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2)
道,“邱師兄,我來給你幫手。”
包麗麗這面的情形,邱新禾自然也看在眼裏聽在耳裏,直氣得野牛魄狂跳。關瑩瑩說要幫手,他卻還不領情,悶叫:“用不着。”野牛魄蠻勁發作,把洪餘光的一虎、一豹頂得樂不可支,滿場歡跳。
關瑩瑩可不在乎邱新禾的看法,也不管他,一朵花飛出去,半空中一化為八,攻向洪餘光。
洪餘光對着邱新禾本來就不占上風,再要像江進一樣分半魄回來,先不說半個魄的力對不對付得了關瑩瑩,首先就頂不住邱新禾的蠻牛。不過他性子裏也有三分蠻勁兒,一虎、一豹竟不回護,卻對散在一邊的幾名孕仙會徒叫道:“都過來!圍成一圈,護着老子。”
幾名孕仙會徒依言跑過來,在洪餘光身周圍成圈子,各執刀劍,看關瑩瑩的芙蓉花射過來,舉刀就噼。若是一把刀、兩把刀,擋不住關瑩瑩,可孕仙會徒共有八人,而且是圍成兩個圈予,前面四把刀橫着,後面四把刀四面對應,又有洪餘光指點,關瑩瑩的芙蓉花雖然變來幻去,一時半會兒,卻也攻不進去。
關瑩瑩不由惱了,索性不管洪餘光,先對付孕仙會徒,四朵花疾射而出。前面四名孕仙會徒同時一刀噼下,刀還未到,四花齊滅,可四縷魄光繞過刀劍,又現出四花,射向四人臉部。四人齊吃一驚,忙往後退,反刀回削。回刀倒是快,将四花同時削滅,卻不防關瑩瑩共有八縷魄光攻了過來,另四縷魄光一直藏在邊上呢,趁機猛沖過來,同時打中四人臉部,頓時就打了四朵桃花開。
魄若未修形只一道魄光時,勁力不強,最多也就是二三十斤力,關瑩瑩是女孩子,十斤力可能都不到。但借魄修形後,吸收了草頭魄的魄力,再以魄術凝結,力道就大了,少說也有數百斤力道。所以說,莫看關茕茕打過來的只是四朵花,每朵花上,少說也有五十斤的力道,那還不開花?
關瑩瑩得勢不饒人,一花打了不算,随後又是四花打出,只聽“啪啪啪啪”四聲響,又打在四人臉上。這四朵花剛打滅,另四朵花又生出來,複又再打,滿場但聞“啪啪”聲不絕,就她一個人在抽耳光了。
擋在前面的四名孕仙會徒鬼叫不絕,紛紛以手捂臉,刀也不要了。有的喊:“別打了,別打了!”有的叫:“娘啊,娘啊!”有的硬氣些,不哭不叫,倒想了個巧辦法:臉一捂,背一轉,拿個屁股對着關瑩瑩——高興的話,你就打吧,打出屁來你莫怪。豬往前拱,雞向後刨,還真是各有絕招。
關瑩瑩倒也懶得打死狗,放過前四個,對上後四個。那四個一看情形不對,都慌了手腳,有的預先就捂着了臉,有的已有了撅屁股的打算,有的更是擡了腿想要逃跑了。
武士對上魄士,這個情形,很正常。洪餘光卻是義驚又怒,罵一聲:“廢物!”噼于搶過一把刀,喝道,“都站我後面,背對着我,見花就噼,打你就挺着,誰敢動老子就砍下他腦袋。”
四名孕仙會徒依言站到洪餘光背後,護着他後背。洪餘光手中長刀一噼,迎着飛射而來的芙蓉花,獨眼不往大裏睜,卻反而閉上了。這是什麽絕招?別說,這還真是洪餘光的獨門絕招呢。
魄是用種意操控的,施展魄術與人相鬥,便須全神貫注,不能一心二用,一面放魄與人鬥魄術,一面操刀拿劍和人比武功,那是絕不可能的。不明就裏的或許有些奇怪,怎麽就不能一心二用呢?魄師最多不是有七個魄嗎?難道一次也只能用一個魄?卻不知魄雖不同,但一個魄也好七個魄也好,都是魄,都在五髒中做功夫,就好比一只拳頭打出去,五個手指都能起作用。但武功與魄是兩種不同的東西,那就沒法子兼顧了。左手寫字,右手畫畫,除非是死東西,左手一二三四,右手只畫大腦袋小人,照着死套路去套,那還可以;若都是新東西,随時在變的,絕無可能。
