的發現,原來那種本能,竟是這麽根深蒂固的長在骨子裏,只要遇上委屈,只要他在面前,它依然能一觸即發。

“別哭,別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蘇暮白心疼極了,終于忍無可忍伸手将她牢牢給抱住了:

“……蘇錦,我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他的身上,散發的依舊是她熟悉的讓人着迷的氣息。

恍惚中,她感覺好像回到了過去,自己還是被他寵在手心的人兒。

在遇上麻煩之後,他會第一時間跳出來幫她處理。她可以什麽都不想的把事情全都留給他去想法子。

不。

現在不是過去了。

紅豔豔的結婚證在腦海一閃而過。

“放開我……”

僅有的一絲理智,提醒着她,他們早已不是情侶,這樣的親密行為不該有。

她推他。

他卻抱的更緊。

蘇錦生氣了,打他,嘴裏直叫:“放開,放開,放開……”

靳恒遠被女孩子親的畫面也在腦海飛過。

眼淚止不住流了出來。

心頭的怒氣,不知道是為了什麽了!

她打的很重,恨不得把那股奇怪的怨氣,一古腦兒全發洩出來。

他是疼着。

但他忍了。

由着她打,直到她打累,情緒漸漸平靜了……

她軟在他懷裏。

太累了……

今天,她經歷了太多事!

身心俱疲,那她現在最最真實的精神寫照。

而他的懷抱,成了她暫時感受平靜的地方。

邊上,韓彤和楊葭慧默默看着,在對視中搖頭輕嘆:

這對金童玉女,本該是最最幸福的一對,可命運卻一再的愚弄他們。

作為旁觀者,她們很希望他們能破鏡重圓,可現實是殘酷的。

蘇暮白攤上了那麽一個媽,又有妻子兒子……

他們是再無可能了。

唉……

唉……

她倆對視嘆息。

急救室外,所有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緒當中,四周靜無聲息。

拐彎處,匆匆趕來的靳恒遠,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高大的男人,像山一樣矗在那裏,嬌小的女人以小鳥依人的姿态偎在男人懷裏,燈光照在他們身上,畫面溫馨而美好。

如果他們是情侶,或是夫妻,這樣的擁抱,無可厚非。

可他們不是。

他們各有婚姻,各有家庭,這樣的擁抱,絕對是刺目的……

靳恒遠臉上逼出了層寒霜。

心,被狠狠刺痛了。

口袋裏,捏着錦盒的手,青筋橫起。

怎麽辦?

他想揍人。---題外話---第一更……

☆、78,靳恒遠:難道這場婚姻,他注定得輸?

這個想法,也只能是想法。

沒有上前。

他選擇的是悄然隐退,轉身離開。

當然,他完全可以沖出去,一臉怒氣将他們拉開,給他一拳,指着那個對他的妻子存了非份之想的男人宣告:

“蘇暮白,蘇錦現在是我太太。麻煩你以後別再來纏着她。”

沒意義的唐。

蘇錦的心裏有他,蘇錦的朋友們默認他,他現在出去,除了自取其辱,就只能打草驚蛇。

對,這個做法,只會加快蘇暮白的離婚進度——這人已另外聘請了律師,一個在打官司方面完全不輸于他的男人,現在已經接手那個案子。

在這邊,圈裏人都知道蘇暮白,本省産界最年輕的總裁,蘇家的驕傲,商界的新秀,是多麽的優秀。在他身上,人們看不到負面消息,他領導着蘇氏走進一片光明。其手腕自然是不差的。

蘇錦是他愛着的女人,四年前,他可能因為某些原因受制于人,而另娶了秦雪,可四年後,他既然敢在私下裏悄無聲息的備戰離婚,可見他是做好了萬全準備的。

他做了那麽多,就是為了重新和蘇錦走到一起。

要是讓他知道,他搶在他前頭,和他最心愛的女人登記,睡了,他得有多憤怒。

将心比心,設身處地的想一想,靳恒遠覺得,他肯定會不擇手段的來破壞他和蘇錦未來的生活。

這樣一種破壞,一旦開了個頭,事情的發展就會越來越糟糕。

在他和蘇錦的感情,沒有完完全全确定下來之前,那人的一言一行,都能毀掉他苦心經營出來的成果。

另外,直覺在告訴他:蘇暮白當年另娶的原因,一定能幫助他重新贏得回蘇錦。

而他,連争的資格都沒有,就會一敗塗地。

那就當他從來沒來過吧!

