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京兆尹來人
第九十八章 京兆尹來人
過年了,一直到上元節之前,衙門根本不會開始辦公。除非是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大事,不然這個假期應該是一片寧靜祥和的。
秦風強忍住對那些屍體的惡心,對一臉期待的莊戶們大聲道:“大家辛苦,篝火燒起來,今天少爺請大家吃烤全羊!”
“有全羊?少爺不會是忽悠我們吧?”
“是啊,車上的東西咱們門清,羊肉倒是有一些,可全羊...你見過嗎?”
“沒有,可少爺不至于拿這種話來蒙我們吧?”
秦風招手讓春娘過來,指着自己放雜物的馬車,笑道:“之前那些胡虜倒是準備了一些羊肉,被我放在馬車裏了,帶人去拿羊肉。”
春娘當場愣住了,她之前一直留在營地,可沒見任何人往那車裏放過東西啊。
可當掀開車簾之後,只見那堆積在一起,剝得幹幹淨淨,連一根雜毛都沒留下的全羊就映入了她的眼簾。
整整十只全羊,每只都在二十斤上下,春娘覺得就算所有人甩開肚皮,今天都吃不完。不過如今天氣寒冷,倒不怕壞了,明天還能接着吃。
最後整整五只羊被架在了篝火之上,而剩下的五只則被春娘給留了下來。
“少爺,我們的雞快烤好了,只是糊了那麽多泥巴,這雞真的能吃嗎?”
昨天晚上秦風就已經吃了烤全羊,所以今天秦風決定換換口味,叫花雞在後世可是一道名菜。
“少爺我的手藝你還不放心嗎?”秦風拿着根木棍捅了捅篝火之中的泥團,卻沒有一點胃口。
之前血腥無比的場景依舊在腦海之中翻滾,雖說不是第一次看見,也不至于再吐個昏天黑地,但無數人頭飛舞的場景還是讓秦風感到一陣陣的反胃。
要知道那可是整整五十多條人命,只不過片刻的功夫就...
京兆尹的人來的很快,就在秦風還有些艱難地撕扯着香味撲鼻的叫花雞時,一隊人馬已經靠近了宿營地。
範延年感覺自己很倒黴,作為堂堂京兆少尹,大過年的不得清閑也就罷了,還遇到這種大案子,這頭上的烏紗帽究竟還能不能保住?
“你們就是遇襲的百姓?哪個是領頭的?”
對于破壞自己悠閑假期,又可能搞掉自己官帽的家夥,範延年能有什麽好語氣才見鬼了。
秦風看了看手中泛着油光的雞腿,只覺得胸腹之間在瘋狂翻湧,趁着這個機會,連忙把雞腿塞在婉兒的手中,起身拱手道:“見過大人,鄙人秦風,乃是距這裏不遠秦家莊的家主。”
範延年聞着口氣中烤肉的香氣,可眼中卻是跟随自己而來的民夫正在将那些血肉模糊的屍體搬上牛車,喉嚨頓時上下湧動了幾次。
兩人相對無言半晌,範延年勉強露出一個笑容,無奈道:“本官京兆少尹,姓範,如今見過秦公子無恙,那本官也就安心了。”
秦風有些無語,心想你和刁允相同官職,可人家沒來,你卻得在大過年的跑來幹這種事,該不會是得罪上官了吧?而且這種事真的有必要讓一個五品的京兆少尹出面?
“勞煩範大人跑這一趟了。”
秦風心裏清楚,此時此刻,不只是自己面前這個範大人,只怕整個京兆尹上下都在害怕被楊堅收拾。畢竟都城腳下發生這等惡性事件,應該僅次于聚衆造反和突厥人兵臨城下了,京兆尹無論如何都逃不過罪責。
随手一指篝火,秦風笑道:“範大人可曾用過早飯?要不要一點吃點。”
範延年作為京官,還真是第一次見過這等場景,沒有當場吐出來已經是适應能力十分強大了,但聽到秦風這句話還是幹嘔了一聲,連連擺手道:“多謝秦公子好意,此間事了,本官也該回去複命了,耽擱不得。”
話音未落,一旁卻傳來一陣争吵聲,秦風楞了一下,就見滿面怒色的秦朗大步而來。
“少爺,他們想帶走我們繳獲的戰馬和銀錢。”
“這群胡虜是賊寇,既然是賊寇,他們的東西便是賊贓,理應歸官府來處置,秦公子難道有什麽問題?”
不等範延年開口,身後随從之中卻挺身走出一個狗頭軍師模樣的家夥,一臉傲氣的開口,根本沒正眼瞧秦風不說,兩個鼻孔都快頂到天上了,秦風甚至能看到那随風飄揚的鼻毛。
朝陽映照在秦風的側臉上,只見他嘴角微微挑起,笑容卻沒有絲毫溫度,根本沒去搭理那狗頭軍師,一雙眸子直視範延年,問道:“不知...這可是範大人的意思?”
