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梨花盛放

盡管陳星落一整天都在玩,但顧缱绻知道他成績有多優秀,他是因為心裏有底才那麽逍遙自在的。而這位優秀的同桌,大概覺得自己和他一樣吧。

其實并不是。

小尾巴終于露出來,顧缱绻越來越覺得沒面子。

但她氣勢上不能輸,因此又理直氣壯地說了一遍:“怎麽樣?借我抄一下。”

“……”

陳星落服了,他态度很堅定地拒絕道:“不可能。”

“……”

顧缱绻也不怎麽高興。

眼看第三節晚自習馬上結束,陳星落盡力讓自己淡定下來,跟顧缱绻說:“算了,我們還是下課再好好商量這件事吧,你快點試試能不能把這第五道選擇題給做出來。”他有些嫌棄地看了眼顧缱绻正擺在桌面上的化學作業。

顧缱绻想了想,點點頭,以為陳星落準備下課的時候再和自己談抄作業的條件。

那談就談吧,她也沒什麽辦法,這件事的确是自己有求于陳星落,反正,她覺得陳星落不會多麽冷血無情的。

然而,事情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嚴肅。

一下課,陳星落就轉向她,一副要和她大談一場的架勢。

顧缱绻于是也轉過身,十分認真的看着陳星落,眼神裏又帶着點小期待。

誰知,陳星落絲毫不買賬,開口的語氣就格外冰冷,他質問顧缱绻道:“所以,你以前的作業,都是抄的嗎?”

“啊……”顧缱绻沒想到他計較的是這個,只能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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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可以這樣!”陳星落甚至有些生氣了,他眉頭蹙着,深深的眼睛像面黑色的鏡子,照得顧缱绻無處遁形。

他繼續不怎麽高興地說:“那這樣的話,你豈不是什麽都不會?”

“……”

沒想到他是這樣一位在學習上嚴肅死板又較真的小陳同學,這完全出乎顧缱绻意料,以至于她現在有些絕望,但也很難過和心虛,因為陳星落的确說得不錯——自己什麽也不會。

但又不完全是這樣。

“你、你怎麽可以這樣說我呢?”顧缱绻繼續掙紮着,拿起桌面上的化學卷子亮給陳星落看,其上的第五道選擇題已經被她勾出來了,“我做出來了——五道選擇題!”

“呵。”陳星落奪過她卷子,目光有些淩厲地在上面一掃,好像一臺無情的讀卡機器。

讀卡機器繼續無情地告訴顧缱绻:“你錯了三道。”

“……”

“那、那好吧,看來我的确學得不怎麽樣嘛。”

顧缱绻有點撐不下去了,有些難過地思考了一下,最後只好可憐巴巴地跟陳星落坦白:“那好吧,我告訴你,我的确學得挺差的,好多東西都不會,尤其是理科和數學……之前,我每天都抄杜緋緋作業,但她也試着教過我,只是我怎麽也學不會就是了。”

“……”

這會兒,輪到了陳星落沉默。

兩人間一時很寂靜,氣氛也很微妙,好像一位嚴肅的老爸,正在面對自己剛剛承認了一彌天錯誤的笨蛋女兒。

陳星落思考半晌,也只能接受這個事實。他很無奈地說:“這怎麽辦?這還能怎麽辦,以後我教你吧。”

聽罷,顧缱绻眸子亮了亮,但又很快暗下去。

亮起來,是因為她很驚喜于陳星落這樣的決定;暗下去,則是她又覺得,即使是陳星落,也多半教不會這樣一個實在對學習一竅不通的自己。

陳星落沒再說什麽,放下顧缱绻的化學卷子,又把她其他科作業整理了一下,吩咐她道:“今天來不及了,你現在趕緊把語文和英語寫了吧,能寫多少是多少。其他的,我倒是可以先借你抄,只是,我會告訴你哪些選擇題容易錯,你要把答案改掉,還有簡答題,你要省略點步驟寫,不然突然寫出這麽完美的作業,老師會懷疑你。最後,你要保證以後好好學。”

末了,陳星落又忍不住吐槽一句:“真服了,誰給你的勇氣先寫化學。”

“……”

“好的好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顧缱绻只能忍受着陳星落的臭屁話和吐槽,乖乖聽從他的命令。

她點點頭,煞有介事地握緊筆,埋頭寫起語文作業來。

陳星落看着她這樣子,哭笑不得,繼而開始找作業裏的易錯題和易錯選項,給顧缱绻勾出來。

……

自此以後,每天晚自習,陳星落都會早早地寫完作業,然後給顧缱绻輔導功課。

無奈,顧缱绻基礎不是一般差,陳星落重點教她理科,卻幾乎各科都要從高一最簡單的知識點開始講起。

顧缱绻認真是認真,就是既學得慢,又記不住東西,眼看輔導進度離最終的勝利遙遙無期,陳星落有些無奈,發出來自內心深處的質問:“顧缱绻,你為什麽不去學文?”

“啊,不要!”顧缱绻聽後立即抱住腦袋,“文科字太多了,我不想看!”

“好好好,那你快把這道題做了吧,我們不扯別的。”陳星落輕輕地嘆了口氣。

顧缱绻做題的工夫,陳星落閑着也是閑着,又拿過她的筆盒打開來玩。

筆盒小白板上,他之前畫的那只兔子被保存完好。看着兔子傻不拉幾又醜萌醜萌的樣子,以及旁邊“顧缱绻”那三個大字,陳星落焦躁的心情舒緩了些。

不過,他想了想,又把顧缱绻用吸鐵石貼在白板另一邊的課程表給拿了下來,夾到某個小夾層裏,動筆在露出的空白上寫上十個字——“今天不學習,明天變垃圾。”

然後描粗描粗再描粗。

偷偷瞄了一眼的顧缱绻:“……”

陳星落很敏銳地感覺到她目光,有些不滿,“專心點好嗎?”

