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顧伯顏下獄一事很快傳入了顧府,顧青崖聽到兒子入獄,驚得癱坐在椅子上,險些昏了過去。

他抖着手拿起桌上的茶杯,心如擂鼓,想着應該怎麽辦。

而後院的顧夫人聽到這個消息,兩眼一黑就這麽昏了過去,一時間顧府上下亂作了一團。

婢女一會扇扇子,一會喂水,一會掐人中,總算是将顧夫人喚醒了,她在婢女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走向議事廳。

她哽咽地喊道“老爺,這可怎麽辦啊!你倒是想想辦法阿!”

顧青崖皺眉不展,也很煩惱。

他的夫人就坐在旁邊,念叨起來“我就說伯顏這孩子不适合走官路吧,死腦筋,什麽事非得求一個理,這事上哪有那麽多理可講阿。”

說着,她打了顧青崖的肩膀一下,責難道“都是你,讓他走仕途,還不如去做個什麽小本生意,也好過現在這樣。”

顧青崖嘆了一口氣,拉住了夫人的手道“現在說這些都沒有用了,先想有什麽辦法可以讓皇上消了這股氣最重要。”

聽到這句話,夫人哭得更大聲了,她哀嘆道“那可是皇上啊,那能有什麽辦法……我們連見到他的機會都沒有。”

她這一句話倒是提醒顧青崖了,他一拍手道“我們見不到,可是有人可以見到。”

夫人聽言,止住哭聲,邊抽泣邊問“你說的是……”

顧青崖點點頭,夫人皺眉有所疑慮“這……恐怕很難吧。”

他眉毛一挑道“未必,當初欠咱們的可是他們。”

來不及多作打算,顧青崖就讓小厮備轎,趕往了将軍府。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差一點成了親家的昔日好友連門都沒讓他進,他一跺腳隔着門将葉正庭罵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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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葉正庭端着茶杯,在後院唱着小曲,現在他不僅是護國有功的大将軍,自己的兒子也平步青雲,他才不會為了這麽點小事去得罪了為自己一家帶來無數便利的侯爺女婿。

葉夫人和他不同,那顧青崖再怎麽說也和自己是故交,顧伯顏也是自己從小看着長大的,如今落難,她也于心不忍。

所以她走到葉正庭身邊勸道“如果能幫還是幫一把吧。”

葉正庭一下将茶杯磕在桌上,茶水四濺,他怒言“你怎麽如此荒唐,幫他不僅沒有好處,反而弊處連連。既得罪了薛夢松,而且你讓清雨往後在侯府的日子怎麽過?”

一聽涉及到自己的女兒,夫人不再作聲,她看了一眼緊閉的将軍府大門,嘆了一口氣,走向了後院。

顧青崖在将軍府遭到了閉門羹,他還是不肯放棄,他坐在轎子上,小厮問道“老爺,是否要回府?”

他眼珠一轉,道“去平淮侯府。”

薛夢松出了大殿,都要走出宮了,忽然又改了方向,去了後、庭。

他拿了些銀子,賄賂管事的公公,他低聲道“你去禀告太後一聲,就說平淮侯有事求見。”

公公收了銀子,自然會為他鋪好道路。

他在公公的引路下,走向禦花園,他還沒走到湖心亭,就聽到太後對一個小婢女的責難“你這奴才蠢得很,怎麽連一顆花苗都照顧不好。”

“奴婢知錯了,奴婢知錯了。”小宮女一邊說着,一邊自己掌嘴,她的臉頰被扇腫起了,嘴角還有血漬。

不過這些對于薛夢松而言都不算什麽,他依舊擡頭替衫繞過宮女,他拱手道“平淮侯薛夢松拜見太後,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後一勾手,薛夢松身後的公公趕緊朝地上的宮女踢了一腳,那宮女連滾帶爬地從地上站起,捂着腰慌忙退下了。

薛夢松還沒說話,太後先氣鼓鼓地說道“你是皇上的心腹大臣,今日之事想必你也聽說了,來,你告訴本宮,到底是誰提出要削減本宮的誕辰的?本宮已經期盼了幾個月,戲院建了一般,連那角兒的時間都調好了,現在皇上竟然告訴本宮不辦了?”

太後的這個問題恰好問到了薛夢松的心坎上,他今日就是為這一事而來,本來他還有些擔心,自己這樣來禀告太後,好像背後捅刀打小報告一般,這下是太後主動提起,可就怪不得他了。

他緩緩開口,帶着勸解意味地說“太後也不必如此生氣,皇上對您的孝心天下皆知。只是現在國難當頭,今日在朝堂上皇上也是有苦難言。如今上調賦稅,下調官俸,舉國上下共度危機。”

太後仍舊不解,她拿了一顆葡萄放到嘴裏,說“啧,怎麽了,就差本宮這一筆誕辰款了嗎?”

