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路煙在獨孤或眼皮子底下撒不了謊,就算她在被提問的一瞬間心裏想着其他答案,這個大測謊儀也能準确判斷她是在說假話,然後反複詢問,問到她心虛為止。在他面前任何謊言都不堪一擊。

“……是的。”

她索性大大方方對上他的眼,任由他讀取她的內心世界。

心口一致:“但我只想當你的皇後。”

獨孤或注視着她的眼睛,沒有從中看到虛情假意,反而看到了共沉淪的堅定。一個內心世界浮誇的女人,在這個問題上的答案永遠保持一致。這教他很是意外。

他果然是到了急需閉關的虛弱期,讀心術都失靈了。

今晚的大魔王格外安靜,月光透進來照在他雅黑的長睫上,他的皮膚好白,襯得唇色異常的紅。

他揣好鏡子,朝她伸出一只手,“扶我起來。”

“哦,好。”路煙丢掉小被子,伸手将他扶起,大魔王的手就搭在她肩上,因為身高差的緣故,她只能踮着腳走路。獨孤或大概是覺得這支拐杖不太好使,收回手把她抱起來。抱法一點也不浪漫,她就像只小雞被夾帶着。

路煙明顯感覺到今晚的獨孤或和平時不太一樣,雖然被摟得喘不上氣兒,也沒敢鬧騰,乖乖讓他夾帶着去望月樓。

望月樓的頂層是獨孤或的書房。

直到獨孤或帶她走進機關重重的樓道,路煙才發現他衣服上有血,仰頭倒抽一口氣:“你受傷了?”

獨孤或:“一點小傷,不足挂齒。”看她的表情帶着審視:“你為何這麽大反應?”難道她知道他的秘密。

以為你故意耍賴粘人啊!

除了擁有坦克大炮一般的戰鬥力以及心狠手辣的特點之外,獨孤或其實還有一個小秘密:超粘人超愛使性子還喜歡求抱抱!

路煙記得重生之前獨孤或總要等她一起睡覺,夜裏就在她手腕系一條繩子,他扯一扯她就也要扯一扯,如果他扯一下她沒有給出回應,這個大齡“奶娃娃”就會跑到她房間賴着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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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想什麽?”

“當然是想你。”

“虛僞的女人。”

“我……”路煙恨不得拉下他的脖子讓他眼睛趕緊變色,趕緊對她用讀心術。但現在她不敢。

稍微預判了下高度,現在她所在的位置起碼二十層樓高,底下全都是沒有護欄杆的樓梯,路煙吓得大氣不敢喘,生怕獨孤或手滑把她給掉下去了。

她閉上眼睛抱緊他小蠻腰:“……那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走。我可以的!”

獨孤或:“我覺得你不行。”

“那好吧。”路煙很輕易的就接受了員工福利。

太恐怖了一百多層的高危建築連樓梯間連護欄杆都不修!

別人家的書房都是一間古色古香的小房子,裏面擺些字畫古玩什麽的提升逼格檔次,獨孤老板不是,他的書房裏擺着的全都是棒槌兵器之類的,書籍也全都是行兵布陣相關。

這間書房很大,比她那個金房子鳥籠還要大一些,推開窗就能看到外面的雲彩。

路煙是第一次來獨孤或的書房,重生之前她從不肯來,獨孤或知道她怕高,也沒勉強。

難怪狗皇帝明知道虎符在書房也偷不到,這裏的外部樓梯沒有任何遮擋物,不僅如此還機關重重,稍不留神就會掉下去摔成肉醬。

風景是不錯,空氣也挺好。

但是真的好他媽高!

瑟瑟發抖,不敢動不敢大喘氣也不太敢說話了嗚嗚。

獨孤或發現路煙杵在原地一動不動跟座雕像似的,扭頭道:“你是一只鳥,這點高度都受不了,平時是怎麽飛的。”

【我是人是人!不是鳥好嗎!】

【就算是鳥兒被你整天關在籠子裏它還能飛得高嗎!】

【既然你能讀懂我的意思那我就不開口了我怕我一說話它就塌了……】

“浮誇。”獨孤或脫掉紅色長袍,鎖骨漂亮得讓人移不開眼,睇她一眼,召出靈靈幫他上藥。

路煙:“……早。”

靈靈聽見路煙沖他打招呼,臉一紅,也不敢回話,充當空氣埋頭幫獨孤或處理肩膀上的小傷口。

路煙這時候才看到獨孤或肩膀上插着一根針,周圍一片雪白的皮膚已經呈黑色,那根針上面應該是染了毒的。

獨孤或:“你喜歡她的臉?”

大魔王突然發出這種直擊靈魂深處的拷問,靈靈吓得猛地跪在地上,路煙吓得心肝脾肺都在顫:麻煩你不要跪這麽兇好不好樓塌了怎麽辦啊!!

“屬下不敢!”

路煙見靈靈吓得臉色慘白,想到剛來的時候那一日三餐九菜一湯,忍不住替他說話:“那個,大魔王你可能誤會了,我是……”

“她是名動四方的路美人,喜歡她的皮囊又不是什麽丢臉的事,遮遮掩掩做什麽。”獨孤或慢斯條理拔掉毒針,書房裏太過安靜,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聲音。

路煙:大佬你是被魂穿了嗎你知道你是在誇一個當你面洗澡你都沒感覺的人嗎!

靈靈慘白的臉一下子紅了,不過是因為被戳穿小心思後太過尴尬的紅。

獨孤或:“以後別喜歡她了。因為你打不過我。”

這麽說就是不會殺他了,靈靈立刻跪地給獨孤或磕了三個響頭:“多謝主上!屬下願挖眼以證清白。”

路煙:看我一眼就自戳雙目?小夥子你是不是傻啊!