顧缱绻正在做一道物理題,剛才陳星落搗鼓她筆盒的工夫,她已經反反複複地将這題讀了六遍,可愣是沒有頭緒,于是她抓着自己的劉海和陳星落抱怨:“好亂。”

“什麽亂?”陳星落看着被她自己抓亂的劉海,不知道她又在搞什麽。

“題好亂。”顧缱绻繼續吐槽,“這些題條件好多,還彎彎繞繞的,讓人搞不明白。我不知道這些出題的人為什麽要把這些事搞得這麽複雜,反正我想不明白。”

“唉……”陳星落十分、十分悠深地,嘆了口很長、很長的氣。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了,幾乎看一道題就怕一道。

先讓自己振作起來,陳星落開始給顧缱绻做思想工作:“绻绻啊,如果題太簡單的話,就沒什麽挑戰意義了。而且,現實生活中的确有很多像這些題一樣困難,甚至比這些題還要困難的問題,我們都得去解決了才能往前走啊,是吧?”

“噢,是這樣吧。”雖然不知道陳星落又開始瞎比比什麽,但好像很有哲理又很厲害的樣子。顧缱绻心裏糊裏糊塗,但表面上忙不疊地點頭附和。

陳星落對顧缱绻的反應甚為滿意,繼續道:“那麽,你再想想,出題人之所以出這些題,就是給我們做的對不對?也就是說,這些題一定有辦法解決。所以我們先不要自己吓自己,而是先要把題目裏的條件給理清……”

“你說得對,你說得好對。”

“……”

陳星落懶得說話了,直接奪過顧缱绻手裏的筆,在她的演草紙上畫草圖、列條件,又一次充當起小老師角色。

……

九月月考,也就是高三第一學期的第一次月考結束。

某天,班長中午把打印出來的成績單貼在了教室前面。

顧缱绻向來對成績漠不關心,用“眼不見心不煩”的辦法來逃避。但這次,她不是一般主動,午休一回來就立即跑到教室前面去看成績單。找到自己的位置後,她面上浮現出一種很滿足也很幸福的光彩。

按捺住心中的小激動,顧缱绻趕緊回到座位上坐好,巴巴地等着陳星落回來。

平時倒不覺得,此時這麽盼着,才忽然感覺陳星落他午休回來得好慢。

不知內心這樣焦灼了多久,顧缱绻始終落在教室前門的目光,才終于捕捉到了某個熟悉的、高高的身影。

結果,被目光鎖定住的這個人,卻直接忽略了被同學們給團團圍住的成績單,直接往座位這兒走來。

顧缱绻:“……?”

“喂喂喂,陳星落!”陳星落剛在座位上坐好,眸子裏還帶着些困頓,身旁某只小麻雀就叽叽喳喳地叫了起來。

陳星落側目,就見顧缱绻眸子裏的光和往日全然不同。

按說,平時的顧缱绻午休回來後,不是在靈魂出竅般地放空發呆,就是在桌子上趴倒着呼呼大睡。可現在的她,雙眸炯炯又神采奕奕。

“幹嘛?”陳星落問着,從兜裏摸出剛才回教室時買的一包糖,放在顧缱绻桌子上。

顧缱绻默默把糖收起來,對于陳星落的問題沒有直說,而是很調皮地眨了眨眼,跟他賣了個關子,“難道,你就不關心這次的月考成績嗎?”

“哈?”陳星落仍舊淡淡的,“沒什麽好關心的吧,這次題很簡單,我應該是第一。”

“……”顧缱绻語塞。

“不是嗎?”陳星落挑眉。

“那倒是……”顧缱绻弱弱地說。

陳星落本來就成績優異,回來複讀的他更是如同開了外挂。這次月考,他以二十多分的優勢遙遙領先于級部第二,不僅是班級裏的第一,更是級部裏的第一。

“但是,”顧缱绻想說的根本不是這個啊,她道,“你就不關心我嗎?我可是你的小學生呀!難道,你就不好奇我的成績嗎?我進步了呀,陳星落,謝謝你的悉心指導!”說罷,她向陳星落輕輕一鞠躬。

“哈?”

陳星落看着顧缱绻,心想好像是這麽回事,于是的确好奇起來,從座位上起身,并問她道:“你上次期末班裏第幾?我去看看你各科分數,順便看看你進步了多少。”

“倒、倒數第三。”顧缱绻弱弱地答。

那進步空間挺大的,陳星落無語地想。

但心裏也也多了幾分期待。

既然往次成績這麽差,現在神情又這麽眉飛色舞,顧缱绻她這次考試可能真的逆襲了不少,陳星落猜測。

最主要是,她最後那麽真誠地說了句“陳星落,謝謝你的悉心指導”,還有那一鞠躬,讓他心裏美滋滋的。

直到,陳星落站在成績單前,目光順着長長的一溜名字往下找,找啊找啊找,找了好半天才找到顧缱绻位置。

——第40名,倒數第五。

陳星落:“……”

顧缱绻理科還是不怎麽樣,理化生分數還是那麽的一塌糊塗、讓人沒眼看。只不過,相比同班吊車尾,她語文和英語的分數高得讓其他人望塵莫及就是了。

謝謝他的悉心指導個屁。

他級部第一指導半天,就教出來這麽個從班裏倒數第三逆襲到倒數第五,還興高采烈得不行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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