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祁延看着言桉,面上依舊是淡淡的,但眼裏含了點笑意:“是嗎?”

言桉拼命點頭:“是的,你還記得之前你借我的一千萬嗎?就是為了給這孩子看病,欠下的!”

聞言,祁延眼裏的笑意消失了。

他的目光,從言桉心虛辯解的臉上轉移到被捂住嘴巴的言竹竹身上。

言竹竹的臉憋得微紅,想掙紮,又沒掙紮。

畢竟身後這人是他媽媽,怎麽說,身為人子,是要尊敬長輩的。

言竹這個孩子,昨晚祁延見到時,從沒有懷疑過身體有問題。

很健康很聰明的男孩。

可是言桉卻說給言竹看病欠下了一千萬?

就是這個原因,以至于言桉急着賺錢?既然如此,她為什麽一直不來找他?三年來,他的電話號碼從來沒有換過,甚至當年租的婚房已經買下,只要她來找,一定能找到他。可她沒有,三年過去,毫無動靜,直到《人間煙火味》的試鏡現場。

最關鍵是,在這個時候,她還要辯解?

祁延心中疑惑重重,但知道問言桉,她也不會說實話,因此也沒有問出口。

“把孩子松開吧。”他提着早餐,經過母子兩人,到餐廳裏去了,“過來吃早餐,吃完得去劇組。”

言桉看着祁延的背影,在兒子耳邊小聲囑咐道:“不可以在他面前叫我媽媽,知道嗎?”

言竹竹點點頭。

“不能亂說話,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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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竹竹又點了點頭。

言桉這才松開兒子。

看着祁延把早餐拿出來,她拉着言竹竹走過去,邊走邊小聲道:“我不是說不讓你們出來嗎?你怎麽給他開門?”

言竹竹看看祁延,也壓低了聲音:“我昨晚答應他的,如果我不答應,他就賴着不走。”

言桉一驚:“昨晚是他送我回來的?”

言竹竹點頭:“嗯。”

言桉想問的問題很多,可無奈,祁延就在那邊站着,等着他們娘兩過去呢!

于是她只能挑最重要的問:“你哥哥們被發現了嗎?”

言竹竹搖搖頭。

還好還好,不幸中的萬幸。

她匆匆囑咐,亡羊補牢:“不能讓他發現哥哥們,知不知道?”

言竹竹抿唇:“知道的。”

……

祁延打包帶過來的早餐很是豐盛,不僅如此,還是熱乎乎的。

色調鮮豔的蔥花雞蛋餅,黃燦燦的雞蛋餅面,夾雜在其中綠油油的蔥花,泛着點油光,香味順着蒸汽在鼻尖蔓延,讓人下意識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濃稠的南瓜黑豆粥,夾帶着米粒,還沒吃進嘴裏,就感覺到了香甜的口感。

除此之外,還有已經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紅薯和玉米。

最後,是一人一杯的飲品。

給言竹竹的是牛奶,給言桉的是豆漿,他自己是……檸檬水。

母子倆對視一眼,也沒說什麽,開始吃早餐。

祁延先喝了口檸檬水,看向言桉,問道:“言竹生的是什麽病?”

正咬着雞蛋餅的言桉一頓,咽下口中美味的雞蛋餅,胡謅道:“小病,已經好了,具體是什麽,我也不是很清楚,我親戚沒提呢。而且這是孩子隐私,也不好告訴別人。”

然後言桉看向言竹竹,擠眉弄眼。

言竹竹接受到眼神,也道:“嗯,不能說。”

祁延指尖扣了扣桌面,他垂下眉眼,狀若無意般問道:“言竹,那你爸爸呢?”

言桉心中一緊,美食在前,都不再有吸引力。

她擡頭就要代替言竹回答,随便瞎講一個。

哪想祁延看向了她:“讓孩子自己說吧,你說話不作數。”

言桉一愣,然後就有些小生氣:“我說話為什麽不作數?他爸媽的事情,我最清楚了!”

