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嗯
溫海傑一行人暫時在藥谷定居下來。
五日過去,應山子白雖是冷嘲熱諷,卻依舊給溫海傑配置了适用的藥劑,因此兩方的關系逐漸沒有那麽僵硬了。這日,正是清晨時分,應山子白按照慣例外出采集草藥,雙層木樓中只留溫海傑一行人。
“吱呀——”
房間的木門被推開,一名容貌清秀的少年端着一碗白粥走了進來。靜立于窗畔的溫海傑側頭看去,見來者是她,眼神微不可查地變得柔和了一些。
“該用膳了,主子。”少年壓低嗓音道,眼睛卻注視着他沒有挪開。
溫海傑笑一一下,順從地走回桌邊坐下,口中低低喊了一聲:“阿玥。”
肖楠玥垂下眼,耳根紅了紅,默默把勺子擱到了他手邊。溫海傑眼底泛起了淡淡的柔情:“阿玥,我的手還擡不起來。”
聽見他這明顯帶着暗示意味的話語,肖楠玥微微有些局促不安,下意識回頭四顧。溫海傑知道她在顧慮什麽,低笑道:“無妨,他們不在。”
之前他為了每天這難得的獨處時間,已經找理由支開了自己的三位下屬。當然,他也不會真讓自己陷入危險境地——跟随他的暗衛其實有三人,如今情況特殊,兩人被他招出貼身相護,另一人就影藏于稍遠之處警戒。
隐于暗處那人是他最信任、也是最強大的影子,上次被刺殺時他正巧不在身邊,不然溫海傑絕對不會受傷。
但即便如此,這其實依舊是有點不理智的。在如今尚為痊愈之時,溫海傑的自保能力還有所欠缺。但他實在是壓抑不住自己的渴望,八年的分離沒能抹平他對肖楠玥的思念,越是壓抑就越是紮根深種。他想要親吻她,想要擁她入懷,卻終是不敢。
所思慕之人就在眼前,數月來不得親近僞裝陌路,那種痛苦更勝于離別。
而現在,在這僻靜的藥谷,在這只有他二人的房間裏,他終于,終于能夠觸碰到她了。
肖楠玥擡起了頭,臉頰泛紅,一雙圓圓的杏眼卻彎成了月牙:“我喂你。”
他們對視着,纏綿愛戀從無言的靜默中傳遞。而在這邊房間裏暧昧橫生時,另一邊跟随應山子白外出采藥的三人則是正借幫忙之名盯梢白衣道士。突然下屬阿瀾像是發現了什麽,往側後方回頭凝視。
“我去那邊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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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阿瀾便已經提氣竄出十餘米,身影轉眼消失在密林後。大約跑出數百,他才停下腳步細細聆聽。極其細微的蟲蟻振翅聲随風飄來,越來越近,很快便有一只拇指大小的黑色甲蟲便從陰影中飛出,停在了他的掌心。
阿瀾警惕地四下觀察一番,确定無人後便翻手從腰帶內側的暗格裏取出一枚蠟丸送到甲蟲口中。甲蟲将蠟丸裹入口囊,而後片刻不停,再次騰空而起消失在斑駁的樹影裏。
目送着甲蟲飛走後,阿瀾很快轉身回到了另三人身邊。兩名暗衛習慣了沉默,應山子白倒是看了過來:“你剛剛去做了什麽?”
阿瀾笑了笑,随口道:“剛剛看到一株靈蛇草,可惜靠近一看才發現看錯了。”
……
與此同時,就在與應山子白一幹人正好相反的另一片山頭,一名深藍眼睛的英俊男人正懷抱着一只半米高的夜枭坐在小溪邊的矮石上釣魚。那只被他抱着的夜枭似乎特別生氣,頭頂兩撮翹起的毛一抖一抖,一邊“咕咕咕咕咕咕”地亂叫一邊翻着肚子伸爪踩男人的臉。
季文淵捏住它的爪子按回懷裏:“別鬧。”
夜枭用黃橙橙的圓眼睛憤怒抗議:季先生你怎麽可以翹班!