這個做法,有點怯懦。

但他已別無選擇。

誰叫他手上沒有任何可以拿來倚仗的籌碼呢?

他不敢沖出去。

怕輸。

是的,天不怕地不怕的靳恒遠,也有怕的時候,這事,說出去誰信?

靳恒遠苦澀一笑,沒有去坐電梯,而是走了樓梯。

漆黑的樓梯走道上,幾乎看不清臺階,卻在他開門跨下去那一瞬間,感應燈亮了起來。

一步一步,他走的很慢,大約是因為心情太差了。

上次姚湄送急救,她打他電話,可能是因為她想找暮笙,找不着,又知道他倆在一起,他才打的吧!

如果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他,找得應該是他。

但這一次,她找的是蘇暮白。

這是讓他心情差的主要原因。

一路走,他在深吸氣,也在深吐氣。

他在很努力的幫她找理由:一個不找自己丈夫,而找了前男朋友的理由。

最後他只能得出那樣一個結論:他這個丈夫,比不上她前男友,在她心的份量。

這本來就是血淋淋的事實真相。

而真相,往往是最傷人的。

他雙手插袋,臉上的笑,帶着濃濃的自嘲,最後連自己怎麽坐進車的都不知道。

車子起動後,他沿着街道胡亂開着。

一處紅綠燈,令交通堵塞。

靳恒遠往外看,隔壁那條車道上有個女孩坐在副駕駛座上,嬌嬌的埋怨着:“打你電話,你怎麽不接的。要不是信得過你,我還以為你外頭養了人了呢……”

手機。

有靈光,在他腦子裏一閃而過。

對了,他手機都沒帶,怎麽就能斷定她沒聯系過他呢?

他猛的打了自己額頭一下,一個急轉彎,把車開上了國道,往老宅駛去。

到家後,他急步去了自己房間,找到了手機,拿來一看,眉直皺:手機竟沒電了。昨晚上忘了充電,今天事忙電話又多,竟就把電池用枯了。

他忙插上電,開機,期待有未接電話顯示。

沒有。

一個也沒有。

啪。

手機被他扔到了床頭櫃上。

靳恒遠坐在床沿上,吐着氣,往後倒下,感覺心頭,有一團團烏雲,壓住了心空。

他,與她而言,總歸不是最重要的。

唉!

幽幽嘆息,是那麽綿長沉重,房內靜悄悄,心頭亂糟糟,肚裏空了了。

挫敗的滋味,在侵蝕他引以為傲的自信。

無論他在外頭如何驕傲,回到家,在她面前,卻是那樣的微不足道……

可笑!

手機鈴聲适時驟響,令他驟然睜眼,飛快抓了過來,不是她的來電,而是爺爺的號碼。

他接了。

“爺爺!”

“你又跑

哪去了?電話都打不通,工作有比小丫重要嗎?”

爺爺埋怨。

“我手機落家裏了。剛回家拿。”

“那還來醫院嗎?”

今天中午,他從上海回來,先去老宅,一是要換衣服,二是給小丫買了禮物,去哄孩子開心。

到了家,發現爺爺奶奶、小丫,還有保姆都不見人影,他回了自己的房間洗了一個澡。

換了衣服出來,他坐在床頭用座機打了一個電話給爺爺。

“小丫發高燒,在醫院呢!”

他一聽急了,抓了錢包就往外跑,一路直奔迦市第一醫院,進了VIP病房包間,活潑亂跳的小娃娃恹恹睡在那裏,熱度四十度,發的很急。

爺爺說:“是蔣醫師親自給看的,病毒性感冒,鹽水挂下去就能退燒。沒什麽大事。”

小丫頭見到他,很歡喜,一臉病嬌的央他給講故事,他就抱了小寶貝說了一個又一個故事,直到她睡過去了。

下午四點,他找了一個理由,驅車趕往善縣,口袋裏裝着一對今天上午他在香港買的素戒。

那是一對訂制款的,出自名家之手,市面上沒有,貴在精巧簡潔,一般人猜不出它的價位。

他原本打算今晚就在她手指上套上自己的标記。

心願很美好,現實很糟糕。

……

靳恒遠草草回想了之前經歷的事,轉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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