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熱辣辣的風中帶着一股化學藥劑的辛辣味兒, 呼哨着卷過身側, 扯着蘇不語的襯衫“嘩嘩”作響。

蘇不語笑了,寫道:“好, 那我就拜托給你了。”

蘇不語“看”向梅淺,又寫:“抱歉了, 我這位朋友因為技能的緣故不能長時間說話,他不說話的時間越長, 技能便會越厲害。”

梅淺:“……呵呵, 金字海裏奇怪的技能還真是多啊。”

蘇不語寫道:“帶上他絕對有好處,你放心,他是個省心的人。”

梅淺嘴上說:“兄弟,我自然是信你的,你都這樣說了,我當然會賣你一個面子,不過,他的技能到底是往哪方面的啊?你倒是給我透個底,要不然我心裏也惴惴不安啊。”

一個沒瞎沒啞巴的人居然讓一個眼瞎啞巴替你解釋,你倆真行!

蘇不語寫道:“他的技能是力氣方面的, 他的力氣很大, 就像剛才,他不用電鋸也能轟開門。”

初見年轉頭看着蘇不語。

梅淺:“好,我明白了。”

他不信!

蘇不語寫道:“當務之急,我們先把周圍的情況搞清楚。”

“這裏為什麽成為一座空城,關乎我們下一步的做法。”

“還有……”

梅淺立刻回答:“我明白, 我剛才看了一下,這裏似乎成為空城很久了,而且,植物産生了變異,就好像被輻射……”

他頓了頓,忍不住重複:“輻射……輻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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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不語寫道:“看來你已經找到答案了。”

梅淺盯着寫字板上的那行字看了許久,“你早就知道了?”

蘇不語露出笑容,寫道:“就只比你早一點點而已。”

梅淺:“……”

他是不是暗地裏諷刺他反應慢啊?

梅淺不動神色地打量他。

蘇不語又寫:“不知道你注沒注意到,我們到現在也沒收到試煉場任務。”

“廢話,這個我當然知道了!”

梅淺覺察自己被這人逼得步步上火,語氣恢複了自己平日說話的模樣,忍不住吃了一驚,立刻緩和下來道:“對不住啊,我心裏煩,說話沒太注意。”

蘇不語笑得像個“聖父”。

寫字板上又出現一行字:“沒關系,我可以理解你。”

“人在這種情況下都會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暴躁和痛苦,需要我來安慰你嗎?”

讓“算你狠”來安慰?他怎麽就覺得這麽不安呢?

梅淺嘴角一抽,“那個,你先把臉上的血擦擦吧!”

蘇不語要用袖子去擦臉,卻被初見年攔住了。

初見年說:“你,白色,太明顯,我,黑色,不明顯。”

蘇不語點點頭。

初見年就用自己的袖子幫他擦幹淨。

梅淺徹底受不了了:“我說,哥們兒,你這不對啊,說好了你不說話能夠更加厲害的呢?剛才商量正事的時候你不說話,現在你倒是說話了!你到底懂不懂什麽是正經事啊!”

初見年面無表情地聽他說着,似乎都聽進去了,又似乎将他說的都當作放屁。

蘇不語寫道:“我朋友腦子不太好使,你多擔待。”

梅淺:“……”

他娘的!現在金字海選人越來越不挑了,怎麽瞎子啞巴傻子都能進來了啊!

算他倒黴,跟他們分在一起,等遇到大部隊,一定要拆夥!

梅淺心裏嘟嘟囔囔,氣得心口疼,臉上依舊挂笑。

“小算啊,你不是說你的技能是什麽腦子好使嘛,要不你快用你大腦算算,咱們現在要怎麽辦才好?”

蘇不語寫道:“出這座城,去找人聚集的地方,大概在那裏才會給我們發布任務。”

“那該往那個方向走?我們現在簡直就像是無頭蒼蠅。”

梅淺笑了笑,心道;有能力你就說啊,還超高速大腦,我他娘的就不信了!

初見年有些看不過去皺眉。

蘇不語在天臺上原地轉了一圈,然後指向東方,“朝那裏走。”

梅淺霍然一驚,“你胡說的吧?”