祁延勾了勾唇,意有所指:“你确實最清楚,但你向來不和我說實話。”

聞言,言桉心裏虛得很,但面上卻不顯:“你這話什麽意思?我和你說的都是實話。”

“我不認為言竹是傻孩子。”他不緊不慢,“相反他很聰明,他不會亂叫人媽媽,他清楚自己媽媽是誰,你說呢,言桉?”

言桉扶額,下意識就看了眼言竹竹。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麽!

言竹竹這個孩子說了什麽啊!

喝酒誤人啊啊啊啊!

言竹竹看中言桉的難處,放下喝粥的勺子,看着祁延,很認真很嚴肅道:“不,我不聰明。我确實是亂喊人媽媽的。”

此話一出,言桉刷的看過去,幾乎喜極而泣。

這是多善解人意的孩子啊,雖然看着冷冷的,沒有另外兩個兒子軟萌。可到底心裏頭是暖的。

就像山竹,表面看起來是黑棕色的外殼,可揭開後,是甜甜的白色果肉啊。

可惜她覺得,不管說什麽,祁延都不會相信了。

他今天上門送早餐是為什麽?自然是認為言竹是他兒子啊。

按照言桉從電視劇中總結的經驗,祁延估計已經開始着手要從她手裏搶走孩子了。

祁延如今家大業大,有錢有地位。她只是娛樂圈一個小透明,搶孩子能搶過他嗎?

在言桉頹然的想着這些有的沒的時,祁延問言竹:“哦?那你能亂喊我爸爸嗎?”

言桉:“……”看吧看吧,他就是發現了!

言竹竹用難以言喻的眼神看着祁延。

怎麽可能?

他道:“我沒有爸爸,所以從不亂喊人爸爸。”

祁延輕輕皺眉,看了言桉一眼。

言桉用手捂住了自己眼睛,自暴自棄,根本不願意面對。

看來已經露陷了,她怎麽辦呀?死命否認?無論如何,就堅決說不是?

祁延移開視線,看向孩子,語氣認真:“每個人都有爸爸也有媽媽,你怎麽會沒有?”

這個問題,在言桉出門工作的時間,言竹竹也和兩個哥哥探讨過。

畢竟手機視頻上,那些孩子都有爸爸媽媽。

兩個哥哥是怎麽說的?

言竹竹稍微想了一下,就想起來了,繃着小臉回答:“我爸爸跑出國,不要我了,所以相當于沒有。”

祁延一眼朝言桉掃了過去,帶着點微寒。

他從來沒有說過不要,只是知道的太晚。而且言桉,也沒有給過他任何知道的機會。

言桉眨眨眼睛,一臉無辜:“是這樣的,他爸爸确實跑了……”

決定了,就打死不承認!

如果他真要硬搶,她就帶着孩子們繼續跑路便是!

天大地大,哪裏有她銅錢草去不了的地方?可惜剩下三個孩子,估計沒錢發芽了。

祁延聞言有些無奈,揉了揉額角,起身将放在一旁的包拿了起來。

這是他今早帶來的,裏面有一份文件。

祁延把那文件拿了出來,放在了言竹竹面前。

而言桉根本用不着看,言竹是誰和誰的孩子,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比她更清楚?

言竹竹一臉莫名:“這是什麽?”

祁延重新坐下:“是親子鑒定。”

這個概念,言竹竹還沒有接觸過,不是很清楚,他下意識看向言桉。

言桉自己也很驚訝,刷的一下把言竹竹面前的文件拿了過來,邊翻邊問:“你什麽時候做的親子鑒定?!”

祁延喝了口檸檬水:“昨天晚上。”

言桉看着結果,滿腔言語只化成三個感嘆號。

!!!

手中文件掉落到桌上,言桉欲哭無淚。

這還是有備而來啊……

言竹竹看看言桉,又看看祁延,伸手把那份掉在桌上的文件拿了回去,一行行往下看。

祁延問他:“能看懂嗎?認字了嗎?”

言竹竹搖搖頭,又點點頭:“只能看懂一點,有些字認識,有些正在努力認識。”

祁延一笑:“在哪裏上學?”

