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拍戲
“季衍禹, 到你的戲份了！”
季文淵聞言将手中的果子和小刀交到韓陽皓手上, 起身向場地內走去。
“這一場是夜染七躲過追殺後, 你們最後一次相見的場景。”導演坐在場外高臺上翻着劇本提示道。
季文淵看見場內扮演夜染七的演員已經就位了, 看見他過來還和氣地笑了笑。扮演男主的演員名叫周銘，是如今白塔聯邦最負盛名的男演員之一, 長相極為俊美文雅, 皮膚白皙細膩，漆黑的雙眼宛如夜空般深邃。此時他身穿一襲白衣, 潑墨般的長發未曾束起，只是靜靜站在那裏就仿佛讓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安然寧靜。
導演看了看場地，通過終端控制板調節了一下三維光子成像的位置，而後道：“開始！”
周銘瞬間便進入了狀态。
黑發的少年看着自己曾經的摯友, 抱着機關獸的手下意識扣緊，指尖微微泛白。他俊美的臉龐上表情依舊淡淡，但所有翻湧不平的情緒已經完全寫進了那雙黑眸裏，沉默良久，夜染七薄唇輕啓：“你……”
只是一個字便又卡住，眼底的痛苦中還夾雜着一絲絲期盼。
夜染七需要一個答案，他期待着一個解釋，但眼前的莊墨穿着他曾今穿不起的精致衣袍, 拿着他曾經只敢遠遠看着的珍貴材料, 一切都彰顯着他的背叛。
季文淵側了側頭，突然笑了。
他的笑容顯得浮于表面，一雙湛藍的眼睛冰冷又平靜, 與他曾經的任何一次笑都不一樣。夜染七瞳孔放大，像是預見到了什麽，身體開始緩緩顫抖。
只聽莊墨緩緩道：“阿七，你還是這麽天真。”
場邊的導演看到了這一幕，突然坐直了身體，直勾勾地盯着季文淵。
夜染七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眼底的亮光漸漸熄滅。他咬緊牙冠，聲音低沉壓抑：“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季文淵依舊平靜，他微微昂着頭，語氣淡漠：“為什麽？因為我需要。”
夜染七不敢置信：“你需要？我從未虧待過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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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染七，你當我是什麽？”季文淵嘲諷地挑起唇角打斷他，“你的仆人？你的寵物？你覺得怎麽做是對我好你就去做了，然後我呢？你确定那是我想要的？”
“你知道嗎？我真的很讨厭你這種人。”他挺直脊背站着，灰藍的長袍在陽光下閃爍着華麗的微光，整個人宛如世家公子般高貴，“你什麽都擁有，什麽都不用去争。憑什麽呢？我認真修煉，努力交好身邊的每一個人，但是就因為天賦平庸，每一個人都說：你不行。”
“你和百裏炎，是可憐我嗎？仗着自己的富有來同情我這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這樣高高在上的姿态真是令人作嘔，你們認為我是個溫柔怯懦的人，我就得為了留住你們的垂憐而‘溫柔怯懦’；你們說怎麽做比較好，我就只能像狗一樣去做。這樣的生活又和被他們欺壓有什麽區別，就因為你自以為是的善意讓我看起來體面一點？”
他一字一頓道：“我受夠了！”
他直視着夜染七的眼睛，眼神裏有夜染七從未見過的從容傲然：“你如果想指責我的卑劣，那請便。如果你決定報複我，我也随時恭候。我從未後悔過這麽做，我已經得到裏我想要的而且……”
莊墨眯起眼睛，眼底的冷意更甚：“現在我已經比你，比百裏炎都強了。你沒資格再影響我——這個世界，力量代表了一切。”
夜染七後退半步，微微弓起腰，仿佛被人狠狠在胸口刺了一刀。
莊墨沒有再開口，擡步離開，在經過夜染七身邊時仿佛已經将他當成了一片空氣。夜染七緩緩蹲下身，全身都在輕輕顫抖，一滴淚從他臉頰上滑落，最終消失在白袍中。