獨孤或垂眸,眼底都是陰冷狠戾,聲音卻放得很輕:“知錯便好。傳令下去,今後誰敢看本王的雀雀,就丢去喂魚。”

“屬下領命!”

獨孤或笑容優雅迷人:“近來犯錯誤的人少了,紅楓樹都不夠紅了。”

那條食人魚拉出來的粑粑就是養紅楓樹最好的化肥,路煙聽見獨孤或輕飄飄的聲音,吓得全身起雞皮疙瘩。

靈靈被吓跑了,獨孤或手臂上的傷口還在淌血,路煙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假迷妹,怎麽的也該有點靈性主動上去幫獨孤老板上藥。

可是她不敢動!

獨孤或走到她跟前,手一揮就把她攬到座椅邊,“你來幫我止血。”

“哦,是!”

路煙從來沒有包紮過這麽小的傷口,典型的去晚了醫院就愈合了系列,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綁。要是有創可貼就好辦了。

見她拿着繃帶發愣,獨孤或扭頭問道:“你會是不會?”

路煙誠然道:“怕是不會。”

獨孤或身上一旦有傷口就會血流不止,哪怕是針紮的小孔也很難痊愈,所以他喜歡穿豔色的紅衣。路煙從前也沒見他受過傷,并不知道他這體質。

獨孤或從她手上接過繃帶,自己綁上了,然後起身對她說:“你留在這裏,我去去就回。”

路煙:“……好的。”也不敢耽誤老板的時間,打算等他忙完再告密。

反正不管天大的事情在獨孤或眼裏都沒有他照照鏡子梳梳頭來得重要,咋咋呼呼只會被他嫌棄聒噪,然後被丢去喂魚。

獨孤或喜歡安靜,一吵鬧他就容易暴躁。

獨孤或去了很久也沒回來,路煙昨晚沒睡好,打了個哈欠,倒在地毯上睡回籠覺。

剛躺下就聽見樓道口咻咻咻的劍氣聲,路煙輕手輕腳坐起來,小心翼翼地往外爬,爬到門口趴門框往外看。原來是幽靈暗衛和一群刺客打起來了。難怪一整晚底下都看不到人,敢情都爬上來鬥毆來了。

感覺到頸後的涼意,路煙身子驀地一僵。還來不及躲避就聽見身後一個陌生狠厲的男聲:“若想要長生丹,七日之後老地方,把虎符帶出來。聽明白了嗎?”

路煙:我特麽怎麽可能知道獨孤或把虎符藏哪了!

但她不敢問長生丹是什麽,怕露餡,這刺客以為抓錯人濫殺無辜就麻煩了。順從地點頭說:“明白。”

見她這麽配合,架在脖子上的刀子也迅速抽走,等路煙回頭的時候頂層書房已經空無一人。

他媽的差點翹辮子。那長生丹究竟是個什麽狗屁藥藥,聽上去很厲害的樣子。該不會是穿腸爛肚的毒吧?

她重生之前因為還不知道劇情,一直也沒和狗皇帝起過沖突,經常吃他賞賜的點心,也不知道那狗東西往裏面加了料。

最後一次機會,死了就算任務失敗。她打算再努力一下。

獨孤或悄無聲息,像幽靈一樣飄到她身後的軟榻前,語調慵懶:“過來。”

經過剛才的小插曲,路煙差點忘記自己是來告密的。不過老板已經癱到軟榻上閉目假寐,喊她過去大概是想找個按摩小妹催眠。

路煙一路爬過去,趴在獨孤或身邊,也不管他是真睡還是假睡,開始告狀:“報告……啓禀大魔王,皇上的臉不是我們平時看到的那樣,他好像會易容術!”

獨孤或:“獨孤家的人不論輩分,手頭都會有些防身術,我這一門學的是讀心術,在戰火紛飛的當年這是最沒用的一種。獨孤焫那小子跟他父王學的易容術,也是個沒用的雕蟲小技罷了。”

路煙:大佬你就這麽直白的把家族秘密告訴我?該不會只是為了抒發情感吐槽一下,吐槽完就滅口吧!?

她擡眼偷偷一瞥,正正撞上他澄澈淡然的眼:“沒說要殺你,怕什麽。”獨孤或微涼的手指覆上她的後頸,将她帶進懷裏,手掌順着她的發絲滑至頸後,又回到發頂重複動作。

看得出來,這是撸雀雀的手法。大佬把她當鳥兒順毛呢。

因為湊得很近,路煙可以聞到他身上冷杉的香氣。終于知道大佬為什麽這麽喜歡噴香水了,這樣就可以掩蓋住身上的血腥味,哪怕他剛才失血過多,躺在他身上也聞不到任何令人不适的氣味,依然有淡淡的香氣。

此時此刻路煙心裏只有那種被當成寵物撸毛、與人權背道而馳的悲憤感,全然忘記這是使用美人計的大好時機。

等她反應過來時,大佬已經停止撸毛。

獨孤或:“我給你講個笑話吧。從前有一只小雀雀,氣性大,被捉後就氣得想一頭撞死自己。結果沒撞死,反而把腦子撞得不好使了,以為去人間歷了區區數十載的劫就真成了人。你說好笑不好笑?”

路煙:“……”

我們的笑點不一樣。

大佬講笑話必須要捧場!

“哈哈哈好好笑啊!!那只雀雀也太蠢了吧。”

我笑我自己,我罵我自己系列→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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