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女人

事實也果然如晏姝所想的, 大祭司根本就不打算把人送走。

人如果沒來的話, 他也沒興趣去當那個惡人,去多抓一個人,可是人既然來了的話,多個人也沒什麽不好的, 他也沒興趣去做個善人,把人放回去。

大祭司樂呵呵的說道,“哎呀, 我們這邊什麽都有, 夫人既然來了,你們夫妻二人就好好在這裏逛逛玩玩兒。”

或許是對他們寨子裏的情況足夠放心,霍振北在這裏倒是沒有跟一般被軟禁的人一樣,行動間還有人跟着的,因此也算是自由。

見不能把晏姝送出去, 他也只得放棄, 至少暫時還是安全的,若是真的能把病治好,不管最後的協議能不能達成,那至少他們肯定也能安全返回。

霍振北之所以會這麽篤定,也是因為從劉方平那邊了解到的這個大祭司的性格, 雖然說話做事說一不二,有時有些過于強勢,但卻是個極重承諾的人,待人接物也還算良善。

不過, 一切安全都建立在治好病的基礎上。

因此,雖然霍振北并不會治病救人,但是卻會時不時的跟着大夫去看看那些病人。

因為病人分散,一家一家的跑不方便,這樣也不利于收集病況,所以大祭司便在大夫的要求下讓寨子裏的人把家裏得了這病的人都送到了祠堂。

祠堂地方大,把桌子板凳拼一拼,又讓各家都送來了自家的床單,棉被,這裏便被分出了一張張的小床,每個人都分到了一張小床,大祭司也派了一些人來幫忙照顧,看起來這裏倒是比澧縣最有名的醫館還顯得規模宏大了。

索性在這裏也無事可幹,晏姝便也幫着不時的照顧一下病人。

雖然她的主要原因是想跟着霍振北,但霍振北看着他照顧別人心裏就不太高興。

他是我的女人,只能照顧我,怎麽能照顧別人呢。

他心裏這樣想到,但是并沒有說出口。

他知道晏姝這樣只是為了給她幫忙,或許也存着替他在苗人面前立個好形象的心思,可是他心裏卻如此不願意,他知道這樣的心态或許是不正常的,他有點怕吓到晏姝,畢竟她剛跟自己鬧過矛盾。

但是即使霍振北沒說,幾次之後晏姝仍是察覺了。

這日,兩人從祠堂回到大祭司跟他們安排的住處之後,晏姝便小心的問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去祠堂?”

霍振北沉默了一下,沒有隐瞞,給了肯定的答案。

晏姝也沉默。

晏姝不是傻子,以前覺得公子對自己忽冷忽熱的态度是因為不喜歡自己,自從知道他對自己的感情之後,她回憶了曾經相處的點點滴滴,發現幾乎他的每一次冷臉,似乎都與自己和外界的交往有關,無論是自己出門時間過長,還是自己和別人相談甚歡,這些似乎都能引起公子的怒氣,而這次恐怕也是。

公子似乎是想把自己養起來變成獨屬于他一個人的,心裏只有他的人。

這種近乎要失去自由式的感情她害怕嗎?晏姝問自己。

不,她不怕的。

她從小便失去母愛,一年前又失去唯一的父愛,比起自由,她更渴望有人陪伴,霍振北這種控制性的感情反而讓她有了一份安全感,因為對方是如此的在意自己啊。

過了好一會兒,她像是釋然似的笑了一下,說道,“那我以後不去了,你去的時候,我就在這裏等你回來。”

這次輪到霍振北有些驚訝了,他猶豫了一下問道,“你不想知道原因嗎?”

晏姝搖頭,“只要公子不喜歡的,我就不會去做了。”

其實她心裏已經大概知道原因了,畢竟公子對着她的時候是從來都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的。

霍振北看着晏姝,似乎是被晏姝這句話感動了。

晏姝看着霍振北的表情,忍不住得寸進尺問了一句,“公子會一直只有我一個人嗎?”

晏姝問這句話并非心血來潮,她在答應霍振北的時候,突然想起了這幾日去祠堂去的比她還頻繁的祭司的三女兒。

她去自然是照顧自己弟弟的,但每次又都會特意找霍振北詢問一些問題,雖然聽起來都是和病情有關的,但是大夫就在旁邊,她不去問,反而來問霍振北這個幾乎對這個一竅不通的,晏姝總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

霍振北擰了眉,似乎十分不理解晏姝為什麽會這樣問,他答道,“自然。”

看霍振北這表現就知道他根本就沒把那個祭司的女兒放在心上,晏姝剛想松一口氣,院門口就有人不請自來了。

來人正是晏姝剛才想到的那個祭司的三女兒。

“霍大人。”她看見霍振北就直接喊道,半點都不見外。

雖說這裏就是祭司家,但霍振北對于對方這樣不請自來,且來了之後便直接往室內走的行為也十分不滿,他臉色不太好的看着來人,示意她有話快說。

來人像是完全沒注意到霍振北的臉色似的,對着他問道,“這幾日我阿弟一直吐個不停,連飯都吃不了什麽,這樣真的能治病嗎?”

