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 四更
離開了牢獄,童黛直奔顧府,既然薛夢松不願意談,她就去找顧伯顏,從他那總可以問出些什麽吧。
童黛本以為在自己寫的小說裏,一切還不是手到擒來,誰知對于事件的發展她竟然一無所知,這讓手握悲劇女主劇本的她慌得很。
顧府看門的小厮一見來人是葉清雨,心裏大為不快,當初因為将軍府退婚一事,弄得顧府上下顏面全失,而如今侯府遭難,她又再上門來。
小厮懶散地應和着葉清雨的問話,岚煙見了上前揪住他的衣襟,怒言“還不快些告訴顧公子,我家夫人有要事找他,耽誤了,你可吃罪不起。”
小厮聽了岚煙的話,不僅沒有着急,反而更加不屑了,他斜看了童黛一眼,揶揄道“怎麽,如今平淮侯落難,想到我家公子來了。”
他的嘲諷一下子激怒了岚煙,童黛自知理虧,她搶先一步擋在岚煙面前,她從腰間的錢袋裏拿出一錠銀子交到小厮手裏,她賠笑道“麻煩你通報一聲,就說葉清雨有要事相商。”
小厮接過銀兩态度好了不少,他将銀子放進懷裏,高聲應了一句“好嘞,這就去。”說着,他小跑着朝後院跑去。
看到他跑開的身影,岚煙拉過童黛,說“小姐,你就是心太軟,才會處處受氣。”
童黛拍了拍她的肩膀,嘆道“咱們有求于人,自然應該态度恭謙些。”
走往書房的小厮才走到廊庭就被顧青崖攔下,他一把抓過小厮問道“訪客是誰,怎麽不通報我一聲。”
小厮彎腰作揖道“噢,老爺,是那葉清……不,是平淮侯的夫人,說是有要緊事兒找公子。”
往日葉清雨也是顧府的常客了,自從退親一事後,顧家和将軍府也斷了來往,可小厮卻叫順了嘴,以往他總是趴在書房門口對顧伯顏說道“葉姑娘來了”,只這一句話,不管當下顧伯顏在做什麽,定會放下手中事去見她。
聽到‘平淮侯’這三個字,顧青崖心頭一沉,他趕緊将小厮拉到一旁,說“啧,今日平淮侯的事你難道不知道?現在伯顏接了這個案子,她來能做什麽,無非不就是求個人情。你這小厮眼鈍得很,這人是現在能請進府的嗎?你這是在為難伯顏阿!”
小厮聽了顧青崖的話,趕緊賠笑道“是小的愚鈍了,小的這就去将她趕走。”
但顧青崖轉念一想,想到顧伯顏昔日跪在将軍府門前的情景,他如今想起來還一肚子的火,所以他拉住小厮,在他耳邊低聲道“不管她,她願意等就讓她等在門口吧。”
而二人的争執也引起了顧伯顏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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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書房他看着卷宗,揣測皇上的用意,思來想去也猜不透皇上是想治薛夢松的罪,還是有意放過他。
他本就心煩得很,顧青崖和小厮在廊庭又吵吵鬧鬧,他才放下書卷,就聽得‘葉清雨’三個字。
顧伯顏聽到這三個字,連忙前身,從書房走往前院。
顧青崖這邊事情還沒交代清楚,就看見顧伯顏從後院走來,他長嘆一口氣,知道是瞞不住了,只得擋在顧伯顏身前,不讓他去見葉清雨。
顧伯顏不解“父親,你這是為何?”
顧青崖解釋道“先不說咱們與将軍府的恩怨,現在薛夢松的案子弄得沸沸揚揚,你又是主理人,現在這個時候見她不太好吧,難免引起旁人猜測。”
顧伯顏卻絲毫不在意,他伸手去推顧青崖,他鄭重道“只要行為端正,何懼人言,再者或許她是來提供線索的呢?”
顧青崖沒有讓開,反而是語氣重了三分,高聲提醒道“她現在已經不是葉清雨了,她是平淮侯的夫人,你清醒一點阿。”
顧伯顏不以為然,他對父親說道“那日是平淮侯替我在聖上面前求情才能讓我出獄,您還記得那個時候,您四處吃閉門羹的情形嗎?如今平淮侯落難,我豈有坐視不管之理?”
