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無知的地球人
一時間的興奮過後，這位小夥子立刻發現了目前一片寂靜的公屏，然後迅速心虛起來。
然而韓陽皓這次放過了他自曝沒認真看直播的愚蠢行為，只是饒有興趣問道：“哦？你是怎麽和他們說的？”
過了一會兒，彈幕上刷出來一大段話。
【我們就是說研發出來了實時互動虛拟現實游戲，目前已發放“異界直播”板塊，可以讓十萬人參與公測。他們購買游戲倉和公測號的錢都已經準備好了！前輩随時可以向我們公司索取！】
季文淵盯着那個“虛拟現實游戲”沒有說話。雖然他們覺醒者都明白，這根本就是真實世界，但對于無法穿透世界壁壘的普通人來說，無論多麽逼真，他們都只會認為這是個虛假世界。
毫無疑問，任何智慧生物都不會對自己認知中的“虛幻”抱有敬畏，也因此他能夠預測到時候窺天鏡上的“彈幕”定然不會再如此冷清和諧，而這，就是那些小崽子們想要的。
其實若真要制作出一款實時反應的虛拟現實游戲，對于覺醒者們來說也比如今千辛萬苦穿透世界壁壘接通遙遠的源界網絡輕松得多，但他們卻沒有，只是堅持了這個麻煩又昂貴的方式，就只是為了給自己豎一面只能用來心理安慰的紙牆——用無知者狂妄不負責任的話語豎起靶子，遮掩住自己小心翼翼潛藏在其中不起眼的無心之失。
雖然他們極其擔憂會惹惱他們這兩位前輩，但事實上季文淵并不會為他們的小心思生氣，畢竟這些幸運兒與他無甚關系。
他從頭到尾只在乎韓陽皓一人而已。
“聽着有些意思。”韓陽皓摸着下巴，軍爺那英氣十足刀削斧鑿的面孔上露出饒有興致的神色，“有互動環節嗎？”
那邊微微一滞，而後小心翼翼道：
【有……就是設定有一個流落異世界的主播……然後觀衆可以付錢刷禮物對你們的行為造成一定影響……不過大佬你們可以不用理會，有什麽不合心意的我都可以暗箱操作一下，他們刷禮物也沒有用的。】
韓陽皓啧了一聲，剛要說什麽，就見面前突然打開了一道空間通道，然後一枚拇指大小的結晶體就出現在了季文淵手邊。他蹙眉接住，而韓陽皓也探出神念在結晶上一掃，随即笑了，拿過結晶就向鏡面上丢去。
只見結晶在撞到窺天鏡的一剎那突然化作了虛幻的液體，迅速覆蓋了窺天鏡表面，而後變成透明不可見狀态。
等變化完畢，韓陽皓打量了窺天鏡兩眼，稱贊道：“源界人類感官收集器，有想法，這樣就能真正達成一定意義上的‘全息’了。”
那邊打字打到一半的某人：“……”默默删除了使用說明。
Advertisement
韓陽皓又琢磨了一會兒，眯着眼轉頭對季文淵道：“季先生？”
季文淵：“……随你。”
于是韓博士就一臉愉快地走開了。
季文淵看着他的背影輕嘆口氣，其實他對于給別的生物圍觀并不太感興趣，反而比較喜歡和愛人一起安安靜靜的過平穩日子。但他自己也明白這不行，日複一日沒有激情的平穩日子就向一潭死水，短時間的安寧後，必然會腐爛發臭——這種養老生活适合來到了生命盡頭的老夫老妻去體味溫馨與回憶，卻不适合擁有無盡歲月的他們。
所以這樣也沒什麽不好，至少，看見韓陽皓高興，他也會覺得愉悅。
“叮——”
一聲提示音拉回了季文淵游離的神智。他定睛看去，就見窺天鏡上突然出現了一個霸占全屏的倒計時：
“地球觀衆還有十秒到達戰場！”
“九、八……三、二、一！”
【沙發！】
【沙發是我的！】
【沙發】
季文淵：“……”
看着滿屏幕的“沙發”，他的心情有那麽一點點複雜，就是那種“老師上課上到一半來了一打叽叽喳喳吵吵嚷嚷喊着探望母校的畢業生”的複雜心情。
【卧槽！沙發居然不是我的！這手速，樓上一定是五百年的單身狗！！！】
【“我愛大黑”獻上“聚寶盆”一個：閃開，皇後娘娘駕到！】
【卧槽，聚寶盆？？！！土豪啊！】
【土豪的世界裏，一萬以下的都不叫錢。】
【666】
【等等，那個“獻上”是什麽鬼啦！不該是打賞嗎？】
