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好不容易送走了夏阮,景舒窈簡直是尴尬得無地自容。

瞧瞧,瞧瞧,夏姐說的那是什麽話,什麽叫她藏男人,什麽叫摔死倒也沒什麽?

這話放背後敢說,可是當事人還在衣櫃裏待着呢啊!

景舒窈默默抹了把臉,剛才情急之下第一個反應就是先把陸紹廷給藏起來,總不能塞到床底,于是自然而然就選擇了空間容量較大的衣櫃。

但是隐隐約約的,她總感覺自己似乎是忘記了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不過一時半會兒也沒想起來,她索性也就不去想了。

“咳咳。”景舒窈清了清嗓子,朝着某人藏身之處的方向,不太自在道:“那個……夏姐走了,你可以出來啦。”

見不得光的陸影帝心裏憋屈得很,然而明面上還不能表現出什麽來,只好嘆了口氣,半站起身子推開衣櫃的門。

這衣櫃再大能大到哪兒去,他畢竟是名成年男子,在這裏面待得那可真叫一個難受,他何曾幾時這般狼狽過,簡直就像是身份見不得人似的,陸紹廷實在是不知道好氣還是好笑。

景舒窈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這會兒突發情況完美度過,她不禁又想起之前陸紹廷在床上似乎是想做什麽……

啊啊啊啊怎麽越想越尴尬啊!!

景舒窈簡直欲哭無淚,都快要分不清自己這究竟是壞事了還是沒壞事,氣得想錘門。

不過就在她為其他事情傷神費心的時候,衣櫃門大開,陸紹廷神色自若地屈身從裏面走出來,擡腿時不經意踢到了什麽硬物,“碰”一聲悶響。

景舒窈的注意力被轉移到那聲源處,就看見那東西是箱子狀,應當是陸紹廷不經意踢到的。

好在他力道不大,箱子只是被震得敞開,順帶挪出去幾分,剛剛好停在他跟前。

景舒窈本來只是随意掃了一眼過去,畢竟她房間裏東西太多,可能只是個雜物箱,她經常将東西亂放,有時候自己也找不到。

不過可惜的是,這個天真的想法,在她看到那敞開箱子中的物品後,徹底支離破碎,甚至還灰飛煙滅了。

——那是無數關于陸紹廷的限量周邊和簽名物,小到幾個月前大到幾年前,繞是陸紹廷看過去,粗略打量一遍也記不清是時隔多久的紀念品了。

鐵、證、如、山。

陸紹廷面有訝色。

景舒窈目瞪口呆。

也就是在此情此景此時此刻,景小姐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忘記的那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她早在搬家過來的那天,就把這個裝滿自己羞恥秘密的箱子給放到了衣櫃裏面!!

而就在剛剛那危急關頭,她竟然情急之下直接把陸紹廷這個當事人也給推進了衣櫃!

景舒窈:尴尬使我面部扭曲.jpg

她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也不知道還能怎麽辯解,畢竟證據就在眼前,只要陸紹廷不是個弱視,就肯定能看出來那箱子裏裝的都是些什麽東西。

——完了完了完了,他會不會以為她是個變/态???

景舒窈羞愧得想捂臉遁地當場消失,然而這不切實際的想法也只能是想法,不論她再如何不願意接受現實,時間仍舊是要繼續流逝的。

陸紹廷神色未改,讓人看不出他此時究竟在想什麽。

那個箱子剛挪到跟前的時候,他只是覺得眼熟,便打量一眼那箱子裏的事物,但随後又覺得那些事物既久遠又眼熟,不禁多看了兩眼。

也就是多看的這兩眼,讓他沒能控制好自己的表情,讓心底那點兒驚訝流露出一瞬。

景舒窈對這個掉馬現場感到十分的不适,她甚至覺得自己可以當場表演個羞愧欲死,開口試圖拯救一下自己:“其實你聽我說,我、我可以解釋的……”

“嗯,你解釋,我聽着。”

陸紹廷煞有其事地颔首,一本正經地看着她,道:“只要你不會說出像‘其實這個箱子是文微冉的’這種不走心的借口。”

景舒窈笑容僵住:“……”

他怎麽知道自己想說什麽?!

短短瞬間之內,無數個“卧槽”在她心裏帶着感嘆號二倍速飄過,大腦飛速運轉思考着還有沒有其他的好理由,然而結果是……沒有。

景舒窈恨不得以頭搶地,悔得腸子都青了,要是早知道把陸紹廷藏起來會有這種後果,她寧願跟全國上下人民公布戀情啊!

她徹底放棄抵抗,捂臉坐在床邊,苦不堪言道:“好吧算了,沒什麽好解釋的,就是你看到的那樣。”

陸紹廷好整以暇地瞧着她:“我看到的哪樣?”

“我真的不是變/态也不是私生飯!”景舒窈死到臨頭,還是決定最後為自己正名一下:“我我我只是你衆多女友粉裏的一個而已,真的!”

陸紹廷見她這般反應,不由無聲笑笑,他不急不慢地屈膝蹲下身子,随意翻了翻箱子裏的周邊。

本意只是想随便看幾眼,誰知道這一看,他不由愣住,指腹貼着一張被保存得很好的簽名照,單看它嶄新的外表,實在是令人想不到——

“這是……我四年前的照片?”

