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暴躁女兒在線教爸
虞萌萌得知虞昊生病了, 而且病得很嚴重,她整個人都吓傻了。
以前的時候,虞萌萌知道酒店有一個阿姨, 就是因為生了很嚴重的病,最後沒有熬過來死掉了。就連她自己也是,在上一個世界死掉之後,就忘記了上一個世界的大多數東西,都不知道自己在上一個世界有沒有爸爸媽媽朋友,然後來到這個的陌生世界,認識了媽咪和讨厭鬼,她們是她最重要的親人。她好害怕虞昊也和她一樣,去了另一個世界,有了新的爸媽和妹妹,把她和媽咪忘光光了。
她真的好害怕讨厭鬼也死掉啊, 她從在媽媽肚子裏時就和虞昊在一起,雖然那時候也不會有什麽記憶,可是在她的意識裏, 虞昊和自己生命相連,兩人不分彼此, 如果虞昊死了,如果虞昊死了……
虞萌萌哭得喘不過氣來, 但是她知道媽咪要趕着去奧地利照顧虞昊, 所以她不能拖後腿。
賀重淵送她和虞傾心到機場, 虞萌萌在飛機起飛前拉着媽咪叮囑了再叮囑, 一定要媽咪把虞昊救回來,等虞昊病好了以後,就讓他回家,他們不要去國外學鋼琴了,她現在只希望他能待在她和媽咪身邊。
虞傾心也哭得眼睛都腫了,兩個寶貝兒都是她的心頭肉,哪一個出了事都要她的命。她連連點頭,摸摸小家夥的臉,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媽咪,你、你去吧,我會、會好好聽賀叔叔的話,絕對不會調皮搗蛋,會乖乖吃飯睡覺,嗚嗚,所以你一定要把讨厭鬼救回來,我、我好想他啊。”她說完強忍的哭意怎麽也忍不住,直接爆發了出來。
她一哭,虞傾心頓時也忍不住了,将她緊緊抱着懷裏,母女倆抱頭痛哭。
賀重淵坐在一邊,他雖然沒有見過那個叫虞昊的孩子,可是他此時光是看着她們,就感覺到了難以描述的心痛,她們真的很愛那個孩子,他希望他毫發無傷地回來。
飛機起飛,很快帶走了虞傾心,賀重淵抱着哭得幾乎昏厥的虞萌萌坐車回家。
本來虞傾心打算回來就離職,既然如此賀重淵也不願意再耗在這裏,做了離開的準備,再者他的事業中心在首都,而且他還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做,留在這裏并無意義。
但是當他接到虞傾心泣不成聲的電話,那個倔強的女人第二次在他面前哭成這樣,他整顆心都要碎了,于是毫不猶豫劃掉了接下來的所有行程,留在南島照顧虞萌萌。
本來他還問過虞傾心,不如讓他安排私人飛機送她和虞萌萌一起去,小丫頭簽證的事他會想辦法,被她拒絕了,抛卻其他原因不提,主要是她現在還不知道虞昊具體生的是什麽病,有沒有傳染性,貿然将才四歲的小姑娘帶過去,太不明智了,小孩子身子弱,經不住這樣來回折騰,她也不一定顧得上照顧。
虞昊一個人生病已經讓虞傾心快要崩潰了,女兒再病倒了,她真的會支撐不住的。賀重淵看着她這樣憔悴,心情也挺痛苦的,他邊站在她身邊幫助她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幫些小忙。
虞萌萌情緒大起大落,小孩的身體撐不住,回到別墅時已經昏睡了過去。
賀重淵小心地将她抱到公主床上,給她掖嚴實了小被子,準備自己去書房工作不打擾她休息。伯倫提醒他,一會兒天色暗了,她醒過來會害怕,于是他又讓人找了一盞光線柔和的小夜燈放在旁邊。
回到書房,其實賀重淵也心神不寧,根本無心工作,愣是就這麽坐在書房發了一下午呆,什麽也沒做。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傍晚的時候,伯倫着急地過來書房找他,說是虞萌萌發燒了。賀重淵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用他此生最快的速度跑去了小姑娘睡的房間。
虞萌萌可能是情緒起伏大,哭得太用力,再加上小孩身體弱,所以小身子受不住,此時竟然發起了燒,小臉蛋兒通紅通紅的,身上都是濡濕的汗。
賀重淵着急地湊近了看,小丫頭緊閉的眼角流出眼淚,嘴唇開合,小聲說着什麽。
“萌萌?”賀重淵小聲叫了她一聲,也不敢動她。他俯身将耳朵湊到她嘴邊,聽見她小聲且難過地念道:“……媽咪、讨厭鬼……嗚嗚……”
賀重淵心一揪,回頭求助地看向伯倫,“醫生呢,醫生來了嗎?”
