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交代遺言

章婧盤腿坐在地上,看着面前這一團混亂,就像在看一場戲,一場曲折離奇、懸疑驚悚的戲。如果她能坐在家裏看就更好了。

可惜她剛剛強迫自己忽略外部環境的紛雜,想要睡回去的計劃并沒有成功。雖然能睡個回籠覺也很舒服,可是一醒來就聽見這樣一個詭異離奇而恐怖的消息,誰受得了啊?

不過瓊斯和布朗怎麽一言不合就差點打起來?誰給她來個同聲傳譯?瓊斯叽裏咕嚕說了什麽,為什麽大家忽然都安靜了?

理智告訴她,應該去找宋惟忱問問詳情,畢竟她剛才聽得糊裏糊塗,只知道約翰遜也死了,而且島上可能有外人在;可是情感上,她又覺得憑什麽啊?這些事與她何幹?她做好人好事不但沒有報酬,還可能憑白長一身肥肉,換誰誰肯呀?

想到這裏,她幹脆消極怠工,再次躺到了地上,聽憑那些人吵吵嚷嚷,七嘴八舌沒個定論,直到大家都餓的受不了,開始點火煮食物吃。

鑒于昨天她經手的食物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肯定,今天馬丁教授又把這項重任交給了章婧。章婧也餓了,就沒有推辭,只是堅決表示蜥蜴不能吃。

昨天艾倫還釣到了幾只龍蝦和貝類,都在海水裏養了一夜,今天也一起煮在了鍋裏。

“吵出什麽結果沒有?”章婧看着鍋,随口問旁邊添柴的宋惟忱。

“怎麽可能有結果。”宋惟忱的臉色一直很難看,他垂眸看着火堆,聲音低沉,“各有各的猜測,卻都沒有任何證據,我們也沒有誰懂得查案,能怎麽樣?還是查爾斯說的對,事到如今,最重要的并不是追尋真相,而是活下來。”

“你好像一直很悲觀。”

“你好像一直很淡定。”宋惟忱終于擡起頭看向章婧,“不覺得怕嗎?不恐慌不焦躁嗎?萬一真的沒人能來救我們,你做好了在這裏生存一輩子的準備了?”

章婧不自覺撓了撓手上被蚊子叮咬的幾處紅點,老老實實答道:“沒做好。不過那又怎樣?我媽常說我是盲目樂觀主義者,可是我總覺得吧,人生就這麽回事,高高低低是難免的,也總會遇上一些當下覺得走不出去的困境,會絕望恐慌焦躁,可是情緒過後,總要振作起來呀!”

她舉着剝了皮的樹枝在鍋裏攪動,繼續說道:“就像你剛剛說的,人總是要活下去,要活下去就得有精氣神,無論遇上什麽事,你自己先洩氣了,結果能好嗎?反而振作起來,把困境扛過去,回頭看看,倒覺得沒什麽了。”

“說的你好像遇見過什麽絕境似的。”

章婧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麽,最後卻只一笑,指了指周圍:“這還不算絕境?”

“是啊,絕境。上島三天,已經死了兩個人,沒有見到任何飛機輪船經過,估計外面已經以為我們都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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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婧聽到這裏,心中忽然一動,問:“你是哪裏人?飛機出事,你父母恐怕也很擔心吧?他們要是知道你在島上,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來救你的吧?”

提到親人,宋惟忱的臉色反而變得更難看,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回國是因為我父親心髒病突發,進了ICU。”說到這,他苦笑一聲,“估計他們還不敢把我的消息告訴他。”

也難怪他情緒一直比較陰沉了,章婧心裏很是同情,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拍了拍宋惟忱的臂膀:“不要擔心,伯父會好起來的,心髒病只要及時就醫,都不會有生命危險。那你媽媽呢?”

“她現在一定很難過……”宋惟忱說着這樣的話,表情卻顯出幾分與語意不符的冷硬來,“內憂外患,群狼環飼。”

這都什麽詞兒?章婧忍不住追問:“狼?”

宋惟忱轉頭瞥了她一眼,唇邊露出一抹冷笑:“沒看過争家産麽?我父親突發心髒病就是被氣的,我有三個同父異母兄弟,現在恐怕鬧的正歡呢!”

豪門恩怨呀!還三個異母兄弟,宋惟忱他爸也真是……啧啧,章婧不好當面評論,只問:“這麽說,你家很有錢?”

“重點是這裏嗎?”宋惟忱瞪了章婧一眼,指指鍋,“看着鍋,別糊了!”

“不會,湯還很多呢!”章婧湊近了宋惟忱一點,追問道,“你爸爸叫什麽?你媽媽呢?”

