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明珠巧眼辨香料（下）
二老一喜，而後又迅速垮下臉。
“唉，我們請遍了城裏能請到的制香高手，他們都失敗了，你又從沒了解過香料，恐怕……”
外祖父捋了捋白胡須：“既然明珠有興趣，試試也就當興趣學習了。明珠，你跟外祖父這邊來。”
莫明珠還是第一次進入香料倉庫，各種各樣的香料顆粒、細條，有好幾百種，光是同一個顏色的就有十來種。
同一種香料又有不同的形狀，或條形或塊狀，更是混淆得很。這些要麽形狀相似、要麽氣味相似的香料，若是憑着嗅覺和肉眼觀察，确實極難分開！
不過，莫明珠看了一眼這些香料之後，反而放下了心！
每一種味道都有自己的顏色，紅黃藍綠各個色系，比如紅色系，其中有淺紅、中紅、深紅，各不相同，對別人來說要憑鼻子嗅、很難區分，可對她來說，并不難——眼睛能辨別！
異能眼這件事，絕對不能聲張出去！否則她很可能被當做怪物打死。于是，莫明珠讓老爺子叫來的幫手們都出去了，她要一個人來區分。
那幾個幫手不高興了——
“我看這小姑娘是故弄玄虛，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懂個什麽？”
“就是，還不要我們幫忙，看她一會兒怎麽跟老爺子交代……”
“……”
二老也聽見了那邊幾人的談論，也暗暗擔心莫明珠，不是看不起她，而是這事兒真不是尋常人，啊不，應該說，不是尋常高手能辦到的！何況莫明珠從小到大都癡癡的，唯唯諾諾，實在不像能擔當如此重任的……
過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倉庫門總算開了。
莫明珠垂頭，蔫兒當當地走出來。
那幾個人來幫忙沒成的人一看，互相抛了幾個顏色：這大話連篇的小姑娘是碰了釘子了，才堅持了一盞茶的功夫，就堅持不下去了。呵呵。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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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老忙上前。“明珠啊，區分不開就算了，多少制香高手都失敗了呢，不難過，啊？”
莫明珠精疲力竭。“外祖父，外祖母，香料都已經區分開了，不過我不認識各種香料的種類還需要你們親自去鑒別。我……我先歇會兒。”
“真、真的？”
二老拄着拐杖忙去看——果然！倉庫裏的香料已經各歸各類，沒有半粒兒混雜！剛才輕看莫明珠的那幾個幫手，下巴都驚掉地上了，再看莫明珠，仿佛看着天才！都來問怎麽區分開的。
莫明珠早料到有這麽一問，就說鼻子靈。
“這……我李四兒當了一輩子的制香師，還從沒見過你這樣的天才！小姑娘，只要你拜我為師，我一定把畢生所學都傳給你！保管讓你成為名震九州的一流制香大師！”
莫明珠婉言相拒，幾高手都很遺憾，悻悻散去。
莫明珠第一次用異能眼這麽久，有些疲憊，歇了一會兒才緩過勁，再看那二老，發現兩個老人又蔫兒了，一問，才知，原來國公府想壟斷整個長安的香料，以超低價沖擊市場，好多鋪子都倒閉了。
國公府財大氣粗，老兩口這小鋪子哪裏抵得住沖擊。
又是國公府！
莫明珠暗自咬牙。自來到這世界，到哪兒都能碰上姓高的這一檔子人了，到哪兒都有他們摻合一腿子。她還就不信了！
“外祖父、外祖母別急，你們若是信我，就帶我去鋪子裏轉轉，給我說說這門生意的門道，我來幫你們想辦法！”
二老本想說不用，但一想方才莫明珠竟分辨出了香料，指不定還真有法子！于是就戴着莫明珠在鋪子裏轉了轉，把所有貨品、銷售方式和渠道都介紹了一遍。
莫明珠一看，懂了。二老這還是用的最原始的低買高賣的倒賣手法，這種買賣方式，經不起低價沖擊。
“外祖父、外祖母，國公府要壟斷香料就讓他們壟斷，咱們就換個花樣賣……”
“換個花樣？”二老懵。
“對！”莫明珠冷冷冷一笑，吐出三個字——“賣香水！”
這古代，還沒有正正經經的香水賣，二老也不明白，經過莫明珠一解釋，才略懂了，大覺這個主意真是極好！不由重新審視這個外孫女來……
先是自信大方的莫明珠，然後是能夠辨別香料、超過制香高手的莫明珠，再是，腦子聰明靈光的莫明珠。
這幾個莫明珠，每一個，都和從前那個懦弱自卑的莫明珠，全然不同！舉手投足，都有着別的姑娘少有的果斷、自信，就是頭上貼着的藥膏，讓人看着心疼。
二老握着莫明珠的手：“失去你，是三皇子沒那福分！明珠啊，你是個好姑娘，好好照顧自己……”
“你們別擔心，鋪子的事，明珠一定幫你們。”
告別二老，莫明珠回府。只可惜，這一趟沒有遇上舅舅秦長梵，沒能當面感謝他送她這麽多好藥。
