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姜年年很喜歡吃一種糖，淺楓色，薄如蟬翼，剔透晶瑩，有很多種形态，十二生肖都有一席之地。
除夕夜的夢中她又嘗到了楓糖的味道，甜入唇齒，久久難忘。
她咧着嘴，露出兩排大白牙，然後被她弟很嫌棄地合上了。
日上三杆，姜年年疲懶起身，揉揉睡眼，發了會呆。神游般地走出房門，被她媽很嫌棄地塞了個紅包，被她弟很嫌棄地塞了碗餃子。
姜年年一邊數着紅包裏的錢一邊吃着餃子眼淚汪汪：“母上大人，狗蛋你們真好！”
姜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吱吱嘴：“別在這磕碜人。”
母上大人倒是笑得慈祥可親，溫柔動人：“一娃二娃，明兒姐姐帶你們去旅游。”
她母上大人一拍桌子，姜年年和姜茍都很默契地抖了抖。
母上大人全名何芸，是一位熱愛旅游的骨灰級驢友，微信簽名是驢行天下。這大過年的，母上看來又要折騰了。
姜茍弱弱發言：“我……我可以不去嗎？我覺得我可能更适合在家裏寫作業。”
姜年年剛想說+1，結果她弟就被無情駁回“不行，我不要你們覺得，我只要我覺得，聽我的。”
姜年年：……
姜茍：……
這語錄都成精了都。
大年初一姜年年和耳朵一起去壓馬路看電影，看了部喜劇片笑得頭快掉了。
回了家，姜年年登游戲看見情人節遇上春節鳳求凰返場的事，更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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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敲了敲邬淮揚的微信：“大神，請做好收禮的準備吧。（笑臉jpg）”
邬淮揚秒回：“好的（乖巧jpg）”
姜年年捂嘴笑。這人還不賴嘛。
姜年年再敲：“對了，守約八分沒放水吧？”
邬淮揚：“嗯。”
笑意捂住嘴，也從眼睛裏跑出來。
姜年年背着大背包和她弟她娘一起去了古鎮。對，就是小林子家小賣部所在的古鎮。
她娘不知從哪得的消息，說是鎮上今年會舉辦燈會。她娘一大齡文藝中年女性心動了，于是行動也很迅速。
姜年年穿着紅色格子呢大衣，頭發随意紮起，素淨好看的臉沒施什麽脂粉，卻也清麗好看。
三人下車。
古鎮時有爆竹聲響，小孩子的笑聲也傳得很遠。姜年年踏着青石板，一步一步走，覺得有點好玩，像跳房子。
她娘攻略做得很足，早早訂好了旅店，三人稍歇腳。
姜年年剛躺在床上，就被耳朵發消息拉去打游戲。
進了游戲就被邀進房間，秒開。
姜年年看了下ID，五排。邬淮揚，周諧和袁霖。
聶耳比較喜歡玩法師，選了小喬。邬淮揚還是李白，周諧選了奶媽蔡文姬，袁霖選了狂鐵，姜年年看了陣容，選了大小姐。
剛打兩分鐘，姜年年就被她媽叫去買吃的。姜年年把手機交給了狗蛋。
狗蛋是個話多的二狗子青年。
江湖年少：【全】對面有妹子嗎？
對面妲己回：【全】哥哥，我是妹子哦。
江湖年少：妹子好，等會不殺你嗷。
妲己：[崇拜臉]嘤嘤，感動。
姜年年走在路上找了好一段時間都沒看見副食店。穿了好幾條巷子，居然到了小林子家便利超市的門前。
周諧很耐心地用奶媽奶大家，嘴角勾起溫柔的弧度，哦，他應該能想到某人的黑臉程度。
袁霖也趁熱打鐵加入讨論：妲己妹子別眩暈我們，我們就不殺你。
江湖年少：英雄所見略同。
然後——
妲己妹子有點懷疑人生。
她被對面一個叫天涯吃si的家夥殺了五百次，大殺特殺，殺人如麻。
袁霖樂不可支：“哎我去，年年真是有趣的寶藏女孩诶，怪不得她小號ID叫教哥哥，原來喜歡帶妹啊。”
邬淮揚冷冷地剜了他一眼。
袁霖很不識趣地沒看見，繼續笑得燦爛：“唉，你說，年年不會是喜歡女的吧！”
笑聲使人癫狂，袁霖的分貝足以讓這條街的人耳聞。
姜年年敲門的手僵在空中。
邬淮揚伸出手淡淡地奪過他手機，退了游戲，然後卸載了。
袁霖：“我……”
邬淮揚沒好氣地看他，目光冷冷的。
袁霖：“我……我真是太贊同你的做法了。”
姜年年看着倆人，清了清嗓子開口：“請問這裏可以買東西嗎？”
雙雙錯愕轉身，姜年年露出大大的笑，擺擺手在說hello。
對面妲己還在叫江湖年少哥哥，而她也應得不亦樂乎。邬淮揚的眨眨眼，輕輕笑了。
而袁霖則睜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年年？”他試探提問。
姜年年微笑點頭。
袁霖不解：“那你號是誰？”