“你想怎樣?”

“我能怎樣呀?就聊聊天嘛,打發一下時間,閑着也是閑着。”

“那你怎麽不說你自己家的事?”

“我家的事乏善可陳呀!”

“我憑什麽要拿我家的事娛樂你?”

“呃,難道你自己沒有傾訴的欲望麽?”

“沒有。”

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o(╯□╰)o!章婧铩羽而歸,老老實實攪和了一會兒鍋,忽然想到一個切入點,轉頭又往宋惟忱身邊靠近了些,說:“其實我并不是想聽八卦,我只是覺得世事無常,你看,史密斯和約翰遜都忽然間就死了,一句話也沒留下,哪一天我們真的獲救,面對他們的家人,我們除了節哀順變,竟沒什麽能說來撫慰他們的了。”

“你的意思是,我可能很快就死了,而你能活着回去,所以我要把遺言交代給你?”

這位的邏輯推理能力也是沒誰了!這都被他推論出來了!

章婧咬牙切齒:“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先說好了,我媽已經去世了,我爸爸是誰我也不知道;外公病危,這會兒也不知道怎麽樣了。你要是能活着出去,而我死了,你就替我告訴我外婆,我媽媽從來沒有怪過她,各人有各人的命,往事已矣,是恩是怨,随着我媽和外公去世,也就都了了,大家彼此不用牽挂。”

這段話是邵晴留給她的,她現在原樣複述出來,倒把宋惟忱驚住了,“你這還叫乏善可陳?信息量很大好麽?”

“……該你了!”

宋惟忱盯着章婧又看了一會兒,說:“我聽着你的意思,怎麽好像你外公病危,你卻當他死了一樣呢?”

章婧:“……”她回想了一下邵晴給她留言的內容,面不改色的回道,“他好好活着的時候,對我來說,也跟死了差不多。”

宋惟忱伸出一根大拇指:“這話說的有氣勢!”

“其實你心裏也這麽想你兄弟的吧?”

“沒有。”也許是覺得同病相憐,宋惟忱對章婧的态度緩和許多,臉上神情也放松了些,“他們就像懸在我頭上的一柄劍,舉在背後的一把刀,我沒法像你那麽潇灑,我還得跟他們虛與委蛇、兄友弟恭。”

家族争産這種事,基本分不出什麽是非黑白,但是現在章婧和宋惟忱畢竟是一條船上的人,而且她另有想法,所以就順着宋惟忱說:“不要擔心,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等你這回回去,你家老爺子一高興,沒準什麽都給你了。”

宋惟忱笑了一聲,沒有說話。

“你還沒說你們家的來頭呢!讓我聽聽開開眼界呗!”章婧伸手抓住宋惟忱的胳膊搖了搖,“怕什麽?他們又聽不懂我們說話,我也不會因為你是高富帥就賴上你,說說吧。”

“也沒什麽可說的,我爸叫宋鈞令,早年做外貿起家,後來做地産生意,家族企業叫中震實業,我兩個哥哥是他跟他前妻生的,還有一個弟弟,是私生子,嗯,另外還有三個姐妹,都不是跟我一母同胞。”

章婧有點傻眼:“你爸爸……真……”

宋惟忱自嘲的一笑:“所以他面對今日的局面,也算是自作自受。”

“那你們家就沒有跟你要好,值得你信任的人嗎?”

“有啊,我媽。”

“那你有什麽遺言要跟她說?”

宋惟忱:“……我怎麽覺着你就盼着我死呢?”

“啊哈哈,怎麽會呢!你這麽帥這麽能幹有禮貌對人好,我自然是盼着你好好的了,有你在我才有安全感呀!”

宋惟忱盯着滿嘴跑火車的章婧看了一會兒,才轉頭望向鍋中的食物,說:“也沒什麽好說的,我既然死了,就讓她早點離開我爸,去過自己的日子,找個愛人,年老的也好,年輕的也罷,享受生活去吧,不要再摻合那些烏煙瘴氣。”

還是個孝順兒子,章婧等了一會兒,見他不再說了,又問:“那萬一你媽媽不相信,我要怎麽取信于她呢?說個只有你們倆知道的小秘密吧,無關緊要的就行?”

宋惟忱這才發現章婧竟然是極其認真的,他來回想了一遍跟章婧的對話,覺得沒什麽可疑的,也并不要緊,就說:“我銀行保險箱的密碼是32372161。”

章婧:“……”讓你說無關緊要的!無關緊要的懂不懂?銀行保險箱密碼是什麽鬼?!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出去面試回來晚了,所以晚了一個小時更新,大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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