但洪餘光與別人不同,他現在是瞎了一只眼,\有一段時間,卻是兩只眼睛都瞎了的,後來是找了靈藥請了名醫才醫好一只眼睛。兩眼齊瞎的日子肯定是不好過的,卻也有好處,讓他練成了一樣獨特的功夫:感氣之術。
感氣之術施展起來,眼睛反而是個妨礙,要閉上,整個人心神放開,方圓數十丈內的一切變化響動都在他感應之中,既可以感應到魄動,也能感應到刀劍的揮舞,便可逐一應對。感應之術類似于鏡子,人來就照,人走不留,比較被動,但劣勢之下用來防守,卻是相當不錯。
洪餘光閉上眼睛,一面感應着操控自己的魄與邱新禾相鬥,一面分出心神感應着關瑩瑩的芙蓉花。關瑩瑩的花飛到刀子可及的範圍內,他便舉刀噼下,飛離就不管,一管心神就散了啊。他的樣子看起來,似乎相當的呆滞,可卻真是管用。關瑩瑩的芙蓉花根本就沒辦法飛近他身前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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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即便是感應之術,也要牽扯相當一部分的神意,而且整體是被動的,所以虎、豹兩魄的進攻之勢也大受牽制,幾乎是在繞着邱新禾的大野牛轉圈子了。這也是他先前不想用感應之術,而要孕仙會徒助他守護的原因。但無論如何,他把兩方的敵人都接了下來,而且一邊施展魄術,一邊施展武功,已是相當的了不起了。陳七星一直是分神留意着關瑩瑩的,看洪餘光這個半瞎子居然有這門本事,閉起眼睛廈而能一心二用,也不由感慨:“這人居然有這樣的本事,了不起,了不起。”
關瑩瑩卻不這麽想,洪餘光居然閉着眼睛靠一把刀就擋住了她的芙蓉花魄,那她還有什麽面子?不過試了幾次,她也發現了洪餘光這感應之術的弱點,比較呆滞,只能被動地應對,見招拆招,見花噼花。
“原來就是個死東西,看我給他來個好玩的。”關瑩瑩心中一動,醉香暗凝,一朵花直射洪餘光面門。洪餘光還是老辦法,一刀直噼,将芙蓉花一噼兩半,魄光散開,卻不想花中還裹着一縷醉香,雖也是一噼兩半,卻并不散開,反是化成兩股,便如兩只粉嫩的拳頭,同時打在洪餘光臉上。
裹着醉香的魄光是給刀噼開的,醉香打出去的力道又不大,雖是猝不及防給打中,洪餘光也只是腦袋往後仰了一下,并不覺得很痛。但古怪東西在後面,他吸了口氣,醉香入鼻,濃烈的酒意頓時直沖腦際,腦中霎時一陣眩暈。
眩暈的過程不長,就只是兩三息的時間,但在這兩三息時間裏,他的神意是迷煳的,神意迷煳便操控不了外面的魄。也就是說,這兩三息時間裏,他外面的虎、豹兩魄類似于孤魂野鬼,是沒人管的。而魄是不能不管的,你一不管它,它就好像傻了一般不知道該怎麽辦。
兩三息看似極短,就唿吸兩三口,那能要多久,但魄術的争鬥,危險至極,生死只在瞬息之間。虎、豹魄一發呆,大野牛左一頂右一撞,頓時就把虎、豹齊掀到了一邊。邱新禾還愣了一下,怎麽突然間洪餘光的虎、豹就傻了,不知道躲閃了?不過腦子裏只是念頭一閃他就反應了過來。只見大野牛甩下虎、豹,以野牛狂奔之勢,猛沖向還在眩暈中搖晃腦袋的洪餘光。
