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按照暮隐信中所言, 妖主緋鳶是前妖王離闕的獨女,二十多年前離開妖族出去歷練, 幾年後方回, 已然懷了身孕。沒人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 緋鳶只說非妖族之人。

妖族與人族的戰争已經上萬年, 妖族今日的慘淡也是因為兩千多年前與人族的一戰。妖族人知道後多少有些不喜,但離闕深受妖族人尊敬, 并未有多少怨言。

離闕的夫人去世多年,他一直将緋鳶視若珍寶。可不知為何,卻堅持要緋鳶打掉孩子, 緋鳶不肯, 兩人起了争執, 離闕拂袖而去。

當日, 恰有妖族人尋到上古妖族留下的一處遺跡, 似乎有關妖神。前妖王便帶了不少高手前往遺跡查探,卻沒能活着回來,一衆高手, 幾乎全軍覆沒。

唯一活着回來的只有一人, 便是現在的妖王,滔天。據滔天說他得了遺跡傳承, 才得以晉級妖王。

妖族以實力為尊, 當時,整個妖族只要滔天是妖王級別,所有人都認為他是妖族了不得的天才, 各族族中便合力奉他成了新的妖族之王。

當時只有妖聖實力的緋鳶則被妖族奉為了妖主,位于滔天之下。

緋鳶雖為妖主,卻從不管妖族之事,成日只飲茶種花。

不久之後,緋鳶分娩生女,天啓異象,天色血紅。本以為孩子定是天賦異禀,結果卻讓人大失所望,不僅經脈不通,不能修煉,更絲毫沒有妖族氣息。

緋鳶之女紫瑤,妖族尊稱小妖主,秉性善良,從小受滔天另眼相待,極為護佑,在妖族的地位十分尊崇。聽聞,與一則預言有關,但除卻滔天和緋鳶,沒有其他人知道。

至于前妖王離闕去的那處遺跡,卻始終尋不到任何蹤跡。

而緋鳶當年外出歷練的經歷,暮隐派人調查了許久,尋不到任何蛛絲馬跡,想來,是被人刻意抹去了。

炎玺眸色微動,妖主緋鳶嗎?

他的目光停在“預言”二字上,不知在想什麽。

這時,樓下傳來琉璃的聲音:“炎玺,你在嗎?”

炎玺靈力微動,手上的紙化為粉塵消散。他起身下樓,琉璃正歪着腦袋往屋中看,笑道:“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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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甜甜一笑:“方才收到若幽師姐寄來的信,說她這段日子闖了一處秘境,還遇到了白又他們,收獲頗豐。随信的還有一大包特産和秘境中得的靈果,特意帶過來孝敬大師兄。”說完,将一大包吃食取出來遞給他。

炎玺看着她明顯帶着讨好的小模樣,微微挑眉,接過吃食擺手道:“嗯,收到了,你回去吧。”

琉璃不動,擡眼瞪他:“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真不上道!

炎玺低醇輕笑:“嗯,說得也是。”

拉着她走到石桌邊,将包裹打開,取出一袋袋包得極好的特産吃食和靈果,放在盤子裏,推到她面前。又挑了一袋自己愛吃的,放進口中,嚼得嘎嘣脆,“說吧,有什麽我能為小師妹做的?”

琉璃嘻嘻一笑,從空間裏取出紅蛋捧到他面前:“我查了許多古籍,也沒找到有什麽靈獸的蛋是紅色的,你認識嗎?”

“認識。”

琉璃驚喜:“是什麽?”

炎玺神秘一笑,從她手中接過紅蛋握在手中,掌心出現一縷紅色火焰。

炎玺的靈火是金色的,這個紅色的火焰應該是炎龍的真火,作為契約獸的主人,可以使用契約獸的真火。

當火焰燃起,琉璃驚訝地發現,原本沉寂不動的紅蛋上,竟發出了絲絲縷縷的火屬性氣息,與炎玺手中的火極為相似。

她睜大眼:“這是”

炎玺笑嘆:“連我都不得不感嘆你的氣運,也虧得忘衍不識,否則,他定舍不得給你。”

他收起火焰,将紅蛋放回她手中:“這是龍蛋。而且還是如炎龍一樣,為龍族中最為強大的火龍一族。”

琉璃驚喜,又頗為好奇:“火龍蛋是紅色的嗎?”

