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喬樂醒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 不過昨晚大家都守年, 所以大家都起得挺晚，她還算早的。喬樂爬起來，一眼看見矮幾上的幾顆奶糖, 昨晚的事瞬間湧進腦海裏, 她羞赧地抓過被子, 捂住嘴, 傻呵呵笑了。
不過喬樂的好心情沒有維持多久, 因為她到大廳後, 很快就聽說唐默今天一早六點就離開了。
喬樂難以置信地翻看自己的手機，翻來覆去檢查了好幾遍，收到了很多新年祝福短信, 但确定沒收到唐三爺說要離開的消息。
呵呵, 狗男人。昨晚那麽黏糊，今天屁都不放一個，轉身就走了？這跟拔diao無情的渣男有何區別？
喬樂狠狠磨牙，她算是看明白了，像唐默這種情商低的，他昨晚的表現完全不是出于要撩她，而是男雄性荷爾蒙作怪, 表現出來的對異性的本能性親近。
喬樂越想，越覺得唐默是個大豬蹄子，憤恨地在心裏下定決心，從此跟他一刀兩斷。
吃過午飯, 喬樂跟向梅就回了自己家，昨晚睡得不算好，回家後，喬樂又睡了個昏天暗地，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她雖然下了決心要跟唐默一刀兩斷，但還是忍不住翻了翻手機，依然沒有收到唐默的信息。
心頭像賭了口氣，她也憋着不主動給他發信息，自己起床随意吃了個面包，就窩進小畫室裏畫畫去了。
喬樂剛學畫幾個月，雖然天賦不錯，但畢竟時間短基礎差，高二下學期就要去集訓，她必須要加把勁了。
她現在逐漸進入狀态，一畫起來就不覺時間流逝，等她畫得差不多了，再擡頭，已經是晚上八點多。
她仍舊畫的是景物，基本完成了，還欠一點細節處理。她原打算再畫兩個小時，徹底弄完了再休息。但向梅在外面開始敲門。
“樂樂，別老悶在裏面了，出來活動活動。”
“媽，你別管我，我再畫會兒。”
向梅分外欣慰，以前的喬樂從沒這麽刻苦過，眼見着要考大學，估計是有壓力了。但她也擔心壓力太大，喬樂吃不消，所以堅持讓她出來休息一下，活動活動手腳再繼續。
“對了，剛才我出去遛彎碰上三棟孟奶奶家的孫子了，他說你手機沒人接，讓你有時間下去放煙花去。”
喬樂原本還想畫會兒，被這一通打擾，思緒也就斷了，幹脆收拾了東西，洗了手，穿了件長羽絨服，下樓去找孟子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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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現在城區都禁止燃放煙花爆竹了，但小孩兒玩的那種仙女棒倒是沒人管，孟子安買了一大堆，獻寶似的遞給喬樂。
少年穿着白色的羽絨服，帶着腼腆的笑，看起來永遠那麽幹淨，跟某位純靠本能談戀愛的先生比起來，他真的純淨極了。
一想起某先生，喬樂就有些不爽，那人似乎完全忘了自己還有個女朋友？
“樂樂，你不喜歡放煙花嗎？”
孟子安見她臉色不太好，有些小心地詢問，垂着眼一瞬不瞬盯着她，生怕漏掉她的任何一個小情緒。
“啊？沒有呀！”喬樂平複情緒，沖孟子安揚起一個甜甜的笑，然後伸出手，“給我兩支仙女棒。”
孟子安露出明亮的笑，清脆地應了一聲，然後拿出兩支仙女棒遞給她。
兩人各拿着兩支仙女棒，點燃了在樓下嬉鬧。
向梅剛好在喬樂的房間裏給她收拾東西，往窗口一眼就瞥見了樓下兩人。她一時有些感嘆，她當年跟孟子安媽媽也算聊得來，兩人同年懷孕，那時候還開玩笑說以後可以定個娃娃親。
現在這個小區又老又舊，但在十幾年前，這可是個好地方，住在這裏的人心裏多少都還有些驕傲。那時候日子好過，也就不少玩笑話。後來喬樂父親去世了，喬家的日子越來越不好，孟子安的父親在外面養了小三，終年不歸家，他媽一氣之下就跑了，留下他和他奶奶祖孫倆孤零零過日子，想起來也怪可憐。
時過境遷，滄海桑田，一晃十多年過去，什麽都不一樣了。
向梅心裏感慨萬千，拿出手機對着樓下兩個孩子拍了小視頻發在朋友圈，配文——希望你們永遠快樂。
她倒沒多想，只是一時感慨。
※
樓下喬樂跟孟子安放完了一大把仙女棒，兩人也鬧得累了，走到門洞處休息。孟子安打開随身帶着的保溫杯，在杯蓋裏倒了些溫水，然後遞給喬樂。
“慢點喝啊，小心燙。”
喬樂彎眼笑了，接過溫水，小口喝着，“謝謝呀。”
少女一雙眼亮晶晶的，盯着他，像是兩顆閃閃的星。孟子安有一瞬心慌，快速垂下眼，悄悄紅了耳根，好在樓道裏燈光昏暗，為他做了掩飾。
喬樂喝了水，将杯子還給他，很自然地舔了舔唇角殘留地水漬。