言竹竹正在努力搞懂這份文件,聞言随口道:“自學。”

祁延喝了口粥,若有所思。

言竹竹最後也沒搞懂,這裏沒有兩個哥哥可以商讨,手機在言檬檬那,他又不能查。

只能跳下凳子,走到言桉旁邊,問道:“媽——”他頓了一下,把稱呼給吞了回去,“這是什麽意思?”

言桉看着眼前的孩子,不知道怎麽回答。

感覺這事情要瞞不住了……

祁延站了出來,平靜道:“這文件的意思是,你爸爸沒有跑出國,也沒有不要你。”

言竹竹小臉困惑,反應也快:“那他人呢?”

祁延從位置上起身,繞了過來,經過言桉的時候,看了她一眼。

她正低着頭,愁眉苦臉。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然後在言竹面前蹲下。

“人就在你面前。”

“言竹,我是你爸爸。”

言竹一怔,動了動唇,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下意識看向言桉,喚道:“媽媽?”

言桉咬着手指指節,一時之間也有點無措,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應該怎麽做。

是告訴言竹,祁延确實是他爸爸,還是繼續否認?

但孩子們又不是傻子,事情發展到至今,多少也能猜到一點了啊……

祁延根本就沒給她任何餘地,她這大清早剛從宿醉中醒來,什麽都沒搞清楚,他就直接來了這麽一遭,打得她措手不及。

祁延自然能感覺到言桉此刻的掙紮,他沒有逼得太緊,對言竹溫聲道:“你媽媽可能有些自己的顧慮。我先和你媽媽談談,然後再讓媽媽和你說,怎麽樣?”

言竹竹猶豫着點了點頭,小小年紀,劍眉皺着,仿佛遇到了天大的難題。

一夜之間,壞叔叔成了爸爸?

祁延道:“我和媽媽今天還有工作,就先走了。有個阿姨在門外,我讓她進來,今天在家裏陪你——”

言竹立馬拒絕:“不用,我要自己在家。”

言竹很堅持,祁延想了想,大概也能猜出言桉出門的時候,孩子也是自己一個人在家,估計習慣了。

孩子很聰明,而且有手機,也能和人聯系。

此處別墅區安保更是做的不錯,祁延也就松了口:“也行。”

他起身,對椅子上的言桉道:“收拾一下,我們走吧。”

言桉想了想:“你先出去,我和竹竹有話要說。”

祁延沒同意:“一起,晚上回來你再和他談。”

在自己沒說服言桉之前,他不想讓母子兩人相處。

畢竟言桉會給孩子洗腦。

門外停着兩輛車,一輛是祁延的,一輛言桉沒見過。

但等她走到近前,才發現是祁延女秘書的車。

見到兩人出來,女秘書連忙下來:“祁老師,我現在進去嗎?”

祁延搖頭:“不用了,孩子不太願意。”

“那我?”

“你在門口守着吧。”祁延稍微思索片刻,這麽道。

言桉将這一切都聽在耳中,上車後拿出手機,悄悄和孩子們通風報信。

桉桉想要小錢錢:檬酷竹,有個阿姨在門口守着你們,你們千萬小心,不要被發現哦。

孩子那邊等了好一會兒,才來了回複。

萌酷竹:好的,媽媽。

萌酷竹:媽媽,竹竹說那個壞叔叔是我們的爸爸,這是真的嗎?

車上,言桉看着這個問題,呼出了一口氣。

她轉頭,偷偷瞄了眼祁延。

祁延說是要和她談談,但到了車上,也沒主動開口說什麽。

他閉着眼睛,眼皮下有些淡淡的淤青痕跡,看起來昨晚沒睡好。

也是,一晚上做了親子鑒定,一大早就堵上了門,能睡好才有鬼了。

言桉心下暗自嘀咕,思索片刻,低頭給孩子回複。

桉桉想要小錢錢:等媽媽晚上回來,再當面和你們說,好嗎?

