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由于前一天晚上睡得腰酸背痛,淩昆一上午都覺得不舒服,剛在窗戶邊抖擻下筋骨,淩洋這個時候偏偏找上門來

“大哥,你為什麽這麽做?”

淩洋嘴裏帶了怨氣,可是對方卻依然是滿臉漿糊的不解表情,有那麽一刻,淩洋甚至覺得是自己預測錯了,可是這樣的賭技除了自己的大哥,還有誰能夠教的出來。但是好多思緒都還是個死結,比如,就算那個神秘人是受了大哥的指示,他有事出于什麽目的讓自家的賭場關門呢。想了一夜,淩洋突然有種不好的錯覺,難道,大哥所針對的人,是黎郎不成?

再去看淩昆,他已經提了桶水到院子裏擦起車來。淩洋頓感憋悶,三兩步走到車前,餘光瞥見賈淩還愣在門廊邊上,頓時沒好氣的吼了聲

“回屋去”

淩昆瞥見賈淩全身不自覺的一顫,眉頭緩緩的皺了起來,冷聲對着自己的弟弟說“你這是指桑罵槐吧”

淩洋一愣,“沒有,我在說思田”又給了賈淩一個冰冷的眼色,賈淩只得乖乖的回屋裏去。院子裏又剩下大哥和自己兩個人,淩洋急切的湊到淩昆身邊

“哥,你可否給我指條明路?您到底走的是哪一路棋?”

淩昆拎起水管沖刷着車身,并不像要回答的樣子,淩洋有點心急

“郎哥今天突然要我接回西街的生意,想必他也覺得昨天的事情和大哥你有關了,如果真有關系,大哥就算讓我疑心也不該讓郎哥起疑啊,如果沒有關系,大哥何不徹底和咱們挑明……”

淩昆突然将水管扔在地上,水沿着石隙向院子外邊流

“一天也不讓我安生”

淩洋立刻将眼神緊逼過去“大哥只要說沒有,我就再不因為這件事兒來煩您”

“沒有,沒有,沒有……”

咣~~~~

房門在淩洋面前被大力的甩上,只留他一個人愣愣的怵在院子裏。

如果不是他想的那樣,還能有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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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夜裏着了涼,賈淩第二天早上才去了學校,剛露了面,齊鳴就湊了上來

“你昨天幹嘛去了?”

“咳咳咳……”賈淩嗓子疼的難受“着涼了”

齊鳴滿臉的遺憾“你昨天錯過好戲了”

賈淩擡頭“哦?”

“昨天那小子把淩二爺給贏了”

賈淩瞪圓了眼睛“哪個淩二爺?”明知道西街只有一個淩二爺,但是賈淩還是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齊鳴狠狠的敲了下賈淩的腦袋“燒糊塗了?還有哪個淩二爺,不就是淩洋麽?”

賈淩只覺得腦袋裏轟的一聲,怎麽會呢,那個年輕人雖然牌路刁鑽,但不可能贏過賈昆洋啊,簡直太荒唐了……賈淩由不得自己想太多,如果賈昆洋昨個晚上輸了,那麽今天上午肯定會去貓尾胡同找那個酒鬼,這麽想着,賈淩身體力行的朝後牆那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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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貓尾胡同11號,家裏卻沒有人,酒鬼往日這個時候都是在睡覺,賈淩早上出門的時候他還鼾聲如雷的,這會兒怎麽就不見人影了呢。賈昆洋也沒來,院子裏寂靜的詭異。心不在焉的收拾了屋子裏的空酒瓶,耳朵幾乎立起來聽着門外的動靜。終于院子裏出現了一個人影,賈淩一開門,真的是賈昆洋。

被賈淩開門的動作弄的一愣,淩洋下一秒就皺緊了眉頭

“你這是退學了?”

賈淩一心想知道賈昆洋昨天究竟怎麽了,沒想到卻被問到了這件事上,一時語頓,竟忘了怎麽回答。淩洋卻沒有昨天那般暴躁,側身進屋以後凝視了賈淩一會,半響才緩緩的問

“你爸呢?”

“不知道”賈淩很讨厭這個“爸”字,可是節骨眼上還是老實的應了

“他什麽時候走的?”

賈淩擡起頭“我回來的時候他就不在屋裏”

賈昆洋眯起眼睛“回來的時候?……從哪回來?”

賈淩心髒漏掉一拍,這不是不打自招嗎?見他不說話,賈昆洋也猜出了八九,一邊的嘴角扯動了一下,帶上了意味不明的笑意“淩大少爺放學可是真早啊!”