說起這件事,顧青崖的手松了些,确實那個時候,只有葉清雨讓他進了府,也确實是薛夢松替顧伯顏在聖上面前開罪,顧伯顏才能這麽快就出獄了。
但如今換做他,他卻猶豫了,他仍舊是拉着顧伯顏,他頗為不滿地反駁道“那又如何,那是葉家欠咱們的。”
顧伯顏嘆了一口氣,看到父親強硬的态度,他也不願同他多做争辯,他甩開了他的手,說道“該怎麽做,我自有主意,您還是回屋歇着吧。”
說罷,他三步并作兩步地快步走向前院,他不想讓葉清雨等他太久。
見顧伯顏久久不出來,岚煙心裏直打鼓,她小聲嘀咕道“顧公子該不會閉門不見了吧。”
童黛卻自信滿滿地說“他不會。”
兩人說話間,顧伯顏打開大門将兩人讓進府裏。兩人剛進府,顧伯顏就關上了門,在關門前他還四處掃了一眼,然後他還不放心地吩咐小厮“看好門,要是附近有什麽可疑的人要及時來報。”
小厮點頭邊應着他的話,邊警醒地看着顧府周圍的幾條小巷。
顧伯顏又朝門口看了幾眼,才轉身帶着葉清雨和岚煙走向書房。在獄中,薛夢松曾将雲橋遭遇刺殺的事告知他,又提醒他,敵人在暗,他在明,要顧伯顏多加小心。
童黛見顧伯顏瞻前顧後的謹慎樣子,知道事情多有不妙,剛到書房,她急忙問道“案子你查得如何了,有翻案的機會嗎?”
顧伯顏比了個低聲的手勢,他将桌上的卷宗蓋上,答道“案子的事你就別插手了,我自然會去查,你放心,我能做的一定會盡力去做。”
童黛的手因為着急,垂在身前交疊,她雙手緊握,牙齒也不自覺地咬緊了嘴唇。
顧伯顏看到她的模樣,将一杯清茶硬是塞到她手裏,他勸慰道“這些事你擔心不來的,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回侯府好好等着,不管別人怎麽說,都不要相信。”
童黛低着頭,看着茶杯裏的茶葉浮浮沉沉,她幽幽地說“你讓我如何能夠放心得下。”說着,她擡頭看向他,她像是哀求一般問道“你是不是查出不利于薛夢松的證據了?”
顧伯顏知道此事的棘手程度,也是為了葉清雨的安全着想,他不能将內情告知她,只能是鄭重道“案子的進展我不能告訴你,我只能告訴你,你所求的,我都會幫你一一實現。”
看到他堅定的神情,童黛也不好再多問什麽,她也擔心自己的貿然來訪,會給顧伯顏增添麻煩,所以只得帶着岚煙悻悻地離開了。
送走了葉清雨,他又将那封密信和皇上的旨意翻看了好幾遍,可依舊是毫無頭緒。
他知道這些事并不是無中生有,而且還有薛夢松的字據為證,要想為他脫罪簡直是難于上青天。如果沒有人們的大肆宣揚和呂懷遠的事件,也許還能壓得過去,如今這件事猶如是一陣風,将原本将要熄滅的火苗燃得更旺了。
就在顧伯顏為薛夢松的事想破腦袋的時候,他靈光一現,突然想起了薛夢松在獄中同自己說的一句話,薛夢松說現在能救自己的唯有時機。
顧伯顏到現在才明白這句話其中的含義,他放下手中事務,快步走向前院。
小厮看到他如此匆忙,好奇道“馬上就要宵禁了,公子要去哪?”
顧伯顏朝他招招手,他低身附耳,顧伯顏在小厮耳邊竊竊私語地說了一番話,小厮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看到一臉懵的小厮,顧伯顏長嘆一聲,又将自己的囑咐說了一遍,臨了他還特地叮囑他要注意周邊的可疑人物。
幾個小厮聽從他的命令正要出門,顧伯顏又叫住了他們。
他想來想去,事關重大,單單讓這些小厮去辦事,他還是放心不下,所以他索性同他們一起出了府,朝離城門最近的一家客棧走去。
而另一邊的葉正庭也正為薛夢松的事惴惴不安,他也招呼了幾個小厮趕往那家客棧,他知道顧伯顏也不是省油的燈,這盤棋他已布局多時,在最後關頭他絕不能讓他搶了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