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久違的新線索

“在廣告公司任職的梅眉,為什麽會和殺豬的相親?不合理啊,聽起來就不是一個畫風的。”KIKI拿着梅眉的照片,照片中的她眉眼上挑,萬般風情自不用說。

“方月仁可不是普通的殺豬的。”小陳毫無形象地打了一個哈欠,通宵工作的滋味真的是久違了。

“再不普通不也就是個殺豬的嗎?梅眉在廣告公司供職,這是一份時尚的工作,周圍的環境、接觸的人都比較上流,在這樣的環境中被熏陶的梅眉,怎麽會願意和一個殺豬的相親?這根本不是一個次元的好嗎?”KIKI依舊不能理解。

“這一點我也比較好奇。”沅芷從咖啡廳裏出來,端着三杯咖啡,一杯孝敬給了Boss,另兩杯給了小陳和KIKI。

最近她很難有睡意,不用咖啡也已經精神抖擻。

至于穆川,這人,似乎根本不用睡覺,任何時候,目光都一片清明,抱着雙臂站在窗邊,微皺着眉,看來也是在思考案子的事情。

“唔~~~”郭偉業滿足地喝了一大口黑咖啡,終于覺得精神一震。

“小陳,把你這幾天的成果展示一下。”他拍了拍酸澀的肩膀說道。

小陳拿起幾張紙,每人發了一份。

KIKI看着紙上打印的彩色照片,立刻睜大了眼睛。

“這???這人是殺豬的?這簡直颠覆了我對殺豬的印象了啊???殺豬都一般不都面露兇相、打着赤膊、滿臉橫肉,渾身充滿難聞的汗味嗎?”

“你說的難道不是劊子手?”小陳沒好氣地反問。

“這個叫方月仁的,全身上下都流露出一股書生氣,長得也是秀氣。”沅芷凝視了照片幾秒,下了結論。

“秀氣又怎麽了?這也不能說明梅眉就要和他相親啊?”

“好好看完資料再吐糟好嗎?”小陳瞪了KIKI一眼,“這方月仁啊,原來是醫科大學的高材生,可惜因為在校違反了紀律被開除了,後來就接了他父親的班,幹起了殺豬這一行,不知道是不是學過醫的原因,他殺豬的技術在業內很有口碑,最重要的是,他們家家底殷實,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人家,但是因為勤儉節約、生財有道,他們家也算是隐形的小富貴人家了。而梅眉雖然是個大美人,又在廣告公司任職,但是她情路不順,遇到的都是渣男,眼看30歲了,家裏人急了,四處托人給她相親,也都沒遇上合适的,這方月仁呢,就是她那一百多位相親對象中的一位,因為相親對象太多,警方也是查到今天才查出方月仁和梅眉這兩者之間的聯系。”

“方月仁曾經學過醫?”沅芷眉頭皺起,想到之前的犯罪心理畫像,如果他是兇手,那麽那樣娴熟的扒皮技術,也都是可以解釋的了。

“方月仁是因為什麽原因被學校開除?”一直在一旁沉默的穆川此時終于開口了。

“穆川的思考角度果然和常人不同,”小陳欽佩地笑,“他是因為在學校追求一個女生未果,和情敵打架,然後,持刀傷人。”

“方月仁從小沒有母親,沒有享受過母愛,父親嚴厲而沉默,他的童年是灰色的,大學時為了追求女生,又為了那段沒有結果的感情持刀傷人被學校開除,大好前程都化作泡影,這樣的情況下,心理發生變化甚至仇視這個世界是很有可能的,總之,現在我們要密切注意這個方月仁的一舉一動。”郭偉業總結道。“下面我分配一下任務,我們要全力配合警方,盡早揪住兇手!”

“是!”響亮的回答彙成一片。

終于,案件又延伸出了新的線索。

人聲鼎沸的菜市場,夾雜着叫賣聲、讨價還價的聲音,空氣中彌漫着一種各種蔬菜以及魚類家禽類的腥味,是一種獨特的市井百态。

賣豬肉的家禽區,幾乎每個攤位上都有一個掄着膀子光裸着上身正忙着切豬肉的大漢,他們都大汗淋漓,一整頭豬被他們輕松地分解,鮮紅的豬肉被切成一塊一塊,放在攤位上等待着被買主挑選。

切肉的大漢都面無表情,只不斷重複着機械的動作,手起刀落,豬肉便被輕松地分解開來。

“小姐,買肉啊,今天有黑豬肉,特別香。”大漢露出笑容對着沅芷吆喝。

沅芷但笑不語,輕輕走過。

她的目标是攤位最後的屠宰場。

菜市場後門出去就是一間不小的大房間,就是屠宰室了。

沅芷剛到,就看到一輛小貨車載着一籠豬開過來,車輪壓過地上的水窪,激起漫着油腥的黑色水花。

幾個大漢合力把豬籠擡下貨車,隔着幾米遠就能聞到刺鼻的臭味。

大漢打開豬籠,先趕出一頭豬來。

正在這時,屠宰室裏走出一個青年來。

沅芷還沒看清楚來人是誰,只見那青年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豬扳倒,豬受了驚吓,可是四肢豬蹄懸空根本使不上勁了,只有幹嚎的份。

這時候幾個大漢拿起繩子七手八腳地趕緊把豬擡到案板上綁好,豬吓得死命掙紮,沅芷定睛一看,那青年已經拿着一把尖刀,對準豬的頸子下,用力将尖刀插下去,一直插到底,然後再将刀扭轉90度,瞬間一股鮮血噴射出來。