洪餘光雖在眩暈之中,仍感覺到了危險,急忙睜眼看時,怒目圓瞪的大野牛已沖到他面前。蠻牛怒奔,那是何等快法,此時別說他腦子還略有些眩暈,即便不暈,也反應不過來了,幾乎是眼睜睜地看着大野牛一頭撞在他身上。
這一撞,力道何止千斤,洪餘光一個身子給撞得直飛起來,半空中鮮血狂噴,遠遠落到近二十丈外,不等落地,使已咽了氣。那只獨眼卻是睜得滾圓,給關瑩瑩花中一股醉香醉死,還真是到死也不服氣啊。
洪餘光肉體一死,外面的虎、豹魄便失了支撐,就好比風筝斷了線,只在原地咆哮轉圈,不知動作。邱新禾一株古松射出,罩住虎魄,虎魄沒了本體精神的支撐,掙紮幾下便沒了魄力,慢慢消散,化于無形。豹魄卻不知為何,突地一嘯,往旁邊山林裏縱去,幾個起落就不見了。它若能寄身于什麽東西體內,便又是一個靈魄。所有的靈魄都是這麽來的,身死而魄不散,寄居他物而成靈,再給魄師發現,又可借/之修煉。若找不到寄身之物呢?七天之內便會完全f消散,也就是說,殘餘的魄力最多可支撐七天。當\然,要沒有特別的意外,例如風雨雷電什麽的,風吹易散,雨澆易沉,至于雷電,那更是要命,魄這個東西,最招雷電,民間常說雷電追着鬼魅打,什麽鬼魅,靈魄而已。
洪餘光突然給撞飛,江進大吃一驚,神意一收,兩魄齊回,扭身就跑,借着魄光,兩個起縱便消失在了山背後。包麗麗是有心纏住他的,關瑩瑩相助邱新禾殺了洪餘光,露了一手,她這邊卻讓江進跑了,豈非又輸一着?可她自己實力不夠,陳七星又是個打醬油的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江進脫身而去,氣得頓足:“啊呀,讓他跑了。”卻是白了陳七星一眼,這一眼裏有三分嗔,更有七分媚。
陳七星實在受不了她這眼神,便就撸袖子:“他跑不了!”一時做出奮勇之勢,急火火就追。
“喂,喂,玉郎君,你慢點兒,等等我!”包麗麗大急,也追上去。陳七星哪裏敢等她,就是覺得她眼神有鬼,要躲開她,免得事後纏着問東問西露出破綻,一溜煙逃得毪快,尤其上了山,三拐兩拐,那個快法兒,上山的兔子也要自嘆不如。
包麗麗修為遠不如陳七星,再加上女孩子有個致命的弱點,臉蛋兒看得比命重,晚上追人,山裏林間枝枝權權的,最是要命,萬一在臉上掃一下、挂一下,事後能哭死,又如何敢死命去追?只除非一個,陳七星是她丈夫,追着野女人去了,鄢她得死命趕下去,別說臉蛋,命也可以搭上。女人在這上面下得狠心。
包F删追出一段,也就不追了,咬着牙根兒恨了一陣,嘴角卻又掠起一絲笑意:“逃得了兔子逃不了窩,我倒看你往哪裏跑!”卻又凝神,“奇怪,他的魄術只該是三師叔傳的,可為何如此古怪,好像根本不是我松濤宗的路子啊?偏生魄力如此之強,卻是蹊跷。”
不說她存疑,且說陳七星,繞了一個大彎子,從村西繞到村東,背了藥簍子,悄無聲息地回到房中。待關瑩瑩幾個回來,他裝作給驚醒,起來假模假樣地問了戰況。關瑩瑩今夜憑着醉香大大出了一把風頭,這可是她藝成第一戰,興奮得不得了。她拉着陳七星又說又笑,叽叽喳喳,像個七八歲過年穿了新衣服的、r頭片子。
包F日麗最看不得她那得意樣子,只是深深瞟一眼陳七星。可惜陳七星根本不看她,只是看着關瑩瑩,傻咧着嘴在那兒笑呢。笑得那傻樣兒,不知道的,真就以為他是個二傻子呢。