“不是,紅色只是蛋殼上的火焰。未出生的火龍靠蛋殼上的火焰燃燒空氣中的靈氣強大自己,所以,火龍出生便極強。為了隐匿自己的氣息,火焰只在蛋殼中燃燒,并沒有到表面,才感覺不到熱意。這也說明蛋中的龍是活的,而且已經有了自我保護的意識。”

他将在靈獸空間睡覺的炎龍叫了出來。炎龍上次幫琉璃給其他人送丹藥時被熱情的女弟子們吓回來後,就縮回炎玺的空間沒再出來。

炎龍閉着眼睛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打着哈欠。突然頭上的龍角動了動,似乎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它好奇地掀起一只眼皮。待看清琉璃手中的東西時,蹭地擡起頭來,拇指粗的小身體飛了起來,圍着紅蛋繞圈,越轉越興奮,越轉越快。

它伸出尾巴小心翼翼碰了碰紅蛋,琉璃驚喜地睜大眼,她發現,手中的蛋竟動了,雖然很輕,但的确是動了。蛋殼上慢慢發出紅光,漸漸變得溫熱,卻并不燙手。

果然是活的。

琉璃将它捧了起來,紅蛋竟然在它手中開始搖晃,她感受到了它的喜悅。

炎玺笑道:“這麽有靈性,看來已經快破殼了。”

炎龍歡喜地叫出了聲,啪叽一下,撲到紅蛋上,跟着紅蛋一起晃。豆大的眼睛發着光,與往日除了吃,其它什麽都提不起興致的模樣大相徑庭。

琉璃大眼欣喜:“炎龍很高興啊。”

炎玺眼中笑意深邃:“遠古時期,妖獸和靈獸曾發生過一場驚天大戰,龍族作為靈獸一族最為強大的主力,損失慘重,幾乎滅絕。只有為數不多的幾條活了下來,也是身受重傷,漸漸耗盡生命。龍族力量強大,相應的,繁衍極為困難。當時,龍族族地中,剩下的龍蛋不過十幾只,因為一些意外,只有炎龍成功破殼而出。”

琉璃明白了:“所以你說,炎龍是天地間最後一條龍,那它豈不是孤寂了很久?”

炎玺點頭:“龍要到成年期才能覺醒記憶裏的傳承,我遇到它的時候,它還是一條毫不知事的幼龍,以為自己是條水蛇,混跡在一窩連靈獸都不是的水蛇中。”

琉璃點頭,看着炎龍帶着同情,曾經那麽強大的種族,卻得了這般下場。

正感慨着,卻驀然反應過來,睜大眼轉頭看着炎玺,目光奇特。

炎玺疑惑:“怎麽了?”

琉璃湊近他,大眼中滿是好奇:“炎玺,你究竟多大年歲了?”

遠古時期到現在多久?龍多少歲算成年她不知道,但總不會上萬年。他是在炎龍還沒成年的時候就撿到它的,這得多大年紀?!難怪姬赤叫他老不死的。

無意中暴露年紀的炎玺:“……”

長耳和炎龍擡起頭看着他,悄悄咧開嘴,眼裏滿是幸災樂禍。

炎玺抿唇,手不着痕跡微微握了握,兩人對視許久,他聲音有些低沉,仿佛壓抑着什麽:“你嫌我老?”

他的聲音與往日并無多大差別,可琉璃就是感覺一股晦澀,仿佛只要她一點頭,他就會很難過的架勢。

莫名讓她想起剛遇到他的時候,他臉上也是常常出現這樣的絕望。回到堯山後就不曾見過了,她都快忘了,炎玺也是有故事的人。

雖然知道他可能是裝的,琉璃還是連忙搖頭,大眼裏滿是真誠:“不不不,你看起來一點都不老。”

深眸微眯:“看起來?”

琉璃咬唇,嘆了口氣,哄道:“你是黑暗之主,能與天同壽的高手,算起來,現在的年紀當然一點也不老。相比凡人,也就二十出頭吧。”

炎玺輕笑出聲,開心了,使勁揉揉她的頭發,怎麽就能這麽可愛呢。

長耳和炎龍鄙視地瞅了他一眼。

琉璃見炎龍一直趴在紅蛋上不動,笑道:“現在好了,炎龍終于有個同伴了。”

炎玺微笑:“龍族在遠古時期便沒落了,許是有龍被困在秘境中,躲過了那場大戰,才留了這顆蛋。龍族繁衍艱難,尤其是火龍一族,必須經過成年公龍的火焰淬煉,才能破殼而出?”