萌酷竹:好的媽媽,那我們等你。

結界裏,三個孩子圍成一個圈,中間趴着大公雞。

大公雞毛色鮮豔發亮的背上,攤着那份親子報告。

言檬檬作為大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媽媽說晚上再和我們說,但我覺得媽媽有時候會騙我們。”

言酷酷點頭:“是的,爸爸這件事情,媽媽騙過我們兩回了。”

言竹竹沉思:“但我覺得媽媽應該不是故意的。”

言檬檬:“對的,媽媽肯定有什麽難處。我們不怪媽媽,但是我們得清楚真相呀。”

言酷酷四十五度仰望天空的頭低了低,看看那份文件:“可這個我們看不懂。”

言竹竹把言檬檬身側放着的手機拿了過來:“我們可以一句一句到網上查。”

言檬檬&言酷酷:“有道理。”

于是三個孩子,開始了探求親子鑒定之路。

而那頭,載着言桉和祁延的車已經到了劇組,停在了車庫之中。

言桉伸手就要開門下車,睜開眼的祁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等等。”

駕駛座上,楊紳很有自知之明:“祁老師,言老師,我先下車了。”

說完後,楊紳離開,車裏就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哦,他要開始談孩子的事情了嗎?

言桉別開他的手,理理自己的頭發,背挺得很直,給自己鼓足了勇氣。

不怕不怕,沒什麽好怕的。

“言桉。”祁延的聲音在車內響起,清冷的音質裏摻雜了一些東西,說不清道不明,“當初和我離婚前,你知道自己懷孕的事情嗎?”

昨晚坐在鑒定機構裏,祁延想了很多。

這一點,他一直沒有答案。如果言桉那時就知道,她為什麽會同意離婚?

不,他到現在都不明白,言桉為什麽會那樣輕易的同意離婚。

婚前,言桉所做的一切,都表明了,她喜歡他。

正是因為這一點,他當初才會選擇和言桉閃婚。

一個喜歡自己,滿眼都是自己的人。性子看着單純,不會惹是非。他雖然不喜歡,但并不讨厭。反而有時會覺得她莫名圓圓的,顯得很讨喜。

就像家裏後院養的銅錢草之類的。

如果要選一個結婚對象,她很不錯。

所以祁延也就這麽做了。

婚後言桉挺鬧騰,可并不讨厭,反而讓毫無生氣的日子,多了幾分鮮活。

可離婚的事情,确實讓他有些驚訝。

她不傷心,不難過,反而很開心,甚至松了口氣。

而三年後再遇,她的那雙眼睛,雖然對着自己還是會流露出點驚嘆。

但這,和那些粉絲,劇組的工作人員,路人,沒有任何區別。僅僅只是因為他的外貌。

和之前比,少了點東西。

少了迫切,少了非他不可。

祁延皺了皺眉,想不明白這差別來自于哪裏。

他當然不會明白。

言桉的迫切和非他不可,都是為了孩子而已。

她選定他當了孩子的爸爸,有了孩子後,自然就可有可無了。

懷上了孩子,打算想辦法離開的時候,祁延那方就先她一步,提出了離婚。

言桉能不開心嗎?但這能讓他知道嗎?當然不能。

言桉搖了搖頭,輕聲道:“不知道。”

祁延眼皮微掀:“那你之後得知,為什麽不來找我?”

言桉眼珠子轉了轉,把一路想到的措辭整理了一下,說出了口:“你那時是娛樂圈當紅小鮮肉,對外是單身,如果我懷孕的事情告訴你,你會讓我生下來嗎?”

祁延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一口氣悶在了胸口,沉甸甸的:“我當然會。”

“可你都為了進娛樂圈和我離婚了啊。”言桉偏頭看他,“那你也會為了往上爬,讓我把孩子打掉的。”

祁延怒極反笑:“誰告訴你的?你這是欲加之罪。”

結婚離婚,他确實沒怎麽看重,不過一張紙而已。離婚時,他就和言桉說過了,離婚只是一個形式,經紀公司既然要這個形式,那他就給。

但他和言桉兩人依舊可以生活在一起。

并且只要等他一個月,她還想結婚的話,兩人可以再去領結婚證。

可言桉拒絕了,他也沒堅持,尊重她的意見。

但孩子這事情,并不能和那個證混為一談。

孩子的成長是需要父母共同參與的,這件事情,沒有任何人比他清楚。

可他完全被撇在一側,不讓參與,像一個外人。

言桉轉過頭,看着車窗外,咕哝道:“反正我是這麽想的。”

祁延深深的看着她,唇角抿了抿,語氣平淡:“好,我們不提以前,只說現在。現在你打算怎麽辦?”

