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這一段時間花槐除了被逼着念書有點郁悶, 其他都還不錯。然後有一天她聽到了胖廚娘在嘀咕, 說是廚房裏被偷東西了, 好像是老鼠, 因為是廚房,所以不敢撒藥, 只敢弄些夾子和陷阱, 最後鼠毛都沒夾到一根,吃的東西還是少了。
一開始是肉類少了,大家背後都說胖廚娘監守自盜, 賊喊捉賊。可她拿些食物回去是真,不會十分過分, 要不然這份工作她也做不長。
現在缺的食物很多都是這些老人家屬私人買過來給老人添菜的, 胖廚娘這可不敢貪污。
比如蔣老太太,這位吃的牛肉都要什麽和牛肉,龍蝦一定是澳大利亞的,紅酒是法國進口的。療養院的夥食就是再好也滿足不了這位的要求,所以她的食材基本全是自己定制的。
住在療養院的老人, 好多都有自己定制的食材, 就是蘇教授,家裏也會經常拿散養老母雞和土雞蛋過來給老人家吃。
要是少了些普通雞鴨魚肉什麽的,胖廚娘還不着急, 可這少起來一個澳洲龍蝦,丢起來一瓶進口魚子醬,甚至連放在上了鎖的箱子裏的西班牙火腿都沒了, 監控完全沒找到小偷是何許人也,胖廚娘都快崩潰了。
她在廚房負責人面前哭的稀裏嘩啦,甚至想把心剖開給負責人看,拼命辯白,自己真的沒偷過這些東西,龍蝦的話,本國小龍蝦不比什麽澳洲龍蝦好吃啊?魚子醬我聞到了都想吐,那個什麽火腿我寧願吃鮮豬肉,您看我像是喝的來進口葡萄酒的人嗎,真的不是我拿的!
負責人也相信胖廚娘不會這麽糊塗,這些食材太昂貴,丢一樣報警被查到,就能歸類到巨大財物損失裏面,那是要吃牢飯的,可東西丢了是事實啊。
老人們一次兩次不會計較,老這麽下去,誰能解釋,誰能相信?蔣老太太都快氣的絕食了,她的珍藏葡萄酒,自己還沒喝過幾次呢,沒了!
胖廚娘被停了職,哭的傷心極了,跑到蔣老太太面前,“蔣太太,我真的沒拿過那些吃的啊,我承認,我這人愛貪些小便宜,可這種東西我什麽時候動過?我真的冤枉啊!”
蔣老太太也不知道該不該信她,不過胖廚娘在療養院工作了好幾年,以前真沒出現過這種事,而她的手藝也不錯,就這些外國食材,她也能學着料理的很好。這麽挑剔的蔣老太太,也對胖廚娘煎的牛排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老人們都在議論療養院裏丢東西的事,很多老人們權當笑話議論,“這個賊,怕是幾輩子沒吃過好東西,眼睛也毒,只挑貴的偷。”
教花槐數學的張教授就有些幸災樂禍,他沒什麽定制食物,所以丢了他也不心疼,還道“都是嘚瑟的,像我們一樣,煮什麽吃什麽,哪來這麽多事。”
療養院的夥食又不差,就是家裏也沒這麽多花樣天天翻新呢。
蔣老太太白他一眼,“土鼈!”
然後張教授一個學生來看望他,給他帶來一盒據說是意大利的巧克力,張教授讓人看了,這個巧克力可是名牌,貴的了不得,他既不能吃,也舍不得吃,決定下次家裏來人了,讓他們帶回去給孩子們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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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盒巧克力張教授是放在自己屋子裏的,第二天起來,連盒子都沒了,老先生氣的臉色鐵青,在院長辦公室把手杖揮舞的虎虎生風,一定要院長把小偷給抓起來,“實在太不像樣子了!”
院長也頭疼啊,療養院裏裏外外不知道多少監控,可偏偏這些東西就是莫名其妙被偷了,你要是偷錢,那好說,直接報警。就偷些吃的,警察局接到報警還很意味深長的停頓了好大一會兒,答應出警純粹就是怕他們投訴警察不作為。
院長沒辦法,把食物價格計算出來告訴警察,這讓警察重視起來,兩個警察來了一次,勘查了現場,找人詢問了一通,屁都沒查出來。只叮囑一句,“把貴重食材的放放好。”
背後還要偷偷嘀咕,“真是有錢人啊,吃這麽貴的東西!”
