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這回不能騎鶴去了, 花槐還不想引起轟動呢, 就帶着桂花和李越坐飛機去, 療養院交給黑魚精和江洛照料。他們第二天下午也趕到了彭麗娜那裏。
彭麗娜好幾天都沒睡好了, 眼底帶着青色,“江墨肯定出事了, 他不會不給我消息的。”
花槐也沒二話, “你有江墨的随身物品嗎?”
這個到處都是,花槐拿了江墨的頭發投入一盆清水中,念口訣施法, 不一會兒盆中顯出一棟別墅建築物。
彭麗娜也顧不得景象神奇了,茫然道, “他就在這個屋子裏嗎?可就一棟屋子, 我們怎麽找過去?”
花槐道“別急。”
她伸手抹過水面,景色開始變化,就像拉遠了鏡頭,已經出現路牌這些指示。花槐道“記下來。”
彭麗娜趕緊掏出手機拍下來。
托現代化的福,只要有了一個地點, 導航總能把你帶過去。
那個地方離彭麗娜和花槐所處的位置大概有三個多小時的車程。
彭麗娜道“我們要多帶一些人去嗎?”她怕到時候江父江母不放人。
花槐道“多帶了人去有什麽用, 你準備搶人嗎?我們這幾個夠了。”
要是過去一看,發現江墨好端端的,就是聽從養父母的話不回來了, 花槐也是不會管的。
一行人一輛商務車就行了,開車上了高速。
按圖索骥的找到了那個別墅小區,他們還進不去, 最後花槐用了個障眼法才帶他們溜進了別墅區。
進了別墅區,他們的衣着氣度就不惹眼了,彭麗娜還在擔心,因為這裏的別墅房子都差不多,不知道哪一棟才是關江墨的別墅,總不能一棟一棟問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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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看不到,花槐一眼就看到了一棟別墅上空籠罩着陰霾和血腥氣,她率先向前走,彭麗娜和李越也跟上。
桂花多年修煉,早就有了實體,現在沒有顯形,跟在花槐一邊,面色也是難得的凝重,“姐姐,那裏邪氣沖天,不大妙啊。”
花槐嘴角挂着冷笑,“我知道,且過去看那裏究竟有什麽鬼吧。”
彭麗娜一邊走,一邊還打開手機對照,花槐帶着他們走到這棟別墅門口,彭麗娜就驚叫起來,“就是這裏!你看,那棵樹,一模一樣的。”
花槐道“我知道。去按門鈴。”
李越前去按鈴,須臾,一個面容陰綏的男人前來,他不耐煩道“你們是誰,這裏不接待人的。”
花槐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左手屈指一彈,那個男人就捂着眼睛滾在了地上,偏偏喉嚨裏還喊不出聲音來。
桂花上前一推鐵門,門就無聲無息的開了。
花槐道“李越,把這人綁好帶進來。”
李越馬上動手,他包裏符紙什麽的都有,繩子也有,聞言就上前把男人的手綁了,然後拎着他跟在花槐身後。
桂花此刻顯了身形,李越是常見的,所以并不驚訝,說來桂花還是他的師姐呢。
彭麗娜心裏牽挂江墨,也就驚訝了一瞬間。
桂花驚疑道“姐姐,這裏……”
花槐笑道“熟悉吧,這應該就是控制趙向東和那個器械室女鬼的背後之人的手筆了。進去看看。”
幾個人走向別墅大門,別墅花園規劃的是不錯,不過似乎無人料理,花園裏雖然也有花草樹木,卻顯的荒蕪,雜草叢生。
一個鐵制秋千架上鏽跡斑斑,秋千凳子上的木頭都開裂了,一看就知道沒維護。花園裏的石凳和大理石桌上也是髒兮兮的。
別墅大門居然是敞開着的,別墅裏裝修還不錯,就是有些淩亂,兩個男的還在沙發上抽煙看電視。
電視上正在播放的是一檔綜藝節目,兩個男的看的哈哈大笑,聽見門口有動靜,一個男人頭也沒回,“東子,外頭誰啊?”
等了一會兒沒聽見聲音,他轉過頭,就看見花槐等人,還看見被李越扔在地上的東子,那個男的跳了起來,“你們是誰?”
另一個男的也回過了頭。
這個男的就警覺了,聽見身邊的人喝問,他站起來的瞬間就甩出了一樣東西,一股徹骨的寒冷彌漫出來。
還沒等那東西有什麽作為,桂花上前一把揪住了一個剛要冒出頭的厲鬼,順手再一拍,就把這個鬼給拍進了那件東西裏,還把那東西抓住遞到了花槐面前。
這是個四周雕成人骨骷髅狀,長約寸許,黑黝黝的器物,仔細數一數,上面的骷髅大約有九個。
花槐看了一眼,面色更冷,都沒見她有什麽旁的動作,兩個男人紛紛癱軟下來。
花槐道“先綁起來,問問這裏到底怎麽回事。”
接着花槐讓桂花把那個骷髅器物再拿過來,她借着桂花的手看了一眼,冷哼道“鎮魂棺,什麽下三濫的東西。”
這一哼,這個小棺材裏接一連二滾出三個鬼魂出來,一出來就縮在一邊發抖,它們身上那種紅線十分清晰。
花槐道“你們害過人嗎?”
