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信
第八十八章 信
侯業這一夜睡得很好,溫暖的被窩,寂靜的夜晚,如果枕邊人能換上一個的話,侯業覺得自己的生活就可以說是完美了。
天色已經大亮,侯業一把推開壓在自己身上,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的粗壯手臂,然後才在丫鬟的伺候下開始洗漱。
“老爺,您今兒不是休沐嗎?”
當官的也得放假,不過在大隋,最隆重的節日卻不是什麽春節,而是正月十五的上元節,但官員的假期卻可以從春節前一直休息到上元節後。
侯業的發妻從被子裏露出了那張肥臉,先是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怯懦的丫鬟,随後沒有絲毫顧忌地坐直了身軀,就連被子的滑落也沒去管。
可惜的是,侯業對那白花花的身軀沒有絲毫的興趣,甚至還從眼底升起一抹厭惡。
“休沐也不是就沒事做,你想睡便繼續睡好了。”
留下一句不鹹不淡的話,侯業徑直來到書房,看着早就候在一旁的管家,開口問道:“錢招可曾回來?”
“回老爺的話,沒有,老奴守了一夜,別說錢招,就連一條野狗都沒見着。”
管家年紀不小了,四十餘歲守了一夜,兩個眼睛滿是通紅的血絲,看起來有些可怖。
“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
“是,老爺。”
管家走了,可侯業直感覺自己的後槽牙疼,一夜的時間,不管成不成,也應該回來了,難道說...和上次一樣?
不能吧?
侯業可是忍着肉疼拿出了整整一百兩銀子,讓錢招找兩個好手,要知道這年頭的一百兩,縱然是侯業拿出來都頗為肉疼,足夠請一些江湖上久富盛名的家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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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付區區一個秦風,難道這種好手也會失手?
想到這,侯業坐不住了,匆匆把茶杯放下,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去和何稠通個氣,不管這事到底出了什麽意外,都得有所準備才是。
“老爺,有人給您送了一封信。”
這個時候,管家去而複返,手中拿着一封信。
“誰的信?”
管家搖搖頭道:“不知道,信上沒有署名,送信的那人是城裏的一個懶漢,問他什麽都不知道,只是說有人給了一兩銀子,讓他把這封信送來。”
“不知道?”
侯業有些疑惑,伸手拆開信封,一目十行地看了起來。
信上的字不多,但只不過看了一眼,就讓侯業整個身軀都僵硬了。
“昨夜雪景甚好,于昨夜在小河邊賞景,卻總感覺不甚自在,思來想去,如此美景卻無侯大人在旁,惜哉!”
看似只是在敘舊,但聯系到昨晚自己讓錢招做的事,以及這封信的不同尋常,侯業只感覺自己渾身上下的血液都已經停止了流動。
艱難地向下看去,霎那間,侯業只感覺那停止流動的血液瞬間直沖頭頂,差一點将他的腦袋沖破。
“侯大人為官多年,想必身價不菲,區區百兩紋銀便想成事?須知重賞之下,方有勇夫,吝啬錢財怎能成就大事,就是不知這阿堵物在牢獄之中,可能使鬼推磨?”
秦風!
這封信絕對是秦風命人送來的!
于是管家就看到了侯業拿着信紙的雙手在不斷顫抖,他本以為是自己熬了一夜,出現了幻覺,可不管揉了幾次眼睛,侯業顫抖的雙手非但沒有止住,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天太冷了?
管家想命人準備多點一盆炭火,不過剛剛擡頭,一張鐵青色的面孔便出現在了管家的眼中。
“老爺,您這是...別吓老奴...”
半開的大門外吹進一股寒風,侯業不只雙手,就連整個身軀都開始在寒風中顫抖起來,一個不慎,手中的信紙竟然被寒風吹起。
不知過了多久,侯業方才彎腰撿起被風吹落的信紙,一臉呆滞地坐下,茫然地擡起頭,幹澀、沙啞的聲音回蕩在書房之中。
“你先去休息吧,把門帶上。”
“是。”
管家緩緩退出書房,順手把門帶上,但卻沒有離去,而是一臉擔憂地看着緊閉大門的書房。
作為家生子,管家已經伺候了侯業近三十年,完全可以說他比侯業的婆娘還要了解侯業,他的心裏十分清楚,出事了,而且是大事!
