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李越告訴花槐, “這個聖蓮教有古怪, 我讓小紅裝病, 他說‘賜福’的時候感覺到了蝕心草的藥效, 并且是被煉化過的蝕心草。”
蝕心草這個東西花槐對衆人科普過,相當于普通人用的加強版興奮劑, 但是功能更強大更複雜。
解釋一下, 人的身體就像是銀行,健康就像是往銀行裏存錢,熬夜胡吃海塞不當心身體就是從銀行裏取錢透支。
等到你這個銀行破産, 那也就是你的身體回天乏術的時候。
蝕心草就是用來向銀行提前透支的手段,你現在窮(毛病纏身), 憑你自己的本事只能慢慢工作賺錢(看病調養身體), 用了蝕心草,那就直接從銀行貸款了(透支身體,讓你感覺到精神健旺,百病全消,年輕了好幾歲, 以後還是你自己還貸款啊, 還不上提前破産哦!)
蝕心草就是這麽個東西,當然這種藥物一般宗門早就沒了,這是需要特別培養, 拿來煉丹用的。聖蓮教手裏就有這麽個玩意。
桂花聽了道“那這聖蓮教應該所圖甚大啊,怎麽外界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李越道“我調查了一下,他們活動十分隐秘, 就像你說的,不是看到個人他們就會吸納入教,還會經過考察期,直到他們覺得十分安全了才會吸納,我就這樣這麽進來的,凡是這樣進來的人,本身就信服聖蓮教,自然會聽從教導,不會肆意外傳,我們知道聖蓮教也是無意當中得知的。”
桂花一向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姑娘,她道“我們能報警嗎?”
讓警察處理這個邪教,她一點都不想待在這裏看一群傻子天天早中晚做功課念經了。
李越沉思了一會兒,“不是不可以,就是沒證據的話,警察也不好辦,弄不好打草驚蛇了,聖蓮教的上層人卷鋪蓋一跑,過幾年找個地方換個馬甲再開張,還是遺禍無窮啊。”
桂花有些絕望,“那我們就這麽在這裏等着?”
李越想了想,“幾年前我們不是認識一個警察,還幫過他的忙。我去聯系他,看看他怎麽說。”李越說的就是陳鑫,桂花也知道,但是當時她受不了陳鑫身上的氣,從頭到尾都躲着,現在已經無妨了。
李越偷着寫了一封信,讓桂花去送信,他在這裏保護佳敏一家,反正聖蓮教也不會胡亂取人性命,安全還是能保證的。
桂花離開聖地去送信,這鬼姑娘為了省錢,還是用鬼的形态隐身了搭便車去找陳鑫的。
到了陳鑫所在的城市,她才顯出了真身,桂花死的時候才不過十五六歲,哪怕修煉了這麽多年,她的人形不可能跟着長大,還是十五六歲的模樣,看起來青春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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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的行事風格已經不再是那個山村小姑娘了,完全是個落落大方的城裏姑娘。她直接找到了陳鑫的住處,不過桂花低估了警察工作的繁忙,蹲在陳鑫門口三天,都沒把人給蹲回來。
桂花只能去公安局找人,可愛小姑娘的外貌總能讓人心裏喜愛,門衛沒有板着臉呵斥,反而讓桂花等一等,他要打電話問一下。
擡出李越的名頭還是有用的,陳鑫怎麽也不會把李越忘掉,他甚至親自下來接待桂花,領着桂花去自己的辦公室。
就這段距離,桂花也知道後來陳鑫和小曼組成了家庭,并不是陳鑫觊觎小曼,而是他一直有空就去看望兄弟的父母,小曼沒了丈夫一時間也沒想馬上另嫁,陳鑫過來看望老人,遇着家裏的有需要的體力活就幹了。
有次孩子半夜發燒,外面下着大雨,小曼急的不得了,父母和公婆年紀大了,半夜驚動他們不好,沒柰何她只好打了陳鑫的電話。
陳鑫二話不說冒雨趕來,幫着把孩子送去醫院,所有手續全辦下來,守到孩子燒退了才走。
人心都是肉長的,陳鑫如此照顧他們母子,小曼自然也不會毫無感覺,兩年後他們就重組了家庭,小曼的公婆也很開明,沒有反對,還給了祝福,陳鑫早就說了,要待他們如同親生父母。
婚後一年多,小曼又生了一個女兒,如今陳鑫也算是兒女雙全了。
陳鑫給桂花倒了水,還問李越和花槐現在怎麽樣,這次過來有什麽事。
桂花簡單寒暄了幾句,就把李越的信拿了出來,遞給陳鑫。
陳鑫認認真真看了信,面色也嚴肅起來,“你等一下,我找個人過來商量這件事。”
陳鑫打電話道,“老荊,我這裏有那個什麽聖蓮教的線索,你來看一下。”
很快一個中年男子便來到陳鑫的辦公室,他一進來就嚷嚷,“什麽線索,快讓我看看。”
荊健一眼看見桂花,還詢問的看了陳鑫一樣,意思是,這是誰啊?