院長也快瘋了。
外婆卻道“不像是人為的。”其他的她也說不出來。
花槐不喜歡有什麽東西把療養院攪的烏煙瘴氣,讓桂花去廚房守着,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不長眼,敢在她的地盤偷東西,簡直不要命了!
桂花一連蹲守了好幾天,一無所獲,倒是胖廚娘,又回來了,因為從她走後小偷沒停手啊,這不就證明她無辜的嘛。
加上老人們對她的手藝比較認可,院長就讓她回來了。
回來後的胖廚娘,發誓要找到這個小偷,把他打的他媽都認不出來!
不知道這個小偷是不是知道最近風聲緊,居然不動手了,胖廚娘和桂花這一人一鬼不約而同的同時嘆了口氣。
花槐才不信這個小偷不再出手,連外婆都說了,“這東西肯定會再來。”
花槐認認真真的畫了好些追蹤符,她礙于年紀,法力低微,空有強大到無敵的魂魄力量卻沒有相匹配的身軀,只能依靠外物。
因為之前丢失的都是珍貴食物,老人們雖然不會斤斤計較,但也不想繼續便宜這個毫無蹤影的小偷,于是這些食材暫時都不讓送了,反正送了也進不到自己肚子裏。
一開始大家想,那好的食材沒了,你這小偷也該消停了吧,真被外婆說着了,他開始對普通食物下手了。
胖廚娘為了抓住這個賊,左手菜刀右手擀面杖,把床都打在食堂了。
這天後半夜,胖廚娘一聲尖叫,驚醒了差不多整個療養院的人,大家匆匆趕過去,發現她正在揮舞擀面杖,怒氣沖沖。
好容易等她安靜下來,她說話都結巴了,“打到,我打到他,這個賊啦!”
負責人急道“那人呢?”
胖廚娘一拍大腿,“奶奶的,這小子溜的太快了!我只看見一個黑影,我叫了一聲誰,還沒開燈呢,就看見他要跑,我一急,把菜刀甩了過去,絆了他一下,接着我就上擀面杖了,打了幾下,他一直躲,一直躲,然後撞破窗戶跑啦!”
大家看着被撞破的玻璃,十分遺憾。
外婆卻不動聲色的在玻璃茬上捏了幾根毛下來。等到人都散去,花槐也等來了桂花,桂花很沮喪,“跟丢了,這家夥跑起來很快,後來發現我,他對我放了個屁,差點熏死我。”
花槐“你本來就死了好吧,追蹤符貼上了?”桂花點點頭。這就好了。
什麽屁能把鬼給熏跑,花槐一想就想到了黃鼠狼和臭鼬,不出意外這裏這個應該就是民間俗稱為黃大仙的黃鼠狼,估計成妖了。
也真是,成了妖專門偷雞摸狗,像什麽樣子!
花槐對追蹤符是很放心的,于是想睡了,桂花被屁熏的魂魄不穩,也縮回木牌裏面養魂去了。
第二天起來,療養院裏都在議論昨天那個小偷,端的神出鬼沒,只有胖廚娘照了一面,然後就消失了。
院長還在想,要不要讓警察過來再查一下。
花槐的追蹤符有了消息,桂花在那只黃鼠狼妖身上拍了好幾張符,現在一張符回來報信了。
花槐給各位教授請了個假,出門抓小偷去了。外婆知道幾分,叮囑了一句,“一切小心!”
距離有些遠,花槐打的都走了一個多小時,都到了荒僻的鄉下了,接下去的路,出租車司機都不好走了。
司機是個大叔,很關切道“小姑娘,前面是黃家村,都拆遷了。村子裏早就沒人了,所以這路也就沒修。我這車是過不去的。你女孩子家家去那種地方幹嘛,早些回家吧。我帶你回去,不多收你錢。”
花槐抿嘴一笑“謝謝你大叔,我就是來看看,采風畫畫。”
司機就不多說什麽了,臨走還給花槐一張名片,“這裏偏僻,不好叫車,你回來要是沒車,打我電話,我來接你。”
花槐接過名片,又是一笑,“謝謝。哦,對了,大叔,給你說個事,我看大叔是個熱心人,不過你要是遇着人家吵架,千萬別上去勸啊。記住了!”