“哼哼,你瞞得了別人,卻瞞不了我。”包麗麗暗暗冷笑,有心上去冷嘲暗諷兩句吓吓陳七星,後來想想也沒必要,說來陳七星也不會怕她啊。就算陳七星是玉郎君,那又怎麽樣?別說她沒證據,就是有證據又怎麽着?真急了眼,陳七星一句話:“我扮玉郎君逗師姐開心呢。”能把她嗆死,反只得意了關瑩瑩,她才不做這傻事呢。她回到房中,巧兒跟進來,道:“小姐,我照你吩咐的,裝着頭痛,子時前後去了小陳郎中房裏。小陳郎中沒應聲,我也沒敢進去,一直守着。小姐回來前兩炷香左右,房裏突然有了響動,我也沒敢再叫了,就回來了。”
“果然如此。”包麗麗冷笑,想了一想,卻是疑惑難明,“他一個魄能有如此修為,雖然奇怪,但他能百日成魄,說不定真是天才也不一定。可伺必要瞞着呢?還要扮什麽玉郎君?最怪是在這裏。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搞什麽鬼?”
初戰獲勝,而且斬了一個兩魄師,這可是很了不得的戰績了,邱新禾不禁意氣風發。雖然包麗麗助玉郎君而不助他讓他大是憤怒,可後來包麗麗以他不聽話相責,再又小小抛一個媚眼,他骨頭頓時又輕了三兩。第二天天不亮,他就爬起來,帶隊殺向大仙觀,要一舉挑了孕仙會老巢。
關瑩瑩其實比邱新禾還要雀躍,她還來吓陳七星:“呆會兒抄了他們老巢,帶點兒東西給你。小師弟,你說,要鼻子還是要耳朵?”
陳七星裝作吓一大跳:“鼻子,耳朵?我要那些做什麽?不要,不要!嘔……”
看他愁眉苦臉幹嘔,關瑩瑩拍手大笑。包麗麗在一邊看着,只是冷笑:“真看不出,這憨頭憨腦的家夥,原來這般會演戲。”心中卻又有些兒發酸,偏生就沒一個男人肯為她這般做戲。
邱新禾偏還湊過來,包麗麗“哼”了一聲,俏臉兒板了起來,冷得啊,能刮下二兩霜來。邱新禾熱臉貼在冷屁股上,卻不知錯在什麽地方,搔搔頭,腦袋差點搔光了,還是沒明白,不由戈[嘆:“昨夜不還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又這樣了?女人心,海底針,還真是難以琢磨啊。”
待他們走遠,陳七星找了個采藥的借口出了村子,遂又裝扮了跟上去。他心中也有幾分疑惑:“包麗麗那、r頭,到底是不是對我起了疑心?沒破綻啊,可她為什麽那樣?不過後來回村子唿像又還正常。”想了半天,不得要領,嘆氣,“唉,女人!”卻又息到了關瑩瑩,于是又嘆氣,“唉,女人!”不過前面是苦惱的嘆氣,後面就是甜蜜的嘆氣了。
邱新禾一行這次沒收獲,大仙觀裏除了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道,再無一個活人。那老道也是風一吹就倒,邱新禾想問話還不敢大聲,氣粗r,老道說不定就會被吹倒的。邱新禾只好對着神像肺}了半天氣,趁興而去,敗興而歸。
陳七星先一步回了村子,路上采了幾味藥,樣子蠻像,卻不知道巧兒又找了他幾次。包麗麗回來問了,只是點頭:“果然又跟了去,可真是寶貝樗緊,生怕蚊子咬了。”
她聲音大了點兒,巧兒聽見了,道:“哪裏給蚊子咬了?都快入冬了,沒蚊子了啊,奴婢怎麽沒覺着?”忙去包麗麗臉上、手上看。包麗麗正不耐煩,臉一冷,叱道:“滾一邊兒去!我說交了就是咬了。”
“是,是。”巧兒吓得一哆嗦,“是奴婢的錯,奴婢晚司熏一熏。”
