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村裏一般人家白天并不鎖門,慶嫂子家因為有女孩子,或者她覺得自家值錢的東西多,那都是鎖了門的。

這種鎖對花槐來講倒是不複雜,拔下一根頭發,然後不知道她怎麽弄的,那根頭發像活了一樣鑽進了鎖眼,吧嗒一聲,鎖就開了。

就這麽一路摸到了慶嫂子的房間,有花槐在,那股不讓桂花進入的力量暫時被花槐壓制了下去。

花槐還看到了那個讓桂花不敢靠近的東西,被慶嫂子放在枕頭底下,是一根骨符,花槐一搭眼眉頭就皺了一下。

這種骨符看起來似乎比紙符高檔,其實本身陰邪的很,雖有阻擋陰物無法進屋的功效,本身也會吸取住在這個屋子裏人的陽氣,只要懂一點點這方面的知識,就不會使用這種東西,更何況是放在枕頭底下。

花槐所學的道術是純玄給的正陽門派的頂級教程,和現如今的零散典籍不可同日而語。

就是花槐還是樹妖那會兒,她的法術也是堂而皇之,從沒有陰邪鬼祟的地方。所以不管是妖還是人花槐都看不起這種手段。

那個藥丸被慶嫂子藏的很隐秘,可再隐秘,在花槐眼裏這東西就跟明晃晃的一樣,因為那個藥丸上有着濃重的怨氣。

花槐打開重重包裹的箱子盒子,找到了這三個瓷瓶,一解開瓷瓶的蓋子,一股藥味夾雜着腥味撲鼻而入,花槐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個藥丸是用女嬰血肉當主料煉制的,功效對修士來講等于是毒藥,哪個修士也不會把這種血淋淋的因果背在身上,可要是普通人,這藥丸具有祛病長壽養生的功效,這種功效乍一看讓人趨之若鹜,可大損陰德。

按照花槐的看法,具有同樣功效但是毫無副作用的藥丸不知道有多少,為什麽偏偏選擇這種傷天害理的東西,沒看見這藥丸上的怨氣濃的都快成實質了?

陰婆婆假如知道,一定氣歪了鼻子,你說的輕巧,我這個方子也是幾代流傳下來的寶貝,你倒是兩嘴唇一碰,吃的燈草灰放的輕巧屁,這藥效如此強大的藥丸外頭根本找不到,要不然這些有錢的大人物這麽趨之若鹜的趕過來買?

知道藥丸的來歷,花槐把一切複原,準備離開。關着女孩子的屋子裏傳出了細碎的嗚咽聲,這些女孩子已經快絕望了,那唯一的一線希望就在女鬼桂花和她嘴裏的那個姐姐,而那個姐姐就是花槐。

花槐不是瞻前顧後的脾氣,她心裏既然決定出手要管,那就不會半路撂挑子。想了一下,她對桂花道“你讓她們寫信,我負責把信送去那個什麽公安局,讓警察過來管這個事,快一點。”

慶嫂子家裏有紙和筆,花槐讓桂花把這些紙筆帶了進去,自己疊了一個醜醜的小人,然後點了一下,小人爬到牆頭當監視器去了。

桂花被花槐渡了一些靈氣,就拿着紙筆興匆匆的鑽進屋子,對幾個女孩子道“快快快,寫信寫信,姐姐說願意給你們報警,讓警察來救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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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姑娘趕緊圍了上來,顫抖着拿筆寫信,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寫什麽好,這個村子叫什麽,怎麽進來,這個姑娘一概不知道啊。

還是女鬼桂花提供了村子的名字,至于如何進來,她也不知道,最後這封信就每人寫了家庭住址和自己的名字,然後全是救救我們這幾個字。

幾個姑娘看着桂花把信收走,眼裏迸發出強烈的希望。

花槐把小紙人收回來,看看她們寫的信,還好,她們把佳璐三個的名字也寫上了,沒有只寫自己的名字。

離開慶嫂子家,把鎖複原,花槐慢悠悠的往回走,忽然桂花顫抖了一下,從花槐的影子裏脫身而出,開始掙紮呻/吟。花槐面色一變,一股怒氣冒出來。

桂花雖然是個鬼,卻是花槐罩着的鬼,誰敢和她搶鬼?

她在桂花身上飛快的用法力畫了一個符,桂花的魂魄穩定了下來,她縮回花槐的影子裏,心有餘悸道“不知道怎麽回事,忽然間就難受的不得了。”

花槐有些知道,估計是陰婆婆去了桂花的墓地,然後使了什麽手段想要拘桂花的魂魄,這個老太婆陰毒的很。

花槐只見過陰婆婆一面,當時只覺得這個老太婆有古怪,還沒看出別的來,現在看來,這老婆子幹的都是損陰德的事,她把月英婆子的媳婦留下肯定不安好心。

桂花的墳已經被起了出來,按照陰婆婆的要求連殘骨都給燒幹淨了,村民們都覺得已經完事了,只有陰婆婆心裏沒底,她沒有拘到桂花的魂魄,燒掉骨殖是為了毀掉桂花魂魄,現在也不知道成沒成功。

不過就算沒成功,陰婆婆也不會在村民面前露底的,她照樣是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等到骨殖化為灰燼,她還吩咐了一句,“給你們的骨符不要弄丢了,那是鎮宅的,百邪不侵。”

村民們紛紛點頭,然後阿臾之詞統統出籠了,一大幫人簇擁着陰婆婆回村。

桂花雖然住在歪脖子桑樹上,每天還是會回到自己的墓地去轉一圈,那是自己的根呢,陰婆婆毀她屍骨的時候她被花槐救了,現在跑回去一看,才發現自己的墓碑都沒了,桂花茫然的在自己的墓地上轉了幾圈。

等花槐看見蔫頭耷腦的桂花,她奇怪道“你怎麽了?”

