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談話
劉方平也不知道她這是什麽意思, 只能問道, “有什麽用得到我和小安的地方嗎?”
劉安聽到自己的名字擡起頭來看了自己父親一眼,晏姝也下意識的朝他那只不正常的眼睛看去。
劉安似乎是很害怕別人看他這只眼睛,立即低下了頭,往劉方平身邊縮了縮。
劉方平安撫性的拍了拍自己兒子, 繼續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晏姝。
他也不敢直視晏姝的臉,只是把視線放在她的下巴處。
晏姝卻是沒有再回答劉方平剛才的問題,而是突兀的問道, “劉安這眼睛除了引起別人的不喜之外, 還為他帶來過什麽災禍嗎?”
劉方平的身體僵了一下,把視線稍微往上擡了擡,說道,“沒有了,小安的眼睛真的沒問題。”他說完這句又低下頭道, “若是夫人覺得小安這樣不好的話, 我們随時可以離開。”
晏姝搖了搖頭,最後還是把主題說了出來,“我昨日在街上聽到說他們那邊也有一個這樣身有異瞳的孩子,他們還想燒死他祭神。”
晏姝說完這句話就仔細注意着劉方平父子的臉色,劉方平似乎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神色變化不算大,但對于晏姝這種經常從霍振北的面無表情中判斷他心情的人來說,這點神色變化足以确定一些什麽了,更何況旁邊的劉安在聽到祭神兩個字的時候也控制不住的身體有些微微顫抖。
晏姝嘆了一口氣, 到底還是沒有把事情說完,只是說道,“霍大人到這邊赴任之前便大致了解了一番這邊的情況,府衙裏的人怎樣倒是不算太重要,反倒是這邊過多的外族人,他一直想多了解一些他們的情況,所以你們要是知道些什麽,也請告訴我們。”
劉方平低着頭,沒有說話,似乎對晏姝的話無動于衷。
晏姝話說到這裏也覺得是極限了,她并不習慣于逼迫別人做什麽事,因此只是最後再勸了一句,道“我們當初救你們也只是順手,并沒有想着報答之類,只是……”
只是後面的話晏姝沒有說完。
其實霍振北讓人跟着過來已經算是索求報答了,不知道對方是不是也這麽想,但不管如何,晏姝說了這半句話也是希望他們能自己想明白願意跟她說實話。
晏姝說完這句話便起身離開了,在她踏出房門的時候,劉方平喊道,“夫人!”
晏姝有些期待的回頭,以為他願意開口了,豈止他停頓了片刻只是說道,“夫人和大人的恩情,我和犬子沒齒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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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姝點了一下頭,有些失望的回了自己院子。
原本以為可以幫公子做些什麽,結果卻是做了無用功,她拿起了手中的繡堋,想以此來平靜自己的心情,結果卻是被針三番四次的戳到了手,她只能又把繡堋放到了一邊,坐着發起呆來。
其實從離開京城開始,她心裏一直就是有些不安的,她從小在京城長大,從未離開過那裏,更不要說是距京城千裏之外的一個小城鎮了,只是公子去的地方她都願意去,所以她一路表現得一副對外面很好奇的樣子,對于自己的不安掩藏的很好。
可是等真正到了地方之後,這份不安沒有随着他們安頓下來而變好,反而是漸漸被放大了,尤其在昨日得知苗寨出了事,而他們救的人很可能是來自苗寨之後。
她知道這裏苗寨祭司的權利很大,反而是像霍振北這種朝廷正兒八經任命的官員幾乎是沒有權利的,所以她現在的這份擔心,更多是因為霍振北,而此時霍振北已經出去了,他大概能打探到什麽消息,反觀自己倒好像什麽忙也幫不上,晏姝有些沮喪。
霍振北其實并沒有如晏姝所想的打探到什麽消息,攤主帶來的那個男人就和他描述的一樣,肚子很大,更一個懷孕五六個月的孕婦似的,有些低燒,偶爾會嘔吐,若他是個女人恐怕真的會被以為是懷孕。
霍振北其實對醫術半點不通,就算懂也不過是曾經看過這種書而已,因此對這病也是沒有辦法,但他也不是故意騙人到這裏來的人,把人約在醫館也是想順便讓醫館裏的大夫看一下,他甚至還聯系了附近幾個比較有名的大夫,讓人都來看了一遍,只是大家似乎都說不出來這是什麽病。
攤主有些絕望的哭了起來,那男人在旁邊忍着身體的不适,安慰着他們,霍振北只能暫時把人安排進了客棧,他又裝作看了一番他的病情的樣子,表示回去會再去研究研究。
那男人看着比女人要警惕許多,霍振北怕問多了反而會引起懷疑,因此今天除了與病情相關的什麽也沒問,所以也不存在晏姝所想的他打探出了什麽消息。
但是他通過這男人的病卻隐隐有了一個想法。
據他們所說患這病的不止他一人,甚至還有越來越多的趨勢,甚至為此還想出了把那個身有異瞳的孩子祭神的注意,那如果他有方法治好這個病,是不是就說明,他至少可以憑此取得他們的一部分信任呢?