桂花見過荊健,那時候她還頂着一個快不能用的皮囊呢,荊健是認不出桂花的。陳鑫簡單介紹了一下,就把信遞給了荊健。
然後他對桂花解釋荊健為什麽對這件事感興趣。
“老荊的丈人丈母娘退休後在家裏閑的沒事,就喜歡參加那些哄騙老人買保健品的活動,老荊利用職務之便不知道趕跑了多少騙子,但是這種擦邊球吧太多了,警察也是無能為力,最後他讓愛人試着控制兩老的花費,一下子超過三千塊的支出就讓妻子攔住問一下,為這個事不知道鬧了多少矛盾。”
“後來他丈母娘一起跳廣場舞的一個老朋友接觸了聖蓮教,神神秘秘的邀請他丈母娘一起參加,那個老人有很多慢性病纏身,據說信了聖蓮教,身上的毛病都好了,健步如飛的。一開始他們也沒在意,後來還是丈母娘看見他們夫妻,自己嘀咕說是都怪女婿,害的她加入不了聖蓮教。”
“後來仔細一問,原來那個什麽聖蓮教的護法已經接觸過老荊的丈人丈母娘了,一切都很順利,但是不知道怎麽回事,那個護法打聽了老荊的工作是什麽,最後就沒了下文。他丈母娘追着老朋友問怎麽回事,老朋友就神神秘秘的告訴她,聖蓮教覺得老荊的工作殺氣太重,肯定會影響他丈人夫妻入教的虔誠心。”
“說白了也就是說他們兩個老人要是入了教,被老荊知道,老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最後鬧得人家聖蓮教不安生。老荊的丈母娘還算頭腦清明,沒有被忽悠瘸,就是有些不甘心,和女兒唠叨了幾句。老荊知道後倒是很敏感,還特意在意過這個教派,但是他們行動十分隐秘,他最後也還是一無所獲。”
“再後來,他丈母娘的那個老朋友死了,沒什麽征兆突然就死了,兒女過來料理後事才發現,老人生前的積蓄都沒了,據說有差不多七八十萬呢,兒女以為老人被騙了,托老荊查一下,老荊這麽一查才發現,老人家打款出去的手續齊全,購買了什麽機構的養身教程,原生态生活體驗項目等等,全是她自願的!這就不好歸類為詐騙了,那個養生機構手續齊全,人家子女也無可奈何,老荊倒是想檢查下屍體,不過這又不是什麽刑事案件,不能解剖,請了法醫大略看了一下,法醫說粗略看下來就是年紀大了,油盡燈枯了,不存在謀殺的嫌疑。”
“我們當警察的凡事都會多想一想,老荊越想越覺得奇怪,那個老人的年紀也不算很大,剛剛退休了四五年,哪怕慢性病纏身,也沒這麽快就走了,他總覺的有蹊跷,可是也想不明白這蹊跷在哪裏,有心想去查一下這個聖蓮教,還真是沒一點突破口呢。”
陳鑫介紹完,荊健也看完了信,他接口道“不過我還是從外圍了解了一下,一開始加入這個聖蓮教的老人死亡率很高,基本上有十個加入,一段時間後就會死掉三四個,這個很不尋常,老人們身體有毛病不假,可老是加入了這個教派後才死,那也太奇怪了,要不是我留心,這點破綻都發現不了,因為這些老人互相并不認識,死亡也是正常死亡,沒什麽異常情況,我們也就不好介入。”
桂花若有所思,“不對啊,我在的那個聖地,老人很少的,就是佳敏的父母,也不過四十多歲五十不到,沒見過多少老人。”
荊健道“這我也發現了,這個聖蓮教估計也怕太多老人的死亡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後來他們就不再吸納這些上了年紀的人了,我這裏就更難查到他們。況且我還是私下自己查的,進度也就慢了。”
桂花道“那李越能進去還真是運氣咯?”