伯倫是看着賀重淵長大的,他從來沒有在他臉上看到過這麽軟弱的表情。他心疼不行,連聲說:“來了來了,羅醫生很快就來了。”
羅醫生很受賀重淵信任,當初他被小丫頭叫救護車送去了第一醫院,當晚他做完手術轉院後,就一直是羅醫生在幫他進行後續治療。
伯倫沒有騙他,盡管賀重淵現在看着小丫頭生病他什麽也做不了覺得度日如年,羅醫生還是在第一時間被別墅的保镖開車接了過來。
“只是情緒起伏過大,有點發燒,畢竟哭也是一種體力活動,還有你們給她蓋的被子太厚了,所以她才出這麽多汗,她的體溫還在正常範圍內,叫醒她讓她喝些熱水,擦擦身子就好了。”羅醫生給小丫頭量過體溫,發現只是比正常體溫略高一點,再都小孩子發燒本來就不能總打針。然後他就想到他正吃着飯,就被保镖從餐桌上直接架上了車,還以為賀重淵又要死了呢,沒想到只是小孩哭得體溫升高,有點哭笑不得。
但顯然賀重淵對這個答案并不滿意,因為小丫頭對于他來說太柔軟柔弱了,現在看着情況這麽嚴重,臉都燒紅了,怎麽能只喝水?!
“不用吃藥嗎?打針會不會好得快一些?”賀重淵一副恨不能一個電話讓人把全世界最好的退燒藥全都送過來的樣子。
羅醫生用看智障的眼神沖他翻了個白眼,徑直将小丫頭身上蓋着的被子掀開一些,笑眯眯伸手拍拍她的臉,柔聲喊道:“小朋友,該起床咯,一會兒老師要打手板心了哦。”
大約“老師”這個詞對任何學生都很有威攝力,虞萌萌皺了皺眉,不情不願地在他持續的“騷擾”睜開了眼睛。
她睜開眼看到一個陌生的叔叔,愣了一下,還好緊接着就看到坐在旁邊的賀重淵,她本能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小嘴一癟,沖他伸出兩只小手。
賀重淵也愣了一下,手已經下意識伸過去将她抱進了懷裏。
現在媽咪和虞昊都不在國內,賀重淵就是她唯一的依靠,所以她也會本能地依賴他。
賀重淵很明顯地感覺到小姑娘的依賴情緒,心中軟得一塌糊塗,稍稍将她抱緊了一些,小聲問道:“萌萌,身上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頭疼不疼?”
虞萌萌搖頭,她沒覺得哪裏疼,但是,她小聲提要求道:“賀叔叔,我想換衣服好不好,衣服都濕了,不舒服。”
她挺不好意思的,自己都聞到了自己身上全是汗味兒,對于一個愛幹淨愛美的小姑娘來說,這是不能忍受的事。
“當然可以。”
賀重淵抱着她去浴室,親自給她放了洗澡水,然後讓她自己洗。
羅醫生在浴室門口提醒道:“小孩體溫比成年人略高,水溫可以稍高一點,可別用你成年男人的喜好放。”
賀重淵頓了頓,認真在旁邊試了一會兒水溫,然後又加了一點熱水,但他怎麽也拿捏不好度,只好讓虞萌萌自己試,心裏想着他應該買幾本書學一學關于帶小孩的常識,再買個溫度計放在浴室,要不再請一個女性保姆過來?畢竟他和伯倫都是大男人,照顧小女孩肯定沒有女性細膩方便。
于是接下來幾天,賀總裁日理萬機的辦公桌上,多了厚厚一挪育兒相關書籍,裏面有《一本書教會你如何照顧2-4歲的小孩》、《童年的秘密》、《愛與自由》、《好的爸媽勝過好老師》等等一系列花花綠綠封面的書,與他純黑色的寬大書桌格格不入。
賀重淵坐在老板椅上很認真地翻着書看,一雙濃眉微皺,就好像在研究什麽國之重器。而虞萌萌則讓伯倫搬了一個粉色的小書桌搬在旁邊,拿鉛筆寫作業。
虞萌萌那天醒來之後,就再也沒有哭過了。她也很思念媽咪擔心虞昊,但是,她從伯倫那裏知道了那天晚上的事,就決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緒不能總哭,不然大家都擔憂她的,所以她要像以前一樣正常生活,上幼兒園放學回家吃飯寫作業看電視,然後乖乖睡覺。
她只是偶爾在夜裏躲在被子裏很小聲地哭一會兒。
不過,比較好的事,媽咪很快給她打了電話過來,告訴她虞昊雖然病得比較嚴重,但不會有生命危險。虞昊到底只是小朋友,生了病,又一個人孤獨的在異國他鄉,感情上特別脆弱,在看到媽咪時,他的精神立馬就好了很多。