琉璃眨眼,期待道:“炎龍是公的還是母的?”

炎玺輕笑:“公的。”

琉璃欣喜:“太好了,說不得炎龍還能讨個媳婦兒,再不濟也能多個兄弟,以後也不用孤單了。”

炎玺笑出了聲:“說得是,人要成雙成對,龍也是。”

琉璃不經意擡頭,對上他帶着深意的目光,像是深邃的旋渦,看久了就會沉溺其中。臉上莫名浮起一股熱意,琉璃連忙轉開了臉。

炎玺見狀,愉悅地笑了。

琉璃心中微動,索性轉過身去,離他遠了一些,面向另一邊。

她從空間裏取出之前一位師姐送的靈獸小窩,用幾顆靈晶擺了個小型的聚靈陣。想起龍族喜歡亮晶晶的東西,又取出許多各種顏色的寶石靈石靈晶,在小窩下鋪了厚厚一層,晶晶亮亮的,很是好看。再取出一塊柔軟的錦布鋪在下面,将紅蛋和炎龍放在錦布上。

琉璃指着紅蛋笑着對炎龍道:“它就交給你了。”

炎龍游到紅蛋邊,小尾巴歡快地甩着,歡喜地點頭。

炎玺道:“像這種遠古神獸的蛋,都是可以滴血認主的。”

琉璃搖頭:“先讓它孵出來吧,若是願意跟着我們再說,認不認主并不重要。”

炎龍看着她,眼裏滿是感激,親昵地蹭了蹭她的手,琉璃笑着摸了摸它的頭。

見她坐得離自己極遠,對炎龍卻那麽溫柔,炎玺有些酸。他斜睨着炎龍心語道:你媳婦在蛋裏,離她遠些。

炎龍白了他一眼,縮回小窩孵蛋去了。

長耳巴巴看着炎龍和紅蛋,一臉羨慕,神色有些低落。

琉璃見了,将它抱在懷裏,安撫地摸着它的脊背:“長耳乖,過些日子我們就去尋兮彥,到時候我們先去天狐族看看,說不定還能找到你的小夥伴。我家長耳是最好的狐貍,一定很受歡迎。”

炎玺垂下眼眸,藏住眼中的神色。

長耳背脊微僵,耳朵耷拉下去,腦袋使勁往她胳膊肘裏鑽,看得琉璃很是心疼,似猜到了什麽,哄道:“長耳乖,你是馬上要成年的大狐貍了,要勇敢一些,有我在,別的狐貍若是敢欺負你我就揍它。”

長耳縮着不動。

琉璃無法,将它抱緊了些。

炎玺看向她,深眸微動:“天狐族在雪靈山,距離黑暗之都很近。待你的修為再提升一些,我們便去天狐族,說不得還能尋到它的狐貍爹娘。”

聞言長耳腦袋埋得更深了。

琉璃将它抱得緊了些,對炎玺傳音道:“我是在雪靈山上尋到長耳的,那時它還是只巴掌大的小狐貍。受了很重的傷,尾巴也沒了。後來,我每次問及它爹娘和族中之事,它都是這樣,我猜,長耳在族中時過得不太好。”甚至,它消失的尾巴,也可能是同族所為。

這些炎玺前世便知道了,他嘴角勾起,帶着一抹深意:“我怎麽聽說,長耳是你在農場靈圈裏抱回來的,你離開農場後靈獸們都不願吃草,餓瘦了一圈,轟動了整個農場。”心中有些酸,他不在的那些年,她的日子過得可是精彩得很。

琉璃這才反應過來,她無意間把前世的事情說了。

她有瞬間的猶豫,要不要把身份說出來,本來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秘密,反正他也是個不知年歲的老古董,大家不正常得半斤八兩。

話到嘴邊,又着實無法解釋她是如何重生的,嘆了口氣,她摸了摸長耳,只簡單說道:“我擔心師父不同意養長耳,才想了這個辦法。”

将她的猶豫看在眼中,炎玺暗自嘆息,她若說出身份,他也只能直說了,她可少生氣一些?

炎玺心思微轉:“聽說你從小也沒見過爹娘,可想找到他們?”