包麗麗精明厲害,喜歡你需要你的時候能哄你上天,惱了你煩了你的時候卻也能毫不留情地整你下地,巧兒是給她狠很整過幾次的。關瑩瑩的、r頭荷葉是恨不得把命撲在小姐身上,她卻時常擔心包麗麗會突然翻臉要了她的小命。這樣的例子不是沒有,奴隸如草,雖然她是大、r環,終究只是個奴隸而已。
孕仙會的人逃走,邱新禾自然不甘心,撒出人手四下搜索打聽,陳七星卻不操心這個。這天又來了兩個懷有鬼胎的女子,這回藥真的是不夠了,他正經上山采了次藥。邱小玉等最先診治的已經給打散了邪魄,瀉了髒東西,肚子扁了下去。邱新禾看見表妹好起來,也是欣喜異常,更加賣力地搜索孕仙會殘餘,只是短時間內難以見效。
這天晚問,陳七星給衆女服了藥後,看看無事,回自己房裏來,盤膝坐息了一個時辰。這是松濤宗的功夫,幻日血斧卻是沒練,也不想練。雖然他裝了兩回玉郎君,幻日血斧很有點兒用,但在本心裏,他卻一直抱一種排斥的心理:能不用,就不用;能忘記,就絕不去想。
他收了功,剛想睡下,忽然隐隐聽到一絲異響。這響聲非常輕,如秋風拂瓦,但陳七星卻可以肯定,不是風,是人。他先不動,卻把魄放出來,腦後光柱升起數尺,光中一圈桃花恰如三春之景。魄一出,他聽得更加清楚,确實是一個人悄悄出了屋子,時走時停的,從後院翻出去了,“這是誰呢?”陳七星心下猜疑,不町能是關瑩瑩、荷葉兩個,她們兩個還有包I4iiI村主仆都住在三進的內院裏,和邱仁的內眷住在一起。這個人是從二進院裏出來的,外來的懷鬼胎的女子都住那裏。
“難道是那些女子中有人心懷鬼胎?”陳七星心中一動,本不想管,但如果真是孕仙會派來的內鬼,卻是不毹不管。他想了一想,索性換了裝,跟了出去。
果然是個懷鬼胎的女子,就是新來的兩人中的一個,名字好像叫肖梅。肖梅身上有功夫,可能修煉過魄術,不過應該沒成魄,身手還算敏捷,卻稱不上靈動,還不如荷葉呢。陳七星疑惑的是,肖梅既然懷了鬼胎,應該也是受害者,不可能是孕仙會的人啊。
肖梅出了邱家,借着房屋的掩護,鬼鬼祟祟一直往外走。陳七星也悄悄地跟着。他只顧留心肖梅了,卻沒提防,後面還有個尾巴在跟着。這個尾巴是誰呢?如果陳七星看見,一定大吃一驚,是包麗麗。
邱新禾一門心思只想搜出孕仙會的餘孽,包麗/麗卻把全部心思放在_r陳七星身上。陳七星練功沒睡,她則是在床I二琢磨心思沒睡。肖梅從後院走,離\得近,把她給驚動了。最初她還以為是陳七星,看到是}j梅,雖吃驚,卻有幾分失望。,肖梅是不是孕仙會徒,能不能将孕仙會徹底剿滅?說老實話她不是太關心。但随後陳七星扮成玉郎君跟出來,可就真把她喜壞了。玉郎君是陳七星扮的,她有九成九日正,卻有一絲不确定,但看了這個玉郎君,她就可以完全肯定r。_巨郎君如果不是陳七星,絕不可能恰在這會兒跟出來,于是她也悄悄地跟在了後面: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肖梅出了村子,往北走,上了山。
靠山村出山兩條路,一條在村東,一條在村北。村二E這條路要近一些,翻山而過,但特別險。最險處叫鷹愁澗,路寬三R,下面是百丈懸崖,站在崖邊上,膽小的都不敢往澗下看,鷹都發愁,可以想見它的險惡。除非有急事,村裏人都寧可多繞一座山從村東走,也不肯從鷹愁澗邊上過。肖梅往鷹愁澗走,是要做什麽?
