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冷臉

霍振北的這些小心思晏姝并沒有發現, 她還一直以為是因為劉方平父子的原因他們才會留在這裏的。

而晏姝心裏雖然還是在擔心自己體質的原因, 但因為這裏請大夫實在是不方便,再說上次來的那個大夫實際上年紀也不小了,她也不忍心讓人家一直跑來跑去,所以她還是打算等到了澧縣, 安定下來再說。

而且過了一開始的擔心之後,她也清醒過來,發現他們現在卻是是不适合生孩子, 雖然說他們兩人默認已經成婚了, 但是沒有該有的儀式,也沒有去官府那邊登記,若是有了孩子,這孩子的身份該怎麽辦呢?

算私生子嗎?晏姝對自己可以無所謂,但是她不能讓自己的孩子這樣。

因此想明白這些之後, 她也沒有起初的着急了, 只是想着還是先調養身子為主,至于對霍振北那邊,她有了這樣的擔憂之後,也不是特別想立刻證明自己可以懷孕了,所以那股幾乎讓她抛開臉皮的熱情也漸漸沒有了, 又恢複了原來有些羞澀矜持的模樣。

霍振北對此雖然覺得可惜,但也能明白她大約是想通了,所以也只是心裏惋惜了一下,沒有說什麽, 但那延遲的行程卻是就此終止了。

劉方平的病雖然還未好全,但也不影響上路了,因此衆人挑着一個風和日麗的時間便繼續向澧縣而去了。

這個小小的驿站并不方便置辦馬車,因此原本三個人的馬車就變成了五個人,而劉方平父子怎麽也不肯進馬車裏面,于是車夫那邊就多了兩個人,最後還是晏姝見他們三人在那裏實在是擁擠,才強行讓劉安進了車廂和他們坐在一起。

劉安在車裏也不說話也不動,就一直保持着一個姿勢坐在那裏,存在感極低。

當然這除了他本身性格如此之外,劉方平在他進來的時候也特意囑咐了讓他不要打擾到大人和夫人。

人或許總有一種共性,如果一個人坐在你身邊長時間不說話的話,你就會忍不住想和他說些什麽,尤其是這個人還是個孩子的時候,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

因此過了一段時間後,晏姝便主動開口問道,“你多大了?”

劉安低頭盯着自己的手指不說話,仿佛根本就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晏姝已經發現這個孩子和正常人有些不一樣了,再加上霍振北這兩天也跟她說了一些他們父子的情況,因此她對于劉安冷淡的态度并不介意,她耐心的又重複了一遍,“你多大了?”

劉安似乎還是沒有回答的意思。

霍振北見不得晏姝對除了他以外的人這麽溫柔,黑着臉說道,“他這個樣子你就不要和他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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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他這話剛說完,那孩子便像和他作對似的,緩慢答道,“十二。”

晏姝得到對方的回複一下子就高興起來,也完全忽略了霍振北的話,繼續問劉安,“你是這裏長大的嗎?”

少年又不理晏姝了。

晏姝見狀思考了一下,想到剛才的情形便對着霍振北道,“你和他說說話,看他會不會理你。”

霍振北涼涼的目光瞥了晏姝一眼,顯然并不想理她,更不想和這個少年說些什麽。

晏姝用懇求的目光看着霍振北。

過了一會兒,霍振北才冷哼了一聲,對着少年重複了一遍剛才晏姝的問話,“你是不是在這裏長大的。”

少年并沒有像晏姝所想的那樣開口,他繼續低着頭研究自己的手指,仿佛他的手指有什麽奇怪的東西一樣。

晏姝也順着少年的目光看向他的手指,有些好奇的問道,“你手上有什麽嗎?”

似乎是因為晏姝問對了問題,少年這次竟然很快的就回答道,“有蟲子。”

“蟲子?什麽蟲子?”晏姝湊近了一些,仔細看了看他的手,并沒有發現什麽蟲子,甚至連指甲都剪得十分幹淨。

“蟲子,爬進去。”少年說着,做出一個驚恐的表情,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十分害怕的樣子。

晏姝雖然看不見他的表情,卻也通過他的動作了解了他想表達的情緒,她又仔細認真的看了一遍他的手,有些不明白他的說什麽。

而在一旁看着他們互動的霍振北,原本因為晏姝這種用完他就扔的行為而渾身低氣壓,腦中正不斷思索着到地方之後該這麽收拾這女人,此時卻突然像有什麽從他腦中閃過似的,他的表情一下子就變的嚴肅起來。

這次他主動問少年道,“是不是你生活的地方有人養蠱?”