書房裏死一般寂靜,不知過了多久,就在管家想着要不要進去看看出了什麽事的時候,門被推開了。
“老爺。”
管家一擡頭,就看到侯業仿佛瞬間蒼老了十餘歲一般,整個身軀伛偻着,兩個眼泡大得吓人,眼睛裏滿是血絲,比熬了一夜的自己還要恐怖,甚至就連發梢都染上了灰白的顏色。
侯業不年輕了,但也不過剛過四十而已,再加上保養的不錯,不敢說如同二十歲的小夥子,但看起來也不過剛過三十出頭而已。但就在這麽多的時間之內,老爺竟然變得如此蒼老...
“老爺,您這是...”
管家的聲音有些哽咽,但侯業就想沒聽到一般,擡頭望了一眼那陰沉沉的天空,突然感慨道:“馬上就要過年了。”
“是啊。”管家觀察着侯業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附和道:“老爺,家裏的年貨已經都備齊了,吃的、用的,什麽都不缺,明年會更好的。”
侯業咧嘴一笑,沒有任何聲音不說,管家甚至覺得這笑容有些駭人,仿佛侯業根本不是想笑,只是勉強扯動自己的嘴角而已。
“是啊,明年會更好。”
侯業長嘆一聲,但卻沒有任何喜悅的情緒表露出來,只是淡淡地吩咐道:“去,把夫人和少爺都叫來。”
“是。”
管家應諾一聲,等不多時,之前還躺在床上,仿佛一堵肉牆的夫人和一臉纨绔,二十歲出頭的少爺便趕到了書房中。
“老爺,這馬上就要晌午了,有什麽事不能等吃飯的時候再說嗎?”
婦人拉着少年進了書房,沒過多久,一聲凄厲的嚎哭響徹在整個侯府的上空,緊接着,府上的人就全部換成了白衣。
霎那間,那一臉肥肉的夫人直接從書房中撞了出來,肥碩的雙手緊緊揪住管家的衣領,怒喝道:“到底出了何事,怎得早上起床的時候老爺還好好的,區區幾個時辰便去了?”
管家艱難地喘息着,半晌道:“回夫人的話,老奴不知道啊,老奴只知道昨夜老爺讓錢招他們去辦什麽事,可今日他們都沒有回來,然後有人送了一封信來,然後老爺他就...”
“誰的信,信中說了什麽?!”
那個纨绔少年也沖了出來,看樣子恨不得把管家千刀萬剮一般。
“老奴真的不知道啊!”
“不要讓老娘知道是誰,否則定要将他千刀萬剮!”
與此同時,秦風也收到了一封信,而且臉色同樣也不好看。
“誰的信?”
劉婉婷正在攢點着年貨,查看有沒有遺漏的地方,看到秦風的臉色不渝,便順口問道。
秦風沒好氣道:“阿英那個小兔崽子。”
劉婉婷楞了楞,不解道:“他不是就在城中嗎,有什麽事過來一趟也就是了,寫什麽信?”
秦風怒極反笑,咬牙切齒道:“這個小兔崽子要是敢來還用寫信嗎?”
劉婉婷打了個哆嗦,他還是第一次見這種模樣的秦風,不禁有些好奇信中到底說了什麽能讓秦風如此生氣。
“夫君,阿英在信裏說了什麽?”
秦風依舊滿腔怒火道:“那小子說是查什麽何稠、于顯的事,結果一聲不響跑回皇宮裏去了,我說這好幾天不見他的人影。”
劉婉婷白了秦風一眼,笑道:“夫君,看你說的,這大過年的,哪怕是皇室也得一家團圓啊。阿英好歹是晉王,陛下的親兒子,回皇宮有什麽大不了的,就算他沒有提前跟你說一聲,你也不用這麽生氣吧?”
“哼。”冷哼一聲,秦風依舊怒火沖沖道:“他回家是他的自由,我自然管不到他,可小兔崽子翅膀長硬了,來管我的事了!”
劉婉婷一臉不解道:“夫君,到底怎麽了,你直說就是了。”
“你自己看。”
說着話,秦風順手把信交給了劉婉婷,等她看完之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一臉的驚喜。
“我算是看出來了,這家夥臨走的時候就憋着壞呢,吞吞吐吐了半晌沒敢說,我當時還以為他對查何稠、于顯沒什麽信心,專門派玄成去幫他。可萬萬沒想到,這小子不聲不響倒是做了好大的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有教過他這招嗎?”
“別胡說。”劉婉婷沒好氣道:“夫君,不是我說你,有些話不能亂說,你不是君,阿英更不是什麽臣,況且這事還是陛下同意的,話說回來,這也不是什麽壞事,你氣個什麽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