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命中注定
明明是白日,為何心中陰郁黑暗分毫不減,反而增加。
遠處叢林傳來,腳步和樹枝被帶動的飒飒聲。随後樹林裏穿來一聲不大不小哨聲。
随後腳步聲和樹林葉動的動靜越來越近。
視線和心神被吸引過去。“那些人是誰?”寒晚揚指着樹林裏亂竄的人影問道。
木飄飄道:“那是魔教的信探。專門傳遞消息的。”
“魔教?”寒晚揚的語氣裏明顯帶着怒意,他提起寒淵劍目露殺意。
木飄飄壓下他的手,不解的問:“你怎麽了?”
他道:“魔教中人全都該死。我寒晚揚今世與他們不共戴天。”
他是認真的的,木飄飄怔楞在原地,傻傻的問:“你痛恨魔教?為何?”
寒晚揚目露兇光:“我父母便是魔教中人所殺。”
他目中的憤恨是真的。木飄飄身後一涼,咬着嘴唇道:“晚揚,我有事要說。”
“什麽事”他看着她,雖面無表情可眼底難以察覺的柔然似能将萬千星河揉入,他認為飄飄已經想通,要陪他一生留守竹林。
木飄飄深吸一口氣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何門何教的嗎?”她慘笑:“呵……我不能瞞你,我是魔教聖姑。”
此話一出,木飄飄眼看着寒晚揚眼底的光澤消失,一種黯然冷漠瞬間席卷,他寒聲道:“你再說一次。”
木飄飄淺淺一笑:“我是魔教中人。”
兩人之間那條裂縫成長,似毒辣的長鞭狠狠擊在兩人心上,血淋淋的疼痛,帶着肉皮一次次往心上擊打,難耐的沉默和無情的眼神,像是在較量誰比誰的心更加狠決。
身後傳來魔教中人的呼喚。
“聖姑!!”來人定住身子,看着木飄飄道:“聖姑,您讓我們好找,教中裴長老帶着大量教衆叛教與江湖勢力勾結。教主也被裴長老暗殺,本教弟子死傷過半,呂長老和玉長老請您快些回去共商大事。”
木飄飄只覺得自己的四肢在冰裏凍過一樣,根本不能動,一念便是一生,她和寒晚揚還有一生嗎?魔教!魔教又要怎麽辦?
“我立刻和你們回……”
在她還未反應回來前,只見寒晚揚的身影變大,自己身子一麻立刻陷入一片黑暗。
寒晚揚點過她的穴道,看着她閉目昏睡的臉,心裏什麽念頭都沒有,将她抱入懷中後立刻往往竹林方向飛去。
不行!不行!她是他的飄飄,他的飄飄哪都不能去,哪都不行!!
她醒來時,頭頂是翠色的竹屋頂,腦子恢複了機能,慢慢開始運轉,自己苦笑。
魔教要毀,寒晚揚不能與魔教中人結交,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
二者擇其一,如何選?
起身,閉目,抉擇。
收拾好行李後,一推門就看見寒晚揚站在門口,他背對着她,冷言冷語到:
木飄飄,你今天從這個門出去,就永遠都不要回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顫抖的看着她:我可以原諒你隐瞞你是魔教中人的事情,只要你以後不再和魔教中人來往,我便當做什麽都不知道。但是,只要你今天敢踏出去一步,你我之間就到此為止!
木飄飄看着他心裏說不出滋味,只覺得疲乏
面對她的沉默,他心慌意亂。
“說!你會選我,是不是?”寒晚揚拉着她的手腕,兩人順着他的力道,往身後的竹塌上倒去,兩人的衣服輕輕飛起,如同他們一同豢養的寒鳥那蟬翼般晶瑩的翅膀,二人長留的發絲交纏在一起,因為兩人都不是黑色的頭發,很清楚的能分清誰是誰的,寒晚揚看着她眼裏那份冷淡和漠然,恨不能将她碎屍萬段的留在自己身邊。
這動作很熟悉,他們表明心思的那一刻,也是這樣的姿勢,木飄飄将嘴唇咬的青白,她說:
記得嗎?當初我問你為什麽要守在這個地方,你和我說落葉歸根,你生在這便也要歸在這,可是啊寒晚揚,按你的道理,我是不是也應該落葉歸根呢?我生在魔教,是否也應該歸于魔教呢?
木飄飄!!他暴怒的吼道。
她未理會他的暴怒,眼底絕望的意圖寫滿,她和寒晚揚之間的裂痕已經無法再補回去了,師父說的對有些人就像花一樣,只有那麽長時間的花期,一旦過了便是怎麽補救都補救不回來的,寒晚揚和她一樣,都是只能看花開不能看花落的人。
她閉了閉眼睛:“我自小就跟着師父,流浪江湖學着做一個過客,學會無情,學會不留戀,學會說謊,學會不動心。師父為我取名飄飄是飄揚的意思,我注定要遠走,可我對你有情,對你留戀,對你動心了,我就不走了,就不做飄飄了。為了你,我可以也樂意留下來,可魔教卻是聖姑必須要去的地方。那裏是我歸根的地方,我還有責任在那裏,魔教存亡之際,聖姑不可不在。”
“若是我不準呢?”他眼底腥紅暴戾的盯着她。
“那你願意陪我一起去嗎?”木飄飄慘笑,明知不可能的事情,她為什麽要問。
寒晚揚松開鉗制她的手腕,他将頭埋在木飄飄的脖子裏,恨不得掐死她,冷笑道:“不愧是魔教聖姑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的可真是熟練啊。”
“寒晚揚,你知道我師父在死前最後一句話是什麽嗎?”
寒晚揚擡起頭,木飄飄說:“遇到擁有另一顆珠子的人,一定要避而遠之。可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就是我心裏想的那個竹仙。本來不應該上山,我就是忍不住想見你,一次一次上山覺得你很好,被你吸引想和你多說些話想多見見你,第六日我就覺得自己……”
木飄飄又說:“你說,咱們到底誰走錯了,才導致今天的地步。”
像是要把她抱入自己的心裏,手臂力氣之大讓她疼痛不已,兩人相互傷害的悲傷刺在心底,寒晚揚一口咬上她蒼白的脖子:“我們,都沒錯,可能是我們,注定不能在一起,你注定要飄泊,我注定要停留,師父說的對相守有時候不如相思。或許是對的。”
木飄飄抱着他:“寒晚揚你真的喜歡我嗎?”
寒晚揚一怔,就連抱着她的手臂都僵硬起來,木飄飄苦笑道,寒晚揚輕輕的吻了她的唇,那是最後的留戀,他終于松口:“你走吧……”
那天陽光很好,是個适合遠行的日子,也是個适合分別的時刻,木飄飄一個人一身紫衣,額上的藍色珠子如海一般沉寂。
無人相送,無人相迎,無人相訴。
就如她第一天為了一個莫須有的竹仙上山一樣,又是一個人邁向歸途,仿佛這些日子的生活,只是一場大夢,過分美好的大夢。
而今夢醒了她該走了。
那日山上世外竹林,簫鳴整日,正是那首,故人歸。
歸啊,歸啊,究竟何處是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