桂花道“我的墓地沒了,屍骨也被燒了,姐姐,我是不是快要消失了?”

花槐嗤笑道“消失什麽啊,你的魂魄已經不在依附于屍骨,皮囊對你來講早就沒用了,別擔心了。”

聽了花槐的話,桂花好受了一些,大白天的在外面她也難受,正想回歪脖子樹去,花槐道“外婆不在家,你先留下吧,就去那顆棗樹上待着。”

桂花歡天喜地的去了棗樹。

慶嫂子還想推銷一下手裏的女孩子們,畢竟昨天賣掉的那三個,她沒見到真鈔票呢。

這時候村長卻跑了過去,“阿慶家的,把那些女人藏起來,明天有人要過來檢查!”

慶嫂子不滿道“怎麽又來啊,三天兩頭的來,又沒什麽好招待的,跑這裏喝風呢。”

村長呸道“啰嗦什麽,把人藏好就對了,別出簍子啊!”

慶嫂子道“知道知道,村長您就放心吧,都是做熟的,不過月英婆子家那三個怎麽辦?”

村長道“也藏起來啊,還沒訓熟呢,鬧出來多難看,我和她去說,你這裏收拾幹淨一些,別落下什麽東西。”

慶嫂子嘟哝着去帶女孩子們,村長跑去月英家,吩咐她把三個媳婦藏起來。

花槐看到村長跑來跑去,就跟着看了個全乎。

月英的三個兒子雖然不樂意,也知道外人來了,不能讓他們見到這些女孩子,只能像趕雞一樣把佳璐她們帶出來。

花槐讓桂花跟着慶嫂子一行人,看看他們把這些女孩藏在哪裏。

桂花回來告訴她,“後山一個山洞裏,有人守着呢,以前抓來的女孩子怕她們跑掉,都關在那裏。”

花槐眼珠子轉了一圈“你知道有哪些山洞或者其他人找不到的地方嗎,晚上把這些姑娘帶過去?”

留在村民手裏,花槐也沒什麽好辦法保護她們,桂花只會吓人,接觸一些輕巧的東西,正要真刀真槍的打架,桂花完全派不上用場。

桂花想了想,“西面山坳裏以前是個亂葬崗,我知道裏頭有個山洞,那裏從沒人去。”

花槐道“那晚上你就把她們帶過去吧。”

桂花道“可門口有人守着,我可以讓他們看不見我,佳璐她們怎麽辦?”

花槐想了一下,“那晚上我和你一起去,我想辦法調開看守的人,你帶佳璐她們離開。”

這個沒問題,桂花還提醒一句,“她們也要吃東西的。”

花槐抓抓頭,外婆家條件簡陋,沒什麽多餘的存糧,花槐道“這個我想辦法。”

花槐想什麽辦法呢,她拿了個簸籮,挨家挨戶去看人家中午吃些什麽,村民知道她邪性,敢破口大罵和拿掃帚驅趕的人家不多,一般看見她,為了快點打發她,有什麽東西就塞她一樣,然後揮揮手,“走走走,沒了,沒了。”

轉了一圈,花槐的簸籮裏也放了七七八八,什麽雜糧窩頭,玉米面餅子,一把炒米什麽的,路過陰婆婆家,她給了許諾好幾個雞蛋,笑的一臉慈祥。

花槐伸着脖子看了一下,那個月英婆子的媳婦還在陰婆婆家,現在身上沒了繩索,人越發的呆愣,看什麽都是直着眼。

花槐一眼就發現這女人喪失了大半精氣和魂魄,估計被陰婆婆用來煉什麽藥了。

花槐也沒停留,轉身回了家把要到的東西用圍兜兜起來。

下午的時候外婆給花槐殺雞,花槐蹲在一邊看外婆利落的處理雞,開膛破腹,然後內髒料理幹淨,內髒用來炒着吃,雞就在大鐵鍋裏炖着。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成了人,花槐總覺得自己很饞,聞着鍋裏飄出的雞湯香味,她就不住的咽口水,以前她可從來沒這樣過。

外婆笑道“花花啊,饞了吧,等下外婆先給你撈個大雞腿。”

外婆十四歲就嫁給了外公,生下一兒一女後,丈夫沒了。那時候外婆很是過了一段苦日子,婆婆不待見,裏裏外外的活都是自己幹。

後來熬到婆婆沒了,女兒嫁了人,原以為能過上幾天好日子,沒想到兒子出了意外沒了,女兒生下花槐後難産也沒了,一下子這女人就只剩下一個小外孫女相依為命。

村裏人都說外婆命硬,連帶花槐的命也不好,這可是陰婆婆說的,所以她們祖孫在村裏頗受排擠。

要不是花槐古怪,外婆彪悍,村裏早就把她們趕走了,也是陰婆婆出面安撫,讓大家容下這對祖孫,要不然花槐和外婆連個落腳處都沒有。

但是外婆對陰婆婆一直沒好臉,她幾乎從不和陰婆婆說話,和村裏人來往的也不多,在這個村子裏絕對算異類。

好在外婆從來沒壞過村裏人的事,大家也都睜一眼閉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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