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斷片
第一百零八章 斷片
就在楊廣、秦風等人推杯換盞的時候,一名鷹揚衛已經趕到了大興宮中。
端坐在龍椅上的楊堅聽完鷹揚衛的敘述,若有所思道:“這麽說來,這秦子玉不單對豪商不屑一顧,世家門閥,朝廷大員,皇親國戚,甚至連他自己也被鄙夷了一番...”
垂首侍立一旁的鷹揚衛臉上滿是冷汗,在他看來,陛下肯定動怒了,因為陛下在登位之前同樣可以說是世家門閥的一員,更別說如今整個大隋基本都可以說世家的天下。秦風的話如果被傳出去,只怕秦府明天就得被憤怒的官員們夷為平地。
“有趣!”
就在鷹揚衛都準備好奉命去抓拿秦風的時候,楊堅卻只是說了一句有趣。
楊堅揮揮手,等鷹揚衛領命退下後,才幽幽道:“豪商無國,世家門閥更是無法無天,可恨,可恨!”
正因為出身世家,所以楊堅才更加清楚那些世家是群什麽東西,其實每年都有不少商人因為走私突厥而掉了腦袋,只是楊堅卻不敢深查,秦風的話正好引起了他的共鳴。
“官員不納稅,莊戶争相納獻,皇室子孫的封地,大隋...與民争利,豎子看問題透徹,只是口無遮攔,這等話也是他能說的?”
“赤子之心,難得啊!”
空空蕩蕩的大興殿裏傳出一聲輕嘆,伺候在門口的小太監卻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任何動靜。
“子玉兄,小弟敬...敬你一杯。”
包間之中,李長雅的臉已經成為了猴屁股,但還是不管不顧地揪着秦風拼酒。
楊廣知道秦風的酒量不好,連忙出來打圓場道:“好了,若是把子玉兄灌醉,被嫂子知道了的話,只怕再想拿出那些美酒卻不可能了。”
“美酒?”
聽到這兩個字的李長雅頓時眼前一亮,聞聞杯中美酒的香氣,一臉喜色道:“子玉兄的美酒比這的還好?”
“美...美酒有的是。”秦風喝的有點大,揮揮手,一臉不屑道:“這是什麽東西,貓尿罷了,我那不僅美酒,西域葡萄酒也有不少,等下次去了我那裏,管夠,誰不喝倒,不許走!”
倉庫裏什麽牌子的美酒沒有,茅臺、五糧液、汾酒,82年的拉菲都有不少好嗎?
窦抗聞言冷笑一聲,嘀咕道:“這春悅樓的美酒可是整個大興城中最好的,甚至連皇室用酒都有不少從此處采買,子玉兄是說你家的酒比皇室的都好?”
秦風沒開口,這話帶着陷阱,雖說他有點醺醺然,但還沒有到不知道自己姓什麽的地步。
楊廣卻一臉回味道:“那酒确實難得,入口香醇淩冽,更難得的是縱然酒水下肚,空杯仍能留香,就算在皇宮之中,我也沒喝過這等美酒。”
如果秦風說這話,那就是自吹自擂,可楊廣不一樣,作為陛下的親兒子,哪怕再不受待見,可宮中的酒水卻不會吝啬。
而且窦抗從楊廣那念念不忘的表情中就能看出來,楊廣絕對不是為了幫秦風吹牛,而是真的在懷念那種滋味。
窦抗有心不信,可再反駁就是打楊廣的臉,所以只能閉口不言。
倒是一旁的李長雅感覺自己肚子裏的饞蟲都要被勾起來了,當下拍着胸脯道:“子玉兄,不知對弓弩可敢興趣?家父對此道多有研究,有機會小弟定帶你去家父營中瞧瞧,什麽三石弓,五石弓,就是蹶張弩小弟也定然取來給你耍耍。”
“哈哈哈!”
楊廣聞言哈哈大笑,直笑得李長雅有些莫名其妙,再看秦風之時,只見秦風滿臉的欲言又止,嘴角都在抽搐,更是讓他莫名其妙。
自己說的話很好笑嗎?
秦風很想告訴這個豪爽的小子,別說弩,機關槍都是哥哥玩剩下的,可惜這個逼終究沒法裝。
窦抗看着楊廣和秦風,心中的不爽簡直到了無以加複的地步。要知道他乃是功勳之後,他老子是堂堂陳國公,他老娘是皇帝的親姐姐,窦家也是響當當的大家族。
其實窦家在如今有名不假,但在後世真正讓窦家出名的卻不是這些男子,而是一個女人。
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唐高祖李淵的皇後,李建成、李世民等人的親娘,窦氏。
不過如今李淵還不知道在哪厮混呢,遠遠比不上窦氏父子顯赫。
但就算如此,他窦抗也是陳國公的次子,将來就算繼承不了他爹的爵位,那當個高官也沒有任何的問題,如今風頭卻被區區一個罪官之子搶走了,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我等累世公卿,家祖乃後漢大鴻胪,當年家父跟随陛下騎兵,那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啊!”