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兩步,門窗緊閉的屋子裏竟吹進了冷風。不擡頭也能感覺到賈昆洋凜冽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方向,他開始後悔好奇心過剩,竟沒料到會撞到了槍口上。空氣被拉扯的铮铮做響,這時候門卻開了……

淩昆一進門看見兩人的姿态,臉上有些異樣“你怎麽又來了”

淩洋也顧不上和賈淩糾纏,緩步走到淩昆的身邊“我是來向大哥請罪的”

賈淩一聽,來了精神,往常都是自己象他讨打,現在的局面,是不是表示自己也能目睹風水輪流轉的情形。可是淩昆卻沒賈淩想的那麽淩厲,只是向淩洋揮了揮手

“別來煩我”

淩洋并不妥協,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昨天晚上我丢盡了臉面,特地來請大哥處置”

賈淩驚愕的擡起頭,“處置”?難道真是來讨打的?賈淩還不能接受心裏最重要的人被打的場景,他看了一眼居高臨下的淩昆,心裏暗暗打算,如果酒鬼真的動手,他絕對不會袖手旁觀,能打得賈昆洋的人,恐怕還沒有生出來。想着竟是握緊了拳頭。

酒鬼果真沒有他想的那麽淩烈,拎起酒瓶又去了院子裏。賈淩的心剛放下,誰只賈昆洋竟然跟了出去,賈淩磨蹭到門邊。

“我早說過,不再管西街的事”淩昆點了支煙,坐在門廊邊的石凳上,眼睛根本不睬淩洋一眼,淩洋站在三步開外的樹蔭下,臉上映上了斑駁的光印

“我的賭技是你教的”淩洋頓了一下,擡起頭盯住淩昆說“蛟龍擺尾這一招除了大哥外,好像還沒有誰能破的了”

淩昆依舊是淡淡的,表情不見波瀾,這是淩洋沒有想到的。

“大哥,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不問了”淩洋又等了片刻,淩昆還是不見動容,淩洋終于按捺不住,向前兩步直勾勾的說“大哥要是想把失去的拿回來,直接向郎哥要就好了,何必繞這麽大個圈子呢?郎哥為淩家嘔心瀝血這麽多年,他的為人您還不清楚嗎?”

淩昆的肩膀一顫,但馬上又是一臉平淡“我不是連後事都交給你處理了嗎?往後我兩眼一閉的時候你給出個棺材錢就行了,不用事事都來向我抱怨”淩洋一怔,剛想反駁,淩昆又說“若是記恨早些年我在你身上下的狠手,你也可以還到我身上來,你難道還覺得我有氣力和你較勁嗎?你真是太瞧得起我了……”

“哥……”

“我也沒什麽可求的到你淩二爺的,以後還是少登門的好,街坊鄰居見慣了倒和我生疏了。”

幾句話将淩洋憋悶的透不過氣來,怔怔的望着淩昆不知道說什麽好。自從昨天晚上确定了神秘人就是受的大哥的真傳,那招蛟龍擺尾天下只有大哥的鯉魚跳龍門才能破解,昨晚的那個年輕人竟是将這招使的異常娴熟,本以為今天再來逼問大哥,他一定會說出自己所施的棋路,也好讓自己從迷惑中掙脫出來,誰承想淩昆依然閉口不提神秘人的身份,這讓淩洋幾近抓狂。和大哥交鋒從來沒贏過,這次的花花腸子自然也逃不出他的法眼,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當口,突然看見賈淩正扒着門縫觀望……

“既然大哥厭煩了,那我就不問了,我今天來還有其他的事要解決,解決完了就走”

淩昆也不知道淩洋葫蘆裏賣的是哪味藥,卻聽淩洋突然喝道“賈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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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被賈昆洋這麽一喊,頓時覺得一激靈,但是又不敢再躲下去,只好開了門走出屋子。

淩洋完全無視淩昆表情的變化,從院子角落抻出長凳子,心裏覺得好笑,大哥口口聲聲說不問世事,院子裏卻還擺了這刑具,要是早知道這東西會讓他寶貝兒子用上,恐怕早就把它當劈柴燒了

“過來”

賈淩挪了過去,輕喚了一聲“二叔……”

淩洋餘光裏門廊邊上的淩昆緊逼着這邊的動作,要是放在十幾年前,早就一個箭步沖過來把賈淩護在懷裏,淩洋正視着賈淩,眉毛向上輕挑着

“怎麽,以前逃課不用挨罰嗎?”

賈淩渾身的神經都集中到賈昆洋的右手上,總覺得他下一刻的動作會去解腰間的皮帶,

“我今天是身體不舒服,昨天發燒……所以……”

淩洋一腳踹在賈淩的右腿上,賈淩中心不穩跪了下去,身後賈昆洋恨恨的說“一個月23天曠課,你果真燒的不輕”

賈淩心裏一緊,每天過的都是渾渾噩噩的,竟然這麽久都沒進教室了,去了學校也只是游蕩在球場和寝室之間,再不就翻牆溜出去混時間,這個月就這麽過去23天了。

“二叔……”

賈淩挨了一腳,門廊邊的淩昆有氣卻發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的看淩洋拿賈淩耍狠。淩洋根本不向淩昆的方向看,眼睛尋到了木門邊的門闩,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有點滿意的笑了笑

賈淩身體向後縮去,每天晚上插門,門闩的重量他再熟悉不過,再加上賈昆洋鐵砂掌的力道,後果真的很難想象“二叔……”賈淩又向門廊邊緊盯着自己看熱鬧的淩昆瞧了一眼,就算挨打也回避下他吧。淩洋讀懂了賈淩眼神裏的意思,心中萌生出一股怒氣

“是不是還要我給你熟悉遍規矩?”

