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雖然對陸堯的話不甚相信，但是那樣的字眼，還是讓宋意婵震撼到了，嚴肅認真的提醒陸堯，“馮戎是馮致遠的兒子，你......”
“馮致遠的兒子，你有見過孩子媽媽嗎？”陸堯直接打斷宋意婵，事到如今，沒有必要再瞞着她。
“他們可能離婚了......也可能是去世了......反正你說的太離譜了.......”宋意婵拼命否認着，因為她實在接受不了這樣的沖擊，如果陸堯的話是真的，那麽寧寧.......宋意婵不敢再想下去，不斷的搖頭肯定自己的想法，一定是陸堯搞錯了。
“離譜？我也覺得很離譜。”陸堯輕笑了一下，“算了，你回去吧，讓小李送你，他在樓下。”
宋意婵撇了撇嘴，當陸堯是沒睡醒說胡話，也覺得是自己的話将他說服了，但是心裏從此還是覺得膈應起來，蔫蔫兒的告訴他，“小李說他去辦你交代的其他事兒去了，沒空過來。況且醫院到餐館的路，我估計比他還熟，我能自己回去不用麻煩他了。”
“他在下面，陸致還沒找到，警方估計在全力搜捕，他逼急了什麽事兒都做得出來，還是小心點兒好。”
“那你這裏？”
“我沒事兒，你先走吧。”
“哦，好，昨晚的事兒......謝謝你了。”
宋意婵拉上門離開了病房，走進電梯了，她都還在想陸堯的話。雖然嘴上說着不可能，但是他那樣的一句話，無疑在她心裏投下了一坨懷疑的石頭，驚起了巨大的水花。
因為寧寧曾經親口告訴過她，她去過醫院，看到昏迷不醒的她和狼狽不堪的陸堯，如果馮戎真的不是馮致遠的兒子，寧寧又至今瞞着她戎戎的身份的話，那就只有一個可能，她還恨着自己和陸堯，還在實施着她的報複計劃。
但是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猜測，萬一真的不是呢？她又拿什麽去承受住又一次的失去，兒子，已經是她心中永遠無法修補的一個缺口，想一次痛一次，如果抱着巨大的希望去探究，結果卻依舊令人失望，她又該怎麽辦？又該如何面對自己內心的黑洞？
想着想着，電梯叮的一下提示到達一樓了，宋意婵失神落魄的走了出去。
住院大廳裏依舊人來人往，好像不管什麽日子，這裏都沒有冷清過。宋意婵想着自己的心事兒低頭往大門口走去，突然，一個身影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被吓了一跳，呀了一聲條件反射的開口道歉，“對不起......”結果一擡頭，是高謹。他穿着白大褂，雙手插在衣服口袋裏，高了半個頭的他好像昨晚什麽也沒發生過一樣，低頭對着宋意婵明朗的微笑。
這樣的笑容，讓宋意婵惶然記起第一次在醫院和他擦身而過時，他也是這樣的笑容。帶着自信和從容，被一群實習醫生簇擁着，和他們講解着剛剛結束的手術所涉及的注意事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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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謹......”宋意婵無意識的叫出口，小小聲的，像是從驚吓中沒有回過神來一樣。
“怎麽，不會真吓到了吧？”人來人往的大廳裏，高謹趕緊将她拉到一邊，擔憂的詢問她，心裏明明知道于事無補，可是就是架不住心中的思念，就是想見見她，哪怕只是匆匆一面。
兩人即使已經認識了許久，但是宋意婵一直都客氣禮貌的叫他高醫生。雖然高謹每次都會讓她別客氣，叫名字就行，宋意婵當時都會口頭答應着，但是下一次依舊會禮貌的叫他高醫生，高醫生......
有一段時間，高謹真的特別讨厭聽到“高醫生”這三個字，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每一次聽到這三個字，似乎腦中總會浮現出宋意婵客氣疏離的笑容。慢慢的，自己會開始無意識的想起她，甚至盼望着她突然出現在醫院。
後來茶茶身體不好老住院，高謹又是曾經給她做過手術的外科醫生，大家都知道他醫術高明，似乎也看出了他對宋意婵的意思，所以都會好心的将茶茶的號挂給他。慢慢的，兩人越來越熟絡，高謹也會經常打電話關心茶茶的身體，叮囑宋意婵一些注意事項，他做那麽多，其實也就是想聽聽她聲音，想要和她更親近。
這麽久之後，他以為自己終于做到了，宋意婵會開始習慣叫他名字，笑容中少了客氣疏離多了許多親近，茶茶生病了也會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那晚她甚至和自己說起了她的過去......