擺家世,論功勳,這是打算從這方面把自己比下去?
秦風冷笑一聲,淡淡道:“家族榮耀,那是先人的本事,躺在功勞簿上坐吃山空,縱然是天大的功勞也有耗盡的一天,南朝宋、齊、梁、陳哪一個又不是顯赫世家,如今為何只餘一個南陳在茍延殘喘?”
看到楊廣一聽秦風開口就肅穆靜聽,窦抗心中怒意更甚,臉上卻滿是不屑一顧,似乎秦風是在放屁一般。
秦風抿了一口酒,根本沒打算停下,繼續道:“家族鼎盛,這是好事,但萬事切記,過猶不及,否則...”
“子玉兄!”
聽到這裏,楊廣連忙打斷秦風道:“此處人多口雜,慎言!”
按照楊廣對秦風的了解,如果讓他繼續說下去,那些大世家肯定逃不過被批判的命運,甚至連自家也會被卷進來,要知道當初的楊堅不也是憑借世家的身份一舉奪得的皇位,而且還是欺負孤兒寡母,這名頭可不怎麽好聽。
如果這話是在秦府的書房中說,那自然無所謂,自己左耳進,右耳出也就罷了。可這裏是酒樓,如果被旁人聽到,別說朝堂上的世家子,就怕自己那個皇帝老子恐怕都容不下信口開河的秦風。
楊廣對秦風的看重讓窦抗嘴裏直冒酸水,他一臉不服氣道:“子玉兄,那小弟可否認為這世家幹脆取締算了?”
楊廣伸手輕輕扯了扯秦風的衣擺,示意他不要接話。
秦風倒是很想說不是你認為,是世家确實沒多少年可存在的了,別說世家,武人的風光也就這麽一二百年,到了宋朝,趙氏那些皇帝會讓你們這些武人明白,什麽叫他娘的以文禦武,什麽叫他娘的丘八不如狗!
不過秦風卻不會把這話說出來,不談這些人信不信,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窦抗大概就是一個纨绔子弟。祖宗十幾代都太有出息,讓他覺得自己,甚至自己的子孫後代能夠一直躺在這份功勞簿上吃下去。
跟這種人,自己有什麽好說的呢?只怕說出來他也不信,何必浪費口舌。
看到秦風和楊廣兩人碰杯,而且一副盡在不言中的表情,自己卻成為了局外人,窦抗心中越想越急,直接借口上茅廁,起身拉走了不明所以的李長雅。
等兩人出去之後,楊廣搖晃着手中的酒杯,突然開口道:“子玉兄,可是和小弟生分了?”
秦風真的有些抗不住了,聞言有些發懵,半晌猜到:“怎麽可能?我以後可還得靠你...還得靠你過安生日子呢。”
秦風本來是想說,我以後還得等你當上皇帝以後吃香的,喝辣的呢,生分什麽的,絕對是你小子想多了。
可話到嘴邊,秦風覺得不妥,畢竟自己以前可都是一副世外高人,淡泊名利的形象,話還是矜持一些的好,這才臨時換了個意思。
被秦風那滿是‘基情’的目光吓了一跳,楊廣連忙喝了口酒壓驚,這才低聲道:“子玉兄,你剛來城中那幾日小弟一直呆在皇宮,消息不甚靈通,今日才知你竟然在城外遭遇了胡虜。”
“子玉兄,你是不知道,小弟得到消息的時候吓壞了,差點沒把吳勝那小子的狗腿打折。”
等窦抗和李長雅回來的時候,看到正是勾肩搭背,深情款款的兩個人。
卧槽!原來晉王殿下有這個癖好,怪不得...
窦抗一臉疑惑的看向一旁的李長雅,卻見李長雅同樣目瞪口呆,根本沒注意到他。
坐下後,窦抗再無心喝酒,反而在腦海中不斷思索着。
難怪區區一個罪官之後能夠得到晉王的看重,難怪晉王連主宅都給他贖了回來!
要知道秦家這老宅舊是舊了一點,但架不住地方大,位置好啊,能夠住在這裏的都是非富即貴,尋常人家哪怕有錢都未必能夠買得到。
原來是他們之間...
剩下的時間,窦抗忘記了嫉妒,只是在勉強應付着,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把這個消息通知自己的父親,重新考慮一下窦家的立場。
而這頓酒,也在一股奇怪的氛圍中,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