三個鬼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有一個道“我們被抓不久,魂魄還在受他控制,我們身上這些困魂鏈還沒完全煉化呢,這次就是被派來迎接新魂的。”
憑花槐的手段,現在扯下這些困魂鏈很簡單,但是那個幕後之人一直當縮頭烏龜,讓她十分厭煩,所以她想趁這個機會把那人找出來處理掉,現在就不宜打草驚蛇了。
花槐道“我能讓你們擺脫那人的控制,這幾天你們需得聽我的吩咐。”
三個鬼沒有不答應的理由。
花槐吩咐李越,“把他們在這裏的勾當問清楚些,桂花借你,我去地下室看看。”陰暗氣息的源頭就在地下室。
李越點頭,帶着桂花去審問。
花槐帶着彭麗娜去地下室。
地下室也不複雜,往下就是了,只是越往下越冷,彭琳娜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推開地下室的門,一股寒氣奪門而出,走到裏面,彭麗娜倒抽一口寒氣。
花槐雙眉緊鎖。
只見江墨只穿一條內褲,其他不着寸縷,他被放在一張粗糙的水泥桌子上,他的雙手雙腳皆被固定住,身上被紮滿了鮮紅的針,看起來像一只人形的紅刺猬。
地下室的牆壁和天花板還繪着不少詭異的符文,這些符文閃爍着流光。
江墨面色青白,雙目緊閉,要不是胸口偶爾有起伏,就像個死人了。
彭麗娜慌忙的就要撲過去,被花槐攔住了,”你暫且不能動他,他被噬魂陣所困,你上前拔掉這些針也沒用的。”
彭麗娜急得掉眼淚,團團轉道“那現在怎麽辦怎麽辦啊,花槐,你快救救他。”
花槐冷靜道“稍安勿躁,我都來了,你還擔心什麽。”
彭麗娜稍稍安心,又不能碰江墨,又不能不管,她就想脫下外套蓋在江墨身上,又怕有了重量這些針紮的更深了,總之她已經心慌意亂。
花槐看了看四周的符文,對着幾個符文輕輕點了一下,那些符文的流光就黯淡了下去,地下室裏溫度似乎也上升了好些,再也不會呵氣成霜了。
過了半個多小時,李越和桂花前來彙報,這三個人也不是什麽貞烈之人,對着李越他們還能抗一會兒,桂花現鬼身的時候他們就吓尿了,然後把自己知道的全兜了出來。
原來江家當初收養江墨替兒子江白擋煞是受了一個高人的指點,這麽多年過去,高人也離世了。
江墨和江白安全長大,江家都準備放江墨離開了,這時江白又突發疾病,這個高人的弟子卻主動找上門來。
他說想要一勞永逸,就要給江白補魂,補魂需要魂魄當原材料,最好的原材料當然是江墨了,江父江母為了兒子就把江墨給叫了回來。
抽離生魂原本就是喪心病狂的事,且還需要安靜地方不被打擾,江家就租了這個別墅給那人使用。
把江墨的生魂抽出來是第一步,需要七七四十九天,現在還差五天就能行了。
魂魄抽離之後就把江墨的魂魄放入鎮魂棺中,讓那三個鬼看守,那人就會過來帶走江墨魂魄,然後去給江白補魂。這就是事情經過。
彭麗娜眼睛哭的紅通通的。
花槐聽了一言不發,她雙手連連掐訣,衆人就看見江墨的身體上方居然出現了一個透明的虛影,這個虛影還留了一點和江墨相連,馬上就要脫體而出了。
大家都知道這是魂體,彭麗娜更是眼巴巴的看着花槐,希望花槐趕緊動手把江墨的魂魄按回軀體裏。
花槐看見江墨的魂魄卻是一怔,世上凡人認人靠的的相貌聲音或者別的記號,而陰差看人就是看魂魄的,魂魄的印記哪怕轉世幾百次都不會消散,所以閻王的賬簿上才能很快就查明這個人哪世是惡人,哪世是好人,分明的很,也不會搞錯。
花槐在地府待了上千年,當然也會看魂魄,何況江墨的魂魄她不要太熟悉啊,這不就是純玄這個牛鼻子麽!