薛夢松搖搖頭,鼓吹道“其實,本來也不必如此,只是……”

他故意将話只說了一半,引得太後更加好奇,她一揮手道“你盡管說,說什麽,本宮都判你無罪。”

陰謀即将得逞的薛夢松嘴角一勾,添油加醋地道“今日在大殿上,呂懷遠呂大學士以民生社稷相壓,提醒皇上應該以民為先,先人後己,如若皇上不答應一同削減太後誕辰款就是有愧于身上的重擔。”

薛夢松每一句話都說得緩慢,說得清晰,他看到太後的嘴角顫抖,眼神中的怒意也越來越盛。

臨了他還故作為難地說了呂懷遠激怒聖上的那句話,他假裝支支吾吾地說道“他還說……說皇上這麽做是……逆天而行。”

薛夢松将後四個字說得小心輕悄,可太後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她一拍桌子,茶杯都被震得掉到了地上。

随着茶杯的炸裂聲響,湖心亭裏的所有人都應聲跪到了地上,公公婢女們将頭抵在地上,哆哆嗦嗦害怕太後會将怒氣遷移到自己的身上。

薛夢松看到太後如此憤怒的模樣,知道自己大事已成,神情裏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喜悅。

太後氣得聲音都是抖的“這個呂懷遠,好你個呂懷遠,竟敢揣測天意,真是……”

說到這裏,她氣得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看到太後大喘,公公急忙上前扶住她,細嫩的手在太後的背上來回摩挲,替她減緩一些怒意。

過了好一會兒,茶又重新端上來一杯,太後剛沾嘴,沏的新茶燙壞了她的舌尖,她舌尖一陣麻疼。她将茶杯摔到了婢女的腳邊,婢女吓得跪在地上,磕頭認錯,她的頭磕在茶杯的碎片上,鮮血淋漓,但太後還是不滿意。

她回頭看到薛夢松還在,又自覺不太好地讓這些宮女先退下了,只留下了貼身伺候的公公。

公公伺候太後多年,了解太後的脾氣,他勸解道“娘娘,您想呀,既然現在國難當頭,不如就順了皇上的意,這樣黎民百姓知曉了也會感謝您的恩澤。您不是打算去清源寺添香,現在只當這筆香火錢用出去了吧。”

他這麽一說,太後的怒氣消了一半。

可她一想到呂懷遠的那句話還是十分不悅,他一介臣子竟敢以天論來壓皇帝,簡直是有違君臣禮儀。

太後不滿地說“像他這般不懂君臣之禮的人,還當什麽大學士啊,依本宮之見,幹脆呀讓他回家再多讀幾年聖賢書吧。”

薛夢松拱手道“太後言之有理,只不過這官員的升罰還得要皇上定奪。”

太後冷笑一聲,對身旁的公公勾了勾手,她說是耳語,可薛夢松也聽得真亮兒。

她對公公說“去,把皇上叫來。”

公公走後,太後伸手将一顆葡萄在盤中撚碎,然後看着那顆葡萄道“這個呂懷遠不除,本宮心裏憋氣得很。”

聽到她這句話,薛夢松心裏簡直不要太爽,但他還是作出一副愛惜賢才的模樣,裝腔作勢地說道“其實這個呂大學士也是為了國家,為了皇上,只是說話不太妥當罷了。”

太後又冷笑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

顧青崖轉頭去了平淮侯府,他剛下轎,正好岚煙去替童黛買她最喜歡的小點從外面歸府,她看到顧家的轎子,心頭一驚。來不及多想,她快步跑到後院,對正躺在椅子上小憩的童黛說道“小姐,小姐。那顧青崖來了!”

“啊?”

童黛吓得一激靈,她從椅子上坐起,在自己腦海裏想着自己寫下的情節,她不記得葉清雨和這個顧青崖有什麽關聯呀。

就在她思索的時候,岚煙低聲問道“需不需要将他回絕掉呢?現在侯爺也不在府上。”

童黛一擺手止住了她,她從椅子上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對岚煙說“走,既然來了,就先看看她有什麽事。”

岚煙快步上前,擋在她面前,勸說道“小姐,你還是再想想吧。你忘了,當初顧公子到侯府,侯爺對他的态度了?要見他的話,也得等侯爺在府上才好吧,如此一見實在是……”

童黛皺眉,古人繁瑣的規矩禮儀她不懂,她只知道既然顧青崖能找上門來,肯定是有事相求,否則對于一個曾經毀掉婚約的人,他自然無顏相見。

能讓顧青崖放下成見前來相見的事一定也和顧伯顏有關,所以童黛更不能等,她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讓她推開岚煙,加快了走向府門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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