範延年有些尴尬的別過臉去,作為飽讀詩書的世家子,他的臉皮還沒厚到這種程度。
如果這群胡虜是被官府擊敗的,那把戰利品帶走是理所應當,可作為官府,沒能保護治下子民不說,人家自己擊敗了胡虜,這時候還想把人家的繳獲帶走,這事...
不地道啊!
秦風無所謂道:“你們想要也不是不行,等到了大興城,你們自己去晉王那裏取,他若是給你們,我無話可說。”
狗頭軍師模樣的男子楞了一下,有些不屑道:“秦公子,随意借用晉王殿下的名頭可是死罪,不過呢,念在你們破賊有功,便不再追究了,只是這群胡虜的戰馬不錯啊,都是西域良駒,而且數量不少,竟然有四十餘匹。”
這話一出,連範延年的臉上都露出了厭惡的表情,要知道在弩箭的齊射之下,有不少馬當場就死了,完好無損的最多只有三十匹,這四十餘匹的數量可對不上。
秦風怒極反笑,這位還真是不含糊,估計平日裏吃拿卡要的事沒少幹,這下不只繳獲的戰馬,連秦風等人的馬匹也想帶走。
吳勝聽到動靜,小步來到秦風的身後,壓低聲音道:“秦公子,之前為了避免麻煩,我派去的人沒表明身份,甚至連秦家莊也沒提。”
秦風恍然大悟,他之前還一直在疑惑,如果刁允聽到他被襲的消息,說什麽也應該親自率人趕來,可來得卻是一個範大人,如今聽吳勝這麽一解釋,他才明白過來。
撇撇嘴,秦風滿是嘲諷道:“吳百戶,如今京兆尹衙門認為我等是匪徒,要收走我們的馬匹,是留是給,還是你來交涉吧。”
吳勝冷着臉上前,左手扶刀,右手沖懷中掏出一個牌子,冷喝道:“鷹揚衛百戶吳勝,奉陛下口谕和晉王殿下之命,護送秦公子一家入城,敢問諸位大人是要如何?”
“鷹揚衛?”
那狗頭軍師模樣的男子本以為秦風等人不過是大興城附近的普通莊戶罷了,這才打着占便宜的心思,想要把所有馬匹都帶走,好在這過年的當口發上一筆橫財。
可一聽鷹揚衛的名頭,立馬連退三步,一躬到地,打着哆嗦道:“小人有眼不識泰山,秦公子,得罪之處,還望海涵,我們馬上就走...”
如果僅僅是晉王,那此人或許不會如此害怕,最多就是不要戰利品而已,但皇帝口谕...
自己竟然敢占皇帝親自下令請進城家夥的便宜,那男子只感覺一柄利刃已經懸在了自己脖頸之上,散發着森森寒氣。
冷汗從範延年的臉頰滴落下來,他同樣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個變化。本來,這狗頭軍師和範陽盧氏有點拐着彎的關系,縱然做得有些過分,他也不好喝斥,可牽扯到皇帝、晉王還有鷹揚衛這群吃人不吐骨頭的玩意...他可還想多活幾年。
“走!”
沒有任何猶豫,範延年幾乎算得上狼狽而逃,和之前那群胡虜逃命的樣子不分伯仲。
秦風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回頭意味深長地看看吳勝,不解道:“我說,你們鷹揚衛的名頭這麽大,連堂堂五品的京兆少尹都能被吓成這樣?”
吳勝有些尴尬,解釋道:“秦公子言重了,我們雖然隸屬于鷹揚衛,但如今卻是晉王殿下的侍衛,和鷹揚衛沒什麽關系了。”
鷹揚衛厲害嗎?
吳勝沒有否認,作為天子三衛之一,身負檢查百官職責的鷹揚衛,怎麽可能不厲害?
別說區區一個京兆少尹,就算京兆尹來了,也未必敢在他們面前放肆,否則,除非你屁股幹淨的沒有一點把柄,不然最輕也是丢官的下場。
這讓秦風想到了大明的錦衣衛,論職責,鷹揚衛和錦衣衛差不多,主要都是為了監察百官。論權利,明朝還有東西兩廠更受皇帝的重視,錦衣衛在後期直接成為了東廠的附庸。
雖然秦風不知道天子三衛中另外兩衛叫什麽名字,有什麽職責,但從吳勝的話中可以得知,鷹揚衛的頂頭上司只有一個,那就是皇帝。僅憑能作為皇帝耳目這一點,鷹揚衛的權利就大得可怕。
畢竟作為皇帝,楊堅不可能親自去觀察一個官員平日裏究竟如何,是貪腐成性,還是廉潔奉公,他的消息來源大多是鷹揚衛,而這其中可以操縱的地方可太多了。一句話,用不同的方式說出來同樣的話,意思可能就會截然相反,殺人,未必得用刀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