荊健道“沒錯,我調查了這麽久,還是有些消息的,他們也有網絡高手,會調查你的身世,一旦發現想要吸納的人有親戚朋友是幹我們這一行的,那就絕對不會在接觸了,他們的警惕心很高,但是近來我也覺得奇怪,那些加入的人,個個都很好,就是錢吧,也沒大宗流入聖蓮教對外的養生機構的賬戶裏,雖然花費是挺大的,可對于這些人的身價來講,這些錢并不多。”
桂花道“我也看到了,不過我知道聖蓮教并不是不要錢,而是最後的大頭供奉要等見到聖主才出呢,之前交的就是生活費。”
有桂花這個內應,荊健和陳鑫梳理了一遍,發覺聖蓮教所圖甚大,這妥妥就是放長線釣大魚呢。
荊健摸着腦袋道“他們那個狗屁賜福,真的這麽靈驗?”
桂花道“并不是的,那是用了一種藥。”
她把蝕心草的藥效說了一遍,“不過這也是我們的推測,畢竟我也沒真的見過。”
荊健一拍大腿,“對了!這夥王八蛋,你們想啊,要是這個藥的效果就是挖空身體底子,那麽一開始這些老人其實就是這麽死的,老人有什麽身體底子好挖的,還不是一挖就沒了,他們怕出事,所以現在才改了規矩,年紀大的不要了,往年紀小的人身上瞄準,這樣底子挖起來也不會這麽快就虧空,好毒的心思!這個什麽藥,可以藥檢出來嗎?”
桂花搖搖頭,“不知道,估計你們檢查不出來,那是……反正找到的話下次我帶一些給你們,看看你們能不能檢查得出。”丹藥體系裏的,不知道現代科技行不行呢。
有了李越當內應,荊健決定要把聖蓮教連根挖出來,他還擔心李越的安危,“你那哥哥這麽打進去安全有沒有保證啊?要不然還是先出來,這是我們警察的責任。”
桂花笑道“沒事的,我哥哥有些能耐,就是我,也能自由進出不讓他們發現,有我們配合,你們辦案也更方便呢。”
這句話陳鑫是相信的,畢竟花槐能招來陰差,當初兄弟的魂魄說找就找來了,作為花槐的妹子和徒弟(桂花就是這麽解釋的)他們肯定有兩把刷子。
荊健還在擔憂,畢竟桂花看起來這麽小,李越他又不認得。
給荊健安全感的事由陳鑫去做,桂花也要趕回去繼續守着,她給了陳鑫一塊木牌,“你留着,有事你叫我,我會感應到的。”
在這裏有個定位,下次過來就不必這麽麻煩了,哪怕是鬼,也不能日行千裏飛天遁地,桂花有了修行才能如此行事。
現在把聖蓮教的面目梳理了一遍,荊健就要去申請調查權去,以前都是自己私下裏弄,上不得臺面,只有定了案,才能放開手腳去調查。
荊健的上司很重視,這種邪教越隐蔽,危害性越大,而且荊健給的前期調查資料又很詳細,這是個邪教無誤了,現在就是要收集證據,把那聖蓮教一把摧毀,保護人民生命財産安全。
調查小組很快就成立起來,荊健成了這個小組的頭,國家機器放開了查,才發現這個聖蓮教居然已經吸納了好些信徒,規模不小了,這可是個大案子啊。
案子再大,聖蓮教隐蔽性好,他們只能慢慢摸索,好在有兩個“朝陽區百姓”配合警方調查,已經深入到聖蓮教內部了。
桂花先回到柳湖和花槐打了個招呼,就是說這件事有些複雜,需要的時間要多一些。
花槐道“當心點,有什麽事就來找我。”
桂花點點頭,問花槐有蝕心草嗎,想帶一點給荊健檢查一下。花槐身邊沒有,不過她去找了正陽門,拿到了就通知桂花,桂花點點頭,轉身去了聖地,把自己了解的情況和李越說一遍。他們兩個要好好配合警方,把這聖蓮教一網打盡!
