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潘辰一開始覺得趙婕妤有問題,也是從她的一些微表情上判斷的,并沒有切實的證據與指向,因此對月落的調查結果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只是當月落回來之後,禀報給她知道的消息卻讓她有點驚訝。

“專門給趙婕妤燒水的張婆子聽趙婕妤的貼身宮婢春桃說,趙婕妤最近用錢方面大方了許多,從前趙婕妤總是和她們說好話,說了要賞的銀子從來都沒有真正拿出來過,但現在不知道怎麽回事,居然一下子把從前欠她們的銀子都給補上了。”

月落的話,讓潘辰放下了手裏拿着的筆,愣住了,宋婕妤從家裏要錢,自己卻沒添什麽花銷,可趙婕妤沒從家裏要錢,突然一夜暴富了,這其中的關系……

宋婕妤難道給趙婕妤抓到了什麽把柄?這個把柄會讓一向眼高于頂,對趙婕妤不屑一顧的宋婕妤給她送錢,讓宋婕妤緊張到不惜一個月三回給家裏傳遞消息,只為了想讓家裏給皇帝施加壓力,讓皇帝召她侍寝?因為要是侍寝晚了,可能就要露餡兒了,比如‘懷了’?

不是潘辰想胡思亂想,而是這劇情的走向讓她不得不往那方面想啊,能讓高傲的宋婕妤低下她高貴的頭,除了這種事兒,潘辰可真想不出來兩者間有什麽聯系了。

捂上嘴,為自己這個猜測表示震驚,可宋婕妤應該不至于這麽糊塗吧,後妃行為不檢點,那可是很嚴重的罪名,就算皇帝開恩,饒她不死,那估計一輩子都得關在冷宮裏了。難道是被陷害的?可誰會用這種事情來陷害一個後宮妃子呢?吃飽了撐的嗎?

這個猜測沒有證實之前,潘辰誰也不敢告訴,只叮囑了月落別透出風兒去,正在想着怎麽才能确定這個才揣測的時候,闫昭儀派人來請潘辰去她的宮裏做客,傳話的正是從柔福殿出去的星霜,只見星霜一臉笑容,對潘辰發出邀請,如今看着潘辰受寵,星霜那叫一個悔恨啊,但臉上卻又不能表現出來。

“娘娘,我們娘娘得了幾匹上好的天絲布料,請了諸位娘娘去挑選花色呢。”星霜的目光一直盯着潘辰,又暗地裏和月落招了招手,表現的似乎很親昵的樣子,就好像當初堅持要從柔福殿離開,并不是她自己的意願似的。

潘辰看着星霜,感情有點複雜,愣了片刻後,才對她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你去回你家娘娘,我梳洗過後就去。”

星霜的話傳完了,卻是不想立刻離開,而是繼續站在那裏和潘辰套近乎:“娘娘,奴婢好容易來一回,您也不讓月落給奴婢倒杯水喝,奴婢還想多跟娘娘說說話呢。”

潘辰看着她,笑了出來:“我尋思着你不是要回去給闫昭儀複命嘛,倒是疏忽了,月落,你可聽見星霜的話了?”

月落這才反應過來,點點頭就出去了,月落離開之後,星霜就跟着潘辰進了內間,似乎很熟悉的走到潘辰身後,拿起了梳子給潘辰梳頭,潘辰看着她沒說話,星霜給她梳了兩下,眼睛就紅了,淚珠子緊跟着就掉了下來,撲通一聲給潘辰跪下了,吓了潘辰一跳:“你這是做什麽?”

星霜含淚說道:

“娘娘,奴婢還想回來伺候您。奴婢在闫昭儀的宮裏,心裏總寄挂着您,成天就想回柔福殿伺候,當初也就是內廷司欺負咱們柔福殿,欺負娘娘罷了,他們将我從柔福殿調走,害的咱們主仆分離,如今娘娘這般受寵,只要娘娘肯去和內廷司說一聲,那麽奴婢必然能回來繼續伺候娘娘的,請娘娘成全。”

潘辰看着星霜,沒有應聲,倒是月落從外面端着一杯茶水進來,看見星霜跪地,聰明的過來扶她,又順着星霜的話往下說:“星霜姐姐,你這是幹什麽呀!快別為難娘娘了,娘娘如今雖然看着受寵,可也沒那權利幹涉內廷司做事呀,如何好讓他們要人呢?星霜姐姐在闫昭儀那裏伺候的好好的,若是娘娘開口,闫昭儀還不恨死咱們娘娘呀!你要是真心為娘娘好,就不該讓她為難的。”

她去倒茶,很快回來,就正好聽見了星霜對潘辰說的那番話,讓潘辰欣慰的是,月落知道當初星霜離開是怎麽回事,跟着潘辰這麽些時候,月落也學了不少,再不是以前那種別人說什麽,她就信什麽的傻白甜了,小姑娘多了一點點的城府,比從前機靈多了,星霜的伎倆瞞不過月落的眼睛。