【程序猿：不會撸代碼的愚蠢凡人，乖乖獻上你們的鈔票吧！】
【哈哈哈哈什麽鬼！】
【笑出豬叫233333】
【那個程序猿你是認真的嗎哈哈哈哈哈】
衆覺醒者：呵呵，單蠢的地球人，不懂大佬的恐怖。
季文淵面無表情地欣賞了五分鐘無間斷無間隔彈幕刷新，對于地球人的自嗨能力産生了新的認知。又過了幾分鐘，終于有人想起自己不是花大價錢來唠嗑的了。
【喂喂喂彈幕停一下！為啥沒有關彈幕選項啊！】
【投訴！投訴！彈幕居然不能關！】
GM：客服不在線，請稍後再撥。Sorry……
呵呵，花那麽大力氣就是為了彈幕牆啊！怎麽可能讓你們關！
不過雖然這麽想，但為了別把人逼急，其實彈幕還是可以改的——可以調透明度，下限百分之十……
然後又是幾分鐘的折騰，大波源界觀衆終于看見了直播內容了。
【大帥哥哇！口水！】
【這是我的菜啊啊啊！】
【高嶺之花！天，真的好逼真！】
【這是直播野炊？等等，為什麽他抱了根拂塵？？！！】
季文淵已經完全不想理會那群自嗨的地球人觀衆了，目不斜視地半跪在地上烤魚。
【舔主播的手指！】
【主播看過來看過來！】
【“野地裏的蒲公英”獻上“夜明珠”：主播看我！看我看我！】
季文淵：“……”
啧，比他想象的還沒節操。
這時鏡頭外的韓陽皓已經揣回了嚴肅軍爺的架子，拎着一條自己剛逮到處理好的魚走到季文淵身邊：“應山道長，您的魚。”
季文淵擡眼淡淡瞥了他一眼：“禁衛長不必如此。”
【咦咦咦，這是jq的氣息！】
【哎嘿嘿，寵溺軍爺攻*冷淡冰山受】
【突然生出了寫文的洪荒之力】
衆覺醒者：媽蛋不要亂說啊啊啊！！！逆cp是會出事的哇！
面容英武的禁衛隊長沒有收回手，只是認真道：“道長，陛下命我保護你，為您效勞是應該的。”
應山子白突然笑了一下，淺褐色的眸子看上去依舊溫和，但說出的話卻暗含冷意：“是保護，還是監視？”
禁衛隊長斬釘截鐵：“自然是保護。”
應山子白收回視線不再看他，自顧自往烤熟了的魚上均勻撒上鹽粒。
之前應山子白想要去求見皇帝，為此與國師在鶴仙殿門口起了沖突。這自然是瞞不過皇帝的，皇宮暗衛當天就将這一情報送到了皇帝案頭。但這事放在平常也就罷了，若是應山子白繼續老老實實呆着鶴仙殿裏，最多也就是皇帝事後傳召詢問一下的事，可季文淵臨時改變主意帶自家韓博士出來游山玩水，用的理由還是“為公主尋找治病靈藥”，這就不由得皇帝不懷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想撂挑子不幹了。
所以寧恒帝一定會派人跟着他防止這個享受過皇室供奉的家夥溜走。
至于韓陽皓會“剛巧”拿到這個職務他一點都不意外，畢竟他家博士手段衆多，正常理由說服不了皇帝，超凡手段催眠一下也是輕而易舉。
禁衛隊長看見應山子白不理會自己也不着惱，只是自己默默在火堆旁盤膝坐下，将魚串在剝了皮的樹枝上開始烤。
【哎，為啥主播好像看不見我們？不是直播互動游戲嗎？】
【這是相愛相殺？】
【赤雞！】
【艹，腐女可不可以不要出來惡心人了？】
【樓上有病吧？】
【到底哪個是主播啊？】
應山子白将烤魚湊到唇邊，動作優雅地慢慢吃着，即使只是蹲跪在地吃烤魚也自有一副超然物外的仙人之态。觀衆不由自主地就被他吸引，竟漸漸安靜下來，真就一邊流口水一邊欣賞了十幾分鐘應山子白吃烤魚。
終于，應山子白做好了和地球人搭話的心裏準備，把自己收拾幹淨後起身向樹林中走去。他身後軍爺微微一怔，也趕緊收拾東西撲滅篝火準備跟上。
就在如今兩人相隔了數十米的檔口，季文淵漫不經心地憑空勾畫出一個絕音結界，而後看向窺天鏡淡聲道：“歡迎諸位收看我的直播。我如今在此世界的身份是：供職于皇室，致力于救治韶樂公主的道士‘應山子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