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嗯
從上京到江南藥谷，距離以常人的腳程來算是極其遙遠的，若要徒步前往，怕是得耗費半年年以上——即使是快馬加鞭，那也至少得一個月光景。
當然身為能夠空間跳躍的大佬，季文淵是肯定不用擔心這個問題的。
于是就在小崽子看劇本的這麽一會兒功夫，他們就看見直播鏡頭已經對着一塊自然形成的人面巨石照了。
一臉懵逼的小崽子們：？？？發生了什麽！
嗯，發生的事就是季先生自己進了藥谷，然後十分不樂意繼續讓那群傻白甜小崽子看熱鬧地把窺天鏡留在了山谷外直播風景。
季文淵剛到山谷便遠遠察覺到了韓陽皓的氣息。事實上他早就猜到了會是這樣，畢竟以韓陽皓的性格能走得那麽幹脆利落毫不留戀，只能證明他認為這根本不算是分別。
谷中天光微曦，薄薄的暮霭泛紫，一股淺淡的苦澀草藥味融在風中傳入了鼻端，清越的鳥鳴聲傳來，安寧得讓人不由自主的就安靜下來。
追尋着韓陽皓氣息傳來的方向而去，轉過一條曲折的小徑，眼前豁然開朗。首先入眼的是一座臨湖而建的古樸雙層木樓，但因着天色尚未徹底明朗也看不太分明。
這裏不像是久未有人居住的模樣，不過韓陽皓的探查不可能出錯，既然他說藥谷已經空了三年，那幫着收拾此地的便只有提前抵達的韓陽皓了。
藥谷四面環山，入口極其隐蔽，谷內的空間卻着實不能算小。随着接近，季文淵隐約能看見兩層小樓外有一片荒廢的藥田，而在他的感應裏韓陽皓正是在這片藥田附近。
一聲凄厲恐怖的尖嘯突然從田邊老樹上傳來。
季文淵擡頭看去，只見影影綽綽的樹葉陰影中，一對圓溜溜的眼睛正反射着幽幽的光。片刻對視後，那雙眼睛的主人突然張開翅膀飛撲而下，而季文淵也自然而然地擡手任憑它降落在自己手臂上。
這是一只半米高的深棕色夜枭，長着一張炯炯有神的兇悍鳥臉，身上沒有妖氣，唯一的特別之處大概就是叫做韓陽皓。
和夜枭對視半晌，季文淵伸手摸了摸它頭頂斜飛向上的兩措毛：“又來，嗯？”
夜枭揮翅膀拍開他的手，蹦跶着到了肩上貼着他的脖子蹲着。
如今近距離接觸，季文淵也察覺到了韓陽皓分在這個軀體裏的精神力極少，怕是連傳音都做不到。這也難怪，兩地相距如此遙遠，加上韓陽皓在這個言情劇本裏也肯定占據幾個角色，剩餘的精力怕是不太足以支撐太強的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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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發現，在藥谷東面的山頂上，一名容貌俊俏的少年正半隐在樹後微笑着俯視下方。少年的視線空茫沒有焦距，并不盯着藥谷裏逗弄夜枭的白衣道士看，視界的中心卻始終是他。
直到季文淵消失在兩層小樓裏，他的目光才一點點聚焦，唇邊的笑意也越加擴大幾分。他眯着一雙上挑的桃花眼靠在了大樹的陰影裏，手中一本厚厚的古籍從虛影化作了現實。
古籍自動翻開，在某一頁停下。一行行端正的小楷陳列于泛黃的紙上，第一行赫然寫着——絕對不能盯着季先生看，那樣他一定會發現你在看他。
少年迷戀地用指腹摸了摸那行文字，而後将指尖移到了下方空白處，凝視片刻，手指才慢慢開始劃動。
一行字随着他的動作悄無聲息地顯現，補全了原本只有一個詞的地方：
【圍觀】
季先生只接受能管得住嘴并且聽話的觀衆，厭惡被愚昧無知者以看熱鬧的方式圍觀私生活。必要時刻可以壓抑所有情感按照計劃執行。
佐證條例|
一頁三，四頁八，五頁一，二十一頁六；三十八頁一（未證實），五十六頁二（未證實）
待字跡穩定下來，少年輕輕合上書，在空白的封面上落下一個吻。
古籍慢慢變得透明，最終再次消失在了他雙掌之間。
……
又是需要直播的一天早上，季文淵準時開啓窺天鏡，卻并不知道該教這些沒上進心的傻白甜什麽。