“很好！”導演一拍大腿，誇贊道，“季衍禹你很不錯！保持好這個狀态，中午我讓後勤組給你加餐。”
季文淵笑了笑沒有說話。
周銘此時也一抹眼淚站了起來，他拍了拍季文淵的肩膀打趣道：“你以前居然是個歌手，真是太浪費了。剛剛我差點以為我真的看到了莊墨那個渣男！”
季文淵回到場外，就看見韓陽皓此時滿手深紫的果汁，表情懊惱。他擡頭看見季文淵，立刻把小刀和那半個果子往季文淵手裏一塞：“我的天！這種跟水蜜桃一樣多汁的水果你到底是怎麽做到不弄髒手的！”
季文淵失笑，從旁邊的椅子上拉過背包開始翻找：“你別削了，等我來就好。紫覃果的皮和果肉結合得不算太緊密，你只要注意順着紋理不要削破果肉，汁就不會流到手上。”
一句話說完，季文淵已經将便攜式粒子清潔器找了出來，對着韓陽皓黏噠噠的手掃了一下，那些果汁立刻就消失了。
“淩青！”導演怒吼，“你走什麽神，啊？”
淩青縮了縮腦袋，将視線從季文淵那邊收回來，不好意思地舉手認錯：“不好意思，我有點餓了。”
“你的午飯分量減半！”
“不要哇——”
這邊季文淵很快又被造型師領去換裝了。
如今的影視劇并不是按照時間順序拍攝的，而是考慮到大致物品擺放位置和劇情天氣情況。雖然有三維光子成像設備和微型組合機器人在，什麽樣的物品都能快速且完美仿制出外形，但畢竟更換一次數據模型會消耗不少能量，也會對設備造成一定損耗，還是能省則省的。
很快聚寶閣裏的劇情就全拍完了，所有布景櫃臺、牆壁等等都瞬間分解成無數顆粒，漂浮着在地面上重新組合出了一片黑色的庭院。三維光子成像緊接着也開始變幻，附着在黑色庭院上，瞬間将之染成了和真實物品無異的模樣。
“下一場，夜染七第一次來到老師的庭院裏見到莊墨。雖然情緒跨度有點大，但我相信你們能搞定。”
場上的演員都比了個沒問題的手勢。
“開始！”
百裏炎睜大眼睛看着周圍華美的庭院，淺褐色的眼睛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他拉着夜染七的衣角悄悄道：“染七你看！大師不愧是大師啊，住的地方這麽好看！”
“這裏是前院，我們還沒到地方呢。”夜染七也小聲道。
他們走過一段曲折的小路，突然聽見小樹林那一邊隐約傳來喝罵聲，他們互相對視一眼，默契地擡步向樹林後跑去。
“該死的廢物！你居然弄壞了我的曲木！”
“打死這個廢物！”
“讓他賠錢！賠不出就打！”
“你們住手！”夜染七大步跑出來，怒視那圍着一個人打的三人。那三人聽見動靜回頭一看，皺眉喝問：“你是誰！”
夜染七俊美的臉上因為憤怒泛起薄紅：“我是葉大師新收的弟子夜染七！你們這是在做什麽？”
為首者臉色變了變，拱手道：“原來是兩位殿下。此人損毀了我的曲木，我們想讓他賠償。”
“我沒有。”
為首者臉色變了變，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見夜染七快步上前說道：“你別怕，我不會讓他們打你的。”
地上那人蜷縮着，身上穿着一件簡單的白袍，只是這件白袍此時已經沾滿了血跡塵土。他努力擡起頭來，露出一張遍布青紫的臉，一頭黑發散亂地貼在臉頰上，卻也沒能擋住他俊秀的容顏。
他有一雙極其美麗的湖藍色眼睛，看着夜染七的眼神有點渙散無神，即使燦爛的陽光也照不進他的眼底。夜染七心底一顫，想要扶他：“你沒事吧？”
那人眨了眨眼，抿緊的嘴唇透出幾分脆弱無助。他輕輕重複道：“我沒有”
“這個等會兒再說，你需要治療……啊，你的腿骨折了！”
青年推開夜染七的手，他的動作非常無力，但卻極其堅定。夜染七不由自主就順了他的意，無措地看着他。青年喘了兩口氣，死死盯着三人的為首者，一字一頓道：“曲木，是你自己折斷的。”
為首者有點心虛地眼神飄忽了一下，但還是強硬道：“分明是你！別狡辯，我有證人！”
夜染七突然擡頭，表情嚴肅道：“曲木我來賠，你不應該打人！”
為首者臉色變了變，沒敢再說什麽。夜染七低頭擔憂地看向青年，摸出一瓶藥丸喂給他：“吃點這個，你會好受許多。你叫什麽名字？”
青年定定地看着夜染七，無神地雙眼似乎逐漸有了光彩。
“我叫莊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