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Chapter 17
回來的時候應旸沒走正門,手裏捏着根撿來的小細樹枝,往曾經是陽臺現在已經變成院子的小門鎖上搗鼓兩下,咔嗒,木門應聲而開,樹枝落到地上,完成了它本不應承擔的使命。
應旸拎着袋子自然地走進去,反手把門鎖好,巡夜的保安遠遠望過來也只當他是用鑰匙開的門。
程默還在書房,倒是蛋蛋聽見動靜屁颠屁颠地跑過來,之前從沒見過有人從這邊進出,它一時感覺十分新奇,繞着應旸褲腿嗅了兩圈,又去琢磨那扇欺騙了它的木門。
幸好它雖然皮實,但後腿一撐,身子拉得長長地站起來也夠不着門鎖。
院子和書房的窗落在同一邊,應旸稍一側頭就能看見窗內透出的光,只是輕盈的窗紗阻絕了視線,看不見什麽。家裏的燈源大多是暖色,大概程默獨居久了,受不了冷清的滋味,對于家裏氛圍的把控難免上心。
此時距離程默躲進書房剛好過去一小時整,應旸收好暫時不能見光的套子和潤滑,購物袋丢給蛋蛋,讓它撕扯着玩,玩興奮了就跟磕了藥似的叼着跑來跑去。
院子裏放了把藤編搖椅,應旸拆開香煙,靠在搖椅上點燃抽了一口。煙引袅袅升起,猩紅的光點在昏暗的小院中明起明滅,模糊了應旸不複朝氣卻依然英俊的眉眼。
蛋蛋起初還好奇地縮在袋子裏偷觑他的動向,等濃烈的煙味把它熏了一跟頭後就負氣跑走了,小粗腰卡在袋子的抽手裏,穿着它一路蹿到書房外伸手扒門。
開門!開門!
新來的兩腳獸造反啦,把我的地盤弄得好臭好臭!
蛋蛋急切的動作似乎傳遞着這樣的信號。房裏的程默正在收尾,聽見它撓門只得加緊結束和新老師的視訊,存好ppt,轉去開門。
“怎麽啦?”
“吆——”
門一開蛋蛋就扒着程默褲腿往上爬,程默彎腰撈住它,一手托着綿軟的背脊一手拉下它套在身上的購物袋:“哎,被纏着了啊?”
“喵嗚,喵嗚——”
蛋蛋四腳朝天,全身上下除了腦袋、背上和尾巴是漸層的橘毛,從前額到四肢都是雪絨絨的白,眼下它抻着脖子,頸下纖長的茸毛驕傲隆起,像圍了一條圍脖,張嘴的時候露出下排小牙,無辜得緊,分明是投訴,看着卻更像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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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默揉揉它的腦袋,抱着它走出書房。原本還以為蛋蛋又想騙小魚幹吃,他也做好了縱容它一回的打算,誰知剛出門他就發現了蛋蛋失常的真正原因。
稀薄的煙味從屋外漫進來,由于家裏就這麽點空間,再加上久未接觸類似的侵染,程默登時只覺眼前煙熏火燎的,忍不住嗆咳起來。
“咳、咳咳——”
蛋蛋從他身上跳開,一頭紮進卧室躲災。程默擡手扇了扇風,緩緩循着污染源走去。
他不是沒有見過應旸抽煙,以前在回家的路上、天臺,他但凡想起來就會給自己點上一支,有時光夾在手裏,充場面似的也不怎麽抽,有時因為心裏煩躁,反倒背着人實打實地抽上兩根。
而那些被遣散的人僅限于他的小弟,不包括他。
不知道他為什麽就愛讓自己陪着。大概是因為他話少,從不問他到底在煩什麽,也不說要替他解決麻煩之類的傻話。甚至因為他只縮在一旁寫試卷,應旸偶爾還會回過頭來嘲笑他裝模作樣。
但他這回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樣,他抽得很兇,被拿來臨時充作煙灰缸的閑置花座裏擠滿煙頭,應旸霸占着他的藤椅,高大的身軀在月色下顯得有些孤獨,黑暗中,他的目光讓程默忽然想到動物世界裏那些落單的獸。
程默試圖截下他的煙:“別抽了。”
應旸稍稍擡手,反扣住他的手腕往身前一帶,程默一時不備,雖然不至于摔到應旸身上,彼此間的距離卻也陡然縮短,緊接着一口輕煙從那微揚的薄唇中冒出來,徐徐噴到他臉上。
“唔。”程默屏着呼吸,依然嗆了一下,“咳、咳咳……”
欺負完他,應旸松開他的手,置若罔聞地又吸了一口,削薄的嘴唇抿過濾嘴,接吻一樣。程默心下一跳,就見他挑着眉,好似示威地看着自己。
他只能退開一些,氣急敗壞地抹了把臉:“要抽就出去,蛋蛋都被你熏跑了。”
“我已經在外面了。”應旸側了側頭,聲音有些喑啞。
程默一個勁瞪着他,似乎在思索應對的方法。
“不抽也行,拿條件來換啊。”應旸捏着煙盒晃了晃,好心提示,“還有十來根……你知道我想要什麽。”
“你在我這兒白吃白住,我都沒跟你談條件呢。”
“市值六位數的倒貼你不是不要麽。”應旸彈了彈煙灰,“不過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你能不能別這麽幼稚?”
“我就想你主動親我一下,怎麽就幼稚了。”應旸嗤笑一聲,理直氣壯地反問,“誰家小孩成天惦記這些。”
原來你也知道自己成天惦記啊。
程默管不動他,也不想和他扯皮,更沒心思配合他的玩笑,滿心失落地走進屋裏,拉上趟門:“你慢慢抽。”
自己的身體自己都不上心,分明是為了他好,卻搞得跟要害他一樣。随便吧,反正該說的都說了,就算以後出了什麽毛病也和他無關。
程默走後,應旸收回目光,腳下一點,藤椅慢慢晃了起來。
深沉的眼神隐于暗處,手裏的煙搖曳出綿延的曲線。
作者有話要說:
默默很慌,默默不解:老攻為何乳齒反常?怕了怕了,惹不起惹不起,溜了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