言桉腳在座底輕輕晃着:“我不是告訴過你嗎?我想進娛樂圈,好好演戲,努力賺錢養孩子啊。”

祁延:“孩子從小到大的一切費用,我完全可以承擔。”

她晃着的腳一停,倏然轉頭,眼裏就帶上了戒備:“祁延,竹竹是我的孩子,他我自己會養的,不用你插手。”

祁延覺得有些匪夷所思,語氣徹底轉為冰寒,一字一句道:“我是他爸爸。”

“你是他爸爸沒錯,但他不是你孩子。”言桉有自己的一套認知和理解,“我不需要你養孩子,也不想你和孩子有任何牽扯。”

在她們銅錢草一族,因為無性繁殖的緣故,孩子是誰的,就是誰的,沒有爸爸媽媽一說,只有媽媽。

雖然言桉因為個人體質問題,找了祁延。但她的想法,還是銅錢草一族的想法。

兩百多年培養的孩子所有權意識,根深蒂固,哪裏是三年的現代生活能輕易改變的?

言桉這話一說,車內氣氛瞬間就變了。

祁延克制的情緒,被這話給點燃,一點點往四處散發。

他臉上的微怒消失的無影無蹤,面色恢複冷靜,側臉弧度莫名淩厲了幾分。

威壓從他身上而來,莫名讓言桉喘不過氣,白了臉。

“你一個人要怎麽養?”他輕啓薄唇,說出話的一針見血,“我昨夜讓楊紳查過,竹竹沒上戶口吧?是個黑戶?”

言桉攥緊了拳頭。

“沒有戶口怎麽上學?”祁延将右腿放置于左腿之上,“竹竹是個天資聰穎的孩子,就因為這樣,你打算讓他一輩子躲在家裏自學成才嗎?他不需要朋友,不需要同學,不需要體驗社會?你問過孩子自己的想法嗎?他是否想出門,是否想上學,是否想要過上有父母的正常生活?你出門拍戲的時候,就讓他一個人待在家裏,不與外界接觸?”

祁延沒什麽感情的笑了一聲,剛想繼續說時,視線觸及到言桉蒙了層水霧的眼,語氣一窒。

她縮在車邊,淚眼婆娑,正用手背抹眼淚。

像是後院裏,暴風雨中,瑟瑟發抖的銅錢草葉片。

祁延說不下去了。

車內重新恢複安靜,言桉小聲抽泣的聲音更加明顯,一下一下,讓祁延心裏更是不舒服。

言桉平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她沒想哭。

但不可否認,祁延這話,正好戳中她心裏那根弦。

她也是第一次養孩子,修仙界的朋友們,身邊孩子都是散養。

滿山滿湖亂跑,長到自己可以結果子時,就送到族裏的長老那學靈術。

不用怎麽管的,孩子自然就能長大。

言桉自己也是這麽過來的。

可這個現代社會,又不太一樣。

就像剛剛祁延說的,有好多事情要弄。

問題是,她現在還有三個孩子沒發芽啊。

她不确定,她的孩子,适合這個社會養孩子的方法嗎?

畢竟他們,是水果蔬菜成精,不是普通孩子。

而且祁延這話似曾相識,在她看過的無數電視劇裏,很多家裏有錢的爸爸,就是用這種‘為孩子好’的理由,把孩子從媽媽身邊帶走的!

言桉擦去淚水,轉頭看他,問道:“你是要我把孩子讓給你嗎?”

祁延感覺到了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我不是這個意思,在你心裏,沒有我們兩個一起照顧孩子的選項嗎?”

言桉搖搖頭,說話聲還帶着點哭音,理所當然的:“沒有啊。”

祁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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