他縱使眯着眼睛看,也沒看出那地方有什麽不同的。

蘇不語慢悠悠寫道:“不是你非讓我算一算的嗎?我已經算出來了,那你趕不趕跟上來?”

梅淺驚疑不定地打量他,實在不知道他的深淺。

梅淺:“你是怎麽算出來的?”

蘇不語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似乎在嫌棄他怎麽能夠問出這麽沒有智商的問題。

他在寫字板上寫:“當然是我的技能。”

梅淺:“……”

他娘的,氣死老子了!

梅淺微笑:“小算,我不是懷疑你的技能啊。”

——我是懷疑你整個人!

“那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蘇不語寫:“你非要問?”

梅淺:“非要!”

“不顧一切後果?”

這還能有什麽後果?

不是梅淺他吹,現在這種B999試煉場中,以他的實力完全可以橫着走,要不是看這小子有兩分厲害,想要吸納他進自己的團隊,他也不用裝孫子似的跟在他身後。

梅淺胸有成竹地笑了起來:“後果?沒關系。”

蘇不語無聲地嘆了口氣,寫道:“我知道你想要問什麽,你懷疑我不是真的啞巴和瞎子。”

“可你又不是我,我該如何告訴你,我真的看不見,說不出呢?”

梅淺:“你可別騙我,你瞧瞧你邊拿着寫字板,邊往上寫字的樣子吧,這是正常人都做不到的吧?”

“正常人做不到才更能證明我并非正常人吧?”

蘇不語閉着眼睛,寫道:“我不僅可以這樣寫出工工整整的漢字,我還可以這樣寫。”

他轉過身,反手将寫字板背面貼上自己的後背,另一只手同樣反手寫字。

“怎麽樣?”

寫出的字居然還是工整的。

蘇不語繼續寫:“你又不是我,你怎麽知道我經歷了什麽?”

初見年和梅淺都忍不住動容。

說白了,他們在進金字海之前,都不過是普通人,現在知道還有算泥痕這種連普通人都不如,卻自己讓自己變得非凡的人,忍不住心生敬佩。

人與其他動物的區別就在于同理心。

梅淺強制自己狠下心腸,繼續追問:“那剛剛開門的時候,你都不摸就能直接找到鎖眼兒捅進去,未免也太神了吧?”

蘇不語繼續反手寫道:“不好意思,我就是這麽神。”

“那扇門年久失修,鎖松垮了,我能聽到你撞擊門時,門鎖活動的聲音,還能感受到從對面透進來的風,一下子就找到鎖眼,這樣很難嗎?”

梅淺:“……”

難,真的很難!

他真的是從未見過這樣的神人,即便他們老大已經爬到了非常高的名次,如果将眼睛蒙上的話,可能也并不會做的比算泥痕更好。

這樣的神人若不引到自己的團隊中來,簡直可惜。

梅淺立刻友好道:“原來是這樣,恐怕我就算是眼睛瞎了,可能也無法達到你這種程度,朋友,你別怪我,畢竟這已經是倒懸海末尾排位的試煉場了,我必須要小心行事。”

蘇不語笑了,寫字板上的字也大了:“我當然知道,可是,我也說過的吧?”

“什麽?”

他擦掉這行字重新寫道:“你也要承擔你浪費時間的後果!”

那個碩大的感嘆號就像是要把尾巴掄到梅淺的臉上似的。

梅淺不在意:“能有什麽後……”

話還未說完,只聽“砰砰砰”的聲響從鐵門那邊傳來,就好像有人群要擠進來似的。

梅淺下意識:“什麽動靜?”

蘇不語不回答,只是慢悠悠地将寫字板上的字跡擦掉。

梅淺瞪向初見年:“是你引來的怪物吧!”

初見年聲音沙啞,雖然不善言辭,但也不可能就這麽認下這個鍋。

“追我的,只有,一個怪。”

門外傳來的聲響卻像是不止一個。

梅淺:“難道他又叫來了其他同夥?”