琉璃搖頭:“不想。”

“為何?”炎玺有些意外,前世她也是孤兒,他以為她對血脈親情會有期待。

琉璃淡淡道:“我剛出生就被遺棄在人跡罕至的深山中,有兩種可能。其一,爹娘不想要我,又不忍心掐死我,便任我自生自滅。其二,他們遇到困難沒法保護我,只來得及把我帶出來,也或許有什麽其它不得不把我送走的原因,讓我憑氣運争一條活路。”

炎玺眼眸微沉:“你覺得是哪個?”

琉璃毫不猶豫:“第二個。”

她取下從小挂在脖子上的紅玉,紅玉正隐隐發着光,一看便不是凡物。她能修煉之後,身上靈力越強,紅玉上的光便更明亮幾分。

“不然,他們不會留下這個給我。”

炎玺看到她手中的赤钰,目光微凝。

琉璃沒有注意他的神色,手指摩挲着紅玉,臉上帶着一絲連她自己都沒發覺的溫柔,炎玺卻看見了。

“雖然我不知道它是什麽,但能感覺到它的不凡,它救過我兩次。一次是我小的時候,被雷劈中,它護住了我。第二次是在鳳天的秘境裏,在鳳凰真火中,我感覺到了它的力量。爹娘能将這樣厲害的寶物留給我,護我平安,說明,他們是在乎我的。而且,他們的身份也必定不凡。”

炎玺神色微動:“那為何還不想找他們。”

琉璃将紅玉放回裏衣:“爺爺奶奶跟我住在撿到我的地方附近八年,爺爺每天都會去發現我的樹下轉轉,還留了信息,怕與尋我的人錯過了,可一直不曾有人尋來。也許爹娘已經渡過了危險,也許他們已經遇害了,也許有什麽其它不得已的原因,總之,他們都沒有尋回我的意思,我又何必執着。”

她說得平靜,又想得通透,炎玺卻有些心疼:“可想知道他們是誰?”

琉璃沉靜半晌,搖頭:“我更相信,他們沒來尋我,也許是為了我好。不知道便不會惦念,有緣總會相見的。”

她畢竟是重生的,帶着前世的記憶,血脈親情于她來說,到底沒有那麽深刻。

炎玺目光微斂,并未多說什麽,待哪天她想知道了,再帶她去見便是。

多一個人就多分去她的一分心思,這樣也好。

他想起另一個問題:“對了,你當初去雪靈山做什麽?”那地方離堯山極遠,到黑暗之都倒是挺近。

琉璃怔了怔,似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對上他的眼睛,裏面有毫不掩飾的亮光。她想了想,并未隐瞞:“去看你啊。”

炎玺:“嗯?”

琉璃回想那個時候的自己,有些懷念有些好笑:“那時年紀尚小,難免會有幾分好奇和争強好勝,聽聞黑暗之主是個多麽了不得的天才,便想去看看,可惜你不在。”

炎玺對上她晶亮的目光,便知道她說的是真的,心中浮起一股難言的歡喜。她前世那般忙碌,幾乎沒有自己出去的時間,竟然那麽早就去過屬于他的地方了。

算起來,那個時間,他正好從百年沉睡中醒來,原來,那時她也正好進入黑暗之都嗎。後來,暮隐告訴他,浮塵派出了個了不得的大師姐,他一時好奇,就喬裝改扮跑去了堯山。

他們竟還有那樣的緣分。

“是挺可惜的。”若是那時便遇見,他們也能早些相遇。“覺得黑暗之都如何?可喜歡那裏?”

琉璃燦爛一笑:“喜歡。”即便過了一世,她還清楚記得那裏。

炎玺笑聲低醇:“怕是喜歡那裏的吃的吧。”

琉璃笑了,算是默認了。她的确沒有想到,黑暗之都與她想象中的陰暗完全不同,更像是一處遺世而獨立的人間仙境。

炎玺嘴角勾起愉悅的弧度:“待去了天狐族,我帶你去黑暗之都看看。”他也幾千年沒回去了,不知可有變化。

琉璃笑着點頭:“好啊。”

她垂眸看向低落的長耳,大眼轉了轉,故意道:“聽說,九星門有個神奇的星盤,上面是漫天星辰的軌跡,比天上的星河還好看。反正要去九星門,不如,我們早些過去?”

果然,長耳一聽,耳朵動了動,微微擡起頭來。長耳喜歡看星星,琉璃自然是知道的。

炎玺哪會不知她的用意:“好,行禮收拾好了?”