虞萌萌叮囑媽咪一定要照顧虞昊,自己也要注意身體,并且向彙報了自己最近每天的作息和生活,她說話邏輯分明,就像一個小大人一樣努力替自己安排好了一切,不需要媽咪再為她操心。
虞傾心忍不住又有些心酸了,哽咽了一會兒,讓她把電話交給賀重淵。
虞萌萌就将電話遞給旁邊的賀重淵。賀重淵把電話放到耳邊,順手摸摸小姑娘毛絨絨的小腦袋。
“喂,是我,傾心。”
“學長,萌萌就麻煩你了,雖然昊昊這邊不會有生命危險,但是我想留下來照顧他直到他完全康複。”獨自在國外求學的兒子忽然生病,虞傾心心力交瘁,此時聽到賀重淵沉穩的聲音,她難以自抑地感覺到安心,和一點點依賴。
“嗯,好。”賀重淵說。
這就沒了?虞萌萌在旁邊替他幹着急,趕緊拿了田字本寫了幾個字,讓他對媽咪說。
賀重淵雖然前段時間還想将虞傾心強留在身邊,現在對方主動找他說完,他舉着電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他看到小丫頭一臉着急地把小本本遞到自己面前,疑惑地湊過去看。
“你也要、注意身體?”賀重淵照着田字本上的松松垮垮的鉛筆字念完才明白小丫頭是什麽意思。
電話另一頭的虞傾心看不到自己女兒幹了什麽,聽他關心自己,心裏淌過一絲暖意,“謝謝學長,我會的。”
另一邊,虞萌萌趕緊趴到桌上繼續寫,讓他照着念。
于是賀大總裁內心羞澀,卻木着臉念了一堆諸如“你一個人在國外要好好吃飯、晚上要早睡、要蓋好被子、晚上不要踢被子”等等,在小孩子看來稀疏平常,在成年男女之間卻別有幾分暧昧的關懷話語。
賀總裁面無表情的臉上隐隐爬上一絲羞紅,都快要覺得舉着電話的手不是自己的了。另一邊的虞傾心也是聽得面紅耳赤,這個男人她還是很了解的,冷漠得不像一個正常人,這種軟綿綿黏糊糊的話一輩子也不可能從他嘴裏說出來才對,她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
無聲的暧昧拌着尴尬在兩人之間蔓延,虞傾心心慌地說昊昊醒了她去看看,就飛快挂了電話。
賀重淵看着自己拿手機的手,卻是心潮起伏,他很少體驗這種暧昧到令人心慌的感受,說不清是什麽,就是感覺內心又慌又激動又興奮,想去……想去健身房狠狠發洩一番。
虞萌萌見電話挂了,這才拿着田子本回到自己的小書桌前,用鉛筆頭把上面寫的字擦掉,一邊小老師似地偏頭問他,“學會了嗎?”
“什麽?”賀重淵還沉浸在那種腎上腺素在沸騰的興奮情緒當中,一時沒明白她的意思。
虞萌萌一臉真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恨鐵不成鋼地說:“就是我教你學的話啊,以後你和媽咪通話也要這麽說知道嗎?這樣說她才會開心。”
賀重淵還有點茫然,說這些……她會開心?
虞萌萌簡直要氣死了,索性跟他說明白,“賀叔叔,你要是喜歡誰呢,就要對她好知道嗎?而不是欺負她。就像你對我好這樣,但是不要像那天花園裏那個男孩那樣拽我頭發,我讨厭他,所以你那樣對媽咪,她也會讨厭你的!你應該像對我一樣對她,那樣她就會也喜歡你了。”
賀重淵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沖她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帶着一絲悲傷,用輕不可聞的聲音說道:“萌萌你還小不懂,大人的世界沒有那麽簡單。”
虞萌萌說得都有點暴躁了,她這個血緣上的老爸,怎麽這麽笨,就是不開竅,連讨好女孩子都不會!真是一個人孤獨老死都活該!
她索性從椅子上跳下來,叉着腰扯着嗓音沖他喊道:“可是再複雜,女人們也不會喜歡一個總欺負自己的男人!所有女人都喜歡被人寵着哄着!沒有人例外!沒有!你連把她關起來都敢做,寵一下她哄一下她怎麽了?!這就不敢了嗎?!”