陳七星先以為肖梅是孕仙會的內鬼,這會兒倒是另:芎了一層心思,擔心肖梅是想不開,要到鷹愁澗來尋死。雖然鬼胎他能治,雖然他們也大肆宣揚了,說鬼胎其實不是什麽鬼胎,是給邪惡的黑暗魄師種了魄,可不理解的還是有,想不開的自然也有。
他擔着心事,靠得便又近了些,心神更全部放在了肖梅身上,卻完全沒去注意身後的包麗而。以陳七星現在的修為,只j耍稍稍留點兒神,很難有人能跟蹤得了他,更何況包麗麗僅僅修出了一個魄,而且魄力還不強。可問題是陳七星根本就沒往這方面想,還是沒有江湖經驗啊。
不過陳七星腦子裏其實是有江湖經驗的。他的魄裏有幻日血帝殘存的靈魄,雖然殘碎,但就是那些碎片,也是一個巨大的寶藏。幻日血帝早年間以幻魄術偷學各派魄術,詭詐百出,魄,:戈後笑傲江湖,縱橫天下,是何等的識見,何等的眼光。可問題是,陳七星打心底裏排斥幻日血帝,一個寶庫裏面明明有無盡的寶藏,可他就是不願意走進去,那有什麽辦法!
上了山,轉一個彎,該是到鷹愁澗最險的那一段了,眼見肖梅身影消失,陳七星剛想往上疾掠,忽聽得一個男子的聲音:“是肖姑娘嗎?”
陳七星一驚,忙往一塊山石後一閃,那聲音好熟,好像是江進的。
“她果然是孕仙會的。”陳七星這下不擔心了,倒是大為疑惑,“江進不足逃了嗎?還敢摸過來,孕仙會偷偷把肖梅弄進村子裏,想做什麽?”
這一段轉了個彎,看不見,他便從左手的林子裏繞了過去,耳中同時聽得肖梅應了一聲,又有拜見江護法之語。陳七星身法快,幾步便繞了過去,那人果然是江進,站在崖邊,肖梅站在他前面。
江進道:“肖姑娘,村中的情形怎麽樣,你打聽清楚了沒有?”
肖梅道:“打聽清楚了。松濤宗就是那幾個人,以包勇的弟子邱新禾為首,只有他修成了兩魄,還有包勇的女兒包麗麗和關山越的女兒關瑩瑩,就是那夜那幾個。對了,還有一個陳七星,是個郎中,好像有點兒魄術,但修為不強,只會治病。”
“松濤宗沒有暗伏下人手?”
“應該是沒有。”
“也沒有那個玉郎君的消息?”
“也沒有。”肖梅搖頭,看江進一眼,道,“他們自己也在議論,也不知道那玉郎君是什麽人。”
“那就怪了。”江進皺起眉頭,“難道真是巧遇?可這幾天也沒見那玉郎君出沒啊?”
他想了想,道:“好,你辛苦了。你立下如此功勞,我會回禀會首。會首佑護,仙胎必成。”
“多謝護法,多謝會首。”肖梅連聲道謝,竟是一臉喜色。
陳七星遠遠看着,可就有些傻眼:“難道她真相信她肚子裏的是仙胎?”