淩洋的吼聲好像要讓街坊鄰居全都聽到,只有淩昆明白,淩洋對賈淩莫名其妙的火氣,都源于剛才那個看向自己的眼神,淩昆的擔心更添了幾重

賈淩還在磨蹭,淩洋已經沒了耐性,伸手便扯住了賈淩的腰帶,一用力,環扣竟然被扯壞了,和幾天前淩南帶着怒氣的力度一樣,賈淩又報廢了一條皮帶……

賈昆洋脫下賈淩的褲子只用了兩個動作,屁股被晾在陽光下,賈淩似乎有種“久違了”的錯覺。有多久沒被他大了,自己竟然都記不清了。

“本來230下”淩洋看到眼前的身體本能的一顫“我老了,230下估計也累的半死,這次就先23下吧”

賈淩和淩昆不約而同的一怔,只是性質卻背道而馳,賈淩以為自己聽錯了,每次挨打賈昆洋可都是一下不少,這次竟然主動放水?淩洋的餘光裏,果然瞥見大哥焦急的站起身來,他怎麽會不記得,許多年以前,自己正處在賈淩這個位置上的時候,同樣的臺詞就是出自淩昆的嘴裏,淩洋同樣記得當時的驚喜,像賈淩此刻這樣,以為躲過一劫而覺得僥幸,他們都明白23下的後果,和230下甚至2300下其實是沒有區別的。

脫外衣,挽衣袖,動作既紳士又灑脫,面朝下的賈淩卻被這麽熟悉的動作吓的渾身哆嗦

門闩在淩洋手裏揮舞出“嗖嗖”的兩聲,空氣像是被撕裂出兩道滲血的口子,冰涼的漆面終于貼到了賈淩的屁股上,趴在凳子上的身體本能的晃動了一下。

“撅起來”

每句話讓淩昆聽起來,都像是在效仿自己的口吻

淩洋右手高舉,掄圓了弧線“啪”的一聲,賈淩竟是一口氣沒順過來,過了三四秒才“哇……”的一聲喊了出來。屁股腫起一指來厚,氣的淩昆手指節攥的铮铮響

淩洋卯足了力氣狠打了三四下,賈淩的哭聲已經變成了嚎啕,雙手死命的護住身後,“不……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把手放下,否則吊起來打”

賈淩害怕了,任命的把手縮回去,手剛離開臀部,又一下落在了上面,賈淩沒法想象,這23下打下去會是什麽後果。

打到10下的時候,淩昆不能自控的向前邁了一步,可是神經裏的某一條絲線又牽制住了他。

淩洋已然有些不忍,但若想喚醒身後那只裝睡的獅子,只能下一劑猛藥。何況對自己父親生疏到這樣的程度,更讓他下定了狠打的決心。

“不要……啊……二叔……我不敢逃了……不敢了……”

深紅的棱子已經有兩條青紫,賈淩喊叫的唔鈍不清,腿腳早沒了踢騰的力氣。最後三下淩洋還是沒忍心加力,要是以淩昆的秉性,最後這三下該是讓紫棱子滲出血來。

“咣當”一聲門闩被扔到了地上,淩洋娴熟的抱起賈淩進了屋裏,趴到床上的身體本能的向另一邊縮去,唯恐板子過後又有巴掌呼嘯而來。淩洋輕嘆了一口氣

“長記性了嗎?”

賈淩微擡起腦袋,卻不敢朝淩洋看,諾諾的應了聲“長記性了”

淩洋伸手揉了揉擋住賈淩眼睛的頭發,聲音也變的輕緩起來“如果僅因為曠課我不會這麽狠的打你,能讓我下的去狠心,你該知道是什麽原因……”賈淩有點委屈的嗚咽起來,想起來到上海的時日,和賈昆洋這麽親密的相對只有在挨打過後,不免有了怨氣,抽泣聲音變得大了些……

“怎麽?委屈了?”

賈昆洋的語氣意味不明,賈淩長了記性,可是眼淚卻怎麽都壓制不住,直到賈昆洋溫厚的大手貼在□的臀上,賈淩的嗚咽才戛然而止。半響賈昆洋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有什麽可委屈的,你老子當年打我的力道,是這的好幾倍”

賈淩眼睛一閃,有些不相信,淩洋也不再說下去,站起身

“休息幾天吧”又像是自言自語的嘀咕“要是像當年那樣趴上個把月,我也知足啊”

賈淩看着賈昆洋的背影離自己而去,和以前不一樣了……他忘了什麽吧?……雖然每次賈昆洋給自己上藥,都無異于第二次上刑,但是面對賈昆洋的背影,賈淩心裏滿滿當當的失望瞬間彌散開來……真的回不到從前了嗎?

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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