如果是有人養蠱的話,就可以肯定這個少年就算不住在苗寨,也定然與那裏的人脫不了幹系了。

但此刻少年卻又不說話了,只是一直看着自己的手重複着,“有蟲子。”

倒是一旁的晏姝被“養蠱”這個詞吓了一跳,她驚疑不定的看看劉安,又看看霍振北,問道,“他難道和苗寨那邊的人有關系?”

霍振北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他母親是苗女,我覺得他們和那邊定然不可能是一點關系都沒有的。”

晏姝聽完這答案,又重新去看劉安,他似乎對“苗寨”、“母親”這些詞彙都沒有什麽反應。

于是晏姝只能再順着剛才的思路問道,“你是看見有人捉蟲子了嗎?”

就算霍振北不說,晏姝也知道他其實一直在思索澧縣這邊苗寨的事,她也沒想到這個順手救的少年居然會和他們有關系,因此此時的問話也沒了剛才的随意,反而有幾分打探消息的意思了。

而少年顯然是對這樣的問話方式有反應的,只聽他說道,“養蟲子,罐子裏,放到手上,進去了。”

他這話說得颠三倒四,但一旁的晏姝和霍振北卻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們對視一眼,彼此确定了各自的想法。

養在罐子裏的蟲子,還會鑽進人的身體裏,十有八九就是蠱了,只是不知這個少年和他們是什麽關系了。

看來他父親所說的,他娶了他母親之後就和那邊斷了聯系的話根本就是胡說的,也幸虧霍振北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他的這些說辭。

霍振北示意晏姝繼續問,他想知道這個少年還知道什麽。

但讓他們失望的是,少年翻來覆去就只會說這一件事,至于其他的,不是他不理你,就是答非所問。

霍振北看着晏姝還想努力和這個少年說話的樣子,便說道,“不用問了,他應該除了這些也不知道別的了。”

晏姝卻是答道,“我知道啊,我也沒打算再問他這些了,我只是覺得他這樣一定是平時和人缺少交流,我和他多說說話,他說不定能好一些呢。”

剛才還覺得這個女人聽話懂事的霍振北一聽這話臉色立即就不好了,他冷冷道,“你想和他多說話,也不看看他理不理你。”

“沒關系,我不介意的,再說,你看,他其實很簡單的,你只要順着他的思路問他就會回答你的。”晏姝說着又跟向他證明似的,随口問了少年一個問題,他果然回答了。

霍振北的臉色就更差了,一直到下一個驿站,他就聽着這個女人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和少年說着話,仿佛他才是馬車裏多餘的那個人一樣。

所以等馬車在驿站停下來之後,他就徑直掀開車簾,下去了,似乎渾身都散發着一種“我很生氣,不要惹我”的氣息。

晏姝見霍振北好像是真的生氣了,也有些擔心,連忙讓少年的父親照顧她,她則匆匆下了馬車去找霍振北。

結果她下了馬車才發現霍振北根本就沒有走遠,就在不遠處等着她。

她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他這到底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

霍振北确實是在等晏姝,但他見晏姝跟塊石頭似的站在那裏不動,語氣不免就更冷了,“你站在那裏跟塊石頭似的幹嘛呢,讓我扛你走嗎?”

晏姝連忙小跑幾步走到霍振北的身邊。

等走到他身邊之後,她卻發現對方的腳步似乎加快了,且又愈來愈快的趨勢,晏姝不得不一邊加快腳步,一邊又小心翼翼的觑着霍振北的臉色。

等她幾乎要小跑才能趕上霍振北的步伐的時候,她終于有幾分試探性的問道,“公子你是不是生氣了?”

其實晏姝想不到剛才公子為什麽生氣,他們兩人一起坐馬車的時候其實很少說話,她覺得今天和平常沒有什麽兩樣,只是馬車裏多了一個人,而她和那個人多說了一會兒而已。

想到這裏她見霍振北不說話,又繼續輕聲的問道,“是不是我和劉安一直說話吵到你了?”

霍振北的臉色更冷了,卻依舊沒有回答。

晏姝這下就真的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了,但看他明顯比剛才還不好的臉色,她就明白這一定是和她和劉安一直說話有關了。

突然,晏姝腦中冒出了一個十分不可思議的想法:公子難道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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