高謹真的以為自己做到了，可是事實卻表明，沒有，一切都是看起來那麽回事兒而已，她的心裏依舊沒有裝進更多的人，包括他高謹。
“沒有，就是剛剛在想事情，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而已。”宋意婵有點尴尬的擡手去攏耳際的碎發，其實只是阻擋了高謹過分的靠近，因為她覺得不自在，覺得應該保持距離，既然還是不夠勇敢踏不出那一步，那就不能給別人誤會的機會。
“吓死我了，還以為真給你吓傻了。”高謹假裝什麽也沒有察覺到，只是站直了身體，望着人來人往的大廳，最終還是開口問宋意婵，“我那天發給你的短信你看了嗎？”
“短信？”宋意婵有一瞬間的疑惑，後來想起那天的确收到了他的短信，只是後來寧寧她們回來了她也就随手關了，沒有點開，但是這些她都不可能告訴高謹，只是微笑着點了點頭，“哦，看到了的。”
“真的看到了？”高謹不死心的又重複了一次，此時此刻，他真的很想從她口中聽到否定的答案。
宋意婵疑惑他為何如此執着，但還是肯定的點了點頭，“看到了，怎麽了麽？”
“沒事兒。”高謹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挂不住了，因為宋意婵已經看了短信，卻沒有回複，往後幾天給她打電話也總是一副着急挂單的樣子，只能說明自己被她拒絕了，再一次......
高謹嘆了口氣，将雙手從衣兜裏拿出來，掩飾性的拍了拍衣服前襟，故作爽朗的和宋意婵道別，“沒事兒了，我待會兒還有個手術，不能送你回去了，你自己坐車小心點兒，有什麽事兒記得給我打電話。”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不打擾你了。”
兩人道別，高謹往電梯口走，宋意婵往大門口走，同一條直線，兩個相反的方向，背對背走着，越走越遠，直到消失在彼此的視野裏。
宋意婵轉頭的時候，高謹已經走進電梯，電梯門正好關上，所以他沒有看見她的轉身，也沒有看見她的回頭，更沒有看見她眼裏難過抱歉的淚花。
其實宋意婵都知道，高謹的意思他的愛意她都知道，可是她沒有那個福分接受。就像陳跡說的那樣，他媽媽不可能喜歡她，她也不可能委屈茶茶一分嫁給任何人，即使是高謹。
緣分這種東西，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宋意婵猶豫了許久，還是掏出手機，将短信箱裏的東西一股腦的全清空，而那條沒來得及打開的短信，不管內容是什麽，都讓它就這樣消失吧，這是對兩人最好的結果。
宋意婵走出醫院，站在路邊伸手打車，一輛黑色轎車刺啦一下停在她面前，吓得她本能的後退。
小李連忙搖下車窗，一臉歉意的和宋意婵道歉，“啊，對不起對不起，我怕你走了趕不及，所以車速有點兒快，沒吓到你吧？”小李邊說邊給宋意婵打開了後座的車門，讓她上車。
宋意婵搖了搖頭，并不想讓小李送她，因為她不回餐館，也不想陸堯知道她去了那裏，“沒事兒，你先走吧，就不用送我了。”
小李還是執着的站在打開的車門後，做着請的手勢，“那可不行，老板交代最近的任務就是保護你，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怕宋意婵要拒絕，小李感覺再補了一句，一副委屈不已的樣子，“老板說如果你拒絕，那我也可以下班了，是永遠下班......”
“唉......”宋意婵嘆了口氣，還是坐上了車，“你們覺得我好欺負是吧......”
小李高興的上了車，一踩油門離開了醫院，“哪兒能啊，有我在沒人能欺負到你。當然了，我們老板除外，畢竟他是我的衣食父母，得罪你也不能得罪他的。”
宋意婵其實很喜歡小李的，和她店裏的小李胡潇一樣，年輕陽光，朝氣蓬勃，從他們身上真的感覺得到青春的氣息，生命的活力。
在小區樓下下了車，宋意婵特意叮囑小李，“要是你們老板問起，就說我回餐館了，這樣應該不算得罪他吧？”
“應該不算吧，反正我在樓下等你，送你回餐館就是了，至于你中途去了什麽地方，他應該不會問的，因為我忘了告訴你我不會撒謊的。”
宋意婵點了點頭，轉身往前走了兩步，又停住，轉身告訴小李，“我也忘了告訴你，得罪我不比得罪你們老板好多少，畢竟有句話叫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小李吃了一驚，默默的點了點頭，“知道了，您慢走。”
宋意婵笑了笑，滿意的轉身繼續上樓。
來開門的是馮戎，宋意婵再看到他，心中更是思慮萬千。或許是受陸堯的誘導，此刻看着這個孩子，真的越來越覺得親切，越來越覺得和茶茶很像，越來越覺得，或許陸堯說的是真的。
聽見動靜，宋寧婵從廚房裏端着水杯出來。看見宋意婵頓住了，沒有走過來，而是站在門口，隔了她吉米遠的距離，一瞬間突然變得冷漠疏離。
“寧寧，你......”
宋意婵本來就很擔憂她身體，想問她好點兒了沒有，宋寧婵卻突然開口打斷宋意婵，聲音裏帶着防備和冷漠，“陸堯告訴了你什麽？”
她的态度和語氣讓宋意婵沒反應過來，一夜之間而已，她好像全變了。
兩人間的氣氛，好像一瞬間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