琉璃笑眯了眼,指着長耳和正孵蛋的炎龍:“它們兩個,不,三個,就是全部的行禮。”

炎玺一怔,驀然笑了。

二人在小屋前立了“主人不在”的牌子,去了主峰,跟忘衍報備。

忘衍沉吟許久,慈愛地交代:“小琉璃啊,咱們浮塵派的弟子出門在外,不用顧忌太多,萬不能受委屈,知道嗎?”

琉璃不明所以,只得乖巧應了。

忘衍又看向炎玺,聲音冷了幾分:“你是師兄,千萬要護好師妹,知道嗎。”

炎玺瞥了他一眼:“我比你清楚。”說完,拉着琉璃出了門,毫不理會忘衍的黑臉。

二人又去找承禹取了給九星門的賀禮,便走向山門處。

剛上馬車,琉璃便聽到有人叫她。

“小師妹。”

她掀開車簾,不少同門正往山門這邊飛來,四峰谷的人都有,當即下了馬車,燦爛一笑:“師兄師姐。”

其他人也是一臉笑意,正想說什麽,突然看着她身後下來的炎玺,又閉了嘴,拘謹地不敢說話。

琉璃無奈,只好将炎玺又請回了車上,這才被其他人拉着走到一邊。

幾人擡頭小心翼翼看了看馬車方向,才塞給她不少小東西。有新出的話本,有各種小吃食,還有好些打發時間的小玩意,小聲道:“小師妹,祁山路遠,這些給你路上打發時間。”

說完,又塞給她不少靈力四溢的法器符篆陣盤:“這些給你留着防身。”

琉璃抱着一堆東西疑惑,話本吃食也就算了,這些護身法寶是怎麽回事?方才忘衍也是一臉奇怪的神色,她不過是去參加仙門開山大會,怎麽像是去什麽兇險之地似的。

很快,衆人便七嘴八舌為她解惑。

“小師妹,此次九星門開山大典,聽說各大仙門都會派人前去祝賀。雖然炎玺大師兄跟你一起,但有些人不得不防。”

琉璃大概猜到了幾分,乖巧點頭:“師兄,都有哪些需要注意的?”

“八大仙門,除了九星門,咱們排最後。但小師妹,幾千年前,哼哼,咱們可是很厲害的,如今沒落了,多少有些門派晚輩會有些小動作。”

“先說如今的第一大仙門玄光派。全派上下就是一群冰冷無趣的劍修,劍就是他們的唯一,劍在人在,劍沒人亡。而且,越厲害的劍修越呆板無情,跟把劍似的。”那人壓低聲音,“就像修真界最強的那個紫禦真人,所有人私下都說他這輩子別想讨媳婦,只能跟劍過了。”

琉璃微怔,聽到紫禦這個名字,腦中想起了當夜救下她和炎玺的那個偉岸身影。

那人,挺好的呀。她忍不住撇嘴腹诽,現在的修真界真八卦。

“師兄,只要不招惹他們,應該沒事吧?”劍修的心思大多純淨簡單,不會有害人的心思。

說話的那位師兄一臉深沉地擺手:“那是以前的劍修,如今的劍修不同了。他們除了練劍,唯一的興趣就是比劍。劍修是這個世上最執拗的生物,只要盯上了你,就非得跟你比劍。你輸了也就罷了,你若贏了,對方b便會無休無止地找你比劍,直到贏了你才肯罷休。所以,小師妹,咱寧願慫些,也千萬不要入了玄光派劍修的眼!”

話語太過苦口婆心,琉璃好笑:“師兄遇到過?”

那人不知想起什麽,重重嘆了口氣:“不說也罷。”

琉璃也重重點頭,深刻感受到了他的無奈。

“宗岳門,妖族大戰前,八大仙門中實力不過排第七,如今卻排第二,其實就是個暴發戶門派。弟子跟玄光派的弟子差不多,都喜歡拔劍比武,尤其是對玄光派和咱們浮塵派。遇到玄光派,非得比個高低,輸了理所當然,若是贏了,那嘴臉,簡直令人厭惡至極,也就玄光派那些古板劍修不跟他們計較。至于咱們浮塵派,他們定是因為嫉妒才總是針對咱們。”

琉璃倒是能明白一些。當年妖族虎視眈眈,黑暗勢力不明敵友,整個修真界都忙于争奪資源強大自己。當時,浮塵派實力第一,她沒少以力壓人,尤其是宗岳門,她極不喜歡,便沒少欺壓。如今換了立場,倒能理解。