見對方詢問的是病情,霍振北只好耐心答道,“剛開始都這樣的,何況令弟病情比較嚴重,可能對藥物的反應也比較大。”

霍振北說完又補充了一句,“具體的情況你可以去問大夫,他比我知道的清楚。”

“我聽阿爹說過了,這件事是您答應下來的,一切也是您在管,我自然是問您比較放心了。”對方為自己的行為找了一個很好的理由。

霍振北也沒多想,只能繼續帶着幾分淺笑解釋道,“我只是向祭司提了這件事而已,但真正能治好病的還是大夫,我在這裏也不過是看看情況而已。”

晏姝看着他們倆的交流,忽然就說道,“我累了,先回房了。”

霍振北只能對來人抱歉的笑笑,“我夫人大概是最近幾日累到了,我去看看她,你要是有什麽不确定的都可以去問大夫,他真的比我要了解的更清楚。”

霍振北的那句“夫人”已經讓祭司的女兒變了臉色,更何況是如此明顯的請客令,她只能點了一下頭說“好。”但離開之前還是不死心的說道,“但是以後若是出了什麽問題,還請霍大人能為小女子解惑。”

霍振北笑着應了,眼睛卻不時的看向室內,一副對方在這裏耽誤了他進去看嬌妻的樣子,祭祀女兒只好咬咬唇離開了。

見人離開,霍振北也趕緊回了房,見到好端端在床上坐着的人時,問道,“怎麽了,是身體有哪裏不舒服嗎?”

晏姝低着頭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兒又重新問了一遍,“你會一直只有我一個人嗎?”

霍振北這次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他走到床前,問道,“怎麽一直問這個問題?”

晏姝擡起頭看着眼前的人,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說道,“那個祭司的女兒,她,她為什麽一直找你?”

這話一說出口,霍振北立即就明白了晏姝的想法,他甚至覺得她這想法有些荒唐,但還是認真解釋道,“我不會喜歡她的。”

“可是她……”可是她明明就是對你有想法啊!

這話晏姝并沒有說出口,她怕霍振北明明沒有留意過她,被她這麽一說反而會去不自覺的留意別人了。

她有些艱難的笑了一下,道,“那就好。”

可是她并沒有放心,都是女追男隔層紗,何況晏姝還聽說這些外族女子向來熱情,她甚至想推翻自己剛答應的事,問一問霍振北還能不能繼續每天都和他去祠堂了。

霍振北顯然也不希望晏姝因這件事而過分擔心,不等晏姝說什麽他就說道,“正好這幾日祠堂那邊的病情也穩定了,大夫也說他有八成的把握能治好那病了,我以後也不會經常去那邊了。”

“真的嗎?”晏姝的眼神一下亮了起來。

“我幾時騙過你?”霍振北說道。

“沒有,沒有。”晏姝趕緊說。

公子不去祠堂的話就不會和那個女人單獨相處了,就算那個女人再熱情,那也是有力氣沒地方使,可是就怕那女人像今天一樣會直接跑到他們住的地方來,畢竟這裏就是她家。

晏姝想了一下,又說道,“那公子你能陪我在這個寨子裏到處看看嗎?”

為了不讓自己的意圖過于明顯,她又補充道,“我看這裏很多山,應該風景也不錯吧。”

他覺得只要他們白天經常不在家,那個女人也就找不過來了。

霍振北沒有猶豫的就點頭答應了,除了欣賞風景之外,他還有另一個目的。

他對晏姝說道,“我們順便将附近的潭水都看一遍,看一下病源究竟是在哪裏”。

大夫曾說這病是水源不幹淨引起的,而苗寨的用水都是溪水,但這病又不是每個人都得了,所以應該不是溪水,大夫也說恐怕是比較封閉的水源,霍振北便猜測是潭水或池塘之類的。

只是這段時間大家都忙着先将寨子裏所有患病的人都大致了解一下情況和确定用藥情況,所以還沒來得及去尋找引起發病的水源,恰好此時可以一邊欣賞一下這邊的景色,一邊尋找這個地方。

霍振北把這件事告訴了大夫,大夫也覺得趕緊找到水源杜絕了這種病很重要,便告訴了他一些以前了解到的關于病源的一些特點,水質幹淨,但裏面有很多細長的小螺,可能水生植物比較多,但應該沒有魚蛙之類的。

“主要是看看有沒有小螺,發現之後也千萬不要親身去碰,記下地點之後,等我這邊忙完了再去确認。”大夫最後叮囑道。

霍振北一一記下,原本想讓祭司派人和他們一起去尋,但想到晏姝擔心的事便還是沒說。

更何況,他也覺得一路就他們兩個人,這樣似乎也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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