梅淺默默捏住了拳頭,暗想自己的技能能不能一下子都幹掉他們。

他側過頭,看着蘇不語慢悠悠寫着:“從動靜上判斷,來的不是追初現的怪物,而是……”

他側頭,下巴朝隔壁樓的天臺示意。

那裏正聚集着一群喪屍,張牙舞爪地想要來抓他們,卻怎麽也過不來,有的甚至從天臺上摔了下來。

“喪屍……”

蘇不語繼續寫道:“那些屍體不是以前就在的,是死的時間不太長的,馬上快要變成喪屍的。”

梅淺急了:“你他娘的怎麽不早……”

對了!

他猛地想起來,算泥痕當時确實拿錘子一錘子砸碎了那個屍體的腦殼。

他當時說了什麽來着?

屍變,跑?

梅淺悔不當初地捂住臉。

他怎麽就忘了這麽重要的事情,對,都是算泥痕表現的太過神奇了,導致他的注意力一直就繞着他打轉!

“到底有多少喪屍……”

他們所在房間有五六個屍體,跑走的時候,他瞥了旁邊房間一眼,也有五六個屍體。

初見年張開嘴,剛要說什麽,卻瞥到蘇不語将馬克筆豎在唇前,示意他禁聲。

他只好把自己身後也追着五六個喪屍的消息咽了下去。

“噠噠噠——”

蘇不語用馬克筆敲了敲寫字板,吸引梅淺的注意力。

蘇不語寫道:“至少有四十個僵屍,好好想想該怎麽辦吧,要不是你非要堵在這裏聽我講那過去的故事,咱們早就跑出去了。”

梅淺:“……”

他憋着一股氣,在天臺上來回踱步,聽着鐵門“吱吱呀呀”的聲音,眼瞅着就要支撐不住了。

他立刻飛奔到天臺邊緣往下看。

“太高了。”

他的技能是關于攻擊的,可不是逃跑的,這麽高可怎麽辦?

“噠噠噠——”

梅淺煩躁的回身,“你有方法就說,沒法子就別打擾我了,我覺得咱們只有從這裏跳下去了,剛好這面玻璃幕牆是斜面,咱們只要滑下去就行了。”

蘇不語站過來,風鼓起他的白襯衫。

梅淺:“你過來有什麽用,你又看不見。”

蘇不語寫着:“不要怕,跟着我,能逃出去。”

梅淺一下子樂了,“我看你真是不知道……”

……不知道他有多厲害,他可是排名前一百的試煉者!

梅淺:“喂,你不是很有辦法的嗎?如果你還能找到別的方法,我就算佩服你,認同你是個智者,直到找到幸存者基地之前都會聽你的。”

蘇不語迎着熱辣辣的風,懶洋洋笑了。

“說定了?”

梅淺:“嗯,我用我名字發誓!”

蘇不語笑容更盛了,看他就好像在看撞上自己旁邊樹樁的傻兔子似的。

豈有此理,他明明是排名前一百的試煉者,居然被他瞧不起了?

哈?哈!哈……

梅淺原本的冷笑在看到他挽起自己褲腿的時候,徹底消失了。

算泥痕那厮居然在褲腿裏藏着一卷消防逃生繩!

算你狠!

“你!你什麽時候藏的!”

蘇不語寫道:“在你不想看我施虐屍體,轉過臉的時候。”

你手也太快了吧!這麽短的時間就能往身上藏了東西?!

蘇不語解下藏在褲子裏消防逃生繩,迅速找到固定的地方系好。

蘇不語将寫字板叼進嘴裏,馬克筆塞進襯衫衣兜裏,用簡易緩降器慢慢往下降。

他順着斜向的玻璃幕牆,順利地降落到地上。

他擡起頭,沖上面兩人招手。

蘇不語系的扣特別神奇,解開後,可以将那邊的簡易緩降器的用具撈上去,再用一次。

這次,梅淺搶在了初見年前頭。

他剛剛跳下去。

“咔嚓”一聲,那些喪屍将已經被梅淺撞得破破爛爛的門徹底撞倒了。

糟了,可惜初小哥來不及了。

梅淺在心裏惋惜了片刻。

然而,下一刻,一個熟悉的身影就超過了他,順着玻璃幕牆滑了下去。

梅淺睜大眼睛,就見初小哥滑到一半的時候,颠簸了一下,整個人飛了出去,“嘭”的一聲砸在了地上。

梅淺瞳孔一縮。

在金字海待久了,死亡也成了常事。

可是,初見年真的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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