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打人
一聽是她們的弟弟,柔心笑靥如花:“我就道這個男子怎麽生得和二位有些神似,果然是二位的家人。雖然穿得寒酸些,到底是個俊俏的少年,我看了都覺風度翩翩呢。”
李蓉冷冷道:“說他和我神似,那是在誇他還是在貶我。有着那放蕩纨绔的性子,卻沒那家世地位。看着他那醜惡賤笑的嘴臉,我就和吃了蒼蠅一樣。”
柔心一呆,不知她真的是在說姚徐波,還是在打自己的臉,李珍在一旁道:“柔心姐姐,不瞞你說,就是因為他,我們才被賣來這兒,看着他心裏就有疙瘩。而且他的确也猥瑣了些。”
柔心聽了,撥弄着茶杯道:“我還以為呢。的确不怎麽讨喜。起先還來糾纏我,我看他那副樣子,真想甩兩個耳刮子過去,揮到半空中,到底沒能打下來。”
李蓉狠狠道:“你怎麽不打?你打了,就算我聽着我舒口氣。他下次再來糾纏你,別打死了,想怎麽打就這麽打。”
李珍附和道:“怎麽打舒服怎麽打。只是別說我們說的。”
柔心怒氣早消了大半,聽了他們的話心中發笑,只是現在不合時宜,強忍着道:“那以後我就打了。”三人閑話一陣子,各自散了。
第二天徐姚波又來了,在麗春樓找了一大圈,也沒看到柔心,問了幾個姑娘,也沒人回答他。
自個兒瞎逛,走進院子裏,便看到好些丫頭小厮在忙活,有拔草的有編草辮的有曬被子的,一個個手忙腳亂。柔心便坐在最當中的一把太師椅上,一面看着小厮幹活,一面嗑瓜子,不可不謂舒心怡情。
姚徐波嘻嘻一笑,牙床都露了出來,三步當作兩步走跑到柔心面前,道:“姑娘曬太陽呢,等會太陽大了,可曬壞人,要不要我替你遮遮”
“你是誠心的罷。”
姚徐波認真道:“我當然是誠心的,一心一意替姑娘遮太陽呢。”
柔心冷笑道:“我卻看你是誠心來尋我麻煩的。”一颔首,目中無人看着姚徐波。
姚徐波道:“姑娘別打趣我,我一顆心,只恨不能剜出來給姑娘看看。”說着把手伸進懷裏,掏出來的卻不是心,而是十兩銀票并一根鎏金簪子。
柔心随意瞥了一眼,視之無物。姚徐波吃了個閉門羹,也不氣餒,伸出手:“我來替你捏捏肩膀如何?”
柔心道:“打住。我且先問你,昨日你找你珍姐姐蓉姐姐作甚?是要贖她們出去?”
姚徐波道:“不,不,我贖她們作甚,還當我銀子山裏撿的呢。我要贖也贖姑娘你啊。”
柔心站了起來,退避一些距離:“我小時候聽人說邪人撞邪鬼,又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我一直奉為金科玉律。活到現在,才知道通通是狗屁。邪鬼想撞人就撞,哪分什麽正邪,蒼蠅也是一樣,不要臉起來誰也比不得。”
姚徐波笑道:“那我就是一只蒼蠅,姑娘就是一個天鵝蛋。”說着沖上去一把抱起柔心,就沖沖往麗春樓跑去。
一旁幹活的小姑娘看見了,張嘴大叫,小厮們也不敢疏忽,連忙跑上去拖腿拉胳膊,柔心吓得花容失色,抓着姚徐波胸前的衣裳,不住扭動掙紮,費了好大勁,才掙脫開來,往前踉跄幾步,倚在柱子上大口喘氣。
姚徐波和七八個小厮扭打在一處,到底寡不敵衆,被統轄起來,雙手都牢牢放在後面。柔心平定下來,撫着胸口,轉身過來,惡狠狠看着姚徐波,又下令:“給我打,往死裏打。”
小厮們聽了令,一個個擡腿往姚徐波身上臉上踹去,打得姚徐波一佛出世,二佛涅盤。殷紅的血從衣裳裏透出來,在陽光下亮盈盈的和花似的。柔心猶不解氣,被他那麽一抱,想死的心都有了,提起腳往姚許波命根子上狠狠踹了兩腳。
且說這件事鬧得雞飛狗跳,任青雲李春花本來吃了一大驚,就要趕過去,又聽小厮道:“那人已經被壓制起來了,小姐正在教訓着呢。”
兩人忙得也脫身不得,只囑咐:“心兒想怎麽打就這麽打,用不着客氣,只是一條——別打死了。”
李蓉李珍知道了,只當打的是別人家的孩子,也不難過也不開心。
梁钰茜看到院子裏鬧出這樣的事情,得了大新聞,連忙跑到沉院,回到房裏,一面揣氣一面和金瑤道:“瑤兒,院子裏有戲看,柔心帶着一堆人在打人呢。”
金瑤近來被禁足在麗春院,和聶坤見面不得,心裏只道他肯定急得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闖了進來被李春花一家教訓了也說不定,絹子上的桃花和仙桃才繡了一半,匆匆扔下就跑去看了。梁钰茜沒想到她這麽在意,跟在一面跑一面喊。
金瑤哪管得着這麽多,跑到院子一看,那人雖是皮開肉綻,臉上慘不忍睹,兀自能辨認出是姚徐波,這才長籲了一口氣。此時梁钰茜也趕過來了,挽着金瑤的手。
金瑤和柔心關系雖不如從前,到底都沒戳破,維持着便面的親近。金瑤問道:“柔心姐姐,這人和你犯了什麽沖突?”