司機大叔笑笑,也沒當回事,開車走了。
出租車拉客有些是在城裏轉悠,有些就是定點趴窩,送好了花槐司機大叔一看這裏離火車站不遠,就決定去那裏試一下,也不去門口,就在附近轉轉,畢竟出租車也有地盤劃分。
拉了幾趟短途的,司機大叔找了個小飯店吃午飯,一碗面還沒吃完呢,就聽見門口吵吵鬧鬧的,擡頭一看是一個男的揪着一個女人的頭發在拳打腳踢。
男人打女人,看到的人肯定都會譴責男的,可是這男的人高馬大,胳膊上還有紋身,一看就氣勢洶洶,路人就是有心勸架,也怕被殃及池魚,都在一邊指指戳戳,或者隔着遠些喊一句別打了。上前拉架的沒有人。
司機大叔身材魁梧,他想去拉開兩人,小飯店的老板娘道“人家是兩夫妻,經常吵架打架,別去管。”
司機大叔道“打老婆的男人是慫包,看見了怎麽能不管。”說着放下筷子就要站起來。
老板娘勸阻了一句,奈何人家不聽她也沒辦法,只能撇撇嘴。
司機大叔剛走了兩步,花槐的話忽然閃過腦海,咦,這個小姑娘怎麽會知道今天有人會在他面前打架呢?
想到了花槐的話,司機大叔的腳步就沒這麽急切,但他還是走了過去,擠在圍觀的人中,他聽到了一個老太太的聲音,“作孽啊,這夫妻倆見天吵架,女的也不是東西,天天打牌,孩子也不管,家務也不做,男人脾氣又爆,喜歡喝酒,反正有事沒事就拎拳頭打人,可惜了孩子哦。”
居然還有這個內情,司機大叔插嘴道“那也不能看着把人打死吧?”
老太太道“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以前有人勸過,還報過警,你知道怎麽樣,那女的反過來護着老公,說這是他們夫妻間的事,旁人狗拿耗子多管閑事,現在你看看這裏誰還去勸。”
司機大叔更加不想上前了,這時候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男人蹦了過來,手裏拿着一把塑料椅子,照着男人的頭就打下去,“讓你打我姐!”
紋身男晃了晃腦袋,額頭上開始淌血,女的發瘋一樣轉身捶打年輕男人,“要你管個屁啊,你居然打你姐夫!我打死你個小畜生!”
這一出戲讓司機目瞪口呆,辛虧自己沒上去,要不然可就倒了大黴了!
可事情還沒算完,挨打的紋身男雙眼通紅,他一把扯過女人往地上狠狠一推,接着對着年輕男人一腳踹過去,把他從路邊踹到了街心。
這時一輛轉彎的汽車開過來,年輕男人正好倒地,處在司機的盲區裏,汽車就從年輕男人的腿上軋了過去,頓時慘叫聲連連。
出了車禍,圍觀的人亂了起來,報警的報警,查看的查看,女人尖聲驚叫,像一只被抓着喉嚨的尖叫雞,紋身男還有些迷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司機大叔聞到一股濃濃的酒味。
他此刻是滿心的後怕,這次要不是那個小姑娘提醒一句,現在自己的下場不知道是哪個,看樣子熱心人也得看清形勢才能當啊!
現在來說花槐,她下了車舉步就往荒廢了的黃家村走去,口袋裏的跟蹤符蹦出來,在前面帶領她。
荒廢的村子雜草叢生,殘垣斷壁,還有一股說不出的黴味。可是越往村子中心走去,四周似乎整潔了很多,好像有人在這裏清理過一樣。
前面有棟相對完整些的房子,屋檐下居然還晾着幾件衣服,一口井邊濕漉漉的,像是剛剛有人打過水。
花槐走近一看,發現狹窄的窗臺上有一個洗的幹幹淨淨的玻璃瓶,仔細一瞧,上面還有魚子醬的标簽,透過玻璃往裏看,屋子裏家具不多,倒也弄得清清爽爽,牆上還貼了一幅畫,再仔細一看,是火腿外包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