既然遇着故人,花槐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她為了五天後等那幕後之人主動現身,現在就不能讓他察覺不對,就寫了一張紙讓李越去購買材料,吩咐他,“那三個人找個房間關起來,讓那三個鬼去看着。”
當了鬼也不見得喜歡被人綁了當傀儡,這三個鬼身上既然沒有孽債,花槐也答應了會解救他們,所以現在能有效勞的地方,他們十分願意。
李越迅速買來了東西,至于別墅的門房,出來是不管的,進去的時候報一下拜訪的戶主,人家電話裏答應了就成。
花槐着手布置了一番,才開始拔除江墨身上的血針,她也不是一根根的拔,只見她的手虛虛的拂過江墨的身體,那些針就紛紛脫體而出,等到針全部離體,花槐掐訣低喝了一聲,“回!”
江墨的魂魄瞬間就沉入了身體,花槐道“行了。”
彭麗娜趕緊給江墨裹上被子。
李越抱着江墨,一行人離開地下室,花槐回頭看了一眼,她的布置正在生效,背後那人并不知道江墨已經脫離掌控了。
樓下被那三個男人弄得髒兮兮的,樓上的房間倒還幹淨。李越把江墨放到床上,花槐遞了一盒丸藥給彭麗娜,“每天給他吃一顆,會漸漸恢複的。”
餘下來的時間就是等待了,正好也能讓江墨恢複一下。
別墅裏兩天就會來人清掃,每日的夥食都是外賣,那三個人被花槐弄去了地下室,地下室并不只有關江墨的那一間。
來的保潔看見這房子裏的人換了也沒多嘴,打掃完就走了,外賣也早就包給了固定商家,定點送過來,花槐不吃外賣,李越就出去買了食材回來自己弄。
外賣還是給那三個男人吃,他們手腳被捆住,食物是三個鬼喂的,每次吃飯真是驚悚酸爽的可以。
李越不是四體不勤的人,燒些家常飯菜很拿得出手,花槐也不挑剔,他們就這麽靜靜的等人上門。
彭麗娜衣不解帶的照顧江墨。
三天後江墨就蘇醒了,不過人虛的厲害,看見彭琳娜他微微笑了,“麗娜。”
彭麗娜紅着眼,“我沒了你的消息,快急死了,找了花槐,是花槐救得你。”
江墨輕輕道“嗯,知道了,以後我肯定好好謝她。”
花槐奇異的看着江墨,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他是純玄的轉世,花槐自然好奇,這牛鼻子和以前一點都不一樣啊!
江墨身體還虛着,不能起身道謝,靠在彭麗娜身上向花槐打招呼,花槐忽然道“你有前世記憶嗎?”
江墨一愣,老老實實的搖頭,“沒有。”
花槐感嘆孟婆湯的厲害,純玄都是要當判官的鬼了,吸了孟婆湯一轉世就什麽也記不得了。
不記得前世的純玄花槐覺得很別扭,她一指點到了江墨眉間,
江墨直了半天眼睛,回過神來他還迷迷瞪瞪了一陣。
再看花槐,眼神裏有了悟,但還是沒有那種熟悉感。
花槐道“記起來了嗎?”
江墨先是溫柔的看了彭麗娜一眼,然後道“我就像看了一場電影,能記得電影裏播放的一切,但你說那是我的前世,我覺得和我隔了一層,那和我現在有什麽關系呢?嗯,我前世好像挺對不起你的,需要我現在向你道歉嗎?但是我覺得那和現在的我無關。”
純玄多牛逼轟轟的一個人啊,差點就成了仙,哪怕是在地府他也能掙一條路出來,可這一切在江墨看來和自己毫無關系,他和純玄長的都不一樣。
花槐一下子傻了眼,怎麽會這樣?
江墨繼續道“我真的沒有代入感,就用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了一個人一生,就是他的人生有些長,還挺……跌宕起伏的,你說這是我的前世,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花槐定定的看着江墨,忽然想到,一個人的一生是由他的言行舉止和各種經歷組成,而他的言行舉止是由所處的環境及教育引導的,江墨和純玄他們兩個人的生活環境不同,受到的教育不同,感受也不同,魂魄雖然是一個,但是人生卻是截然不一樣的。
桂花一直不願投胎,不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麽?
花槐所認識的純玄早就在兩人過了奈河橋的時候就不在了,而江墨就是江墨,他不是純玄。
花槐恍然大悟,心境也開闊了許多。
她笑了笑,“是我拘泥了,你就是你,前世和你毫不相幹。”
江墨微微一笑,握住了彭麗娜的手,花槐退了出去,不再打擾這對小情侶。
花槐雖然接受了純玄已經不在了,但是她又有了新的擔心,那麽青陽仙長呢?這麽多世過去,仙長還是當初的仙長嗎?
花槐摸了摸胸口的仙丹,此刻渾圓無破綻的丹殼上刻着細細的符文,這些符文遮蓋了仙丹的氣息,不令外人感知。
這枚仙丹是仙長相贈,花槐一直舍不得吃,就這麽留着,她希望見到青陽的時候讓他服下,這本就是仙長的丹藥。
現在,她就是找到了仙長,還會是當初的青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