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hapter37.兩清
作者有話要說: 制杖君第一次寫大船就被鎖了……
悲劇,基友說我是老司機,我才不是,頂多是個制杖。
下次要致力于把大船寫的隐晦一些……
比如肖淼在海上飄啊飄,飄啊飄,飄~
容晏:累死了。
ps捉蟲。
肖淼醒來時,室內仍是昏暗一片。
沉重的眼皮睜開又閉合,一次又一次。
她身體蜷縮着,容晏精壯的臂膀緊緊靠近她,強有力的胳膊摟着她。
明明是新生為何她感覺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再也沒有退路了,再也沒有了。
變為吸血鬼後,身體自身的快速修複功能讓她所受到的傷痛都已恢複,沒有任何不适,除了胸腔中再也沒有往日熟悉的跳動聲。
她的嘴裏全是血腥味,明明想要嘔上來,但嗜血的本能卻讓她覺得嘴裏的餘味全是甘露,甚至有些意猶未盡。
肖淼閉上雙眼長嘆了一口氣,扯下腹部容晏的雙手,披上早已被擺好的睡袍,光着腳挪到落地窗前。
黎明的光亮透過窗簾間的縫隙透進一點,刺痛感讓肖淼趕忙閉上雙眼。她的瞳孔現在比往常大了一圈,更好的接受光線讓她一時無法适應。
連陽光也無法觸及了嗎?
肖淼手中動作一滞,稍用力把縫隙扯的更開,如蝶翼般卷翹的睫毛眨動兩番,很快便适應了黎明的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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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曉。
白亮的光線斬破了暗沉,舉着朝陽一點一點撕裂黑暗。
橘色朝陽散發出的光線被分解成七色光映入她眼中,暗沉浮動的痕跡也被她盡收眼底。
室外溫度很低,結冰的清脆聲響敲進她的耳內,屏息感受四周,她的所有感官都變得極其敏感。
“在看日出?”容晏的聲音帶着晨起的沙啞響在她身後,随之而來的是他摟住她細腰的雙手。
容晏彎着腰,頭枕在她的耳側,呼吸所吞吐的氣息在她耳邊浮動,肖淼都可以想象到他閉合雙唇所帶來的弧度。
她沒有回應容晏。所有關于他的記憶都在昨日自己被他吸血後湧入腦海。
六年前的雪夜,雪花簌簌飄落,肖淼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卻不曾想到遇到被注射了吸血鬼血液的瘋癫人類。
在她被吸血鬼控制吸血後,是容晏的突然出現挽救了她的生命。
他狹長的雙眸在昏暗中閃着暗紅色,五官棱角分明,雖覺恐懼,但确是肖淼活了二十三年中見過的最帥的人。
他把肖淼按在懷中,沾着雪花的黑色風衣在夜風中擺蕩,肖淼的心因為恐懼而劇烈跳動,可她感受不到他胸腔內原本應和自己一樣的震動。
這個男人不是人類。
那是她第一次有關于吸血鬼的認知。她又驚又怕,怕身前的他和那個吸血鬼一樣,下一秒就戳穿自己的皮膚,吸食血液。
可身後吸血鬼的慘叫聲充斥着她的耳內,等容晏放開她,她惴惴不安的用餘光掃過自己原本站立的地方,發現早就沒有了吸血鬼的痕跡。
他的目光清冷而帶有震懾力,肖淼不敢直視他,眼前有些發暈,低下頭看着掉落在地的手套,剛想彎腰去撿,只感覺自己肩膀被人按住,錯愕的擡起頭,發現容晏一手制止住她的動作,另只手伸向她。
那雙手上帶着黑色皮手套,肖淼不難想象皮套下是怎麽又好看的一雙手,只見那只手輕柔的撥開她被咬處的圍巾,虛浮在她脖頸旁,瑩光浮動,一絲清涼拂過,血很快就被止住。
她擡起頭想要言謝,在和容晏那雙狹長雙眸對視的瞬間,突然失去了所有意識。
那才是倆人的初見。
再次,就是半年前她經過小巷子撞見傅祈吸血,他的出現讓原本吸食着自己血液的傅祈悄然離去,肖淼看着他拂去被吸血女孩的記憶,卻不想和他對視的瞬間,又被他模糊了記憶,導致她連他的容貌都記不清了。
第三次才是在別墅門口的見面,那是她以為的由制杖牽引的緣分,其實并不然。
第四次是什麽時候呢?