賀重淵驀地怔住,小姑娘的話簡單直白還有些幼稚天真,可是這一刻,卻給他的世界觀帶來了極大的沖擊。是啊,既然他能下定決心把她抓到只有自己能見的地方關起來,怎麽就不能用另一種方式來得到她的愛?
做生意還講究和氣生財,沒有哪個正經的商人會端着槍|逼着對方買自己的商品,何況是柔軟的感情?
他為什麽不用這種方式?
賀重淵到底不是蠢人,他很快舉一反三,在這一刻認真直視自己的內心。既然都是使手段,他為什麽不願意放下身份用另一種柔軟的方式去接近她?非要用強迫的手段把她越推越遠?
其實,他明白的,不過是更看重自己的面子和尊嚴罷了,怕自己的面子在她這裏碰壁,怕自己的尊嚴被她踩在腳底下。
現實還是很殘酷和黑暗的,可是,賀重淵在心中自問,他願意為她做到這一步嗎?她……又值得嗎?
賀重淵長這麽大,沒想到自己的愛情觀竟然被一個四歲小丫頭教育的。
接下來幾天,賀重淵的心控制不住地越來越偏向她所說的方法,是啊,既然是自己喜歡的女人,為什麽就不能哄着她寵着她呢?
至于面子和尊嚴……他用那種手段去留住一個比自己柔軟的女人,難道就有面子就有男人的尊嚴了嗎?
不,并不會如此。
賀重淵忽然感覺到羞愧,他一個大男人,仗着身份扣押她的合同,害她被黃廣軒和任武那種垃圾傷害,仗着自己身為男人力氣比她大,把她拖到陌生的房子裏關起來……
賀重淵越想越羞愧,他和黃廣軒任武那種人其實有什麽區別?
他陷入深深的自責中,反而有點不太敢面對虞傾心了。不過因為虞萌萌每次接媽咪電話,都會找機會把手機給他,然後在旁邊用小本本教他哄媽咪,賀重淵想逃避都沒辦法。
他木着臉念了幾回哄人寵人的話,例如奧地利有什麽好吃的美食,例如那邊緯度高這個季節氣溫低你要多穿衣服,例如你要是病了我會心疼——當然這句話他試了好幾天之後,被虞萌萌叉着腰瞪着眼的威逼下才說出口,而說出口之後,他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一樣!
這話太肉麻了,可是說出來後聽到電話另一邊的虞傾心同樣心慌到語無倫次,他的腎上腺素又開始飚升,整個人興奮到不行,還想繼續對她這麽說!
他就這麽興奮着興奮着,臉皮在不知不覺中厚了好幾個度,說起肉麻的話越來越自然了。
可能這就是男人在異性面前的某種天賦被激發出來了吧!
當然這一切都離不開虞萌萌這個大功臣小軍師,賀重淵覺得自己聽她的果然沒錯!
又過了幾天,虞昊的病情琢慚穩定了,能和虞萌萌打電話,但是他臉上長了一片小紅斑,愛美的小紳士覺得自己變醜了,所以堅決不跟妹妹視頻,以免影響自己帥氣的形象。
虞萌萌氣死了,不明白這些男人怎麽都哪麽看中自己的臉皮,大男人小男人都是!臭美!
不過虞昊身體好了,虞萌萌也松了一口氣。賀重淵知道她這段時間只是看着平靜,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從來不哭不鬧,其實心裏那根弦還是緊緊繃着的,叫人更加心疼。
賀總裁看那一堆書也不是白看的,書上說小孩不能一味地壓着他們學習,完全信奉“贏在起跑線上”這句話是錯誤的,每一個人的每一個時期都是獨一無二的,過了就不會再有,例如無憂無慮的童年,單純、矛盾又複雜的青春期等等,錯過了,這一生就再也不會有了。
他越看這些書越是擔心小丫頭把自己憋壞了,在與伯倫商量過後,打算趁周末帶她去游樂場玩。
虞萌萌長這麽大,去游樂場的機會屈指可數,頓時高興壞了,嚷嚷着要穿最漂亮的衣服去游樂場,還要拍美美的照片。
賀重淵寵溺地看着她,全都點頭答應。
他們約好拍完照還要發給媽咪,然後一起吃美味的點心,一大一小倆人一拍即合,都非常期待周末的到來。
不過在周末這天之前,賀重淵要參加一個宴會,他本來并不打算去,不過小姑娘聽說宴會有大明星來,目露向往的神色,她還沒見過明星呢。
無條件寵孩子的賀叔叔當即決定,帶她去參加宴會,并且提前讓人給小公主準備了最美的公主禮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