忽然，莫明珠猛地回頭，總覺得……仿佛誰在跟蹤她！就像一種被妖精跟蹤的感覺……
日暮的街道，僻靜無幾人，莫明珠左看右看并沒有什麽不妥。莫明珠用異能眼掃了一圈，無奈空間距離太長太遠，效果不大。
罷了，或許是她多心了。
莫明珠進府裏，街道拐角出來個人，男人，引人注目的錦衣男人，長相清秀俊美，長發柔順服帖，梳着講究的發式，以翡翠玉簪簪發，一身考究的錦衣略顯華貴，輕搖着把折扇。
淡淡的異香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随着他搖扇、眨眼的動作，時濃時淡，比她一身打扮和相貌，更加特別、惑人。
墨非白瞧了眼莫府大門，收了折扇，離開。
‘這女子，竟能短時之內分辨那麽多香料。有意思……’
莫明珠回到紫園，已經日暮之後。莫奶娘将飯菜都熱了兩回了，莫明珠才回來。
吃了晚膳，莫明珠推開閨房，累得睜不開眼，正想直接到床上睡覺，忽然門在身後猛地關上！
“啪啦——”一聲。
莫明珠陡然一個驚醒！
“誰……”
她話音還未落，就落進了個寬闊、清涼的男人懷抱，接着，濃烈的雄性氣息将她整個感官都充斥得滿滿的。
“蕭煜辰？”
莫明珠來不及感受清楚，就一下被男人箍住雙肩推離懷抱，一眼看見蕭煜辰的冷眉冷眼——“這一整日你去了哪裏。”
蕭煜辰的眼睛太美，莫明珠覺得不能再看下去，否則會顯得太過花癡，所以低了眉眼，“沒去哪兒，就是出去轉了轉，你，等了我一天？”
“……”蕭煜辰平息了些森冷的氣息，背身，“沒有，剛剛才來。”
莫明珠看了眼那桌上已經喝見底了的茶水。“你沒吃晚膳吧？”
“剛吃了……”
咕嚕。
某人肚子叫了……
氣氛，有點兒，尴尬……
這叫什麽？嘴上說着不，身體卻很誠實？
“剛才我沒吃飽，要不我去做點兒，然後，你陪我吃一些？”
莫明珠擡眼，蕭煜辰低眸，視線空中相碰。仿佛有細微的電流傳進了莫明珠的心底。
其實，她真的很怕蕭煜辰拒絕，畢竟這男人高傲起來，連蕭景淩都要靠邊站。若說蕭景淩的“高傲”是因為生活的環境優越，那這個男人的高傲，是骨子裏睥睨所有的冷漠、冷靜。
好在，莫明珠見那張弧度極完美的唇角，微微彎了彎——
“好。”
前兩日，莫明珠在紫園開了個小竈，現在正好派上用場。支開了所有奴才，莫明珠撸起袖管兒、撩起裙角，淘米、洗菜、切菜，一氣呵成，十分上手！現代人嘛，都是些基本的生活技能，并沒有啥，不過放在莫府金貴嫡長女這身份上，就獨特了。
蕭煜辰：“你會做這些？”
“是啊，做飯其實不難，只要你願意去做、去體會，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還很容易的。”這是實話。俗話說，情人眼裏出西施，自己做飯最好吃。
莫明珠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因為，她看見傳說中傳奇、恐怖的戰神宸王，彎下腰，放下劍，拿起柴。
“如此，若以後我再上戰場，就不用再吃火頭軍的大鍋飯了。”
“額……啊？”莫明珠忽然有點嘴笨。
蕭煜辰仰頭看來，那一線笑容映着火光，剎那融化了臉上冰冷，溫暖，恬淡。
“我可以吃你做的。”
“我……我做得不好吃。”這男人，堅硬似冰，說情話也這麽一本正經的，可是殺傷力卻一點不小！莫明珠忽然覺得自己口才不夠了。
“沒關系，‘熟能手巧’，做一輩子，總能做好的。”
做一輩子？莫明珠忽然覺得心裏酥酥麻麻揉成一團了，不知是喜是憂還是什麽。‘或許他只是随口一說，并不是那個意思，你看，人家根本就沒有擡頭看你啊莫明珠……’
莫明珠那早就在花季雨季冷卻的少女心，仿佛又活了過來。對着這樣一個男人，恐怕沒有那個女人不動心吧。莫明珠終于為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釋。
兩人一同吃過飯，蕭煜辰便走了。他在這兒呆了一整天，應該自己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畢。
送走蕭煜辰，莫明珠心裏頭有點兒飄。他們是不是發展太快了？才不過見了數次面，盡管每一次都那麽驚心動魄又讓人面紅耳赤的……
但……真是難以置信啊，他們仿佛，在朝着某個不可思議的方向發展。
莫明珠心情不錯，早早的洗漱，敷了黃瓜西紅柿片兒，上床睡覺。夢裏，竟仿佛夢見了第一次和蕭煜辰見面的場景——
他躺着，她坐在他頭上；他一動不動，她扒-光了他衣裳……場景那麽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蕭煜辰當時躺的冰玉棺材，變成了……
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