是她第一次去他辦公室後他的靠近吧。
她察覺到耳畔的呼氣聲其實就是容晏在黑暗中接近自己的吐息聲。
容晏第三次救她是什麽時候?
是她被商禾控制想要初擁她時,他也是這樣悄然出現在一身狼狽的她面前,彎腰伸手拂去她臉頰的淚痕,動作輕柔的像是對待珍寶一般,眼神透露出來的光是憐惜是心疼。
肖淼把這些回憶輕吐給容晏,她看着遠方漸漸升起的太陽,光芒萬丈壓下所有的黑暗,神情恍惚,嘴唇一開一合,像是在訴說別人的故事。
“我在簽售會被吸血鬼襲擊時你就在現場,處理那些受害者屍體的并非傅祈而是你,之後我受重傷,給我注射吸血鬼血液的還是你,你不會容忍別人的血進入我體內,所以我體內的血也必然是你的。後來我所産生的嗜血的幻覺都是真的,你不動聲色的讓我吸血為的就是不想讓我擺脫和你之間的羁絆。”
容晏聽着她說完,從破曉到天明,閉上眼睛苦笑着松開了摟着她的雙手,無力的垂在身側,他說,“你都知道了。”
“是,從你咬上我脖頸咽下第一滴血時,我就都記起來了,是你把對我的封印解除的不是嗎?”
肖淼轉身,擡起頭和他對視,她的皮膚變得更加白皙透亮,宛若新生兒,細看甚至微泛瑩白的光暈,五官變得更為立體,其實她沒變,唯一改變的就是,褐色的瞳孔裏清晰的倒映着他的身影,而她的眼睛裏卻沒有迷戀。
沒有了平日裏見到他,渾身上下都洋溢着喜悅,仿佛熠熠生輝的鮮活。
是什麽奪走了這一切呢,是他。
他給了肖淼永生,卻再也無法控制她的記憶,她已經認清所有的感覺不過是他帶給她的幻覺而已,就連他的心跳聲都是假的。
容晏的睡衣只是堪堪被他系上腰帶,精壯的胸膛映着日光泛着瑩光,肖淼的目光從他的眼睛一路下滑,落在他的胸膛上。
她伸出右手,撫上那一片赤丨裸,眨了眨眼睛,勾起嘴角一笑,“這裏面沒有心跳。”
話音一頓,左手撫上她自己的胸口,又接着說,“這裏也沒有。”語氣輕柔仿若一碰就碎的泡沫。
“你給我的都是幻覺,都是假的。”說着,她收回手捂住臉,痛苦的皺起眉頭,眼睛酸澀,良久都沒有淚滴滑下,成為吸血鬼,把她哭泣示弱的權利都剝奪了。
她張開嘴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再開口已夾帶着些許鼻音,“你給我永生,我陪了你一夜,我們兩清。”
“兩清?”容晏扯動嘴角,吐出兩個字,不安的情緒席卷了他全身,果不其然,他看着肖淼的雙唇再次開合。
“你讓我離開吧。待在你身邊的每一刻我都會想起你縱容商禾濫殺人類,包括我父母的慘死。我無法原諒商禾,你救過我,我也無法恨你,只有遠離你身邊,我才不會輕易的記起這一切。求你讓我離開吧。”
肖淼的聲音平靜如水,不帶一絲波瀾,卻像是石子投入湖內,攪亂了容晏所有的情緒,最後慢慢的沉入湖底,讓他不得安寧,永生牽挂。
“不可能。”容晏擲地有聲的回應,語氣裏還是不放她離開的堅決,“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商談無果,肖淼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想起了那日離開就未曾見過的制杖,看着他的雙眼,再次開口,“我想去看看制杖。”