李越沒桂花這麽熱血天真,他現在才知道自己是走運才被吸納進來的,裏面肯定有人查過他,知道他和政府部門沒什麽聯系才讓他進來的,那麽聖蓮教的上層組織肯定更嚴密,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好在他也不怕,畢竟自己接觸的事情也不是普通人能理解的,還有他在符箓上也有小成,自保不是問題。
李越跟着這麽一大群人在這裏吃齋念經,桂花就充當信使兩地來回傳消息。
警察介入後就不會被動蟄伏等待聖蓮教有動靜,他們先用一個查賬的名義把聖蓮教對外的那個養生機構的賬戶給暫時凍結了。
人家大聲喊冤,還要找律師,要去法院告,來人彬彬有禮,“配合警方的調查工作是公民應盡的職責,你們可以去詢問律師。”
這種手段當然奈何不了聖蓮教,賬戶也不能長時間封閉,但這個就是摟草打兔子,外面動一動,聖蓮教內部肯定也會有舉動,只要動起來就有利用空間了。
這不,李越所在的那個聖地就有了動靜,護法們沒有對這些吃糠咽菜的教友說什麽話,但是每月交納的課程費暫緩了,他們壓根不怕這些人不交錢。
桂花是不懂這些門道的,李越倒是明白,聖蓮教還真沒有小尾巴被人抓,往來收費有個明面上的養生機構撐着,你連說他偷稅漏稅都說不出來。
你不是把賬戶給凍了嗎,那我這裏的學員的費用暫且不交了,這個你總沒話說了吧。
李越都在這裏修身養性了兩個月了,佳敏一家比他時間還長,終于等來了護法說要挑選一批虔誠的信徒去見聖主,接受聖主親手祈福。
李越目睹一整個食堂的人激動的模樣,有的已經紅了眼眶。李越也裝的十分激動,內心卻很無語。
哪怕警察接了案子,李越卻覺得能破的幾率很懸,哪怕是傳銷,警察能做的就只是搗毀傳銷窩點,把人員遣送回家,可你前腳把人送回家,後腳人家就又跑出來了,這個就沒辦法了。
像聖蓮教,他的隐蔽性更強,這裏的信徒從來不覺得自己上當受騙,那麽警察如何定罪?
定性為邪教,你得有證據說它破壞家庭,騙取錢財等等,可是聖蓮教從來沒說你入教就要和家庭割裂,他們其實更希望你們一家都加入。
至于騙取錢財,聖蓮教瞄準的都是中産階級,這點錢人家壓根不放在心上,就是佳敏一家,他爸媽就是賣了一套房也不會讓一家去喝西北風的。警察來問,架不住人家自願啊。
還有欺騙婦女這種罪名,人家搞對象你們難道也管?,男護法身邊小姑娘是多,但是他有手段平衡,你能說什麽?
總之,聖蓮教不是一般的難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