是的,其實從五天前那個晚上過後,原本一本正經的季先生就從韓博士的“造物”那得到了靈感,連夜折騰出了一個拟生傀儡代替自己走劇情。他沒有專門研究過創造靈魂,因此他的造物只能像機器程序一樣按照指令行動,但這也夠用了——至少那群遲早要完的小崽子完全沒看出來大佬已經換了人,還一個勁地在吹捧大佬演技好。
呵呵,電子程序哪裏來的演技。
正在這時,季文淵自制樹枝魚竿抖了抖,他眼疾手快地一甩,一條五公分長的小魚就在空中劃過一條優美的曲線,然後在半空中被季文淵用兩根手指夾住了。
季文淵若有所思地沉默片刻,将魚遞到了胖鳥喙邊:“吃嗎?”
夜枭:“……咕!”抽出被他按住的爪子就開始連環踹臉。
季文淵:“我記得貓頭鷹都是吃生的,這條小魚正适合一口吞。”
夜枭更氣了,然而它個小使不上力,被季文淵一只手按得結結實實。沒一會兒季文淵就感覺到懷裏一空,那只棕毛胖鳥憑空消失不見,而後一股力道直接施加在了季文淵靈魂上,他沒抵抗地就順着力道散去實體,低頭就見一個蘊含着微量源力的半透明虛影正揪着自己的衣領。
這人黑發黑眼,一雙極其迷人的桃花眼中正跳躍着怒火。他咬牙切齒:“季文淵你學壞了啊!”
季文淵面無表情地嚴肅否認:“沒有,我只是實話實說。”
韓博士翻了個白眼,揮手把小魚丢回湖裏:“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嗎,好歹親自控制一下啊,放個自主行動的傀儡在那有什麽用?”
季文淵搖頭:“沒有意義。在死亡節點前通常不會發生意外,就算是我親自去也就是‘假做不知溫海傑身邊還有個有暗衛,意外發現肖楠玥持有藍星。明面上态度緩和讨好,暗地裏故意隐晦露出想對溫海傑下毒的預兆,提前在死亡節點時間前做出暗示性舉動,引導暗衛現身。被發現并未下毒,變得謹慎放棄下毒計劃徐徐圖之。’。如今讓傀儡去做也只是略去了第一條,并無區別。”
韓陽皓幽幽道:“你就是不想被傻白甜圍觀吧,別找借口了。”
季文淵:“……”
韓陽皓:“啊,我男神曾經嚴肅又認真,說話從不遮遮掩掩,連看小黃片都光明正大。這才七千年啊七千年,就成了這副模樣,真是見者傷心聞者流淚。”
季文淵:“……夠了。”
韓陽皓瞧着他無奈的表情,沒憋住把自己逗笑了。他湊上去在季先生唇上親了一下,柔聲問道:“那我們繼續度蜜月,嗯?”
季文淵眼中也泛起了笑意:“嗯。”
于是第二天,逐雲國北邊屬國“織蓮”的國都街道上就出現了兩名比肩同游的華服公子。
“一個肉夾馍三個銅子……呵,這是用的老鼠肉吧?”個頭稍矮些的青年一邊啃肉夾馍一邊開嘲諷,“本座從沒有在這個世界見過如此廉價的肉夾馍。”
另一個模樣冷峻的男子正拿着一堆小零食,他自己不吃,只是溫和地看着身邊人:“那你還吃?”
青年啧了一聲,滿不在乎道:“怕什麽,反正死不了。”
男人搖頭低笑。
這二人正是隐藏身份和容貌的季文淵和韓陽皓。他們倆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考究的衣飾對于貧窮的織蓮國來說可謂是格格不入,加上頗為不凡的容貌氣質,引得了大量民衆的暗中窺探。不過他們都不太在意外人的眼光,也就沒想刻意收斂。
韓陽皓注意到有不少未婚女子都在悄悄瞄自己兩人,一時覺得有趣,湊到季先生耳邊調侃:“你瞧,那些小姑娘全都看上你了!季先生你說實話吧,是不是故意把自己整那麽帥給本座添情敵?”
季文淵不答話,只是無奈的搖頭,不經意間目光卻定在了不遠處的一座院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