“好。”
······
再次踏入地下室,已經沒有了初入時的忐忑和恐懼。
這裏已經沒有了上次刺鼻的血腥味,想來容晏是找人清理過,樓梯上也沒有了血跡,連因為潮濕長出的苔藓也都不見了,整個臺階幹燥無比,拖鞋的趿拉聲回響在空曠的地下室。
肖淼扯動嘴角苦笑,這有什麽用,粉飾太平向來沒有任何意義,即便是用心遮掩事實,肖淼憑借轉化為吸血鬼後非常人所能比拟的嗅覺,還是清晰的察覺到空氣中流動的血腥味。
“嗚嗚……”
踏下最後一節臺階,制杖就趴在燈光下,昏黃的光線為氣氛壓抑的地下室平添了一絲柔和,制杖無力的趴在地上嗚咽,肖淼看着脫落一地的毛發,心疼的無以複加。
“制杖,對不起。”肖淼蹲下身子伸出手想抱抱它,哪知它的喉嚨裏突然發出警告的悶吼,但又像是害怕她,扯着身子後退一番,緊緊貼着牆壁,一臉戒備的看着她。
“制……制杖。”肖淼又試探着喊它,還是換來了嘶吼聲。
肖淼伸出雙手,目光晦暗的盯着那雙看着白皙柔嫩了不少的手,僵在原地好一會她才反應過來,她已經不是人類了,她的氣息早已經改變,和殺死它媳婦的吸血鬼的氣息沒有任何兩樣。
剛想向前邁進一步,制杖的喉嚨裏又發出警告聲,肖淼心疼的一抽一抽的,仍是強壓抑着情緒,柔聲說,“好,我不靠近你。”
她蹲下身子,和制杖對視,又看了一眼它旁邊似乎未曾動過的狗糧還有金槍魚罐頭,知道它這是絕食了。
“制杖,我不靠近你,你吃飯好不好?我再也不會抛下你,你快點長胖好不好?我……我會再給你找個媳婦,你……”肖淼聲音哽咽,沒有眼淚,但眼裏仍升騰起霧氣,燈光映着她眼裏血紅,一滴滴的血淚模糊了她的雙眼,垂落在地。
“不……我現在就離開,制杖你好好活着,等我回來……”她語氣一頓,說的話連自己都無法說服,她還會回來?
“即使再也見不到你,我也希望可以看到你的後代……繼承你一貫的蠢萌和智障,歡樂的活下去。”
肖淼起身,身體因為虛弱而稍微晃動,她抿着唇,痛苦的仰起頭,沒過幾秒,轉過身正視前方,邁出腳步,再也不看身後的制杖,一階一階的往上走。
沒有歸路,看不清來路。
容晏,我放過商禾,請你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
她踏出地下室,地板上的裂隙緩緩閉合,把她和制杖永遠的隔在兩個世界。
剛站定,容晏清泠的聲音響在空曠的房間,微弱卻足以她聽清,“我給你時間想清楚,接受這一切,但我不允許你永遠離開。”
“好,”肖淼在一片黑暗中仍可以捕捉到他的目光,她說,“代我照顧好制杖。”
話音一落,她就沒有任何留戀的走向門口,擰動門把,邁出去。
厚重門板的閉合聲響在他前方,就像關閉了他的整個世界。
怎樣開始的,就怎樣結束,如何走進來,就如何離開。
制杖看着原本熟悉的主人一步一步遠離它,猶豫着掙紮着支撐起身體想要往前爬去,剛起身,就因為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重重的跌落在地。
濺起了一地的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