柔心咬牙道:“這蹄子有娘生沒娘教,一點教養也沒有,恬不知恥,我代他娘教教他呢。”
金瑤和姚徐波也算有恩怨的,不欲多管,只和柔心道:“柔心姐姐要把握好度數,他可是家裏的獨苗。”說罷,心裏驀地生出一絲欣慰,姚徐波當初那樣打聶坤,現在受了這樣的打,是當一報還一報。
姚徐波被打得哭爹喊娘,連連告饒,可柔心沒松口,哪個會停手,捋起袖子拳頭雨點般打去,腳石頭般砸去。姚徐波扭動和泥鳅似的,口裏哀聲叫着,全身沒一塊好肉。
半睜開青腫的眼,看到金瑤立在面前,立馬來勁了,喝道:“且慢。”
小厮們都被吓住了,手腳不由自主停頓下來,柔心只冷眼望着他,看他有什麽話說。
姚徐波捂着臉,笑指着金瑤:“姑娘不是說我看中哪個姑娘,會親自叫她伺候我嗎?現在我看上這個姑娘了,還請姑娘讓她來伺候我。”
金瑤羞得滿臉通紅,柔心卻笑着:“好啊。”又叫了一個老媽媽,在她耳邊呢喃了幾句,老媽媽聽着連連點頭,便下去了。過了一會兒,老媽媽帶了一副羊毛氈手套來,遞給金瑤,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
姚徐波看得呆呆的,只見金瑤戴好了手套,朝自己走過來,心裏欣喜,目不轉睛望着她。
金瑤手一揚,“啪”的一掌,一個耳刮子甩了下來,又褪下手套:“人不自重,也怨不得別人尊重你。”梁钰茜情不自禁拍起雙手,金瑤看了,挽着梁钰茜走了。
柔心又道:“哎呦,別人說的話有些是假的,有些卻很在理。比如說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比如說狗改不了□□。看你這個德行,卻也改不了了。”說罷頓了頓,面色登時沉重起來:“今日本奶奶就打到這裏,你以後再敢來沾惹我,或是沾惹我麗春院的姑娘,我告訴你,等着你家人給你收屍吧。”
兩個小厮擡起姚徐波的頭腳,從後門撂了出去,抛沙袋似的抛了出去,硬生生甩在地上,疼得姚徐波打了個滾。
任青雲命小厮從許梅平那裏要了幾副藥治跌打損傷的草藥,如今也取了來,就抛了出去,甩在他的身上。
看着後門關了,姚徐波身上臉上火辣辣得疼,心裏那份心思也死了,畢竟什麽也沒命重要。他如何掙紮着回家,如何和姚千易搪塞敷衍,如何遷怒于王氏,暫且按下不題。
且說如此過了幾日,姚徐波果然沒再來糾纏柔心,柔心自是稱心如意,同時李珍李蓉也舒心,只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另外,柔心想的那件大事也定下來了,果然要來。晚上李春花和柔心在小廚房裏要了幾碟子河鮮,拿着簪子挑蟹肉,李春花一面吃一面道:“這姑娘我當初也舍不得,今日到底還能有這番心思,還知道回來看看。”
柔心道:“到底是咱們院子裏面出去的,少不了沉院和娘的栽培!這是落葉歸根,知道知恩圖報。”
李春花嘴角蔓開:“我說,我當初也看好她,到底是她自己争氣。這次雖然只是回來看看,少不得又能大賺一把。心兒,明日交代下去,好好打理一番,再遲,過幾日也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