姜年年歪頭，笑得好看：“是我弟啊。”
袁霖默默轉過頭：“那個剛剛我說笑的。”他指說她喜歡女生的事。
“哦。”
姜年年沒廢話了，徑直走向貨物架，開始往購物籃裏裝吃的，膨化食品占大多。
姜年年提着一大包東西要走的時候袁霖又笑着靠上前來問：“年年，你今晚有空嗎？”
姜年年點點頭。
袁霖從衣兜裏掏出張電影票，遞給她：“今晚我們一起看電影伐？”
姜年年看了不遠處心無旁骛專心致志玩手機的人一眼，提了提音量：“好啊 我們倆一起去吧。”
袁霖梗，他可能會死得有點慘。
邬淮揚突然站起身，去購物架上拿了好幾袋爆米花，他走到姜年年身前，低着頭看着她，眼神微眯，把手中的爆米花塞到她籃子裏：“送的，新年快樂，還有電影我們三個人一起去看。”
他說話的聲音低低的，帶着點撩人的味道
姜年年刻意忽略，笑得清白勇敢：“好的，兄弟，新年快樂呀。”
下一瞬，她貓着腰，提着零食跑了。
姜年年有點失神，心跳略顯急促，剛剛對面的人漆黑的眸子盯得她渾身不自在，她這是怎麽了，難道對于好看的人就這麽沒有抵抗力嗎？
姜年年在心底有點鄙視自己。
好吧，算了，認他當哥們吧。姜年年在心底靜靜地告誡自己。
星夜長河，寂靜美麗。姜年年和她弟一起去看了史上最長的電影，沒有之一。姜年年臨陣有點慫，默默提議帶去了自家狗蛋。
然後影院裏的風格是這樣的：袁霖和狗蛋一片火熱，姜年年一句話也插不上。
姜年年：……我……
狗蛋：袁霖哥，我們真是相見恨晚。
袁霖：強烈贊同。
然後姜年年渾身不自在地坐在邬淮揚旁邊，一會撓頭，一會喝水，一會扇風，一會抿嘴。
爆米花她一個人撸。這電影怪怪的，是懸疑破案類的。身旁的人仍舊專心致志心無旁骛。
邬淮揚感覺到她的小動作，壓低嗓子開口：“不舒服？”
姜年年喝了口水，看着電影裏的殺人場面，咽了口水搖頭：“沒有。”
他的睫毛長長的，在細小燈光的照射下在眼窩裏打出來的淡淡的一圈陰影，顯得溫柔。
接下來他們沒說什麽話，而邬淮揚時不時發出低低的聲音，是思考劇情的想法，譬如“哦，三角戀。”“兇手不會太高。”“他們最開始的推理是錯誤的。”之類，這聲音小到只有她可以耳聞。
喃喃自語，姜年年側過頭看着他好看的側臉，很不自然地将眸光斂了斂。
一場電影結束，姜年年幾欲逃走。邬淮揚卻叫住她：“來EG吧，射手位留給你。”
姜年年搖搖頭，苦澀地笑：“沒那個本事。”
翌日夜晚的燈會隆重熱鬧，各色彩燈，應接不暇，姜年年和狗蛋陪着自家母親逛心心念念的燈會。
姜年年看見穿着黑色大衣的邬淮揚時，覺得世界怎麽這麽小呢？
一頓招呼寒暄，母上大人看着眼前的帥小夥心花燦爛，熱情似火。
姜年年好後悔來這個地方。
邬淮揚對姜母的問題對答如流，姜母樂開了花，覺得這小夥真不錯，各種示意自己姑娘抓住機會雲雲。
然後姜年年又被抛棄了，一個人和邬淮揚一起逛燈會。
夜色迷人，風也溫柔。
姜年年覺得自己不能先入為主，于是一手往上擡搭住了邬淮揚的肩膀：“兄弟，你怎麽也在啊？”
“兄弟，好巧啊！”
“兄弟，這燈真靓啊！”
邬淮揚揉揉眉心，無可奈何：“你不用特意叫我兄弟，我沒你想的那種意思。”
他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他對她沒有意思。姜年年呼出一口氣，覺得應該高興，可心裏卻又隐隐有點失落。
她笑着回答：“那真好。”
燈會也有散場的一時，姜年年回了臨城，開始了春季賽前最後的沖刺。
情人節那天，她買了鳳求凰，卻始終沒送出去，她将禮物打包，覺得他們現在什麽關系都算不上。
斟酌再三，十二點前的最後一秒，姜年年把皮膚悄悄的送給了他的小號。然後下線，無聲無息。
她告訴自己，這樣，不聯系，才是最好的。
只是偶爾想起他輕笑的神情，和帶着點痞意的笑，俊美如斯，無人可及。
姜年年在春季賽的前一天晚上收到了路岩的告白。
她微微動容，回：“我再考慮下，比賽結束，給你答複。”
這幾個月的陪伴，他也曾讓她心動。
如果說就是他了，那就這樣吧。
比賽分東西客場，她在西，邬淮揚在東。
前面幾場比賽沒有任何交集，她看着他比賽的視頻，看着他人氣瘋長，甚至比路岩更要受歡迎。
他的微博裏都是些比賽相關的信息，而現在底下的評論都排着隊叫老公男朋友。姜年年讓自己不再去看，兄弟的事她以後也不用管了。
姜年年是作為替補輔助上場的，十場比賽打了兩場，但仍有人注意到她。
她漲了幾千粉絲，她有點懵逼。
春雨淅淅瀝瀝伴着雷聲，姜年年看向窗外，想着：就這樣吧，不要再有交集了。
她不想體會失控的感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