星霜站起來,擦了擦眼淚,暗自瞪了一眼月落,似乎在埋怨她多事,月落心中哀嘆,這個星霜哪裏知道自家娘娘的本事,不當面和她撕破臉,也許就是肚子裏憋着呢,她現在替她把話說開了,也是為的救她呀。

“好了好了,闫昭儀那兒還等着我呢。月落來給我梳一個發髻,不用太複雜的,星霜你還是回去複命吧,既然去了闫昭儀那兒,你就好生待着,別再三心二意的了。”

說完這句話之後,潘辰就對星霜揮揮手,半點沒有挽留的意思,星霜也知道繼續留下來哀求也沒什麽用,咬着唇瓣就轉身離去了。

星霜離開之後,月落似乎還想刷說什麽,但在那之前,潘辰卻搶過了話頭:“月落,太醫院送來的避子湯的藥還有嗎?”

“嗯?”月落在鏡中看了一眼潘辰:“藥是有的,娘娘要做什麽?”

潘辰看着鏡中出落的越發标志的自己,微微眯了眯眼睛,太後讓太醫院給潘辰直接開了避子湯的方子,每回侍寝之後,就有敬事房的太監來親自監督潘辰喝藥,那種藥要連着喝三天才見效,送一份給潘辰喝,還多一份則是防止碗打翻的意外。

潘辰心裏似乎已經有了主意。

趕到闫昭儀宮中的時候,院子裏已經很熱鬧了,潘辰應該是最後一個到場的,闫昭儀給人圍在中間,宋婕妤和趙婕妤都在,也是闫昭儀送的這幾匹天絲顏色太正,幾個婕妤和良媛都十分感興趣,正七嘴八舌交談着能做什麽東西呢。

闫昭儀看見潘辰,便從人群中脫離,親自過來迎她,兩人行了個平禮之後,闫昭儀就拉着潘辰說道:“你呀,要是再來晚一些,估摸着連線頭都要給她們搶走了。”

闫昭儀與潘辰手牽手坐了下來,姑娘們瞧見潘辰也沒了先前的火熱,宋婕妤的臉色不是很好,眼底烏青,似乎好幾天沒睡的樣子,趙婕妤和蘇婕妤一起,仍舊在品評天絲布料,幾個良媛也過來對潘辰行禮。

“我原本早就來了,可今日的湯藥端上來就給我灑了,沒辦法,只好讓人重新煎了。”

這湯藥是什麽湯藥,後宮的女人都知道,宋婕妤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撇了撇,月落拎着一只食盒走進來:“娘娘,藥煎好了,您現在喝嗎?”

潘辰擺擺手:“正說話呢,先放在那廊下,我待會兒就喝。”

月落聽話的将食盒拿了過去,潘辰對闫昭儀笑道:

“那藥可苦了,不過聽說也是有效的,太後娘娘說我太年輕,得先把身子養好了才能……生孩子。”

闫昭儀看了看月落放在廊下的食盒,問道:“真是神奇,那藥有用嗎?”

“有用啊。”潘辰湊近了闫昭儀,小聲說道:“太醫說了,只要侍寝之後一個月內喝這藥都管用。靈着呢。”

闫昭儀也沒有侍寝過,還是黃花閨女,對這種事情并不了解,更何況,她也沒有潘辰這樣的擔憂,旁人不知道,可闫昭儀卻是知道的,太後控制着潘辰,并不想讓她給皇上生孩子,所以才用‘養身子’的理由糊弄潘辰,虧得潘辰還把太後這話當真了,闫昭儀暗自替潘辰嘆了口氣。

闫昭儀送給大家的天絲布料都是從江南進貢而來的,是太後賞賜給她的,她想着分給衆姐妹同享,潘辰也挑了一匹湖藍色的印花紗,然後又和闫昭儀說了一會兒話,大家便提出告辭了。

潘辰随着衆人一同離開,到了柔福殿之後,又讓月落回來取食盒裏的藥,說是忘記了,食盒還好端端的在廊下放着,月落拿了食盒就回到了柔福殿。

将食盒交到了潘辰手中,食盒是宮中統一用的食盒,潘辰打開之後,将食盒裏那碗黑乎乎的藥拿了出來,放在鼻端輕輕的嗅了嗅,嘴角便露出了一絲微笑。

藥果然已經給掉包了。

她的猜測已經成功了一半,只要看明天錦繡宮裏有沒有事出就知道了,如果宋婕妤真的像潘辰猜測的那樣的話,那麽錦繡宮那裏必然會傳出什麽風吹草動來的。

潘辰讓張能和李全去盯了一夜,都沒有等到錦繡宮那兒有動靜出來,一夜靜悄悄的,什麽事兒都沒有。第二天潘辰是吃早飯的時候得知的這個消息,心裏納悶了好些時候,不确定的又問:“你們是說,錦繡宮一夜都好好的?沒有任何奇怪的舉動?”

若是宋婕妤肚子裏有貨,只是一直不敢卸貨,那潘辰給她提供了這個機會,她一定不會放過才是,所以,藥她一定會喝,但喝了之後,要是沒反應的話,那這件事可就微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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