陸紹廷開口問道,語氣中夾雜着猶豫,畢竟連他自己都有些記不太清楚,他看着照片中稍顯青澀的五官,這才無比清晰的感受到,真的是太久太久了。

景舒窈被他這麽一問,更覺得不好意思了,但還是忍不住偷偷看了眼,粉絲的天性與本能瞬間被燃起,她開口就反駁:“什麽四年前,這是五年前你在京都機場的圖!簽名是你在四年前電影節上寫下來的,你是不知道我當初花了多少……”

那個“錢”字還沒從嘴裏蹦出來,景舒窈就瞬間安靜如雞。

對上陸紹廷一言難盡的目光,她現在的心情無疑是悔上加悔,悔到如果現在陸紹廷轉身背對她,她能瞬間給自己幾個耳刮子。

她這到底是在說什麽啊,對着愛豆本人吐槽他還不如自己上心,這這這也太羞恥了!

“……對不起我閉嘴,你還是當我什麽都沒說過吧。”景舒窈徹底自閉,整個人悲傷得都快掉了顏色:“這照片就是四年前的別問了,問就是你說的都對。”

陸紹廷:“……”

他并未說話,只垂下眼簾,淡淡看着手下那一張張的海報和照片,心底說不上來什麽滋味。

他對自己的人生路程向來不上心,也不喜歡去特意拍照留下什麽時間點用來日後懷念,他習慣頭也不回朝前走,不斷摒棄自我,不斷步步高升。

因為身邊沒有人會在乎他如何到達今天的位置,他也就只讓別人看到自己從容光鮮的那一面,他不允許自己回頭,也沒什麽可以回頭。

可是如今,過往數年的足跡被這種奇妙的方式呈現在眼前,不得不說,他心底還是起了波瀾。

卻不是因為自己的改變。

還是因為自己喜歡的女孩,竟然真的就這樣默默關注了自己那麽多年。

陸紹廷的眼神逐漸柔和下來,嘴角笑意卻不經意泛起了苦澀。

——七年真的太短了。

短到他還不覺度過多少孤獨歲月,看過多少人情世故,便已經走到如今這個高位。

——七年真的太長了。

長到回憶起過去的兩千五百多天,竟然只模糊定格在昏暗拐角處,環膝哭泣的少女。

再然後,他途經她的身邊,決定停在她面前,她擡首與他目光交彙的瞬間,就是二人故事的開始。

好在為時不晚。

“要是早知道會有今天。”陸紹廷啞然失笑,不緊不慢地站起身來,低聲感嘆一句:“七年前,我一定不會只遞給你幾張紙巾,而是牽住你的手。”

景舒窈僵住。

她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心底瞬間翻湧起無數情緒,驚喜訝異酸澀應有盡有,統統混在一起,無比複雜。

“你……”景舒窈豁然起身,兩步并做一步走到他跟前,有些激動地問他:“你記得?!”

她鼻子都酸了,眼眶都紅了,硬是沒讓自己喜極而泣,努力擡起臉看清楚身前男人的五官,那般溫柔的神情,是真真切切只對着她一個人的。

景舒窈抿着嘴角,指尖都在微微發顫,說不出來是欣喜多一點還是委屈多一點,更或者兩者都有。

陸紹廷輕笑,伸手将她攬入懷中,在她額頭吻了吻,嗓音低緩:“我舍不得忘。”

她聽到這五個字,險些就要落下淚來。

原來不是只有她一個人記得,原來自己在他生命裏也是有一席之地的,原來這七年默默無聞的喜歡……都是值得的。

“你怎麽不早告訴我,我還以為、還以為……”景舒窈把臉埋在他胸膛,蹭了兩下,潛意識想抱怨幾句卻又說不出個一二三來,這才發現原來胸腔早就被喜悅給填滿。

“對不起。”陸紹廷老老實實的道歉,将下颌抵在她頭頂,無奈道:“畢竟我也沒想到,我會這麽喜歡你。”

這人就是仗着自己現在有愛豆濾鏡,就開始說甜話哄人了。

景舒窈氣哼哼地想,卻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問:“那、那你是怎麽發現我是你女友粉的?”

“眼神。”

景舒窈正想問是怎麽樣的眼神,但是想到全國上下情敵們看着陸紹廷時眼底那熠熠生輝的樣子,瞬間就閉嘴了。

想來自己最初見到陸紹廷時,也是那樣一種明亮又歡喜的眼神吧,太明顯了不是嗎。

這男人看破不說破,竟然就讓自己傻乎乎裝了這麽久,他這是當看戲了嗎?

“所以後來你看到那個微博小號,就知道其實不是文微冉的,是我的?”

他似笑非笑,“對。”

景舒窈瞬間一幅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模樣,似乎想問什麽又有些難以啓齒。

陸紹廷像是明白她所想,道:“包括那天晚上你用小號給我發私信,我也知道是你。”

景舒窈覺得自己簡直沒臉見人了,她一想到放出自己僞裝成功後的沾沾自喜,現在就想打死當初那個自己。

“窈窈,我不想等了,也不想讓你再等了。”陸紹廷低聲對她道,語氣溫和,半哄半試探:“等你手上這部電影拍完,我們就公開,好不好?”

景舒窈眼眶發酸,半晌,她才開口,應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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