對給種魄的女子,孕仙會到處宣傳說懷的是仙胎。十月期滿,生出的就是小仙人,懷孕的女子也會白日飛升,成為仙女。信的人不多,但也總有人信,這肖,梅看樣子竟是信衆之一。
肖梅謝了江進,喜滋滋地下山去了,江進卻站在崖邊久久沒動,不知在想什麽。陳七星估計他是在琢磨玉郎君的事,上次吃了虧,大仙觀老巢都不敢要了,孕仙會肯定不會服氣,應該是想找回來面子,又摸不清松濤宗的底,派肖梅來,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可玉郎君是個變數,居然松濤宗的人也不知道,江進不能不心存猶豫。
陳七星其實也在心裏亂轉心思,他很想沖出去殺了江進。害死狗肉胡的,謝三算足首惡,桑八擔師徒是協從,桑八擔已死,江進當然也不能容他活着。可陳七星還從沒殺過人,再加上要殺江進,必要用到幻日血斧,這個魄實在太兇,他內心裏也有些怕。他生怕一旦開了頭,從此再也收不了手。
江進忽地眉毛一聳,微微側頭:“誰?”
陳七星心緒雜亂,沒聽到什麽聲音,他又沒什麽江湖經驗,還以為是江進發現他了。不過這也好,他再不用猶豫J,,起身走了出來。
“玉郎君?”江進失聲驚唿。
“你錯了。”陳匕星搖頭,“我不是玉郎君。”
“你不是玉郎君?”江進臉現狐疑,随即露出恍然大悟之色,“是了,是了。我就說了,松濤宗怎麽會放任一個兩魄的邱新禾就把關瑩瑩、包麗麗都帶出來了,果然伏有暗子。卻不知閣下是尚、包、關哪一位座下高徒?或者說就是三師之一?”
“你還是錯了,”陳七星再又搖頭。
“你不是松濤宗的?”江進這會兒真有些捉摸不定了,“你就是玉郎君?”
“我說了我不是玉郎君。”陳七星想了半天,還是決定把自己的真實身份說出來,“江進,你還記得一年前在呂縣做r什麽事嗎?”
“你知道我名字?”江進這一次吓得不輕,退了一步,腦後兩道魄光同時蹿了出來,盯着陳七星,眼珠子亂轉,“一年前,呂縣,難道你是狗肉胡的……”
“沒錯。”陳七星點頭,“我就是狗肉胡的徒弟,那天被你在小巷裏劫持的那個賣水的。”狗肉胡沒收他為徒,但在他心裏,狗肉胡是他的第一個師父。
“是你?”江進又驚又疑,把陳七星上下打量了好幾遍,“一年不見,你小子大變樣啊,不但個子長高了,居然還修成了魄術。”
而在不遠處的林子裏,包麗麗也是驚疑不定。江進先前聽到的響動,其實是她弄出來的,給喝一聲不敢動了,一直在邊上悄悄地看着。陳七星是狗肉胡推薦來的她是知道的,可沒聽說狗肉胡收了陳七星做弟子啊?難道陳七星來之前,狗肉胡偷偷傳了他魄術?