喬樂遞出的杯子沒人接，她怔愣地擡頭看他，卻見少年猛地靠了過來。她還不及反應，整個人就被拽進了少年的懷抱裏！
喬樂整個人呆住了，捏着杯子，傻愣愣由着他抱了片刻。羽絨服暴露在空氣中，觸感冰冷，貼在她臉頰上，激得她微微打了個顫，這才回過神。
“孟子安，你松開我！”
喬樂推了他一把，卻沒推動。
少年死死摟着她，将臉埋在她的發間，因為激動和忐忑，聲音微微顫抖，“喬樂，我好喜歡你，當我女朋友好不好，求你了。”
喬樂像被雷劈了似的，整個人都僵了一下，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思維，“你先松開我！”
“不。你答應我好不好？”
喬樂咬了咬牙，冷聲道：“對不起，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她明顯感覺到孟子安僵了一下，但他并沒有立即松開她，而是僵硬地維持着這個擁抱的姿勢。
喬樂也不敢亂動，小心觀察着他的反應。
人雖摟着她，但顯然力道松了，喬樂偷偷往後退了退，掙開了他的懷抱，少年頹然地垂下手。
兩人沉默了很久，樓道裏的聲控燈已然熄滅，喬樂看不清少年的表情，一顆心忐忑而不忍。
“孟子安？”
沉默過久，她有些不安，輕聲叫他，聲音很低，聲控燈沒有亮起，兩人依舊在黑暗中相對而立。
過了好久，她才聽到少年低低的輕笑聲，看見他擡起了頭，黑暗中，那雙晶亮的眸子直直盯着她。
“是謝冉？”
漫長的沉默結束了，喬樂緩緩松口氣，“不是。”
“于沐陽？”
“也不是。”
孟子安再次沉默了起來，空氣安靜的有些可怕。
片刻後，孟子安又笑了，“你騙我對不對？你可以拒絕我，但沒必要騙我。”
他的聲音聽着有些輕快，但是一種刻意的輕快，讓人聽着心裏更加難受，喬樂覺得像是誰在自己的心裏捏了一把似的，酸酸澀澀的，有些難過。
“沒有騙你，真的。”
孟子安沒再理這個問題，重重咳了一聲，将聲控燈喊亮，臉上一如往常挂着明亮的笑，但完全掩蓋不了眼底的落寞。
他固執己見，不肯面對現實。
“行了，你要是現在不願意當我女朋友，可以直說，我會等的。”
“不是，你聽我說……”
他沒給她說下去的機會，直接打斷了她，“你趕緊回去吧，晚上太冷了，別感冒了。我要回去看看奶奶是不是又坐在客廳睡着了，免得她凍着。我先走了，拜拜！”
他語速很快，帶着倉皇失措和怕被打斷的急促，說完，就像有誰在追他似的，一扭頭就沖進了寒夜裏。
喬樂站在樓道口，看着那道瘦高的身影踉踉跄跄融入墨藍的夜色中，心髒瞬間擰巴了起來。
喬樂自己在樓下站了好一會兒，寒風吹在臉上，心裏的郁悶才算稍微減輕了些，這才慢慢走回去。
回到家，向梅叫她吃宵夜，她無精打采地回一句不餓，就自己回了卧室。
剛才她出來的急，随便披了件羽絨服，手機忘在裏卧室裏，此時躺在桌上，剛好亮了起來。
她走過去，坐在桌邊，趴在桌上，一手拿起手機打開，見是唐逸發給她的一個小視頻。随手點開，是她跟孟子安放煙花的場面。
她有些吃驚，愣了愣，反應過來，點開朋友圈，看見了向梅發的那條狀态。她們母女最近跟唐家走得近，所以向梅幾乎加了唐家所有人的微信。
喬樂一想到這點，莫名的後背就起了一層汗。她快速返回對話界面，想要點開跟唐默的對話框，卻見唐逸又發來了一條信息。
唐逸：【你小男朋友？看着還挺帥。我剛給唐蠻蠻看了，等他回來，我跟他請你跟你小男朋友吃飯啊。】
喬樂攥緊了手機，整個人幾乎進入暴怒狀态。
喬樂：【你去死吧！】
在自己公寓喝着紅酒玩兒手機的唐逸：咦？我怎麽了我？
喬樂關了跟唐逸的對話框，不再理他，她點開了唐默，卻忐忑地不知道說什麽。需要解釋嗎？好像需要。但是他也沒問。既然看到視頻了，一聲不吭，大概不在乎？
他既然不在乎，她有必要巴巴跑去解釋嗎？
喬樂糾結到頭禿，瘋狂地将頭發揉成雞窩，發洩似的喊了兩嗓子。
“樂樂，你幹什麽呢？大半夜的，別瞎咋呼，鄰居該有意見了！”
喬樂吼完兩嗓子，整個人鹹魚似地趴在了桌上，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知道了。”
喬樂握着手機，等了一個多小時，也沒有等來唐先生的質問。心莫名的沉重，壓抑着，完全開心不起來。
人有時候很矛盾，特別是談戀愛的女人，如果他來質問，她會嫌他不相信自己，但是他沒來質問，她又覺得唐先生完全不在乎自己。
啊啊啊！大概他對她真的只有男人的本能沖動？！
喬樂這麽一想，就特麽郁悶地快要瘋掉，啧，莫名覺得自己像個充氣娃娃呢！她在心裏将姓唐的先生罵了一百零八遍，然後火大的關機，自己上床睡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