豬的嚎叫聲随着血的流出越來越低,最後再也發不出聲音了。

雖然有在豬脖下墊上盆,但是還有血水順着案板流下來。

等血放得差不多了,放幹血的豬放進滾燙的開水中,幾個人七手八腳地開始刮豬毛,整個過程很繁瑣,沅芷終于有時間去好好打量那個青年和那間屠宰室。

屠宰室彌漫着一股難聞的豬臭味,室內無一處不髒,牆面和天花板都是黑色的,長年累月地不知道集聚了多少黑灰,灰塵積成絲從天花板一直垂下,搖搖欲墜,似乎一陣風就會把灰吹下。

地板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水泥顏色,長年累月的血水從地上流過,幹涸了的血跡是暗紅色的,很快便會有新的血水流上去,伴随着一股惡臭,永遠也洗刷不幹淨的味道。

很難想象在這樣的環境裏工作,會是什麽樣的心情。

沅芷別轉過目光,這才看清方才青年的樣貌,比起他身邊那些大漢,他的身體不算健壯了,一張臉長得甚至可以用清秀來形容,手指并不粗糙,卻靈活而有力。

沅芷晃了晃神,發現他們已經把豬毛都處理幹淨了,豬被重新擡上了案板,負責分解豬肉的,依然是剛剛那個青年。

手起刀落,豬頭已經被切下來,沿着“腹中線”将豬的胸腔和腹腔打開,掏出髒器和其他器官,接着,破開橫膈膜,将胸腔內的心肝肺連同氣管又一并拖出, 沅芷發現青年手法娴熟,豬肉只有脖頸刀口處會留有一些殘血,其他地方都沒有血跡。最後就是拆分豬肉了,首先是肋骨,然後是脊骨,那人下刀時毫不猶豫,整個拆肉的過程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

這樣的人,即使是殺人剝皮,對他來說也不是難事吧。沅芷不由自主地想道。

對于繁榮的香港來說,九龍潭絕對是香港不願提及的傷痛。

一直過來的路上,倒是有洋紫荊,植物是不分貴賤的,在這樣的地方,照樣開得燦爛而熱烈。

方月仁的家,就在這條路上。

比起洋紫荊的熱烈,他家是灰暗而凄清的。

一條坑坑窪窪的水泥路一直通到門口,路的兩旁是種的歪七扭八的常青樹,雖然這種植物是有名的生命裏頑強,但是方月仁家門口的常青樹,卻都已經枯萎變色了,黃色地幹枯的樹葉在枝頭上垂死掙紮,卻還是逃不了死亡的命運,地上已經落了一地的黃色落葉。

目光一直延伸到門口,就可以看到那扇陰沉的已經生了鏽的大鐵門,黑漆漆的,在白天看來就讓人覺得心裏發寒。

大鐵門守護的,是一座二層小樓,樓房估計有好幾十年歷史了,外牆已經剝落得分辨不出本來的顏色,甚至能看到紅色的磚頭,也沒有人修葺。

整座房子窗門緊閉,即使在這樣的天氣裏,主人似乎也沒有打開門窗透透氣的想法。

沅芷鼻端似乎已經聞到了那座小樓裏潮濕的黴味,便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

如果可以,現在她就想私闖民宅,那扇生鏽的鐵門根本就奈何不了她,翻過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至于如何進到房子裏,對她來說也是輕而易舉。

可是今天,時機不對。

方月仁已經遠遠從路的那頭走了過來。

他拎着一個黑色塑料袋,表情平靜,身上的T裇衫對他來說有些太大了,像一只灰色的罩子罩在身上,從遠處看,就像是一副行走的骨架。

看來小陳的情報有誤,在計劃內,他不該這麽快回來的。

不能硬碰,以免打草驚蛇。

沅芷輕巧地躲到一株洋紫荊的樹後,這棵樹也很有年頭了,樹幹粗壯,她抓住枝桠,輕巧地飛身上樹,一身衣裙剛好隐身在粉色洋紫荊中。

方月仁渾然不覺,他拎着袋子一路晃晃悠悠走過來,走得不快,步伐是很慢的,目光直視着眼前的路,似乎對一切都是不關心的。

他終于走到了自家門前,從口袋裏掏出鑰匙開門,鐵門在他的推動下發出遲緩的吱呀聲,像是一位年邁的老人邁不動步伐。

方月仁進了門,又很快地把鐵門從裏面反鎖上,還不放心地檢查了一遍門有沒有鎖好。

沅芷在樹上耐心地等了幾分鐘,終于,那樓又有了動靜。

方月仁打開了二樓房間的窗戶,站在窗口看起外面來。

沅芷從包裏掏出一枚随身攜帶的望遠鏡來,從窗口望進去,那裏似乎是方月仁的房間,房間的陳設很普通,一張單人床,一張靠牆的桌子,一臺老式的五鬥櫥,除了這些,別無他物。

他房間裏所有的東西都很舊,甚至可以說,連方月仁這個人,都不像是正常的青年。

老舊的房子,老舊的家具,門口枯死的植物,生鏽的大鐵門,還有沒有朝氣的方月仁,都像是從一個過去的久遠的時代搬到現代的。

就在沅芷要放下望遠鏡的時候,她的目光突然和望遠鏡裏方月仁的目光相遇了。

她心下一凜,幾乎沒從樹下掉下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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