昨天直播了一整天藥谷門口的天然石人，季文淵已經趁着這個機會帶着自己再次成為非人類的伴侶仔細巡視了一遍山谷裏的情況。事實上韓陽皓會給他安排一個“藥聖傳人”的身份他是有點意外的，畢竟他從未學習過這方面的知識。
一般世界的共性總出現在文明發展到了一定程度後，例如星艦制造技術、生物基因技術、頂級修士感悟天地大道的方式等，而這些極度依賴于基礎的事物，每個世界都完全不一樣，根本無法觸類旁通。
季文淵來到這個世界不過一個月不到，平時的關注重點也并不在草藥上。加之這并不是真的降臨世界破壞劇情，沒有世界意志可以窺探、沒有附身将死之人的記憶補充底蘊，他對于這種需要對本世界草藥有深厚理解的職業可謂是一竅不通。
要治好男主的毒傷他并不是沒有辦法，反離子曲量藥劑和靜脈沖分解儀都是高科技世界常見的萬能解毒用品。
然而他不可能在這個古代世界用那麽違反世界類別的東西……
好吧，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即将被他醫治的那位男主依舊沒來。
季文淵之前就調動神識查探過了，最終得出的結論是：如果韓陽皓立刻出手幹預進行傻瓜式無腦指導，那麽男主抵達此地的時間将會在約莫四十六小時後。
也就是說，男主只要不會飛、不能像覺醒者一樣開挂進行空間跳躍、沒有強過他的精神力來迷惑他如今所處的位置，那麽他就不可能在季文淵第三次欣賞藥谷的日出前出現。
這糟糕的事實意味着季先生根本沒辦法用“劇情進行時”這種理由來說服自己無視掉這鏡子對面正在看現場直播的百來個小崽子。
可是劃水逗趣他不擅長；關掉直播罷工嚴重違反了季文淵的責任心；要認真教吧這些齊心協力的厭學症患者又讓他極其看不慣……
所以真的只能像個正常網絡主播一樣随便直播點啥打發時間？
季文淵的表情越發嚴肅了。
然而他自己在思考事情，從一開始就沒能正确認識季先生的覺醒者小崽子們卻并沒能看出來，只覺得這位大佬是在用深沉的視線恐吓自己。
【我沒有缺過課……】
【我沒有遲到過……】
【我作業是認真做的……】
【我我我沒有一直潛水……】
【嗚嗚嗚大佬我真的沒有說你壞話啊……】
【我真的真的沒有說過髒話……】
等小崽子們自我檢讨完，發現大佬他依舊那麽嚴肅，連姿勢都沒變過一下，于是更加害怕了：
【對不起……】
【嗚嗚嗚我們一定改正……】
【大佬對不起，我一定改……】
終于思考出答案的季文淵：“……”
這群腦子有坑的小崽子，到底哪裏來的這麽沒下限的求生欲！
他懶得多說，只是道：“看好。”言罷起身從二樓窗戶躍下，縱身向着山谷外的森林裏趕去。
一群小崽子一開始還沒從自己的腦補中回過神來，直到看見季文淵扣住了一頭灰熊的腦袋掄了一百八十度，才瞠目結舌地回到現實：
【媽呀，那熊……有八百斤重吧？】
【卧槽，好兇殘】
【大佬超厲害！向大佬學習！】
……
季文淵已經不想去看彈幕說了啥了，他抽出一把貼身放置的石質匕首，動作幹脆地從巨熊屍體上剝離出一根完整的大腿骨。将之拿在手上掂量了一下，覺得還算符合要求，于是對窺天鏡示意道：“壯年大型猛獸的腿骨硬度還可以，在很多時候都能制作良好的野外生存用具。”
他停頓片刻，道：“我不知道你們有多少人出身科技體系世界，但看在之前的符箓繪制情況，應該是比較多的。”
小崽子們：不是！等等！別瞎說啊！感悟天地什麽的就算是修真體系的世界也沒幾個人能夠到條件吧？？！！
季文淵打量着這根還帶着血絲的新鮮骨頭，一邊估算量值一邊撿起幾塊質地尚可的石子：“我就不用那些虛無的東西為難你們了，現在學點簡單的科技世界産物制作吧。”
小崽子們：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季文淵：“今天我們來學習如何用獸骨和石頭制作一次性使用離子熱能手炮。”
小崽子們：WTF？？？！！！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