霍振北覺得只要能找到治病的方法,這絕對是一個突破口。
因此他把人安排進客棧之後也沒有回去,而是到處尋找可以治這個病的大夫。
醫館那些剛才已經說過沒有辦法了,因此他只能在路邊詢問,鄉間有沒有哪些人治病比較好,最後也真的是他運氣好,倒真的讓他找到了一個說是見過這種病的人。
對方是個游方大夫,長年在外面游歷,走到哪兒便在哪兒停留一會兒,舉着個看病的帆布,似乎也不在意別人會不會将他當成騙子。
霍振北也是秉着一個都不放過的态度,在看見他時向他詢問了一下這病能不能治,沒想到對方摸着胡子思考了一會兒竟然說是見過這個病,至于能不能治還不确定。
好歹是見過,霍振北已經尋了一下午,這還是唯一一個有點希望的,所以也不管這位是不是能治好,他便先領着人回了府裏,想着回去再仔細問問,或者明天直接帶人過去直接看看病患。
雖然暫時找到了一些希望,但霍振北今日在外實在是廢了許多時候,因此等他回到府裏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晚了。
他推開自己屋子的門,見晏姝坐在房間裏發呆,便問道,“用過飯不曾?”
晏姝回過神,搖了搖頭,看見外面幾乎擦黑的天色,這才驚覺自己竟然已經發了許久的呆了,幸好是這邊有廚娘,到了點就送了飯菜過來,不然她怕是連飯也沒得吃了。
她記得廚房來問過要不要吃飯,她好像是說等大人回來了,如今人已經回來了,晏姝便問道,“你吃過了嗎?”
霍振北哪裏吃過飯了,他找到人就回府了,因此也搖了搖頭,又問晏姝,“怎麽不吃飯,在等我?”
晏姝點了頭說道,“廚房飯菜都做好了,我讓她端過來。”
說完又想到那邊就廚娘一個人,又說道,“還是我自己去端吧,公子你先去大廳等着。”
雖然有一點點心疼她為了等自己而到現在也不吃飯,但霍振北心裏更多的是因為她如此想着自己而生出的滿足感,他點了點頭,也不說幫忙,也沒有讓她不必忙,而是就順着她的話去了大廳等着。
我對她果然不是一般男人對女人的這種感情。
霍振北坐在大廳時如此想到,臉上也露出了一個類似于嘲諷的笑意來。
別的人若是在意一個女子該是如何呢,不想她吃苦,不忍她受累,不願她傷心,想萬事都給她最好的?
霍振北覺得自己卻不是這樣的,他喜歡看到她為自己吃苦,為自己受累,甚至是因自己而傷心,她喜歡這個女人的一切都與自己相關,一切好的壞的,若是她開心不是因為自己,那他寧願她不開心。
這種感情果然更多的還是自己那份不能平息的報複之心吧。
霍振北想着突然就想到了自己為什麽會仇恨這個女人,又為什麽會把她留在身邊。
不知道兄長和公主那邊怎麽樣了?
他們和離了嗎?
應該沒有,如果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兄長應該會寫信告訴自己的。
那麽公主和那個男人的關系如何了呢,只要能讓兄長擺脫公主,他并不介意自己兄長頭上會暫時綠一點。何況公主院子裏養了那麽多小倌,即使事實上并沒有發生什麽,兄長在外的名聲也早就變得不好聽了,現在似乎也不會再變得更差了。
比起擺脫公主來,這點名聲也算不了什麽了。
他想着兄長和公主的事,不一會兒便聽到了門外傳來了腳步身。
只見那個女人手裏拎着個食盒,臉上帶着笑意,正一步一步的往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