“怪不得,怪不得,什麽百日成魄?原來狗肉胡先就傳了他魄術。”包麗麗暗暗點頭,自以為明白了陳七星的根底。
“你也大變樣了呀!”陳七星冷笑,“不但修成了第二個魄,名字也改了,而且逃命的本事也更加見長啊。”
“你小子好像是叫陳七星吧?”江進惱羞成怒,“嘿嘿”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納命來吧!”他聲落身起,一縱數丈,兩魄齊出,地下野豬魄,頭頂蒼鷹魄,齊撲向陳七星,一出手就是全力。
他先前摸不清玉郎君的底,不知玉郎君到底有多少實力,一個魄沒道理有那麽強啊?肯定是藏了暗手。結果這什麽玉郎君居然是‘年前的那個賣水少年陳七星,那就不怕了。再怎麽着,也就是一年多時間,能修成一個魄已是極罕見的天才了,難道還能修成兩個魄?絕無可能。既然只是一個魄,再強也是有限,偏偏他還知道江進的根底。知人陰私者,便是人之死仇,殺父之仇可以不報,知道陰私者卻一定要掐死。
陳七星背手不動,直到野豬魄幾乎沖到了身前,他才猛然唿氣,一道紅光沖上頭頂,紅光中三環一斧,赤紅如血。江進瞟了一眼,心中竟是莫名地打了個寒戰,那血斧中的殺氣,竟給人一種山一般的重壓,他只看了一眼,便仿佛置身屍山血海,熾熱的血,染紅了天。
“這是什麽?”江進不認得幻日血斧,卻下意識地知道這個魄不好對付。他神意急收,想要收回雙魄,等摸清陳七星這個魄的底細再說。可陳七星哪容得他回頭,紅光一閃,三環齊出,兩個血環同時套住野豬魄與蒼鷹魄,第三個血環兜頭套向江進。幻日血斧不出則已,出則絕不容情。
江進神意一動,兩魄本應回頭,可給血環一箍,竟是完全動彈不得。野豬魄給箍小了一半,蒼鷹魄更是縮小了一半不止,哪還像只蒼鷹,簡直就是只麻雀了。兩魄齊聲哀嚎,鷹唳豬叫,靜夜中傳出老遠,江進自身也沒能逃脫血環的攻擊。成魄之人,可身随魄走,身法之快,一般的快馬也趕不上。見血環罩來,他自然要躲,可魄給箍住了,卻限制了他的躲閃範圍。他的修為,兩個魄最遠不能超過三十丈,撐死也就是二十來丈的樣子,再遠就無法對兩魄進行操控,所以拼命往後躲不行?而左邊是鷹愁澗,百丈懸崖,他的魄若不給箍住,跳下去也沒事,魄可中途借力,可魄給箍住了那就不行了啊。他剩下的便只有兩條路,一是右閃,二是索性往前撲。他當然不敢往前撲,疾往右閃,同時抽出了腰間的短匕。魄師帶長兵器的不多,一般都是随身帶把短刀、短匕什麽的。莫看是短匕,江進修成兩魄,一匕之力,比一般武士揮動巨斧還要強上三分。
他一匕揮向血環,環匕相擊,紅光一炸,血環不但沒有幻滅,他的短匕甚至沒能切開血環,魄光虛凝的血環竟有若精鋼,反将他的短匕彈了開去。那種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手臂酸麻,虎口破裂,短匕也差一點兒脫手飛出。
“這血環到底是什麽東西?”他這一驚,當真是魂飛魄散,血環威力之強,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急要再閃,卻哪裏還來得及,紅光一閃,血環霍地變大,兜頭往下一圈,從他頭頂套進,停在他腰間,連同雙手~起箍住。血環一縮,江進身子霎時挺得筆直,便如一堆散木,給一個箍突然箍直了。
江進人給箍住,血脈不暢,魄力運轉不靈,外面的兩魄立感不支,偏又收不回來,給血環一箍,齊聲慘嚎,霎時間煙消雲散。
兩魄不散,江進即便身子給箍住,還有一絲幻想;兩魄散滅,他頓時心如死灰。本來他給箍着氣血上湧,一張臉漲得通紅,這時竟又變成了慘白色。他看着陳七星,張嘴吸氣,竭力叫道:“饒我……饒……我……”
力竭則魄失營養,魄散則髒去精華,這是個惡性循環。他先前還能勉強吸得進氣,兩魄一散,他吸氣越發艱難,嘴張大到極限,可一個“命”字,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不遠處的包麗麗,也同樣張大了嘴巴。她見陳七星扮玉郎君用過兩次桃花魄,魄力之強,已讓她覺得難以置信了。可陳七星真正的魄居然不是桃花魄,而是血一樣的三環一斧,而這三個血環魄力之強,更完全超出她的想象。要知她是跟江進打過一場的,江進的兩個魄,無論是蒼鷹魄還是野豬魄,在她眼裏都是非常強悍的。邱新禾也說過,汀進的野豬魄估計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