“第三的青岚派,是修真界最勤奮修煉的門派,沒有之一。妖族大戰前,青岚派排八大仙門最末,不過兩千多年,就憑着他們的努力,排到了第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說的就是他們。青岚派的弟子除了修煉就是修煉,其它什麽都不關心,倒不需要防備。”

琉璃回想了一陣,三千年前,青岚派氣運不好,修真資源稀缺,過得有些慘淡,勝在弟子淳樸,常年苦修,才堪堪排了第八。她記得當時青岚派的掌門是個極為害羞的,見了她總是低着頭。幾十年間,他們見了幾次面,她連他長什麽樣都沒看清楚。

馬車中,将外面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的炎玺不知想到什麽,嘴角沉了些。對上旁邊長耳鄙夷的狐貍眼,目光微眯:“怎麽,你覺得我當初讓他知難而退,不對?”

當初青岚派的掌門對她起了不該有的心思,還跑到堯山下想跟她說話,被他以武力鎮壓了。那時,長耳正好跟在他身邊,看到了整個經過。

那位掌門慚愧退去後,拼命修煉,最後竟成了青岚派唯一一個飛升之人。連帶着,青岚派的弟子們也更加勤奮修煉,青岚派沒有深厚的底蘊,是真正憑着努力變強的門派,根基也最為紮實。

外面,交談聲還在繼續。

“排名第四的普禪寺,裏面都是不吃飯只吃香火的大師,不說也罷。”

有女弟子接着道:“小師妹,你最需要小心的,就是實力排第五的沉香谷。沉香谷是仙門中唯一的女派,只收女弟子,各個千嬌百媚,傾國傾城,是最搶手的道侶人選,其弟子與各仙門都有結親。沉香谷最初都不在八大仙門中,後來憑借各大仙門的扶持,才站穩了第五的位置。”

“沉香谷的大弟子香幂,沉香谷數千年來天賦最高的弟子,四靈根,尤其是木靈根極為強大。一手花香書,不僅唯美,更能迷人心智,傷人于無形之間。香幂是沉香谷掌門唯一的親傳弟子,據說,還是來自隐世世家,從小被寵到大。香幂號稱修真界第一美人,受到無數年輕修士的追逐,頗為自傲。”

這點琉璃倒是不知道:“師姐,我不惹她就是了。”

那師姐神色嚴肅地搖頭:“小師妹,你還小,不知道,善妒的女人最可怕。那香幂極不待見長得比她好看天賦比她高的人,你若是遇到她,可千萬要小心。”

自家小師妹長得好看,天賦又好,可到底只修煉了幾個月,才築基期,若是遇到了,還不知會被欺負成啥樣。

琉璃聽出師姐在誇她,笑眯了眼,揮了揮拳頭:“師姐放心,誰敢惹我,我就揍她,才不管她是男是女。”

衆人被她可愛的模樣萌壞了,若不是如今成了炎玺的所有物,定是要伸手捏捏的。

“排名第六的天樂門,聽說,他們的開山祖師喜歡六這個數字,說是大吉大利。不管八大仙門重新排名多少次,天樂門總是排第六,從未變過。天樂門的弟子也有樣學樣,對數字六極為執念。小師妹記着別跟他們搶第六個進門,第六個座位,第六個送禮,只要是第六的,你便讓給他們便可。”

這個琉璃倒是記得,當年也覺得頗為好笑。天樂門的弟子嗜六,吃飯必吃六碗,點菜必點六盤,住店必住第六間,連闖秘境都毫不猶豫選第六道門,偏偏每次還都有不錯的收獲。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一點沒變。

待所有人說完,琉璃看着衆人擔憂的神色,心中暖暖的,将滿懷的禮物收進空間裏,朝衆人燦爛一笑:“師兄師姐們不用擔心,有大師兄在,沒人敢欺負我。”

她回頭對着馬車的方向高聲說道,“大師兄,你會保護好我的,對不對。”

“…嗯。”許久,馬車裏才傳來炎玺低沉的聲音。

琉璃偷笑,只有炎玺知道,她不是好欺負的。

她在門派裏是受盡寵愛無憂無慮的小師妹,離開堯山,她便是她自己。

聽了衆人的話,琉璃對此行有了更大的期待,如今的八大仙門,似乎比三千年前有趣得多。

她笑着揮別衆人上了馬車,天馬展翅飛上天空,很快消失在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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